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敵友不明

韓斌的運動素質一向還不錯，在自己的世界養成的幾乎每天晨跑的習慣此刻也幫了他很大的忙。然而，休閑式的運動畢竟不能和這樣亡命般的奔跑相提并論，何況沒吃過苦的人，折騰了這麽久，終于韓斌覺得自己再也跑不動了。他雙手放在兩膝，頭朝下，大口喘了幾口粗氣，然後猛地擡起來頭，轉身，面朝追來的人望去。他的确沒必要再花力氣跑，身後噠噠的馬蹄聲早就告訴他，兩條腿永遠比不上四條腿快。

馬上的人此刻已經到了韓斌的眼前，彎腰，一把把他提上了馬。韓斌不是不會騎馬，而且他還很喜歡這項運動。天氣不錯的時候，會約好三五個朋友去郊外的馬場一起騎馬，散心。可是這次卻不同，臉朝下趴在馬背上，身體上下瘋狂地颠簸着，韓斌幾乎把剛才在轎子裏吃的都吐了出來。好在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會有任何歷史記載，韓斌這麽愛面子的一個人，想都不敢想，如果這樣的糗形象如果在自己的世界曝光，那以後還怎麽出門？

跑了一大段路，終于，抓人的人，被抓的人和馬都累了。韓斌像個破布袋似地從馬上被拉下來，他散了架子一樣，一個“大”字躺在地上，閉上了眼睛。這倒不是韓斌想睡，而是他不想看到那個褐衣人。和一個男人騎一匹馬還當了俘虜是人生的奇恥大辱，既然一時無法反抗，韓斌就選擇了視而不見。

“我們就歇一會，等馬緩過勁來，我們繼續走。”

“我不走，”韓斌睜開了眼睛，看着已經漸暗的天色，嗓子裏冒着煙，聲音不大，卻是斬釘截鐵的口氣。

“這個我說了算。”褐衣人毫不讓步地說。

“你誰啊？”韓斌使了好大的勁坐了起來，望向褐衣人。對方靠在離自己不遠的大樹背上，也是一臉的疲倦。

“你們問的，我知道的那點都說了。至于說帶我去見一個人了解身世什麽的。我沒興趣，要不你現在放了我，如果不肯，你有種就把我殺了吧，反正我不和你走了。”韓斌說到最後幾句話的時候，聲音努力提高了一下，然後內心忐忑地看着褐衣人的反應。

這家夥不會當真，真的把我殺了吧？韓斌心裏其實也在嘀咕着。

“這個也是我說了算。”褐衣人并沒有回答他是誰，而是繼續漠然地重複了自己的話。

“你說了算？我不明白了，”看到對方果然沒有幹掉自己的意思，韓斌安心了許多，本來就是。如果真的想幹掉他，也不必那麽費事，在黑爺的地盤就可以順利搞定。這樣被拉到外面，勝算反而會低。

“你們不殺我，卻關心我的身世，還一定要帶我去見一個人。那你告訴我，那個人是誰？”韓斌追問道。

“你到了地方，自然就知道了。”

“就你們的速度和做事的狠勁，普通人是使喚不了你們的。我猜，你們要帶我去見的那個人，一定是你們北漠的什麽大人物，達官貴人？是不是？”

看了一眼韓斌，褐衣人剛想張開嘴巴。突然坐直身子向前一趴，耳朵貼在地上，聽了一會，臉上蒙起了一層陰影，嘴裏喃喃說了一句，

“這麽快就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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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看已經有些吐白沫的那匹坐騎，褐衣人知道這匹馬現在是肯定用不成了。即使還可以跑，帶着兩個大男人，也跑不了多遠。

“你聽着，我現在說的每一個字你都要記住。”褐衣人站起來，走到韓斌的面前。

“後面的人很快就會追上來，看來我的人都不在了。”褐衣人說道這句，臉色更加黯淡了。

“等會那些人會救你，如果問你為什麽被我們追趕，你就把你知道的告訴他們。唯一不能說的就是我們打算把你帶走，你要按我現在編的告訴他們。”即使在荒野裏，周圍沒人，褐衣人還是很小心，壓低聲帶着囑咐的語氣在韓斌的耳邊說了幾句，“還有，絕對不能讓他們看到你的背。記住了嗎？”

這些話韓斌當然都聽得懂，聽這口氣對方是要放自己的意思，可這又是為什麽？韓斌實在很困惑。可目前，無論為什麽，既然可以被放走，韓斌立刻還是很合作地點了點頭，

“記住了！”

說了一聲“好”，褐衣人從懷裏拿出一把刀，遞給了韓斌。

“現在你跟我走，能走多遠走多遠，如果被發現了，我會假裝和你打架，你最後用這把刀把我殺了。”

“殺了？”韓斌差點大叫起來。這輩子活到現在，除了用刀叉吃過西餐，偶爾心血來潮，韓斌自己動手做過一兩次飯以外，這手裏的刀從來沒見過血，更別說殺人了。

“你把我放了就可以，在這裏我們分道揚镳吧。”

韓斌站起來，搖搖晃晃打算離開這個褐衣瘋子，對方卻走上前，一把拉住韓斌。

“你這個樣子，我帶着你走不了多遠。看來我，...”褐衣人看了看天，一咬牙，抓住韓斌的手，把刀放在他的手裏，

“你必須等會殺了我。”

“你是不是瘋了？”韓斌把刀扔在地上，“我雖然恨你們抓了我，恨你們殺了尼姑庵的尼姑，可是我不殺人，我也從來沒有殺過人。即使我讨厭你，可我也沒必要殺你。”

“你不殺我，我們兩都得死。我可以死，你不可以。”褐衣人拿起地上的刀。

這人果然是個瘋子，韓斌搖了搖頭，

“我們分開走，他們找到你，也許你會死，找到我，我又不會死。”即使是韓斌現在也可以聽到馬蹄轟然而來的聲音，“他們來的人多，你還是快逃吧。”

“他們認得我，知道我手裏從沒有活口，絕不可能放了你。”褐衣人急急忙忙說，“放了你，被他們找到你，就證明你是我們的人。你一定要記住我剛才教你說的話，聽到了嗎？”

說完，褐衣人拉住了韓斌，滾到了地上。等後面追來的衆人拿刀跳下馬時，就看到褐衣人倒在了血泊中。

“你是誰？發生了什麽？”

盡管問話的人态度很和氣，韓斌卻一點也沒看在眼裏，只是盯着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嘴巴哆嗦了兩句，

“我殺殺人了，不，不。”

要不是旁邊左右有兩人扶住，韓斌整個人肯定會倒在地上。

“來，給他點水喝。”

威風凜凜的方臉漢子對着拿着水壺的手下說。

被人灌了幾口水下去，韓斌喝了一半，噴了一半。他忍不住又看了看躺在那邊地上的褐衣人，這個原本一定是敵人的陌生人，卻莫名其妙非要死在自己的手裏。

那刀當然不是韓斌捅進去的，褐衣人拉住他滾到地上後，就一手将刀戳進胸口，一手拉住他的手放在刀柄上，最後拼了一口氣說出的一句話居然是，

“你要當心！”

那眼神和口氣裏的真誠絕對不容質疑。這個敵人用自己的命來保護自己不死？這不符合邏輯，這不對，這一切都不對。

韓斌突然覺得頭疼欲裂，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有了當初穿越來的極為不舒服的感覺。

“讓我回去吧，我要回去。”韓斌抱住頭，內心高呼了起來。讓這一切都化作一場夢，夢醒自己就到了家，沒有這一切荒唐事情的發生，更沒有看到死人，無論是尼姑，還是褐衣人。

“嫂子...”

韓斌突然放開了手，看了看四周，還是剛剛圍着他的人，在上下打量着他，沒有溫子馨的呼喚。

“将軍，這人估計是吓壞了。”

“嗯，讓他再歇一會，等緩過來些，我們再帶他一起去接官亭的驿站。”

将軍？韓斌慢慢地看向為首的那個漢子，

“你是陸長風陸将軍？”

面目剛毅的男人臉上浮起一絲驚訝，

“你認得我？”

蔡姨娘是不是瘋了？陪着小姐去夫人那裏一起用完早餐回來，才一跨進院子，就見幾個小丫鬟交頭接耳叽叽喳喳地圍在一起議論着什麽。

“你們幾個，”琪兒上前幾步訓斥道，“事情也不做，就擠在一起又再嚼誰的舌頭？”

“小姐，”幾個丫鬟紛紛跪下，低着頭，雖然有些不自在，可臉上倒也沒太過驚恐，畢竟溫子馨對下面的人一向很寬厚。

“你們在議論什麽？”溫子馨皺了皺眉頭問道。

一個丫鬟跪着向前挪了幾步，迫不及待地分享了大家在說的“秘密”。

“昨兒蔡姨娘撺掇着二太太去少奶奶府裏，小姐你可知道為什麽？

“要說便說，居然還要小姐猜，”琪兒板起了臉，“自然是看病人。”

“不是的，是，”丫鬟們交換了一下眼色，終于還是那個身子挪向前的丫鬟道出了原委。

“是蔡姨娘懷疑少奶奶是個男人，葛大夫也去了，最後鬧了笑話，二奶奶明明是個女子。”

“你們胡說什麽？”原本有些懶洋洋，大概問一下這些丫鬟片子議論什麽就進屋的溫子馨立刻眉頭皺得更緊了。

“噗哈哈哈”，原本板着臉的琪兒卻笑出了聲，“男人？你們從哪裏聽來的？”

“真的，是二太太回府後氣得在屋裏大罵蔡姨娘，有人聽到，傳了出來，所以我們也知道了。”

“蔡姨娘，是不是覺得少奶奶太高了，想到了這一出？也不知道圖什麽？”

“男人？哪有那麽漂亮的男人？無非手腳大了些。”

“二太太居然也信她？真是倒黴了。”

“放肆，”溫子馨打斷了幾個又一輪開始叽叽喳喳的丫鬟們，“道聽途說還議論，是不是都想傳到我娘那裏，家法處置？”

“小姐，我們錯了，實在是因為覺得事情太荒唐，就忍不住一起說道起來，請小姐饒恕。”

丫鬟們低着頭，趴在地上紛紛認錯。

站了一會，溫子馨嘆了口氣，

“都起來去做事吧，再議論被我聽到，定然請家法。”說完溫子馨回到了自己的屋中。

“讓小小五過來一趟。”沉默坐了許久的溫子馨突然擡起頭，對着琪兒說。

“小小姐，你找我？”劉小五拜過小姐，安靜地低着頭聽有什麽吩咐。

“小小五，”溫子馨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

“上次你送了琪兒抹胸，她也穿好給你看了。前幾日我娘打賞琪兒，又送了她同樣的東西，可惜尺寸有些偏大。我就賞給你，你可願意。

“願願意。”劉小五點了點頭，伸手接過琪兒遞給他的禮物，“多謝，小小姐和琪兒。”

“既然來了，看看合不合身，琪兒你帶她到你屋裏換了，穿來我們看看。”

“咦，小小五，”溫子馨溫柔的聲音此刻冰如寒霜，

“你的腿怎麽抖得這麽厲害，是生病了嗎？還是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