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明悟

第十六章明悟

在他父親寄來的信中,主要講述了一件事——水之國的太政大臣(攝政)有意與火之國交好。

這不難理解,雖然上任水之國大名死在與火之國對磕的路上,可前大名的想法和現在的太政大臣有什麽關系?

太政大臣好不容易殺出一條血路,成了“教導”新大名、總理國政的太政大臣,他自己的屁股都沒擦幹淨,還等着穩固一番自己的勢力呢。可以說是他是最不願意看到水之國和火之國再度興起戰火的人,那麽他會對火之國示好也是預料之中的事情。

再一看水之國示好的內容,竟是讓那個懵懂無知的年幼新大名來與一原和談,這簡直是從羊入狼口,作為大灰狼的一原都有些不忍心看了。

不過這樣以來也能解釋帶土為什麽會離開了,畢竟水之國發生了這麽大的變動,水影矢倉似乎就負責安排這次大名出行的護衛。

将信紙覆過來蓋在桌上,一原悠悠地把玩着信紙的一角,腦中緩緩思索着。

不久,火之國大名在湯之國修養的消息就不胫而走,早已調來了護衛的一原也果不其然地收到了水之國“大名”的邀請,地點正是湯之國,

他欣然接受了邀請,真誠地表示會好好與水之國的大名交流一番。

得知此消息的湯之國大名頭痛不已,一邊暗自祈禱這兩位年輕的大名別在他的國土上出什麽事,別一言不合就開戰,一邊将國都戒嚴,連湯之國新年的新年的氣氛都沖散不少。

新年前夕,一原與年僅八歲的水之國大名成功會晤。

畢竟從前還沒來及接受什麽繼承人教育,因此這位水之國大名尚且保留着一份獨特的天真,仍然相信是火之國暗殺了他的父親,看着一原的眼中是藏不住的仇視目光。

太政大臣還是送了一份大禮給他啊。

一原在心中感嘆道。

他不着痕跡地提醒着年幼的水之國大名,提醒他到底誰才是水之國大名死亡後的最大獲利者,并且誠懇地表示願意以其父生前送給火之國的三個港口為基礎,建立經濟特區,與水之國建立和平友好的共贏條約。

水之國大名坐在那兒,從頭到尾一個字都沒說,就看着太政大臣的派來的人全權代理他與一原談及商業合作條約,而他僅僅只需要在最後蓋個章就可以了。

在一原的暗示之下,他似乎明白了什麽,起碼他知道,在他父親面前沒有人敢如此逾矩,沒有人敢“命令”他父親做什麽事。

他似乎又什麽都沒明白,他不理解為什麽太政大臣的人會如此恭維火之國大名,明明是火之國害死了他的父親不是嗎?而且火之國為什麽要那麽做呢?看代理人滿意的表情,他們商談的合約貌似也沒有讓火之國占到什麽便宜。

餘光瞥見水之國大名懵懵懂懂的眼神,一原露出和藹的笑容,“予真是期待下次與秋津君的見面,予年十四繼位,不知秋津君十四歲能有何種作為。”

聽着分明是嘲諷的話語,代理人卻陪笑道:“大名尚且年幼,全看太政大人的教導,若能有伊勢大名幾分膽識與遠見,吾輩自是欣慰。”

一原但笑不語,将此話題揭過不提,但水之國大名卻無法忘卻這短短一幕。他置于膝上的雙手悄悄成拳,憤怒的目光終于從一原身上轉移到了代理人——或者說是太政大臣身上。

合約也并非一天就能談成的事情,在這期間,一原從水之國侍從口中隐隐約約得知此次水之國前來的不只是大名,還有一對太政大臣的雙生花。可惜那兩位小有名氣的姬君身體太過較弱,大冬天出門之後,一到湯之國就雙雙病倒,至今不能出門。

如此明顯,一原哪能不知道太政大臣的小算盤,無非是想攀上身為火之國大名的他。

以他們火之國大多數都一脈單傳的情況來考慮,誰能誕下他的孩子,那妥妥就是未來火之國大名的母家了。太政大臣不止想吞下水之國,竟還想以外戚身份染指火之國。

出于這種想法,對于那兩位不幸偶感風寒卧病在房的姬君,一原只是給予一聲冷笑,半點興趣也無。

自以為沒有被察覺的帶土始終暗搓搓地看着一原,注意到一原直至和談結束都沒有對那對姐妹花産生一星半點的興趣,他周身的寒意才漸漸散去。

确實,一開始他只是在躲着一原,但在水之國的隊伍來到湯之國後,他特地混入其中探了個究竟。

他也料到太政大臣沒膽子和火之國開戰,卻沒想到太政大臣的小算盤打的竟然是成為火之國的外戚。

看着那對嬌豔欲滴的姐妹,帶土不知為何憤怒了起來,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的萬花筒已經控制姐妹相殘起來,若不是考慮到這個節骨眼上一原容易背鍋,帶土根本不會收手。

他只是讓這對姐妹患了重病,一步都不能出房間,更別想跑到一原眼前晃悠。

饒是如此,他依舊感到莫名的煩躁,甚至想破壞什麽,就連看到琳和卡卡西站在一起他都沒有過這種感覺。

他不再遠遠的看着一原,而是像個影子一樣,就近藏在暗處,目光始終追随着一原,如同不能見光的陰暗生物。

而他這種行為,恰好讓一原産生了帶土的本體随着水之國的隊伍一起來了的感受,除了無奈帶土太過緊張他的安全之外,也并想到別的地方。

與水之國的和談剛剛結束,新年也即将到來,雖然一原肯定趕不及今年的天長祭,但為了之後新年期間的祭祀和宴會,他也僅有一夜的閑暇,明早就要動身了。

這夜,一原叫店家溫了兩壺梅酒,獨自一人坐在廊下。

他倒了兩杯酒,沖着一顆樹後隐藏着身形的帶土舉起一杯,“守了這麽多天,今晚稍微休息下吧。”

帶土身體一僵,保持着沉默現身了,他接過一原遞過來的杯子,卻一口沒動。

“謝謝你這些天一直保護着我,帶土。”一原敬了他一杯,重新給自己的白瓷小杯滿上。

“沒什麽,本來就是我把你帶出來的。”明明這幾天應該只有他們兩個人度過,現在卻來了一堆亂七八糟的人,“生日快樂,一原。”

今天是12月27日,一原的生日,也是火之國的天長祭。

帶土看着手中的酒杯,想要一飲而盡解愁,卻發現自己再也沒有在一原面前摘下面具了勇氣。

由于他以前就不怎麽摘面具,一原也沒在意,自己一杯又一杯的續着,不是酒鬼灌酒的那種豪邁喝法,而是一邊看着火之國的方向,一邊在杯中酒液冷卻之前飲盡,始終保持着手中有一份溫暖,就像真的感覺到了民衆在為他慶生一樣。

“真冷啊……”他呼出一團白霧,幼稚地觀察着霧氣消散的樣子,“這種時候吃火鍋是最棒的了!”

突如其來的靈感讓他眼前一亮,卻悄悄看了看帶土,畢竟吃火鍋要是也一個人就太沒意思了,這可是生日啊!冷冷清清算什麽。

“帶土,要不要一起吃?”他不怎麽抱希望的邀請道。

帶土的手指觸碰上自己面具的末端,“如果你想的話。”

聽起來怪怪的,不過總歸是同意的意思。還是和幾天前一樣,在一原出去找人之前,帶土就按下他,自己去了。

住了一位大名,旅館裏的食物自然是随時待命,不消一會兒老板娘和帶土就端着托盤回來了。

“壽喜鍋?”倒也沒錯,壽喜鍋是日式火鍋來着。

雖然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樣,但一原也沒太挑剔,總歸壽喜鍋熱氣騰騰的,味道也不錯。

始終注意着他帶土卻在放下托盤之後又走了出去,這一回他端回來一鍋紅辣的小鍋,正是一原所想的那種。

“謝謝你帶土,沒想到這麽多年了,你還記得我的口味。”平時因為帶土不摘面具,他們很少會一起吃飯。确實,一原能接受壽喜鍋,可甜口的壽喜鍋對他而言終究是差了點什麽。

一口辣鍋,一口甜鍋,讓一原不禁想起了當初的咖喱之争。

帶土入座之後,猶豫了許久才将面具向上擡起,他低頭可以看到桌面,一原卻只能看到他的嘴。

結果,帶土還沒下筷子呢,對面嗆辣的味道在沒了面具的遮擋之後就直沖鼻內,嗆得他連連咳嗽。

一原趕忙把手邊杯子裏的梅酒遞給他,拍着他的背幫他順氣。

帶土看到滿前的杯子,一口灌了下去,咳嗽稍緩。待到回神發現自己的酒杯還好好地放在桌面上的時候,他看着手中的杯子,又像是被嗆了一樣狠狠咳嗽起來。

一原:就算未成年,但作為忍者帶土居然從來沒有喝過酒?

一頭霧水的他只有走到一旁,把通往庭院的門開得更大些,借由流通的空氣驅散屋內的辣味。

咳得帶土都面色漲紅了,才停下,一原又叫人送來了一杯牛奶的放在帶土桌子上。

帶土瞪着這杯牛奶,抗議道:“我已經過了喝牛奶的年紀。”

“會和我争這個,說明你還沒過。”一原把牛奶往前推推,“護喉嚨的,你咳得聲音都有些啞了,不如我和你一起吃壽喜鍋吧。”

帶土的大腦當機了一下,遲了片刻才小聲回道,“不用了,我不咳了,你吃吧。”

一原看了看,帶土似乎真的不咳了,這才把自己的酒杯拿回來,重新倒上酒。

“咳。”帶土突然又咳了一下。

一原狐疑地看過去,他連忙解釋道:“我清喉嚨。”

一原點點頭,這才拿起筷子說到:“我開動了。”

帶土也跟着開動。

許多年沒吃火鍋,一原吃得可歡了,佐餐的梅酒都一壺接一壺,不過他酒量不錯,連飛紅都沒有。

相比之下,帶土的動作則比他慢了許多,酒也只喝了兩壺,最後還是和一原一起收尾的。

吃完辛辣火鍋的一原整個人從裏到外都暖洋洋的,連溫泉都沒興趣泡,往庭院一站指不定都能繼續冒汗。

這導致的直接結果就是他晚上根本睡不着,就算睡前刷過牙還嚼了茶葉清口去掉了口中的味道,可體內的熱度卻完全沒辦法消除,跟揣了個扔不掉的暖手爐似的,不住地燥熱。

他從被褥上坐起身,盯着隔壁被褥裏不知為何又願意睡回來的帶土看着。

“怎麽了?”也不知帶土是被他翻來覆去的動靜吵醒的,還是跟他一樣沒睡着。

“失策了,太放肆結果忘了每早要出發,這樣下去今晚根本休息不好。”一原懊惱地說着,精明的火之國國主偶爾也會在一些小事情上犯迷糊,“要不你随便給我來個什麽幻術吧。”

黑暗中,帶土的眼睛猛地睜大,一個陰暗的念頭又回來了。

他着了魔一般,像那天晚上一樣,睜着萬花筒走到一原被褥旁蹲下,指尖輕觸着一原的額心。

“帶土?”一原不太明白他這個動作有什麽意思,沒聽說過寫輪眼還需要觸碰發動啊。

——這一次他喊得是我。

僅僅是這樣的一聲呼喚就将帶土的神智換回,但他仍在掙紮着是否去實行那個念頭。

——是他自己讓我對他下幻術的。

“這可是寫輪眼……就這麽讓我對你下幻術,你難道不怕我做什麽嗎?你好歹是一國之主。”

一原眨眨眼,笑道:“回去之後我才是國主,現在我只是和你一起來游玩的伊勢一原。”大名這個身份的尊嚴還是要維護一下的,吃了火鍋睡不着覺耽誤行程這種黑歷史可不能留下。

一原:帶土,真好使!

說完之後,一原想起了自己應該注意和帶土保持朋友關系,又道:“我們是的朋友,我相信你。帶土也是,如果真想做什麽,早就下手了吧。”

帶土頭一回察覺到朋友的信任是如此的沉重,這一刻,那想要再度催眠一原的念頭終是壓了下去。

“好好睡吧。”他對一原使用了一個非常普通的涅盤精舍之術,在虛幻的羽毛下落之時,一原閉上了眼沉沉睡去。

明明就算倒下去也是躺在被褥上,帶土卻還是特地伸手接住了他後仰的身體。

帶土知道一原的感知力很強,若是往常只是靠近都能将其驚醒,更別提是這樣攬住他了。

注視着這幅對他全然信任的面孔,帶土并沒有放手,他在尋找自己失常的緣由。

會對想要和他在一起女性産生憤怒的心情,會注視着對方的每一個舉動,會因為他的疏遠而感到焦躁,會想像他展示完整真實的自己,會選擇無條件維護的他,會每時每刻都擔憂他的安全,會在每個月見面前感到無法抑制的喜悅……就好像他整個人都被一原牽動着心神。

就算帶土并不聰慧,可他也知道,會因為和對方共用一個杯子而感到欣喜,這種感情,無論如何也不是朋友的範疇了。

那麽,是家人嗎?

帶土想到了琳,他會因為琳和別人在一起就生氣嗎?應該是會的,因為那意味着琳将疏遠他、忽視他。對于作為孤兒長大的帶土來說,每一種、每一份感情對他來說都非常重要。

但也不至于生出想殺了對方的念頭。

好似又饒了回去,帶土再度陷入了茫然。

其實他也并非什麽都不知道,他心中也有隐隐的猜測,可上次對琳的告白失敗和感情的重新認知讓他産生的迷茫與顧慮。

——那就來測試一下吧,在一原不知道的時候确認一下。

他心底的某個聲音誘|惑道。

被這股聲音驅使着,帶土低下了頭,吻上自己在意許久的地方。

很軟。

這是帶土的第一念頭。

緊接着,他感覺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滿足感,也感到了另一股不滿足的情緒。

他想要獲得回應,不想一原疏遠他,他想讓他們之間的關系變得親密,他甚至想讓一原也時時刻刻注視着他,不被任何人任何事分去絲毫注意力。

他像個幼稚的孩子,可在感情的事情上,他确實懵懂地和孩子沒什麽兩樣。

他想象惡龍擄走公主一樣,将他的國主大人關在自己的神威空間中。不,神威空間還不夠,卡卡西也能進去,他需要一個更加的隐蔽,只有自己能去的地方。

這是極其危險的想法。

——“我們是的朋友,我相信你。”

忽然浮現的話語讓他的一切念頭歸零,就像是在激情燃燒時的一潑冰水。

他看着懷中的全然信任着他的心上人,一股羞愧感浮上心頭。

如此醜陋、如此陰暗、如此卑微……一原眼中的“帶土”絕不會這樣的存在,更不會去喜歡這樣的存在。

如果讓他知道自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會怎麽看自己呢?

各種猜測一一冒出,每一種可能都讓難以接受,每一種猜想都像針在紮着他的心髒。這顆他早以為在琳死去時就已經停止跳動的心髒,原來一直以來都被一原所牽動着。

可是一原所在意的,永遠只有火之國。

他會為了火之國扶持木葉,會為了火之國隐瞞真正的兇手,會為了火之國放棄自己難得的休養假期,更會為了一向傳承單薄的火之國迎娶一位賢良淑德的貴族女子,并與她誕下下一任火之國大名,最後響應火之國的短命詛咒死去……

他無法接受,更不允許,可他究竟能做什麽呢?

坦白?

帶土想起了上次對琳告白時的情形,他有些懼怕再一次失敗,更害怕被一原否認他的感情。

搗亂?殺戮?催眠?

若是要靠催眠的話,那不如直接用月之眼計劃,而且催眠也無法解決他苦惱許久的短命詛咒。

是了,能讓他和一原永遠在一起,能讓琳重新回來,能所有人都陷入美好世界的,唯有月之眼計劃!

不一樣的出發點,卻終究是殊途同歸,帶土再度堅定了實施月之眼的計劃的必要性。

作者有話要說: 請不要在意我一會兒用天皇家官職,一會兒用幕府家官職的事情,反正不是一國的……

連着三章五千字了,感覺自己棒棒噠,快誇我!

(小聲bb)帶土的黑化程度也就到這個地步,囚/禁、控制啥的其實都沒有,他就是想想。

不過一原就……(看着文案我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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