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1)

氣候趨暖,可也還算春寒料峭。童仲惜穿了件棗紅色印花鋪棉外套,黑色山東綢長裙,同色系粗跟淑女鞋。

請了兩星期長假,回了一趟花蓮老家修身養性,遠離塵埃,經過山明水秀的洗滌,心靈得到了沉澱,換來一顆清明的心,今日的她自有一份清豔的風情。收拾起哀痛,關掉對命運的詛咒,整裝待發,寄情于工作。她相信,經由兩次感情受創的試煉,更能幫助她傾聽病人心靈的掙紮。

文笙和貝兒對于發生在仲惜身上的故事所知不多,只當作她患了職業倦怠,見她歸隊,貝兒立即誇張地說:“美女,你終于回來了,你的那位保莫病人,一天要打三通電話來找你,好象你是他的養分,沒有你的治療他會營養不良似的;你進門前,我才挂了他的電話。要不要約明天的時間治療?”

“約下午吧,若他有空的話,請他下午兩點過來。”

工作可以麻痹自己幹燥的心靈。

下午兩點整。

保莫穿了一身輕巧的“斑尼頓”休閑長褲裝,眼裏閃爍着光亮,看得出來他很快樂。

“有好事發生對不對?”仲惜雙臂交握于胸前,給了保莫一朵鼓勵的微笑。

保莫點點頭,拉了張靠背椅坐在仲惜辦公桌前。“我終于找到了生命的泉源;我終于知道人生的意義在哪裏,我真的好高興哦!而且……”他頓了頓,神秘地說:“我要結婚了。”

“和誰?”仲惜簡短地問,有點驚訝。

“我的小學同學。”

“喔?”仲惜瞪大了眼,這個女主角,她可是頭一回聽說。保莫的小學同學?“好突然。”

“我們是在兩個星期前重逢的,她沒地方可以去,我讓她住我家。我們聊開了之後,才知道小學時她就已經暗戀我了,直到現在二十多年了,我們誰也沒忘記對方;我向她求婚,她立刻就答應了。童醫師,你知道嗎?從來沒有一個人愛我像她愛的那麽長久,以前都是我愛女人愛的比較久,換來的往往是痛苦。現在不同,我要好好把握這個難得的機會。”保莫難掩興奮之情。

“那你以前的女朋友呢?”

“她啊?早八百年前就和人跑了,不過這樣也好,省得麻煩。”

“你應該慎重考慮考慮,決定的太匆促對婚姻的品質會有不良的影響。”她客觀地說。

“我已經考慮夠久了,這兩個禮拜以來,分分秒秒都在考慮,放心好了,童醫師,我們一定會成功的。”保莫像是轉了性的說。一點也無法和之前自卑、無助的保莫相提并論,可見愛情力量的偉大,可以令人生令人死。

“恭喜,今日以後不需來我這治療了,愛情已經把你治好了大半。”

“呃……不過我還是需要找個人聊聊天,以後我可不可以來找你聊天?”保莫問。

“當然可以,只要我沒有病人在。”

送走了快樂的保莫,留下仲惜一個人在治療室沈思,病人使她成長。

晚上,杜白約了仲惜吃飯。

“你對我好冷漠,以前我們總是盡量把握有限的相處時光,看山、看海、看日月星辰,現在約你得半個月前先預約,還不一定能約到你。”杜白抱怨着仲惜的無情。

“我們現在的關系只是普通朋友的關系,我所給你的相處方式也是一般朋友的相處方式,普通朋友不需要密集的見面。”仲惜含笑的說。

“只是普通朋友?為什麽?葛玫說許多人想要幫你介紹對象都被你婉拒,我以為你在給我機會,沒想到……我也只是普通朋友。”他像洩了氣的皮球,一籌莫展。

“妾心古井水,波瀾誓不起。”她答的一針見血。

“不,你一直在等孟雲天回來,你的心不是古井水;若是古井水,我不會在你的眼裏看到一層霧。”杜白是了解她的,他比她看的更透徹。

她停了三秒鐘後回答:“是的,我始終覺得雲天會回到我的身邊,我是在心裏空出一個位置等他填滿,所以任何男人,對我而言都是浮光掠影。”她承認道。

“你對我真是他媽的不公平。”他右手握拳,不服氣地重擊桌面,桌上的咖啡被他的拳震的汁液四溢。

“杜白,你覺得你對我又公平嗎?或許,世間的事本來就沒有所謂的公平,尤其是愛情。”她說。

“你還是沒有原諒我對不對?”

“不,我原諒你了,只是對你不再有愛。”

“Why?”他緊閉雙眼痛苦地問。

“別問這樣的問題,因為沒有答案。或許我們不曾分開的話,愛仍然存在。但,我們無法重寫歷史。杜白,聽我的勸,不要放任何期望在我身上,沒有用的。”她誠懇的說。

“我們當真就這樣完了嗎?”

“如果你需要朋友,我就是你的朋友;如果你不要我這個朋友,我們就到此為止。”她界限分明地說。

“你好殘忍,好殘忍。”杜白自言自語說給命運聽。

糾纏了這麽多年的恩怨情仇,今天正式厘清,離開了桎梏,給了彼此自由。

“你難得回臺北,這回準備留幾天?”吳警官看着孟雲天問。

“頂多三天,等案子結案,順便拜訪幾個老朋友。”

“胡書權已經認了罪行,差不多算是定了罪。唉……要不是你父親發現了宋琪薇和他的奸情,我想也許這一連串謀財害命的悲劇,或可避免。”

“謝謝你,要不是你不眠不休的追緝,也不可能這麽快就案情明朗化,緝捕兇手到案。”

☆、第 31 頁 (2028 字)

“別謝,你也曾經幫過我,算是扯平。”

“孟先生,有位葛玫小姐找你,在會客室。”助理提醒道。

“你有客人我就不打擾了。孟,我看你別走了,臺北比較适合你,留下來吧,改天咱們哥倆還可以好好喝兩杯。”吳警官帶上門時順口說道。

孟雲天但笑不語。

葛玫一早接到雲天助理的電話,請她到孟氏一敘。

幾個月不見,他的臉上沾滿了滄桑,眼尾多了幾條細紋,比初認識時看起來更酷、更冰冷,像只充滿危險性的美洲豹,誤入陷阱傷了腿的美洲豹。

“她好嗎?”每回見面,這句話永遠是開場的第一句話,聽得葛玫心酸酸的。

“每天都在綻放。”葛玫試圖眨掉眼眶裏的淚水。

“那就好。她好,我就好。”他朝她苦苦一笑,眼神黯然,神色憔悴。

他根本不好。

“你為什麽要這麽偉大,你想做聖賢嗎?她好你就好?問題是你一點也不好。”葛玫顧不得淑女形象大吼着說。

“我很好,真的。案子了了,仲惜也不需要我擔心了,我還有什麽不好的?”

“騙子,你根本是強顏歡笑。”葛玫不信地回答,推翻他的宣言。

“我能怎麽辦呢?廢了兩條腿,一輩子必須仰賴這兩個輪子,我已經不配擁有她了。”

“你配,你當然配,普天之下沒有人比你更配的;孟雲天,你要有信心,仲惜已經斬釘截鐵地拒絕了杜白,除了你沒有人走入過她的心靈。”葛玫蹲在他的身前,仰着頭集中火力說服。

“葛玫,我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沒有辦法答應你。”

“哦!你真是固執的可以。”葛玫以掌拍額,挫折至極。

她覺得她一定要做些什麽來改變這種局勢,不然看着這兩個有情人如此蹉跎下去,真是一種罪孽。

管洛桑把實習的生涯作的有聲有色,連馬裏歐都不禁要肅然起敬,他喜歡聰明的女人,可以不用費時在解釋與溝通上,管洛桑正是他所心儀的聰明女人,不但舉一反三,工作上的反應足以和他比美。不過他很清楚管洛桑不是容易追求的女人,這個死硬派,對她的孟哥哥一往情深。他也不急,反正他有的是時間。

雲天受傷之後,整個人變的很低調,銷聲匿跡于臺北的社交圈,連洛桑要見到他還得透過重重關卡。

“雲天明早離開臺北,今晚請我們倆吃飯,你去不去?”馬裏歐由堆積如山的資料文件裏擡起頭随意的問。

“咦?你怎麽可能消息比我靈通?我當然要去啊,好久沒見到他的面了……你能不能別去?讓我和雲天獨處?”洛桑嗲聲地說,她知道男人很吃這一套的。

可惜用在馬裏歐身上無效。

“我看你別去好了,雲天和我有重要的事得談,你在那會很無聊的。”胡裏歐故意逗她。

“才不呢,我要去。”洛桑嘟濃道。

下了班後兩人聯袂前往。因為塞車,兩人遲到了十分鐘。

“糟糕,洛桑的毛病傳染給你了。”雲天開玩笑的說。

“沒辦法,物以類聚嘛!”現在的馬裏歐是個經得起玩笑的人了,從前的他,可不準拿他和任何女人的名字開玩笑,他很忌諱,弄不好會翻臉的。

可見他對洛桑是另眼相待的,這其中的奧妙頗堪玩味,雲天觀察着兩人,好象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似的說:“我發現你們兩人有夫妻臉。”

“亂講,馬律師長得比我醜多了。”洛桑紅着臉羞赧地說。

“真的,一樣的濃眉,同樣高聳的鼻梁,還真的有夫妻臉。”雲天認真的說。

“最近都是洛桑做便當給我吃,可能吃同樣的米、同樣的菜色、喝同樣的水,才會愈來愈相像。”馬裏歐可是心花怒放的很。

“好啦,好啦,從明天起,本姑娘不再做便當了,你最好吃外頭的便當,然後天天腸胃炎。”洛桑挑眉說。

馬裏歐的腸胃十分敏感,不太能吃外頭的食物,一不新鮮,立刻起反應。

“好好,我收回剛才的猜測,我承認我們長的相像和米飯一點關系都沒有。”他真是愈描愈黑。

洛桑一聽之下氣的翻白眼。“別再說這個話題了好嗎?”

言歸正傳。

“小馬,我想請你擔任孟氏的法律顧問。”雲天正式提出邀請。

“我?由你自己擔任不是更名正言順嗎?”馬裏歐問。

“我不便出面。”

“這麽詭異,不便正式出面?”洛桑眼光流轉于兩人之間,大驚小怪于雲天的說詞。

“別問問題,說來話長。”馬裏歐打斷洛桑的思路,不準備解釋。

“那你們就長話短說,快點告訴我。”洛桑打破砂鍋問到底,偏不讓謎底就這樣被蒙混過去。

“原因很簡單,雲天希望公歸公、私歸私,我來出面會比較超然些,他也可以落得輕松。”馬裏歐一語帶過,和雲天交換默契的眼神,似是告訴雲天,真相洛桑知道的愈少愈好,省得複雜化。

“哦!也是啦,公司的經營愈單純愈好,何況你對商業經營,本就興趣不大,不要介入太多也是好的。”洛桑相信了。

“雲天,你離開臺北後到底在哪裏落腳?為什麽不能讓我知道,我可以去看你呀。”洛桑追問雲天的蹤跡。

“我的地址暫時不便公開,我想靜靜地療傷,知道的人一多對我的生活會造成不必要的困擾。”雲天胡謅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也不是外人,你告訴我,我不會說出去的。”

“不,我誰也沒說,所以也不想開先例,原諒我。”

“誰也沒說?童仲惜也包括在內嗎?”

這個名字仍然灼痛了他的心。他掉轉眼光答非所問:“我現在只管好好調養傷勢,不再兒女情長。”

“一定是她嫌棄你對不對?我就知道……”洛桑胡思亂想,亂給仲惜扣帽子。“難怪,照顧你的人不是她。”

“不是的,她怎麽可能嫌棄我,是我覺得彼此不再适合,所以自然而然就疏遠了。”雲天不願洛桑誤會仲惜。

☆、第 32 頁 (2034 字)

“我覺得這當中有古怪……”

“好了,洛桑。你別又犯職業病了,啥事你都再三推敲豈不瘋掉,雲天怎麽說就怎麽信,又不是上法院,弄得那麽仔細作什麽?每個人都有難言之隐,你揭人瘡疤對自己也沒好處。”馬裏歐提醒洛桑适可而止。

“可是你不是常說要有科學求證的精神嗎?我謹遵教誨也錯了嗎?”洛桑委屈的很。

“科學求證要用在辦案子上,這種強人所難、咄咄逼人的人際關系最好避免。”馬裏歐再次強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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