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Chapter24

下一秒，只見一堵近乎透明的牆體在訓練室中央産生。若不是這四周純粹的深灰色背景，讓那牆體中的氣流活動的痕跡稍微明顯了些許，伊望應該是完全無法察覺到這堵牆的存在。

眼前這夢幻到有些不切實際的場景，讓伊望不由得走近兩步，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輕輕的戳了戳那堵牆。

軟軟的竟是有種像是觸碰到了棉花糖一般的感覺。

她微微蹙眉，有些不解，這樣的軟綿綿的東西……能保護些什麽呢？

沈循自然是從伊望的表情裏看出了她的疑惑，他摘下襯衫上領扣，走到她身邊，随手将領扣抛向那堵空氣牆。只見那領扣順着跟随着氣流活動，好似在牆體內穿行。

“為什麽會這樣呢？”伊望喃喃自語着……

沈循目光平靜而悠遠的看着眼前自己的創造，淡淡的問：“你知道這個星球上，最強大的護盾是什麽嗎？”

伊望想了想，說：“很小的時候總是聽大人說，鑽石是這個世界上最堅硬的東西。應該用鑽石做的護盾就是最強大的吧……”

沈循的目光依舊注視着眼前的氣牆，他說：“地球上已知最堅硬的物質是纖鋅礦型氮化硼。是一種從火山渣中獲得的材料。纖鋅礦型氮化硼的化學結構與鑽石沒有很大差別，但由于添加了一些特別的元素，所以，成為了地球上最堅硬的物質。”

伊望的化學課從高中開始就從來沒有及格過，聽着沈循說着什麽“纖鋅礦型氮化硼”就像是聽天書一般。不過表面上卻還是裝着認真的聽着……

“不過，最堅硬的物質，卻不一定是最強大的護盾。”沈循說完這句話時，嘴角竟是揚起了一抹奇異的弧度，他随手一揮，只見，那氣牆瞬間變化形态，柔軟的變成了一個圓球形，将伊望和沈循籠罩其中。

伊望眼看着氣牆朝自己逼近，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卻正巧輕輕的撞在沈循懷中。她意識到自己的莽撞，立刻站得筆直，和沈循保持一定的距離。

沈循卻是仿佛完全不在意這一段小插曲，只是接着說：“這個星球上，最強大的護盾其實是籠罩在星球之外的大氣層。”

沈循輕笑：“覺得意外嗎？”

伊望搖搖頭：“不意外，只是沒想到……你說的是這種意義上的護盾……”

沈循目光仿佛深深的陷入了眼前的氣團之中，他低聲說：“這世界上再如何堅硬的物質，能夠保護的，也不過數十，成百上千，亦或是成千上萬。而大氣層，保護的，是這顆星球上的所有生命。”

“相對于宇宙來說，地球太過于渺小。人類，在厮殺，争奪，追逐着強大的同時，卻忘了自己的存在，不過只是這個星球中的滄海一粟。”

伊望垂眸，她緩緩開口：“為什麽，大家本都是那麽渺小的存在，卻還在一直互相傷害……”

“因為他們自以為的強大，是依靠着他人的畏懼堆砌而成。”

伊望沒有看向沈循，目光聚焦在那氣牆中的氣流變化，她有些猶豫的緩緩開口：“沈先生……可是好多人，他們同樣畏懼你，畏懼MIA。”

沈循淡淡的說：“那是因為MIA毀滅了他們所畏懼的東西……”

伊望欲言又止，她知道自己不應該去質問沈循，她沒有那樣的資格，可是……相較于強大且擁有着不可撼動地位的沈循來說，那個在監獄裏遇到的無助的小男孩，卻更讓她擔心。她輕聲說：“在監獄裏，我遇到了一個小男孩……”

沈循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操縱着氣圈裏的雲朵變化，仿佛，是為了讓眼前那個小女孩，能夠把這本是虛無缥缈的氣圈看得更加真切一些。

伊望接着說：“那個小男孩跟我說，異能一旦失控，就會沒有任何理由的被MIA立即就地正法……”

“真的是這樣嗎？”伊望不敢看向沈循的雙眼，她受其恩惠太多太多……

在這個夢幻的圓圈之內，沈循遲遲沒有回應伊望的問題。

大概，過了十幾秒鐘，他才緩緩開口：“是。”

沒有過多的辯解，只有一個簡單的“是。”這就是沈循，他不會為事實做過多的争辯，即便這事實的背後，有成千上百的理由，有太多的無可奈何，只要塵埃落定，他便不再多言。

伊望感覺到心頭隐隐的抽痛，她低聲問：“為什麽呢……他們……其實是無辜的……”

此時的伊望并沒有察覺到，沈循的眼眸中那一閃而過的哀傷，他只是依舊用着那大執行長的語氣，平淡的說：“被失控的異能者傷害的普通人類也是無辜的……”

片刻後，整個氣團煙消雲散，沈循站到一邊，語氣如常：“準備好了嗎？”

伊望似乎還沉浸在剛剛那個有些沉重的話題中，她呆呆的問：“準備……什麽？”

“飛行。”

話音剛落，只見，從灰色的牆體中飛出數個閃着紅點的飛行器。那些飛行器的目的似乎也只有一個，攻擊伊望。

一個正常人在遇見這樣的突如其來的攻擊時，第一反應一定是——逃。

沈循本以為伊望會采用飛行的方式，逃跑，而他……卻沒想到，伊望……竟然……是用她的雙腿……在……滿訓練室裏……亂跑……

他不由得擰了擰眉心。有些無奈的開口：“伊望，你可以用飛行躲避。”

伊望卻是邊跑邊喊：“我在起飛之前大概要三秒鐘的準備時間，來不及，這些東西三秒絕對就追上我……”

還沒等伊望把話說完，第一輛飛行器已經毫不留情的撞上她，并且在她的額頭上留下了一個紅紅的印記。

沈循小幅度的搖了搖頭，伸出手，點擊屏幕，召回了所有飛行器，他緩緩走近，掏出手帕，輕輕的替伊望擦拭額頭上的印記，這讓她不自覺的屏住呼吸，生怕驚擾了對方。

“人類雙腿的運動速度，是絕對無法超過飛行器的，你要飛起來。知道嗎？”

伊望低着頭，完全不敢看向沈循，只是輕聲說：“我，飛的速度也不快……”

“所以，才需要訓練。”

只見沈循緩步往訓練室中央走去，他一邊走着，一邊整齊的折疊着襯衫的袖子。

“我，給你演示一遍。站到指揮臺後邊去。”

伊望聽話的走到那個顯示器前，滿屏幕的小紅點，若是有密集恐懼症的，此時應該是被吓得不輕了。

就在她站定還沒多久，比起剛才恐怖一萬倍的場面出現了！

已經數不清是多少輛飛行器從四面牆上飛奔而出，那小紅點忽閃忽閃的，甚至還發出了“滴滴滴滴”的警報聲。

而沈循呢，此時則是優雅的站在訓練室中央，周身籠罩着淡淡的一層近乎透明的氣體。就和之前展現的氣牆類似。任憑那些飛行器如何進攻，都無法突破那一層看似并沒有什麽防禦能力的氣圈。

只聽見“轟！”的一聲。

圍繞在氣圈第一層的飛行器在同一時間爆炸了，而籠罩着沈循的氣層也開始出現一些不規則的顫抖。好像分分鐘就要崩潰了一般。

不過很快，那第一場爆炸所産生的餘波被那氣圈消耗得幹淨，那些飛行器粉碎之後的殘骸也有一部分被卷入了氣圈之中。

和之前的領扣不同的是，那些殘骸，只是在氣圈裏運行了不到半圈的距離，便徹底消失不見了，只留下一股子黑煙被推出氣圈之外。

伊望着實是被眼前這神乎其神的場面震懾到了。她甚至無法想象，之前觸之軟綿綿的氣牆，此時卻像是來自宇宙的黑洞，吞噬一切。

連那樣冰冷而又堅硬的飛行器在沈循的氣圈之中都能被侵蝕得不留痕跡，更何況是肉體凡胎的人呢？

“護盾……”伊望默念着這兩個字，她好像突然明白了，為什麽沈循總是在不經意間展現出一種上位者的姿态，那無時不刻透露出的距離感。或許，這并不僅僅是因為他的身份是MIA的執行長，更多的，是一種絕對實力的碾壓。那些力量的争奪，那些貪婪，對于他來說，似乎……都那麽不值得一提。只要他想要，試問，這世間又有哪個異能者能夠與之匹敵呢？

至少，在此時的伊望眼中，沈循，就是無可匹敵的存在。

就在她恍惚間，那籠罩着沈循的氣圈，瞬間放大數倍，将飛行器擠到一處，而後，伊望只聽到無數金屬墜落在地面的聲音。沒有轟轟烈烈的爆炸，沒有金屬撞擊的嘈雜，就連落地的聲音，都是極低的。伊望相信，只要沈循願意，他操縱着氣流，可以完全不發出任何聲音的讓那些飛行器消失得不留痕跡。

值得慶幸的是，這樣強大的存在是站在正義的一邊。伊望不敢想象，如果沈循是個貪婪而又殘暴的人，那麽，這整個世界，是否早已經是人間煉獄了……

沈循周身的氣流瞬間散去，他的臉上挂着淺淺的微笑朝伊望走來。

他放下袖子，囑咐道：“我稍後有一個會議，訓練狀态我已經設定好了，是絕對安全的。你所需要做的，就是關閉每一次訓練飛出來的所有飛行器。”

“方法很簡單。”沈循随手撿了一只地上的破銅爛鐵，接着說：“每個飛行器頂部都有一個紅點，你只需要把手指覆蓋在紅點處兩秒鐘，飛行器就會自動關閉。”

“嗯。”

沈循套上西裝，站在門前，好像突然想起來什麽，轉過身說：“我兩個小時之後就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