9 ☆、約會

蘇一生不得不感嘆人這種生物真的是需要一點運氣的。

比如說他，比如說隔壁坐着的那個妹子。

他苦逼兮兮的在兩天內有幸看到了兩部同志片，那滿滿的同志愛仿佛在向他招手，同性才是真愛。

淩夕也是一臉激動，自己運氣真好。以前她從來沒想過在電影院裏看這種美麗的小片子。

口味還很清水，真是符合她的愛好。

轉過頭看見蘇一生滿臉尴尬，淩夕突然有點不忍。“蘇一生你會不會接受不了這片子啊。你別怕啊這片裏沒什麽少兒不宜的場面的，頂多kiss了。”

蘇一生想我連你昨晚那部小鈣片都看了還會怕這個，不過挺給面子地說：“呵呵呵呵噠沒事沒事還是可以接受的。”

淩夕松了口氣，轉頭繼續看電影。

蘇一生當然不會認真去看，佳人在旁，他還去盯屏幕上的兩個男人，是個直男就不能忍啊。

所以在淩夕認真看電影的時候他就偷偷瞄着旁邊。才二十歲的小姑娘，皮膚嫩得能掐出水。淩夕長得不算過分漂亮，至少眼睛不大，鼻子不挺，可就是不難看。嘴倒是挺好看，不過她肯定不愛喝水，嘴唇一看就幹巴巴的。蘇一生想以後一定要多督促她喝水，入冬記得備好潤唇膏，還要帶色的那種，感覺淩夕這清淡的長相配紅唇肯定反差大得好看……蘇一生沒忍住自己上揚的半邊嘴角，裝作托腮的樣子把臉轉到了另一邊。

淩夕表面上在看兩個青年的愛情故事，內心卻是翻滾的。旁邊的大叔看電影看到偷偷笑真不要以為自己看不到啊喂，所以自己要不要告訴蘇阿姨她兒子那麽多年找不到女朋友的可能原因......

算了還是當做自己什麽都不知道好了。

兩個人就這樣各懷心思地看完了一個半小時的電影。雖然中途沒說半句話，不過淩夕看得很開心，蘇一生腦補得很開心，也算是達到某種奇妙的目的了吧。

因為進出沒有限制，中途不斷有人走進走出。像淩夕他們這樣在這裏一直看的并沒有多少。等這一部電影的片尾曲都放完了，蘇一生轉頭問：“看過瘾了嗎？”

淩夕飛快地搖頭，小狗似的眼神，看得蘇一生那個身心舒爽。“要不要等下一場？”他笑得眉眼彎彎。

淩夕又點頭，蘇一生忍不住揉了揉她的頭，站起身準備去附近買些水和零食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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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吃什麽？”他問道。

淩夕想了想，說：“不知道诶，我和你一起去吧。”

蘇一生點點頭，帶着淩夕走出這個小影院。

附近恰好有家小超市。淩夕在貨架之間挑挑揀揀的，噘着嘴的樣子不要太可愛。蘇一生拎着籃子覺得自己快要變成癡漢了。“哎呀為什麽這裏都沒有樂事的薯片呢？”淩夕嘟囔道。

蘇一生飛快地翻出腦內的小本子記上：薯片要樂事。

最後淩夕還是挑了幾樣放到籃子裏。蘇一生一看，很好沒有辣條，不過果然都是幹巴巴的。他指使淩夕，“再去拿幾瓶水。”

“哦......”淩夕看起來不怎麽情願地去拿水了。

蘇一生低頭笑了笑，到收銀臺準備付錢。淩夕拿着兩瓶水過來了。

“額......要不還是我付吧畢竟都是我買的。”淩夕看着蘇一生從錢包裏抽出毛爺爺的動作。

蘇一生大手蓋在淩夕頭頂揉了把，拿起塑料袋，拿過零錢，沖她說了聲：“走了。”

淩夕在他揉過的地方摸了把，莫名有點發熱。

回到影院，之前坐的位置已經被後來的人占了。他們想了想，還是坐在了後面幾排，恰好被黑暗擋住影子的地方。

電影大概還要幾分鐘才開始。淩夕拆了包薯片放到她和蘇一生中間。兩個人一起吃着，氣氛有幾分美好。

“蘇一生你下午沒事嗎，陪我看會不會耽誤其他事啊？”淩夕問。

“沒，我整天在家裏悶着都快憋出病來了。”蘇一生抓了幾片薯片，“倒是你，米團兒不會一個人在家吧。”

“不會不會，我媽會照顧好他的。”這點上淩夕還是挺信賴她媽的。

蘇一生沉默了一會兒，開口問：“你現在有男朋友嗎？”

“嗯？”大叔腦回路轉得太快淩夕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啊，沒有啊。”

她想了想，說：“男朋友這種生物感覺太不靠譜啊，反正我也還小，慢慢來呗。”

“……你們這個年紀的女孩子難道不該整天想着和校草談戀愛什麽的嗎？”

“那還真沒有，我整天想着怎麽讓校草和系草談戀愛呢。”淩夕看着蘇一生仿佛吃了屎的表情，樂了，“哎呀大叔我還是太年輕啊。”

蘇一生默不作聲地抓了一把薯片往嘴裏塞。他挺費力地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去後說：“我昨天晚上看了你要的那部電影。”

淩夕在笑的表情凝固了。

“大叔給你個建議，”蘇一生慢條斯理地說，“女孩子家別老看這玩意兒，傷身還傷神。”

說着又塞了一把進嘴裏。

淩夕還是想要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哈哈哈其實我還沒有看過那個都同學推薦的真的我那麽純潔呵呵呵呵。”

信你有鬼。蘇一生想。“同學……于離？”

淩夕挺驚奇，“不不不不是大頭，呃，我是說于離。大叔你居然知道我家大頭！”

“嗯，她來診所找過沈文清。”

“那她喜歡你家文清小哥你知道嗎？”淩夕決定再當一次默默無聞的助攻。

“什麽叫我家……你是不是又想到什麽不好的東西了？”蘇一生笑得挺無奈。“文清兒沒說，不過我看出來了。”

“他倆故事可感人了我聽完都飙淚了。”淩夕抹了把臉上不存在的淚，“那沈文清有什麽想法沒？”

“啧，文清兒這人吧，在這方面就不怎麽，開竅。”蘇一生摸了摸下巴，“其實我感覺那女孩對他來說挺重要的，不過我也摸不準，說不定就是兄妹的感情呢？”

淩夕一直覺得自家大頭哪都好，沒理由配不上沈文清啊。為毛這倆人那麽別扭呢。

不過這時候電影開始了，叽叽喳喳的觀影群衆一下子安靜下來，淩夕也漸漸把注意力投到電影中去了。

看到那熟悉的開頭淩夕就一陣暗爽，Lolita。雖然覺得放電影的人是在搞事情，不過淩夕還是挺喜歡這部電影的。

而且放的還是62年那一版的，黑白的風景，帶着一種深深的諷刺感。

蘇一生也看過這一部。作為一名醫生，他不可避免地把眼前的人體理化，往往會忽視其中的感情因素。戀童癖看似為一種心理疾病，可放到具體的人身上卻又有所不同。

對亨伯特而言，又未嘗不是種解脫。

整個電影過程中都很安靜，淩夕看得很認真，蘇一生發現她是做什麽都很投入的人，透着一種這個年齡仿佛不該有的沉穩。

那種仿佛經歷了心累的成人職場後留下的不驕不餒。蘇一生不知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他還是希望她能像看上去的那樣快樂。

電影放完，淩夕像釋了重擔似的嘆了口氣。

“心累啊？”蘇一生半開玩笑似的說。

“是啊，這種不知道什麽結尾才好的電影最讓人頭疼了，看完什麽表情都做不出來。”淩夕揉揉臉。

“沒表情那就笑吧，大叔帶你出去玩。”蘇一生站起身。

淩夕看了看表，快五點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蘇一生還要帶她去哪。

她問：“去哪呀，大叔？”

“……不知道。”

淩夕：“……”果然是三十歲還未嫁出去的直男。

“想回家嗎？”蘇一生問。

“不想。”淩夕回得幹脆。

蘇一生輕輕地笑了，“怎麽聽起來莫名叛逆呢。”

淩夕嘴角彎了彎，繼續往外走去。天快黑未黑的時候，人影出來活動，互相笑着打招呼。剛從電影院出來的淩夕，好像一個局外人，打量着這一片融成一團的社區。

後面有人靠近，拍了拍她的肩，好像把她拉進了這個世界。

淩夕看着那個背影，突然開始安心。

雖然淩夕說不想回家，不過她還是在六點之前乖乖到家了。

畢竟大過年的，該放假的都放了。兩個人差點沒買到奶茶喝。

“那電影院位置真偏。”淩夕苦哈哈地咬着吸管。

“本來開這個電影院的人就是給自己玩玩的，沒希望有人來。”

“但現在位子都坐得挺滿啊。”淩夕說。

“對。所以他失策了。”

淩夕看着旁邊一臉幸災樂禍的司機，表示不想發表什麽評論。

“哪個小區？”

“就你家旁邊那個。”

蘇一生點點頭，直接把車開進了小區。

淩夕有點懷疑地看着門口的保安。“為毛那保安不問我住戶啊，太放松了！”淩夕把臉貼在車窗玻璃上，吓壞了路過的一個居民。

“我長得那麽賢良不是。”蘇一生好像說了一個真理一般得篤定。

“蘇一生你要不停這兒吧不然待會兒倒車不好倒。”淩夕說着，邊解保險帶。

解到一半她突然反應過來，“蘇一生你要不要上去坐坐啊，小米團在家呢。”

蘇一生內心有個小人系着紅頭巾在打鼓，不過他裝得很鎮定：“這會兒去打擾是不是不大好？”

淩夕眨眨眼，“哦好吧拜拜明天見。”正打算下車。

“那個……要不還是去一下比較好呢？”蘇一生語氣稍急。

淩夕捂着嘴偷笑：“嗯還是去下比較好呢。你找個車位停下車吧。”

五分鐘後，淩夕家門口。

淩夕按了門鈴，聽見裏面啪嗒啪嗒的腳步聲。她轉頭看看蘇一生，發現對方正藏在一個從門往外看看不見的地方。

小米團很快開了門，大嗓門吼着娘親。

淩夕笑了，看，我兒子。沒等她進門換好鞋，就聽見小米團吼了聲更響的，估計整幢樓都聽見了。

“大酥餅我好想你啊！啵！”

都是口水。淩夕想。

蘇一生笑得得意，一把抱起小米團。“換鞋。”淩夕生硬地說。

“好——”蘇一生智商急劇下降，說話都開始拉長音了。

淩夕看着小米團，對方正摟着他的酥餅不肯松手，着實上演了一出父子情深。

“小米團，你外婆呢？”淩夕正說着，就看見她母親從樓梯上走下來。

“媽。”

淩母點點頭，看向蘇一生。

“啊這位是我和小米團在杭州認識的朋友，剛好都住在S城。”

蘇一生伸出手去：“伯母好，我是蘇一生。”

淩母和他握手：“你好。”

淩夕油然升起一種國家領導人雙方會面的肅穆感。

小米團心想我家大酥餅好帥好厲害啊。

“呃......要不先進來再說？”

幸好淩母只說了一會兒就回房間去了，不然淩夕捧着茶杯能憋死。

淩母一走，小米團就撲上去了。好吧其實他早就趴在蘇一生身上扒都扒不下來了。

淩夕在一旁看小米團小嘴開開合合的，說得手舞足蹈。從淩夕帶着他去買書說到去學做飯。

“我娘親不會做飯诶，她最近有去學哦。”

“嗯，我知道。”蘇一生點點頭。

“哦？大酥餅你怎麽知道的啊？”小米團眼睛睜得很大。

“因為你娘親在我娘親那裏學啊。”蘇一生語氣軟軟的，聽起來很萌又很幼稚。淩夕聽着聽着不禁彎了嘴角。

那個男子和男孩，構成了最美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