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十一)
(十一)
可說到底,人這一生又到底為了什麽而相遇。
陛下很是器重明月,甚至這器重,隐約間讓我倍感不安。他總是每日被召進宮裏,黃昏時刻才回到府裏,面上的神色愈發壓抑和陰沉。
晨光是上好的釉色,薄薄地鋪了一地,長安一動不動地依坐在鉛華宮門前的朱色木柱上。望着那一道剛升起的色澤新紅的日光,微微啓唇,淡淡的呼吸,自從進了宮再沒有聽過鳥兒鳴叫,世界總是寂靜而寂靜的。
就像此刻,她赤着腳坐在這裏,臉頰是被露水侵染後的冰涼。前一刻男子溫熱的指尖曾劃過那裏,可那一切卻像是發生了很久的事情了,久到她甚至都記不住,男子渾厚的嗓音輕輕的輾轉在她的耳邊,像是春日裏呼嘯而過的風,“長安,朕召了卓夙來,他幫朕打了勝仗,說起來還沒有謝過他,你也許久沒有見過他了……”
再次見到,好像一切都在不經意間生了變化。
他踏過綿長而冰涼的百餘裏宮道,身量蹭高許多,容顏更是勝過少年時百倍,行進間衣帶當風,容顏如玉,額前的發絲被風拂開幾縷,紅色的印記若隐若現,是九層天闕誤下凡塵的仙人。
而長安,穿着鵝黃色宮裝,靜靜待坐,像是等待了極綿長的年華。
他看見她對自己揚起的笑顏,在這蕭條的秋日平白了添了柔意。
他唇瓣動了動卻終究沒有發出聲音來,他找不到如何稱呼她的方式最恰當。于是對上她清澈的眸,露出再誠摯不過的笑容,“相識這些年,鮮少見你穿這樣明媚的顏色,卻不料,真是極好看的。”
這衣服是尤天送的,不僅如此他還賜她許多色澤美麗的東西。
她扶着身後的柱子,緩慢的起身,裙罷下的一雙腳也出現在了他的視野裏,她看見他眼神裏露出淡淡的訝異和憐惜,笑着解釋“我習慣了,這樣會感覺好些。”
長安有這個習慣,我是知道的,為此我也學着她,每每在夜間赤着一雙腳碾過碎石路的時候,冰涼而生疼,但那樣的感覺,卻是生活的。
“南山過得好不好。”長安側身立在他跟前開口問道。
“嗯,好,還托我帶了信。”言語間自袖間取出了一卷竹簡,但卻比平時用的要小許多。
她聞言微微的動容,閃過一絲驚喜,眉間露出了笑意,“她何時學會了寫字,我如何不曉得?快拿來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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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不會寫字?”
長安面色微微僵硬,複才開口解釋,“原本是會的,只是後來忘記了。”
聞言,明月微觸着的眉展開。
那自然是明月教我的,當我開口要他教我時,他卻訝異的盯着我許久,“姐姐怎麽會連如何寫字也不記得了?”
“就是忘記了啊,像許多別的事一樣,完全不記得了。”
我雖然是個勤奮的學生,在這方面卻怎麽也沒有天賦,故而字寫得不算好看,比不得明月的俊逸潇灑,也比不得長安的秀麗靈氣。歪歪扭扭的,七七八八地拼湊出來的一封信,我是懷着激動而雀躍的心寫的,且用了短小的竹簡,想來明月帶會方便些。
“這字一定是你教的。”長安輕輕拂過那些已經幹涸的墨跡,溫柔地笑着。
“哦?如何得知?”
“南山還沒有失憶前說過的啊,她自小教你寫字時,你總是有些小習慣,比如這個字,你看,她說,你總喜歡将封筆拉長了去的。”她拉了拉他寬長的衣袖在他略微的錯愕裏潔白的指尖指向竹簡中的某個字。
“是啊,姐姐曾經也寫得一手極好的字,父親常常為她感到自豪,我總是想模仿,卻怎麽樣也學得不像。”
“傻明月,你自己這樣不是更好?”長安脫口而出,本不曾多想,這活卻恰巧為回來的陛下聽到。
“哈哈……可不是,卓夙你這樣別提有多好了,朕聽聞長安城的姑娘可要将你的門檻都要踩壞了呢,幸好你不是位姑娘,不然免不了要禍國殃民。”
他這話用着平日裏渾厚又慵懶的調子說出來,惹得其餘兩人皆是一驚。
“陛下你回來了。”
“長安,你怎麽連鞋也不穿,地上這樣涼。”言罷抱起她便走進殿裏。
長安回過頭的瞬間,明月也望着她,四目相對間,竟平白的讓人覺得無奈,蒼涼。
“陛下,長安自己來就好。”長安看着這個天下間最尊貴的男子親手為她穿着鞋襪,眉目間出現了些許不自在。
“長安,為你做什麽,朕都是甘願的。”他低低地笑着回應。
黃昏時我坐在府裏的某處已經枯去的藤蔓下仔細的擦拭着我許久沒有再沒有碰過的古琴,指尖偶爾觸碰會發出幾個破碎的音節,穿透這座寂靜的宅邸。
然後明月就回來了,他走路的步伐總有些飄逸的味道,想來在我眼裏他如何都是絕頂的好看,那樣讓我倍感自豪的弟弟。
“許久沒有聽姐姐彈奏了,不知今日明月可有幸能聽得姐姐一曲?”他像孩子一般蹲在我身前仰首望着我,一雙鳳眼帶着不同于男子的妩媚嬌嬈,但不知怎的,我就隐約間瞧見了些許隐藏其間的悲憫。讓我,莫名地緊了心。
我的弟弟,他所行之處衆人俯首,在那風華之下皆瞠目注視,癡癡然,這傾國絕色,是我的弟弟,他一潑美酒,擺琴于院角那棵已經枯萎的桃花樹下。
“姐姐,幼時我也曾這樣看着你在桃花樹下彈湊,雖不及此時琴藝精湛,但在明月心裏卻自有一番風華。”
那樣久遠的事,他為什麽,還記得。
“明月想聽什麽,公主說我的鳳求凰彈得極好,明月可有興趣?”我滿心歡喜坐下,笑望着問道。
聞言他搖首笑了,并從腰間取出一支竹笛,那是我贈于他的,那只我們第一次獨處時我用于為複生老師送行,長安送的竹笛,“一直希望和姐姐合奏,今日總算有了這樣的機會,可我還只會吹得一曲巫山,姐姐怕是只能委屈了。”
我聞言,有些欣喜,他還是學會了,“那有什麽委屈,巫山也好。”
我見他骨節分明的一雙修長白皙的手,手指摁上空洞,我也撥弄手下的弦,熟悉的音律破曉而起,秋風蕭瑟,淡淡的旋律不絕如縷,驀然擡首對上他一雙琉璃色的眼,睫毛微垂,容顏姣好如畫,他終于不是初見時的寡言少年了,已是成年的如玉公子,我忽的為這個認知而吓住,不知怎的漲紅了臉。
一曲作畢,我在他的眼裏看到了怆然。
那時不解,爾後知曉,原是為的那些回不去的感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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