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姑嫂”重逢

溫大人在老管家和溫子良的攙扶下搖搖欲墜地坐進書房的椅子裏，面色蒼白，雙手顫抖地拿起顯然是夜裏暗算的人留下的字條，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又一遍。

借人一用，不要聲張，事成定完壁歸趙。

“老爺，” 看着一向沉穩，處事波瀾不驚的老爺此刻失魂落魄的樣子，管家不安地輕聲道。

沒有回應，再次拿起溫子良帶過來的字條，溫大人又看了一遍，

“此事有多少人知道？”溫大人沉下聲音。

“就我屋裏的那幾個知情人，”溫子良因為吸了迷魂煙的緣故，喉嚨裏發出的聲音有些沙啞。

“這件事不許讓你娘知道，等會告訴你屋裏的那幾個人，也不許在外透露半個字。”溫大人的臉色鐵青，眼圈因為發紅，閃出可怕的光芒。

“誰如果嘴長傳了出去，家法國法一起治罪。”

“是，爹。”溫子良小心翼翼地應了一聲，然後焦急地看着父親，

“那妹妹爹打算如何去營救？禀明皇上？還是，....”

“糊塗！”同樣煩躁擔心的溫大人輕叱一聲，“即使我們想去救人，人在哪裏？我們一無所知。可是這事如果傳揚出去，你妹妹就算救回來，上了一趟賊窩，名節恐怕就保不住了。”

“可是，...”

“沒有可是，”溫大人再一次打斷自己的兒子，“能乘夜神不知，鬼不覺摸進府裏，帶走人的絕不是等閑之輩，如果真有意要加害，你們的小命早就沒了。帶走子馨的原因，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但是我想，" 溫大人此刻已經鎮定了許多，"他們會把人安然送回來。"

“爹，可紙條上說，事成才會完璧歸趙，可若這事不成呢？”

溫大人皺了一下眉頭，

“他們冒着這麽大的風險，自然有一定的勝算。如果，”臉色黯淡了下來的溫大人，看了看溫子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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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的事若不成，那就是命矣。”

溫子良木呆呆看着父親大人，

“爹，那我們真的就什麽都不做嗎？”

“要做。”溫大人站了起來，我這就去宮裏，“今兒太後的壽宴上我會好好看着司馬大人，若是此事真與他有關，哼哼，此仇不報，我妄為人父。”

“那我呢？”溫子良急忙問道，

“你和你屋裏的人，哪也不許去，就在家待着。”

“等！等他們把人送回來。”

和第一次一樣，被蒙上眼繞了不知道多少個彎的韓斌被帶到了黑爺的面前。他很高興這一路上沒人打攪他，他有時間想清楚了許多許多事情，因此當他一看到黑爺立刻說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實情。

“我只有兩個問題，你回答了我，我就和你的人去北漠。”

黑爺原本毫無表情的臉上微微一怔，他原本以為這個小子一來就會對自己大吼大叫問自己當初想要一起帶走的人如何，或者滿腔怒火對自己不理不睬。誰知道對方卻這麽爽快地只是要問兩件事情。

“問吧。”黑爺倒也不拖泥帶水。

“陸将軍今天去賀壽，即使在這個時候有人拿出有力的證據告訴皇上司馬大人和北漠有勾結，他還是會死，是嗎？”

韓斌看着嘴角居然露出一絲笑意的黑爺，心裏已經知道了答案。想到雖然認識不久，卻對自己不錯的陸将軍，韓斌的心裏很不是滋味。

“你的問題問得很聰明，”黑爺開了口，像是下定決心一般點了一下頭。

“我們一直費盡心機，甚至不惜殺人滅口，除了司馬大人勾結我們的消息不能外洩以外，還有一個你們不知道的秘密就是，" 黑爺的眼裏泛起一絲狡黠的目光，"今天的壽宴上有個人一定要死。”

“死的我想不是陸将軍，可他卻會因為這件事受牽連，而在壽宴後送命，是嗎？”韓斌淡淡地問道。

“對。”

長長地吸了一口氣，韓斌緊緊盯着黑爺，

“你剛剛說，即使今天拿出了司馬大人的罪證，陸将軍還是難逃一劫，我知道死的人會是誰了。”

黑爺看了看韓斌，眼裏露出了贊賞的光芒，

“你還有一個問題是什麽？”

“我去北漠會有多少人會站在我一邊？”

這一次輪到黑爺長長吸了一口氣，然後神色嚴肅地慢慢站了起來，

“阿赤是為你死的嗎？”

韓斌點了點頭。

“那他死的值得，你果然是你爹的兒子。”

說到"你爹"兩個字時，黑爺畢恭畢敬望空行了一個大禮。

溫子馨醒來的時候，是在一間不大的陌生的房間裏。琪兒不在身邊，其他的丫鬟婆子也一個都不在。她想坐起來，卻渾身連半點的力氣都沒有。躺了一會，終于有個神色冰冷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看了看床上的溫子馨，他舉起手很規矩地行了一個禮。

“溫小姐，你別怕，你家人都安好。我們只是接你一個人過來，等辦完一件事，就立刻送你回去。”

"你如果餓了，或是口渴，随時吩咐就好。”

男人離開後，進來了一個粗鄙模樣的婦人，她只是站在溫子馨的身邊一句話也不說。

被人虜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長這麽大沒有經過大風大浪的溫子馨雖然很害怕，卻并沒有吓暈過去。她知道，她這樣一個弱女子，斷然是沒有本事自己逃走的。可如果真有人對她不軌，她知道自己該怎麽做。

過了不知有多久，昏昏沉沉的溫子馨聽到了門再次打開的聲音，她警覺地立刻睜開眼，把兩只手握成拳放在胸前。門外的人沒有馬上走進來，而溫子馨兩只手擔心地攥的更緊了。

“嫂子？”看到門邊出現的側影，溫子馨的喉嚨裏發出低低的驚呼聲，“是你嗎？”

“是我。”原本遲疑着的韓斌終于大步走了進來。

“你，”溫子馨的嘴唇微微顫抖了一下，她有些分不清自己看到的是真是假。這個嫂子肯定不是真的韓秀秀，而是在自己心裏情同姐妹的那位假嫂子，她一眼就認了出來。

眼神上下從韓斌的身上劃過，這個穿着男子裝束的人，再也不是女扮男裝，而是真正的男子。溫子馨雖然已經知道了這個秘密好幾天，可是她卻無法在此刻面對這個事實。

溫子馨閉上了眼睛，“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 沒有了剛才和黑爺對話時鎮定自若，而顯得六神無主的韓斌看着臉色蒼白躺在床上的溫子馨，心裏雖然很難過，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粗鄙的女子退出去後，房間裏顯得更加安靜了。

“子馨妹子，”韓斌知道時間很緊迫，黑爺的人還在門口等着他，終于咬了咬牙，先開口了。

“我要走了。”

“你去哪裏？”溫子馨聽到這四個字，立刻睜開了眼睛。

望着溫子馨眼裏急切的目光，韓斌的心裏一暖，妹子其實還是很關心他的。

“我要去北漠。”韓斌不想欺騙溫子馨，說出了自己的去向。

“去北漠，你為什麽去北漠？”

韓斌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你不生我的氣了吧？”答非所問地問出這個問題後，韓斌覺得自己傻逼透了，這個時候去提醒溫子馨當初自己騙過她，簡直是愚蠢透頂，可他此刻也實在想不出自己能怎麽說，在溫子馨這裏他的智商一向會降低。

溫子馨一怔，随即避開看着自己的韓斌的視線，

“我不生氣了，可我不原諒你。”

只要你不生氣，原不原諒都好。韓斌在心裏嘆了口氣。

“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麽去北漠？”這一次溫子馨先開了口打破了屋裏的沉默。"還有，你怎麽會在這裏？”

向溫子馨床邊走近一步，韓斌終于張開了口。

“我是來見你的。”

“見我？難道他們抓我來的目的就是讓你見我？”溫子馨突然腦中靈光一閃。

韓斌點了點頭，

“可是那為什麽你要去北漠？”溫子馨不明白，她此刻也顧不得男女有別，緊緊地盯着韓斌追問道。

“因為我要去北漠做一件事。”

“什麽事？”

“子馨妹子，”韓斌不想再耽誤時間，有些話他必須說，

“我是不會讓你嫁給司馬家的那個混賬兒子的。”

“可是那是皇命，" 溫子馨凄然地說，"即使我不願意，也不能像，”她停頓了一下，“像真嫂子那樣一走了之，我溫府上下這麽多人，不能因為我而有事。”

“我知道”，韓斌憐愛地看着自己這個總是為別人着想的善良的小姑子，鼓足了勇氣，

“妹子，你能再相信我一次嗎？”

“相信你什麽？”溫子馨的聲音很小，可是卻很清楚。

“我一定有方法讓皇帝取消婚約的。”

“皇上怎麽會答應你的請求？”溫子馨的口氣裏雖然沒有不信任，可是卻也覺得沒有可能。

“我不請求，可我會讓他答應。”

韓斌的語氣很堅定，溫子馨的心裏突然也充滿了希望，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來，

“可是，那是不是意味着你必須去北漠才有辦法？”

“是。.

“可是北漠是兇險之地，你別去。"

“我不是一個人，會有人幫我”。

溫子馨不知道這個當過自己嫂子的男人即使有人幫忙是不是真的可以扭轉乾坤，即使他曾經騙過她，可是她卻覺得自己還是會選擇信任他，

“我相信你。”

韓斌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我必須走了，"看了看門外隐隐約約想要提醒自己的人影，韓斌收起了笑容，“這裏的人等一會會送你回去。”

“嫂子，”還是改不來口的溫子馨松開了拳頭，一只小手伸向即将離開的韓斌，又縮了回去，

“你一定要平安回來。”

本打算轉身離開的韓斌一愣，床上的美人此刻的臉上白裏透粉，看得韓斌內心狂跳不已，

微微彎下腰，韓斌輕輕撫摸了一下溫子馨的前額，只說了四個字，

“一定！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