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鄭惟汐去找李行一的那天真不算是好日子。她在咖啡館裏等了快1個小時才把人盼來。

“晚走了10分鐘,結果遇上堵車了。”李大夫一見了她就忙不停的解釋。

“等多久了?”

“沒多久。”其實她已經喝下了一杯咖啡,一杯紅茶外加一杯牛奶,肚子裏不同口味的飲料正在三軍會師開碰頭會。

“我前一陣比較忙,有件事一直想告訴你。”

“好”李大夫點頭,等她的下文。

然後他的手機開始不停的響,鄭惟汐看李行一瞄了一眼來電顯示後面帶猶豫。

“你先接電話吧。”

“喂,蔡阿姨。”李大夫接通了電話。

“您別動,我馬上過來。您家裏的具體位置在哪裏?”李大夫站了起來,收了電話後急急忙忙準備離開。

“什麽事情?”鄭惟汐跟着站了起來。

“我的一個病人。”李行一說的很簡略“在家裏滑了一跤,站不起來了。”

“她家裏沒有其他人嗎?”這個突發事件打亂了她的安排“我和你一起去吧。”

“邊走邊說。”

李大夫車開得飛快,路上簡略向她介紹了一下蔡阿姨的情況,雙目失明,在一個社區裏當保潔員,每天的工作就是拎着一桶水擦電梯拖樓梯,老公三年前患了肺癌,耗掉家裏的積蓄後在去年年底去世。

“半年前她幹活的時候從樓梯上摔下來,物業公司派人送她來醫院,留下一點治療費後和她解聘了合同。她在骨科治療了一段時間,轉到推拿科做理療。這一跤摔下去,我擔心會前功盡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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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孩子嗎?”

“有個兒子,這兩天出差去了。”

車子停了下來。

蔡阿姨住在5樓,李行一走的很快,鄭惟汐在後面“哼哧哼哧”跟着,等站到5樓的門口時只剩下喘氣。

“她動不了怎麽來開門啊?”鄭惟汐問。

李大夫也愣住了,他們急匆匆趕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打110?”鄭惟汐提議。

李行一試着敲了敲門“蔡阿姨?”

沒回應。

“蔡阿姨?”李大夫又問。

“李大夫。”蒼老的聲音,從門下方傳來。“我把鑰匙從門縫下面推出來。看到沒有?”

鄭惟汐低頭,門下方有個亮閃閃的黃銅鑰匙。

兩人進門的時候,蔡阿姨趴在地上,側着耳朵,聽到開門的聲音後慢慢扭過了臉。“李大夫。”

鄭惟汐以前沒見過失明的人,或者說沒見過摘了墨鏡的失明的人。

蔡阿姨的眼睛緊緊閉着,偶爾會露出一點縫隙,呆滞死板的白色眼球從縫隙中倏忽閃過。

李行一忙着給老太太做檢查。

“不能一直躺在地上吧?”鄭惟汐蹲在一旁問“我們要不要把阿姨扶起來?”

李行一點點頭,“可以,要注意力度,不要讓她的腰用力。”

她配合李行一用一種相當別扭的姿勢把阿姨扶到了床上。

“姑娘,謝謝你。”老太太把頭扭過來對着她,眼白一閃。

***

一大早,陳省心被鈴聲吵醒,一兄弟給他打電話“還睡着呢,老子一會兒趕飛機,過來送我。”

“金鐘罩”他嘟囔了一句“大清早的吵人,你丫不會打輛車?”

金鐘罩全名鐘兆金,高高瘦瘦,做事精打細算,四川人,電信合并前兩人是同事。

“是兄弟的就過來”金鐘罩精氣神很足“公司最近運營困難啊,到處求爺爺告奶奶融資,你也是股東嘛,甩手老板不要當的□□逸啰,過來出把力。”

金鐘罩當初辭職開公司的時候,身邊吵吵嚷嚷跟了好幾個弟兄,大浪淘沙,最後堅持下來沒撤資的只剩下陳省心一個。

“資金方面,不行我再出點。”送機場的路上,陳省心問他。

“先不忙”金鐘罩胸有成竹“這期研發的産品基本成型,接下來看看市場推廣的情況。上海有幾家代理商很感興趣,這次就是去找他們。”

把金鐘罩送上飛機後,陳省心調頭往城裏開。高速路邊,停着一輛抛錨的出租車,車上下來的顧客灰頭土臉的站在路邊攔車。

他的車子呼的一下路過,等他看後視鏡的時候發現,灰頭土臉站路邊的顧客不僅眼熟而且是他的同事。

陳省心把車停在了應急車道,掉頭跑了回去。

“孫淳”他打招呼“去哪兒?我捎你。”

***

門板很薄,能聽到樓道口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哐”的一生,門被打開,有人走進來,鄭惟汐急忙走出去,迎面站着的人正是孫淳,後面還跟着一個人,看過去竟然是陳省心。

三個面面相觑,互相在心裏納悶,怎麽會碰到一起?

“我媽呢?”孫淳問。

“哦”鄭惟汐連忙側身“在床上。”

孫淳沖到了裏屋,能聽到他和李大夫斷斷續續低聲交談的聲音。

“你在這兒做什麽?”陳省心問她。

“我和李大夫在一起,中途他接到蔡阿姨電話,跟他一起過來的。”

“噢。”陳省心點頭。

換鄭惟汐來問他,“你為什麽跟孫淳在一起?”

陳省心撓了撓頭,“碰巧了。我今天送朋友去機場。返回的路上,碰到他搭的出租車抛錨了,正站在路邊攔車,急的滿頭大汗。”

孫淳從裏屋出來,要給他們倒水。

“不用了。”鄭惟汐攔住他“你回來的正好,回頭李大夫給你交代注意事項。我們這就走了。”

離開前,鄭惟汐給李大夫打招呼,李行一微微擡了擡頭,語調溫和“那好,你說的事我們改天再聊。”

下樓的時候,她問陳省心“你是不是很早就知道孫淳家裏的情況?”

“也是最近,上次去找李大夫,碰上他帶着他母親來做治療。”

“鄭惟汐”陳省心扯遠了話題“你看,蔡阿姨雖然失明了,但心态很好,我聽孫淳說,他媽媽不論遇到什麽困難一直相信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鄭惟汐飛快的打斷他“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應該顧影自憐固步自封,你再多幫我找幾個身殘志堅的典型,我一定認真學習。”

陳省心噎住了,片刻後湊近她,嘴角挂着一絲戲谑“鄭惟汐,你就像我小時候養過的一只貓。每天都炸着毛,随時準備給靠近它的人來上一爪子。”

***

上班後不久,孫淳來到計費室,手裏拎着兩大罐牛肉絲。“我媽做的。謝謝你們。”丢下東西轉身就往外跑。

“孫淳。”陳省心拉住他。“阿姨怎麽樣?”

“沒什麽事,多虧了李大夫。”

“哦。”陳省心試探他“我們最近接到了一些奇怪的話費投訴電話,不知道是不是系統升級的時

候出了問題。你們有沒有受理過類似的投訴?”

“沒有,話費的事肯定是找你們”孫淳眼睛盯着地板“我還有事,先走了。”兔子一樣,飛快的蹦了回去。

陳省心在心裏搖頭。

等他回到辦公室,屋裏一片沸騰。餘顏半邊身子坐在桌子上,晃着腿嘴裏大聲嚷嚷“有我們陳經理帶隊,咱們肯定無往不勝。”

“什麽事?”他問王姐。

“公司人力資源部組織了一場野外拓展訓練,這周五。據說是為了融合員工感情。”王姐眨着眼睛“你們去啰。人家只要35歲以下的中青年。不帶我們這些老人家玩。”

***

周五上午,當月話費賬單出來了,一切正常,平穩過渡。下午,各個部門的年輕人嘻嘻哈哈坐上了統一的大巴,朝郊區一路開去。

“陳經理”車子開的平穩,鄭惟汐靠在椅背上打瞌睡,聽到清脆的女聲,微微擡了擡眼皮。前座客戶服務部的一個姑娘扭着頭朝她身後的方向笑語盈盈“晚上我們燒烤,料都備齊了。一起過來搭把手吧?”

“好啊。”陳省心回的倒快“我們小組5個人能不能一起都去?衆人拾柴火焰高。”

“這個……”小姑娘猶豫了起來。

“我就不去了”鄭惟汐睜開了眼睛 “我不喜歡燒烤。”

場面冷了下來,小姑娘讪讪把頭扭了回去。

“真有你的。”餘顏就坐在她身旁,教導她“人家原本就沖着陳經理的,根本沒打算請這麽多人。你在一旁激動個啥?”

鄭惟汐又閉上了眼睛,繼續打瞌睡。

當晚所有人住在培訓中心的四合院裏,按不同部門劃分成不同的院落。安頓好之後,陳省心拉着小組裏的幾個人,興高采烈的跑去找隔壁大院客戶服務部的姑娘們燒烤聯歡去了。

此地靠近山區,遠離喧嘩。鄰近初冬,百草枯澀,山影鬼魅。鄭惟汐百無聊賴的在屋裏坐了一會兒,決定一個人出去散散步。

院落很安靜,月光明亮。

隔壁燒烤的笑鬧聲斷斷續續穿牆而來,擡頭能看到燒烤的煙氣萦繞在院子上空。還真是香霧空朦月轉廊,她心想。

晚上吃的少,她有些餓了。

院子四周栽滿了柿子樹,傍晚搭車而來的時候,透過車窗玻璃能看到落日餘晖中滿樹挂着沉甸甸黃橙橙燈籠一般的柿子,搖搖晃晃随時可能掉下來。

眼下四周無人,偷柿子的好時機。

她揀了一個木棍,三蹦兩跳向最低的那顆柿子拼命沖刺。

“鄭惟汐。”陳省心的聲音。鄭惟汐手一抖,棍子在空中比劃了一下,收到了身後。

***

烤串在炭火上滋滋的冒着油光,客服部的姑娘們聊得歡暢。

鄭惟汐不在,陳省心有點恍神。

“陳經理”餘顏戳他“人家問你話呢。”

“什麽?”他扭頭。

“別裝糊塗啊”餘顏吃吃笑着,聲音壓低了點“喏,送你榴蓮那女孩,剛才問你是不是在想女朋友。”

“哦”陳省心拍拍手站了起來,拎了兩串烤串“我在想門口那只流浪貓有沒有東西吃,我去看看它。”

身後一片失望的噓聲。

他敲鄭惟汐的房門,人不在裏面。

大晚上,跑哪兒去了?

他漫無目的繞着院子轉了一圈,終于在不起眼的院落角落看到鄭惟汐,在練三步上籃?不對,手

裏還拿根樹枝,原來在偷柿子。

“鄭惟汐”

“什麽事?”

他看見鄭惟汐迅速把樹枝藏在了身後,一臉鎮定,表情讓他想起了小時候養過的那只小貓,小心翼翼把偷來的魚幹藏在爪子下,然後無辜的朝人喵的叫一聲。

陳省心笑的開心“你幹什麽呢?”

總不能說在偷柿子啊,鄭惟汐想了想“我在思慕美男潘安。”

“什麽?”真能扯。

“皙棗霁荔,潘柿骞榴。曾皙愛吃羊棗,劉霁詠荔枝;張骞從西域引進石榴,潘安在《閑居賦》裏提到溧侯烏椑之柿”。鄭惟汐指指身邊的柿子樹。

“噢”陳省心點頭,朝她走近兩步“你面前就有現成的美男,何必去抱柿子樹。”

鄭惟汐下意識雙手抱胸,做出防禦姿勢,“想幹嘛?”,棍子露了出來。

“鄭惟汐”陳省心瞅着她手裏的棍子,帶着笑意“你怎麽會有這些奇怪的理由?你肚子餓了對不對?”順手把烤串塞給她“拿着,宵夜。多吃點,你彈跳力不錯,明天的比賽争取奪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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