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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那小姐。呃~”酒氣沖上來,陳省心打了一個嗝“是你什麽人?”
坐在座位上的男人警惕的看着他,眼神也像禿鹫一樣,斂着光。
“鄭惟汐”陳省心晃了一晃,繼續問他“是你什麽人?”
“是我女朋友。”對方回答的肯定。
“胡扯。”陳省心抓住他的肩膀,丫身上的肉硬的像牆壁一樣。“那是我女朋友,知道嗎,你跟我離她遠點。”
“你離他遠點”座位上的人站了起來,挽了挽袖子,陳省心看了看,這家夥個頭只到他下巴。
“切。做夢吧你。”陳省心抓住他的胳膊“我一會兒還會去她家,你信不?想讓我遠點……”
話沒來得及說完,眼前突然黑了下來,一記拳頭飛過來,砸在他眉骨上,陳省心直挺挺的撲在了
地上。
他聽到一陣混亂的腳步聲,趕來的同學把他扶了起來,幾個憤怒的兄弟想幫他出氣,把對方團團圍住。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他聽見了鄭惟汐的聲音。
“這是不是跟蹤你的那個人?”打他的家夥問她。他看見鄭惟汐驚慌的看着自己,眼睛裏好像有淚光。
“鄭惟汐”陳省心指着她身邊的男人“這是你男朋友?”
他看見鄭惟汐緩緩地點了點頭,身上的力氣一下被人抽空了,他閉了閉眼睛,招呼弟兄們,“走吧,別搭理他們了。”
沒走幾步路,腳一軟,眼前徹底黑了,他想他今晚喝得有點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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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陳省心被他朋友架着走出餐廳。鄭惟汐心裏明白,陳省心不會再來找她了,她像被釘子釘在了原地,一動也不能動。
“鄭小姐”錢先生問她“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鄭惟汐很艱難的笑着對他說“謝謝你。明天你不用來接我了。”她笑得一定很難看,因為她看見錢先生的表情有些狐疑。
“那人就是一直跟蹤你的人,沒錯吧?”錢先生追問道“我擔心我判斷錯了。”
“沒弄錯。我想他以後不會再來找我了。謝謝你。”
路上她用了平常的兩倍的時間走回家,她眼前反複上演陳省心被那一拳打在地上的樣子,她想立刻彎下腰扶起他,想跟着他的朋友陪他去醫院看看,卻只能站在原地,朝他胸口再插上一刀。她不知道自己會這樣難受,她兩年前走的時候,帶着逃跑一樣的心情,忙着找房子、去醫院、适應新工作,沒時間顧上難受,而今天,那些被麻痹了的難受全部蘇醒了過來,在她體內叫嚣着肆虐,把她的五髒六腑通通掏空了。坐地鐵的時候,她忘記了在換乘站下車,空蕩蕩的車廂裏剩她一人呆坐着,她想今後的人生大概也會像這地鐵一樣,在永無止境的黑暗裏前行,不會再有陽光灑在前方的道路上。
***
陳省心被老同學攙着去了醫院,護士用酒精替他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他帶着一堆瓶瓶罐罐治療跌打化淤的藥回了家。
鄭惟汐找的這個男朋友看上去其貌不揚,出拳出的倒是又精準又歹毒。他不是沒想過鄭惟汐也許已經找了新歡,但打死也想不到她找的新歡是這種模樣。
這與他已經沒任何關系,鄭惟汐喜歡就好。
當晚,他在浴室裏扒在馬桶上吐的昏天暗地,熱水器忘記打開,他沖了一個冷水澡。
兩天後,他開始咳嗽打噴嚏伴着低燒,他當普通感冒治療了幾天,咳嗽一直不間斷,喉嚨裏時不時一陣奇癢,臨睡前咳得尤其猛烈,熬到淩晨一兩點才能昏昏睡去,早晨起來,床頭堆滿了揉成球的紙巾。
低燒不斷,陳省心不得已請假在家,自己熬了一鍋粥,從早吃到晚。
傍晚的時候,有人來敲門。
打開看,門外站着的是徐暖。
“你怎麽來了?”陳省心問她。
“阿姨擔心你。說是給你打電話聽你咳得不正常,讓我來看看你。”徐暖把買來的水果放下。
“老太太就愛瞎操心。”話沒說完,陳省心又咳了一陣。
“省心哥”徐暖仔細端詳着他“你臉頰怎麽這麽紅。眼眶也是青的,你和人打架了?”徐暖踮着腳把手搭在他額頭上,手很涼。
“你在發燒。”徐暖表情很緊張。
“沒事”陳省心把她的手撥開“吃點退燒藥就沒事了。你離我遠點啊,別被傳染了。”
“去醫院吧”徐暖嗓音都變了“我陪你去醫院,你不知道自己燒的多厲害嗎?你用溫度計測了嗎?”
陳省心沒拗過徐暖,徐暖拿着手機威脅他說要馬上給他老媽打電話,他去了醫院。
X光片出來後,醫生指着肺部的陰影說“右側肺炎。你要剛開始來,打兩天針就好了,現在住院吧。十天左右差不多就好了。”
陳省心又咳嗽了一陣,問大夫“我也就前幾天剛開始咳嗽啊,怎麽可能發展這麽快?”
“你是不是過敏體質?”大夫皺了皺眉“我懷疑你是過敏性咳嗽加速了病程。”
他回過頭想了想,也對,這次咳嗽還真是和平常不一樣,聚會當天他沒去端菜,光顧着喝酒,東西随便吃別人拿的,搞不好吃錯了什麽引發了過敏。
他被安排進了病房,徐暖每天跑來看他,變着花樣帶飯給他。
“你不吃?”徐暖把餐盒打開,一樣樣仔細碼在他面前的折疊桌上“不然我喂你?”
“我是真吃不下”陳省心告訴她。他知道徐暖費了心,徐暖打包帶來的飯菜一看就是大餐廳的手筆,價格不菲,可惜他一點胃口也沒有。
徐暖夾了菜,放碗裏,用勺子舀好作勢要送他嘴邊,陳省心擋住她“你不也沒吃午飯。你自己吃吧,真吃不下,油太大。”
徐暖愣愣的把碗放下了。
晚上徐暖又跑來了,拎着一個保溫桶,喜滋滋的在他面前打開,冒出撲鼻的香氣。
“什麽啊?”陳省心探起身看。
“嘗嘗”徐暖把粥舀碗裏,小心吹着氣“百合粥,我裏面放了杏仁。”
“你做的?”陳省心心裏驚訝,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是啊。照網上說的弄得。嘗嘗。”
徐暖端着碗的右手貼着創口貼。
“手怎麽回事?”陳省心問道。
“燙的。”
陳省心不再問她,端過來往嘴裏塞,入口微燙。他把整桶粥呼哧呼哧全部喝了下去。
徐暖一直盯着他看,若有所思。
***
鄭惟汐在之前的基礎上埋頭苦幹了一周,把産品設計有缺陷的部分進行了修改,加載了部分新的功能。陳省心前一段的指點和搜集的資料幫了大忙。
鐘總對進度很滿意,很快又約來了GP的人,對新産品進行演示。
演示效果應該不錯,鄭惟汐抱着筆記本離開會場的時候,他們已經開始下半場的會議,詳談注資的細節了。
散會的時候,碰巧鄭惟汐要下樓,電梯打開時,站滿了人。
“你們先下吧”她對鐘總說。
小七站在裏面熱情招呼她“進來吧,不差你一個。”
鐘總也頗有耐心的按着電梯按鍵等她,鄭惟汐很別扭的擠了進去。
空間很小,GP的人還有心情瞎聊,有一個人問鐘總“鐘總,上次開會的陳先生這次怎麽沒來?”
像向日葵見到了陽光,鄭惟汐的全副注意力被這句問話吸引了過去。
“他啊”鐘總頓了頓“這兩天得肺炎住院了,有什麽要轉告的嗎?”
“沒有沒有。他的一些想法很好,有機會再和他細談。”
電梯終于到了一樓。一群人烏泱烏泱走了出去。鄭惟汐在後面呆呆的跟着,忘記了自己到一樓來是做什麽。
小七突然捅了她一下。
“幹什麽?”鄭惟汐被吓了一跳。
“叫你兩遍了,想什麽呢?”小七不樂意“要不要陪我去啊。”
對了,她和小七約好了,中午陪她去新開張的理發店做頭發。
“你去吧”鄭惟汐無精打采告訴小七“我想起來還有點事情沒做。”
她在大廳轉來轉去,鐘總送走GP的人後終于繞了回來,她鼓足勇氣走過去向他打招呼“鐘總”。
“哦”鐘總朝她點頭“有什麽事?”
“剛才聽您說那位陳先生住院了。”鐘總看她的目光有點奇怪,鄭惟汐硬着頭皮繼續說下去“前段時間程序設計的問題他幫了很多忙,我想去看看他,順便感謝一下。您知道他在哪家醫院嗎?”
“你們見過面了?”
“見過一次。”
鐘總點點頭,目光恢複正常“在第一醫院。”看來陳省心應該沒把他們的事告訴鐘總。
在護士站詢問過值班護士後,鄭惟汐去了陳省心在的病區,5區25號病床。
傍晚時分,走廊裏到處是人,拎着熱水瓶的,抱着洗臉盆的,送湯送飯的病人家屬熙熙攘攘。護士告訴她,陳省心的病情不是很嚴重,應該很快能出院,她心裏稍稍有些放心,心想遠遠的看一眼就好。她挨個病房往前走,1-5號,2-10號,10-15號……快走到25號了,像在水下憋氣太久一樣,她開始呼吸不暢。
隔着門板,陳省心的聲音從病房內傳來“行了我自己來吧。”
“別動別動”女孩的聲音“手上還打着吊瓶呢。我喂你。”
有家屬從她身邊推門而入,納悶的看她一眼,意思是說,幹嘛不進去。門打開的瞬間,她看見那女孩,很像是徐暖。
鄭惟汐緩緩地垂下頭,有人照顧他終歸是好的。
她掉頭走了回去。
她在病房樓下的花壇邊坐了許久,天慢慢黑了下來,對面大樓裏的燈光依次亮起,她在心裏默默算着病房的床號,找到屬于陳省心病房的那扇窗。不久前,陳省心曾在她小區的樓下這樣仰望。更久以前,為了把資料給她,他等了她一晚上,也曾經發燒住進醫院。回想起來,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她從沒讓他省過心,從今往後,再也不會這樣了。
有人在她面前停下。
鄭惟汐放平視線,面前的人是徐暖。
“你來這兒做什麽?”徐暖冷冷看着她。
“這兩天是你在照顧他?”鄭惟汐問,徐暖手裏拎着保溫桶。
“關你什麽事兒?”徐暖嘴角帶着嘲諷“你不是已離開了嗎?走就走得徹底點兒。他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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