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五十九
皇後手中的剪刀頓了頓, 回身看着趙攸,不明白她這句話的意思。
趙攸一身白色的寝衣在瑟瑟秋夜下顯得極為單薄, 她察覺到皇後的目光後, 不自覺地将身子動了動, 側身站着,将眼眸中的緊張掩去幾分。
殿內的燭火在皇後的剪刀下放出暈黃色的光芒, 幽幽落在趙攸的身上, 在她身後顯出一片陰影來。皇後看着那片陰影,恍惚就明白趙攸的意思了。
明白是一回事,說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她将剪子放下後笑道:“我若在意, 朝臣就會覺得陛下可憐, 陛下想去喜愛旁的女子也不敢。”
“你我之事與他們沒有關系的, 我又未曾說你這樣不好。”趙攸眼中顯出幾分躊躇來,以前皇後的醋意就像是一場夢,這個時候大度的皇後才是現實的。
她想不明白,皇後也不想與她理論, 時辰不早該要就寝了。小皇帝還小,熬夜對身體不好, 以前午後還會睡上個把時辰,現在親政了就忙得沒有時間午睡, 晚間再睡不好就真的會熬壞身子。
她引着小皇帝躺下來,将錦被蓋好,再去熄了燈火, 道:“早些睡。”
皇後沒有給趙攸解釋,趙攸就一直不明白這件事。對于感情上的事,她一直都是放在心裏的,哪怕朝政再忙,總會有時間去想。
慈寧宮沒有發秋衣,陳氏衣櫃裏還有去歲做下的,多數都是新的,她及時換上,沒有感覺到秋日的蕭瑟。
宮內灑掃的宮人就沒有辦法了,她們本就低等,每年指望着宮內發的衣裳度日,如今被無端剝奪,秋日裏忍忍也就過了,冬日可怎麽過。
她們走投無路,求到伺候太妃的大宮人身上。皇帝現在勤政了,手中有權勢,想要折騰太妃不是一件難事,更苦了她們這群宮人。
太妃造下的孽,也不該來由她們承擔。
大宮人跟随太妃多年,知曉她的許多秘密,她在宮裏多年,跟着太妃一步步從先帝時期走過來的,知曉後宮裏的人是鬥不過皇帝的。
如果單單和皇後鬥一鬥,皇帝不參與在裏面,或許還是有機會勝利的,只是現在換作是皇帝,她們太妃是一弱女子,怎鬥得過呢?
她勸了太妃數次,可太妃一意孤行,與溫家姑娘在一起籌謀,試圖要拉下皇後。在宮裏這麽多年,她看得很透徹,皇帝是喜歡皇後的。
帝王一旦有情,所愛的那個女子必然視如珍寶。
許多小宮人都來求她,問冬日裏可怎麽過。她也在想,以後的日子該怎麽過,外面都是重重禁軍,這麽多的時日都不見溫大人過來,多半的不會過來的。
她看着牆外面的天空,不能陪着太妃走到懸崖邊的,咬咬牙就去求外面的禁軍,她知曉皇帝的答案是什麽。
****
秋日裏動土不如春日裏好,皇後會五行八卦,想要自己去建造山莊。她從任寧處将山莊具體測量來的數字要了過來,自己在宮裏畫着方位。
趙攸在旁看着,五行方位頗是複雜,尋常人是不明白的,她站在皇後後面看了許久也不明白。無趣後就盯着皇後的手去看,瑩白如雪,握筆的手腕纖柔,欺霜賽雪,看過她的手後又看看了自己的,覺得兩相一對比就像是爪子一般,她頓時就不再看。
柳欽涉足頗雜,皇後跟着他多年也學來不少,五行方位一事多半也是偷師的。皇後在紙上畫着,她就貼心地在一旁研墨,淡淡的甜蜜在心頭蔓延開。
南邊的軒窗開着,陽光投在書案上,窗下的落葉順着風飄了進來,殿內無風,一入殿就掉了下來,恰好落在潔白的紙上。
落葉不如青葉帶着清香,枯敗的顏色讓人不喜歡,趙攸撿起後就從窗戶裏丢了出去。她探出腦袋的時候看到小道上匆匆走來的宮人,多半又是後妃生事了。
那些後妃在宮內生活,衣食無憂,還有人照顧着,無煩惱下心思反倒更加活絡,時不時地就相互争寵,為着一件衣裳一頓膳食就能吵得人不安。
不知怎地,皇後對待那些後妃極為和善,還時不時地去安撫幾句,哪裏還有以前吃醋的樣子,她就不明白皇後怎地說變就變了。
女人的心思真是令人不解。
為了不打擾到皇後,她将窗戶合上,解釋道:“起風了。”
皇後未曾在意,她雖沒有感受到秋日涼意,還是囑咐皇帝:“陛下去添一件衣裳,免得染了風寒。”
趙攸撇嘴,沒有答應,反蹭到皇後身旁,就像剛才一樣繼續替她研墨,眉宇卻深深地蹙在一起。
後宮裏的事終究還是麻煩。她想起前些時日皇後想去山中小住幾日,想來還是厭倦宮裏紛争不斷的時日,尤其是那些鴨子一樣的後妃,吵得她都覺得頭疼。
她眉眼蹙起後,整個人神色就顯得深沉起來,皇後在沾墨的空隙裏擡首恰好看到這一幕,動作一頓,想起她在這裏已畫了半日,小皇帝正是愛玩的性子,讓她陪自己做這些無趣的事也不好。
皇後放下墨筆,看着外間的天色,道:“陛下可想出去走走?”
眼下朝堂一片安靜,風平浪靜,與從前小皇帝沒有親政一樣,朝中最大的風波就要屬兵部查賬一事。蘇文孝做事與溫轶不同,暗地裏打得人搓不及,等到察覺後反擊都來不及了,正面迎來又是他一頓狠的。
兵部因查賬一事而人心惶惶,連往日裏軍饷發放一事都耽擱下來。蘇文孝在暗地裏向皇帝保證後,待兵部事情結束後就讓戶部照着名冊發放軍饷,最多不過耽誤半月的時間。
兩狼相鬥,趙攸這個方長了鋒利牙齒的小皇帝不想參與到中間,由着兩人繼續鬥,她在後宮日日膩着皇後。
皇後知曉朝堂大事,蘇文孝做事令人很放心,她沒有必要擔心,這些時日也不知蘇家境況怎麽樣。
蘇家的事,她不好去打聽,以前時不時地與蘇文孝見面,如今真相戳破後就沒有見面的餘地了,她覺得不如就此不見的好。
帝後二人出殿,廊下的宮人眼尖地跟着過去,她方才是來通報的,只是不敢随意打攪帝後恩愛的時間。
她躊蹴再三後,還是大着膽子上前禀告:“陛下,慈寧殿的宮人想見您。”
“宮人?”趙攸腳步一頓,回身看着禀話的宮人:“可是伺候太妃的那個?”
“是的,她讓人通報幾次了。”
趙攸雙手負于身後,略一思忖後就道:“別去管她,就當做沒有發生這件事。”
現在去見那名宮人,她指不定有很多條件,還會言不盡其實,就應該再等幾天,讓她自己沒有了耐心與希望。
皇後只知皇帝困住陳氏,具體的事沒有過問,聽到這句話後就主動道:“可要我去解決?”畢竟她是後宮之主,處置這些小事更為方便。
趙攸搖首道:“不用,我能解決,你且安心想着你的山莊圖就是。”
小皇帝青春而自信,說話間面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她胸有成竹,主動将皇後身旁的麻煩都攬到自己身上,再不叫她去憂心。
皇後默然嘆息一句,牽着她的手往園囿裏走去,一路上也沒有再說話。趙攸見她情緒低沉,就主動說話開解她。
她近日無事,主要是想要避開兵部的人,只要她待在崇政殿內,就會遇到許多來求情的人。每個人的理由都不一樣,且都是為着朝堂着想。
趙攸将他們看得很透徹,都是朝堂上腐敗的蛀蟲,不見也罷,趁着蘇文孝動手之際,一并将之踢出朝堂。
秋日裏景色不好,園囿裏草木蔥郁,少了姹紫嫣紅的顏色,放眼過去時,清香的草木氣息也不如春日裏濃郁。
風一吹,才有一陣一陣草木氣息。
兩人在涼亭裏坐下,宮人很合時宜地将點心奉上,趙攸無心景色,自顧吃着點心,并與皇後說着朝堂上的事。
她與皇後之間說的最多的便是朝堂之事,皇後也并非一般女子。她懂朝政,只因接觸得少也不太熟稔,但趙攸覺得宋朝就像她名下的一個公司,她不會一人獨自撐着,身後還有皇後的支撐。
現在她在公司裏可以說得上話了,也有皇後許多功勞,以後也要與皇後分享的。
她說,皇後就靜靜聽着,偶爾還會說上幾句,趙攸說的都是大事,從不提及小事。各地稅收,各地民情,她都如數家珍。可見她在上面花費了許多心思,沒有辜負皇後的心意。
說了許久的話後,趙攸覺得口渴,大口地飲了一杯茶,忽而就道:“改日我帶你去上朝。”
又在說荒唐的話。皇後睨她一眼,道:“禦史言官的奏疏會像雪花一般飄向你的崇政殿。”
趙攸托腮,古代也有女子為帝的歷史,上朝見見罷了,不過還是得等待溫瑾一事解決後再說。來日方長,她有機會的。
被罵過一句後,趙攸就不說話了,托腮看着園囿裏的秋景,腦海裏想着原著裏的劇情。她在回憶溫轶是如何倒臺的,可以效仿一二。
若不能效仿,那她也太吃虧了些。她看向皇後,“皇後,你覺得如何快速結束溫轶當權的局面?”
簡而言之就是怎麽快些滅了溫家。
皇後是重生之人,她知曉前世裏的變化,只是今日的小皇帝怕是做不出那樣的事,她便道:“你想怎麽做?”
“我問的是皇後想怎麽做,不是我怎麽做?”趙攸道,她隐隐感知皇後知曉許多事。
皇後看人很準,比她這個穿書的都厲害些,就像掌握全劇情一樣。知曉何人可信,何人不可信,唯獨就在溫瑾一事上看不明。
她覺得皇後也像是穿書的,約莫是看完整本書的穿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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