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迎頭而上

“你幹什麽？不要命了嗎？”馬成不解地看着那個叫韓斌的男子一把拿起掉在他們面前的發簪，緊緊抓進手心，然後從地上跳起來跑到了窗口将頭伸出去四下張望起來。

刺客有沒有被抓，門外什麽情況并不知曉。馬成可不希望這個剛剛認識的自己世界來的男人就這麽突然因為行事魯莽而走上了黃泉路。雖說馬成提出的不願回到他們來的那個現代，那個讓他充滿凄涼往事的世界是确确實實的，可這并不妨礙他去聽聽在那個他離開了快有二十多年的地方，發生了什麽有趣的，新鮮的大事。其實人類的好奇心絕對有着超乎想象的力量讓你無法真的做到視而不見，充耳不聞。

無論是現代還是古代，韓斌對女人的首飾都不會有什麽太大的興趣。可這個掉在地上的發簪，韓斌卻一眼就認了出來。這是他代嫁後第一次換回男裝溜出溫府給“小姑子”溫子馨買的禮物，他還清晰地記得當溫子馨把發簪插·進她那如濃墨般烏黑的頭發後，在他面前左右輕搖着小小的可人的腦袋問，

“嫂子，好看嗎？”

“嫂子，”又對着銅鏡仔細打量起來的溫子馨開心地說，“你真會挑東西。”

被誇獎的韓斌當時的心裏不僅很得意也很快樂。

哥果然還是很有品位的吧？

如果當初溜出去的時間還能再充裕一點，如果沒遇見丞相家的惡奴，韓斌恨不得捎帶更多的東西送給子馨妹子，只要能看到她那美麗無比而又溫暖的笑容，只要能聽到她發自內心的稱贊。

韓斌沒有時間去回味當初那點點的甜蜜時光，因為“禮物”被丢進了這間屋子，那麽“禮物”的主人現在在哪裏，才是他此刻心裏萬分焦急關注想搞清楚的事情。

“不要命了嗎？”

聽到馬成在背後提醒自己的話語時，韓斌才想到剛剛門外有人喊有刺客。可是他并不打算把頭縮回去，不是他不怕死，而是他的人已經在窗口，刺客是不是針對他還不得而知。誰知道，是不是還有人打算在陸将軍進宮前再做最後一次行刺的努力。就算退一萬步講，韓斌覺得如果自己真的是行動的目标，此刻他那麽顯眼地站在窗口，被有本事殺他的人看到，他逃也已經太遲。最重要，韓斌的內心裏隐隐覺得，這個發簪的出現并不是為了要他的命。

“天亮以前到門口來，”一個洪亮的聲音劃破天際，透着毫無半分商量餘地的語氣，“就你一個人跟我走，否則，你知道會發生什麽。”

“那個“你”指的是你嗎？”馬成望着一臉鐵青色的韓斌，“不會是抓了你的女朋友吧？”

想到顯然是落入黑爺手裏的溫子馨，韓斌是又恨又怕，恨的是居然拿妹子做人質，果然北漠來的這幫人都他媽的是人渣，怕的是，這些殺人不眨眼的家夥會對溫子馨怎樣？

女朋友？原本一肚子怒火騰騰竄起的韓斌被馬成突然冒出的一句話吓了一跳。

“那個發簪的主人不是你的女朋友？”馬成開門見山地提了出了自己的質疑。

Advertisement

韓斌被這個突然跳出的詞弄的有些個不知所措。在現代社會，韓斌當然不是沒有過女人，雖然沒對誰特別上心過。可只要有交往的跡象，韓斌和對方相處的時間，無論長短如何，到從不遮遮掩掩。所以經常是在社交網站秀恩愛沒多久，就無疾而終。

溫子馨，女朋友？韓斌從沒有想過這幾個字會聯系到一起，他一直以來的打算，就是回到自己的世界，繼續過小老板的得意人生，而不是在古代委屈地生活。他最初覺得自己在意溫子馨，當然只是因為對方是在這個世界為數不多，但對自己真心相待的人。直到在關押他的黑爺的密室裏，韓斌才發現，他很想念“小姑子”溫子馨，即使曾經認識過的妹子加起來，都沒有讓他這麽思念過。當他向黑爺提出帶溫子馨一起離開去北漠了解黃大狗的秘密時，他甚至想過，只要溫子馨以後可以接受他是男人的事實，他也找到了回去的路，只要溫子馨願意，他會帶她一起走。

一起走，那溫子馨到了韓斌的世界，不再是“小姑子”的溫子馨，放棄家人，離開了古代世界的溫子馨算是韓斌的什麽人？

女朋友？

“是，是小姐發發發現了，把我趕了出來。”

“琪兒也很生氣。還有小姐說，不需要我們的保護。”

劉小五的話在韓斌的腦海閃過，他使勁将那三個荒唐的字甩開。

“你別瞎猜，那是我“小姑子”，我的好朋友。”韓斌對着馬成淡淡道。

“是嗎？”馬成一臉我可是過來人，你瞞不住我的神情，可嘴裏卻說，“你代嫁的那個小姑子。”

點了點頭，韓斌深深吸了口氣，

“看來明天我不能陪将軍進宮了。其實我去估計意義也不大，畢竟我對古代的人和事不了解。待在溫府時的繁文缛節就差點要了我大半條命，這皇宮，我覺得，韓斌不置可否地苦笑着搖了搖頭，“去了做出了什麽不和規矩的事情，可能反而對将軍不好。而且，我之所以一定要去，也是萬不得已，我是有私心的。”

韓斌不打算在溫子馨被皇上指婚的這件事上隐瞞馬成，就長話短說地把司馬家和溫家的婚事近在眼前的事情告訴了對方。

“你太幼稚了，”馬成聽完了韓斌的簡短清晰的敘述，沒有叫韓斌的名字，而是随将軍對韓斌的稱呼叫了一聲"小兄弟。"

“這是古代，皇命大于一切。除非在你那小姑子嫁人前就有證據扳到了司馬大人，皇上或許能找個理由将這件事作罷。相反，沒有證據在手，你那小姑子肯定得嫁給司馬公子。

“皇命不可違。”馬成強調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在這裏可不是鬧着玩的。”

"那"，韓斌的心一沉，"就沒有一個人可以阻止這件事？"

“有啊，兩個人，”馬成伸出兩根手指，“一個是太後，一個是皇上。可太後和皇上沒有理由讓已經決定的皇命收回，除非是太後和皇上裏誰自己看中了你那個“小姑子”，那樣的話，倒是不用嫁給叛臣的兒子，可是，"馬成臉上露出無可奈何的古怪的笑容，"你這小姑子怕是要進宮了。"

韓斌聽到最後一句的時候，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麻煩你告訴陸将軍，我走了。”韓斌不想等真的天亮才離開，即然這個軍師馬成來了，陸将軍的安危多少有些勝算。無論于公于私，韓斌都沒有再去皇宮的必要。現在的他只想找到溫子馨。

“你不能走！”

“為什麽？”正要打算離開的韓斌困惑地看向馬成。

“因為我想知道，北漠的人為什麽一定要得到你。”馬成的聲音突然變得很嚴肅，嚴肅到讓人聽上去有些不寒而栗。

“你什麽意思？”韓斌的眉頭皺了起來，憤憤道，“你的口氣難道是還在懷疑我是奸細？你的了吧，我一個穿越來沒多久的人，吃飽了撐的才當奸細。至于他們為什麽一定要抓我，我真的不知道，你愛信不信。”

“殺死陸将軍的确難度是大了些，所以到最後只好借皇上的手，”馬成不理睬韓斌的話語，繼續自己的話題，

“可是殺死你，易如反掌。可他們不但讓你逃到了離京的路上，這次居然不惜挾持尚書府的千金，也要把你換出去，你告訴我，有這麽傻的敵人嗎？”

韓斌冷冷看着馬成，剛才遇到“老鄉”的激情蕩然無存了。

“所以你這是要把我當成奸細扣在這裏？”

“不，我相信你不是奸細，如果你真的是奸細，在我來之前，看上去已經挺信任你的陸将軍，估計已經被你廢了。”馬成的口氣稍微緩了緩，“而且他們也沒有必要演今晚這出戲。我也信你什麽也不知道，目前除了将軍的安危，我對其他事情并不關心。”

“即然你信我，.就讓我快走。"韓斌松了口氣，如果馬成真的扣留他，溫子馨那邊就肯定會出大事。”

“你可以走，但我有一個條件。”

“什麽？”

“問他們要司馬大人的罪證，在我們進宮前你自己也好，那邊的人也好，給我們送來。”

韓斌不可思議地望着馬成，

“你認為他們會同意把這個罪證給我？”

“是的。”馬成的口氣十分肯定。

“如果我要不來呢？”

“你必須要來，有了證據才可以保住将軍。”

“你在逗我？也許我去了以後，他們改了主意，把我殺了，你的完美計劃豈不要泡湯。”韓斌的口氣了有着一絲淡淡的嘲諷。雖然來自一個世界，可是顯然，剛剛認識的馬成對自己的死活并不上心。不過，做謀士的要看的是大局，而不是個別人的生死，韓斌心裏也清楚，只是這口氣也夠憋屈的。

“他們如果真要殺你，就不會費那麽大的勁來找你。既然找到你，肯定也有事情要做，無論是什麽，你答應就好，不過，要把我的條件補上。”

“如果我現在答應你，到時候不和黑爺說，你打算怎麽樣？”韓斌冷冷地看向馬成。

“晚上的壽宴，我和将軍進宮，生死幾率各占一半。可你如果拿來證據，我們就有了百分百的勝算。證據我會讓人保存好。”馬成平靜地娓娓道來，“你也應該知道證據不可能讓皇上立刻全信，所以我只會透露給司馬，這樣至少在今天的壽宴上他不敢亂來，将軍今天的危機應該可以避過。你如果能做到，而不做，黑爺的人再厲害，可京城畢竟還是南玥的京城，我會讓我們的人找到你們，到時候我要你給将軍和我陪葬。”

“所以，”馬成的聲音突然變得十分陰沉，“你必須給我我要的東西。”此刻的他已經對現代生活的變化沒有任何好奇之心，南玥國才是他的世界，他的家。

韓斌面無表情地看着這個來自現代的同類，

“你居然這麽威脅我？”

“抱歉，小兄弟，我不為将軍，天誅地滅。”

“很好，我去幫你要來證據，現在你可以讓我走了嗎？”韓斌長長籲了一口氣。

兩個人男人彼此看不出心情地對望了一會，

“你走吧。”馬成終于點下了頭。

韓斌大步走出驿站的大門，看了看遠方已經開始有些微白的天空，

子馨妹子，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