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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國公有女,不得嫁與燕王。而趙國公之子,卻被拉攏過來,強行劃為太子一派。

高皇後瞪她一眼,赤紅的嘴唇沾了些茶漬,她清清喉嚨。

“瑤兒,你抽空也該去禮儀雅苑學學規矩。

玉婉跟着學了不過幾日,如今更有淑雅風範,女子本就應該安于內室,生兒育女。以夫為天,勤勉內務。

整日抛頭露面,與外男勾肩搭背,實在不成體統。”

這話雖然是對着陸玉瑤說的,可在座的貴女皆是無比同情的看向鸾玉。

鸾玉探身同陸玉瑤指着趙國公之子,忽然咧嘴一笑。

“你笑什麽,快與我說說。”

陸玉瑤不明所以,整個人恨不能踏進外廳,看個究竟。

“巧得很,趙世子前幾日初入海棠書院,儒雅謙和,文采斐然。”

高皇後滿意的點點頭,旁邊的陸玉婉跟着泛起紅暈。在此之前,高皇後已經與她私下承諾,今日不過是走個過場,至于趙世子,板上釘釘是她的如意郎君。

“只是,聽聞有兩個通房已經生下庶子,如今養在趙國公膝下,深得寵愛呢。”

此言一出,陸玉婉當即滿面通紅,這會兒可不是羞澀,一腔憤怒好似要把這偏殿點了一般。

正室未進門之前,不管是侍妾還是通房,都不允許有子,如今趙世子不光通房有了孩子,還公然對外散播,明擺着不把六公主放在眼裏。

“母後~”

陸玉婉淚眼婆娑,嬌柔的挽着高皇後的胳膊,剛要說話,便被那人一聲冷哼吓到。

“便是兩個庶子又如何,左右都是不争氣的。”

陸玉瑤張着嘴巴,回頭看看鸾玉,“母後,我小舅舅也是庶子呢,如今可是在朝堂任高職。”

“瑤兒,你給我閉嘴。”

“四公主說的對,鸾玉有幸看到趙國公那兩位公子,确實長相脫俗。安國寺的高僧給孩子取得名字,據說預示這兩位公子将來能成大器。

當然,鸾玉也是聽說,并未親眼看着高僧贈言。”

如此排場,就算是外人也知道,趙國公有多疼惜那兩位公子了。

陸玉婉的嘴巴癟了癟,含在眼睛裏的淚花滾了幾下,硬生生忍了回去。

她不是高皇後親生,今日擇婿也是多番巴結,權衡利弊為之。縱然高皇後面上對她如何喜愛,她又怎能與陸玉瑤比肩。

再者,就算是陸玉瑤,也不能任性妄為的取消與陳文永的婚約。

如此想來,陸玉婉心中的悶氣不自然消減許多。

“玉婉都聽母後的。”

高皇後滿意的點點頭,“這才有大家風範。男人有個三妻四妾本就尋常,趙世子為人謙和,想必将來若是成為你的夫婿,也能體貼入微,照顧周全....”

“皇後娘娘所言極是,前些日子坊間傳言,兩位小公子百日的時候,有一位花滿樓的姑娘找上了國公府,衆人原本想着看出熱鬧,沒想到,趙世子将她收到房裏了。”

“啧啧啧,沒看出來他這樣風流敢當。”陸玉瑤附和着鸾玉,卻沒注意到高皇後愈加鐵青的臉面。

“也是成全了一段佳話,後來趙世子去花滿樓付贖金的時候,老鸨坐地起價,可趙世子連眼睛都不眨,拍下銀子領着姑娘就走了。”

“那豈不是鬧得沸沸揚揚?”陸玉瑤愈發來了精神,巴巴拽着鸾玉盤問。

“對呢,坊間都說,日後也不知哪位心胸寬廣的,能與趙世子舉案齊眉。”

“母後~”陸玉婉聽完,杏眼一簇,悲憤自胸腔溢出,若她真的挑了趙世子,日後必然成為他人嘴裏的笑談。

她可不幹。

“文南公主耳聰目明,見識果然廣泛。”高皇後壓着怒氣,喉間一陣瑟縮,鸾玉端莊的颔首,“皇後娘娘謬贊。”

久未說話的姚燕雲瞅準了時機,蓮步輕搖,腰間禁步聲聲悅耳,如弱柳扶風一般,随着裙擺的浮動輕輕蕩漾。

柔軟無骨,脫骨酥。

“六公主莫要杞人憂天,你若是相中了趙世子,日後嫁到國公府,自然是一家主母。至于那兩個庶子,公主也可養到膝下。

女子要懂得秀外慧中,寬心待人。再者說,皇後娘娘也是希望六公主萬事順遂。

坊間傳聞一向聽風就是雨,以訛傳訛者比比皆是,有了容人之量,才能被夫家喜愛。”

陸玉婉泛着眼白瞪她,事不關己,說的比唱的都好聽,誰不知道姚燕雲口碑如何下作,可當着高皇後的面,她也只能點點頭,不敢反駁。

“燕雲的話很有道理,看來在東宮修養不錯。日後若你為太子添了子嗣,本宮不會虧待你。”

說罷,意有所指的瞟了一眼鸾玉,又給旁邊的宮女使了個眼色,那人立馬端來一盞溫熱的茶,陸玉婉微微俯身,接過來那盞上好的雀舌。

“婚姻大事,本宮一向開明。玉婉,你去外廳走一趟,看中哪家世子,便把茶水送給他。不必瞻前顧後,凡事想通透了,便能明白得失利弊。”

一字一句,高皇後說的很慢,唯恐陸玉婉聽不明白。

“是,母後。”

陸玉婉眼睛裏有多幽怨,一步三回頭,咬着下唇,她不想選趙世子,卻又不敢逆了高皇後的意。

剛進外廳,衆人齊刷刷看向陸玉婉,面上帶了些許挑剔琢磨的意思。

趙世子居于左二位置,前頭是過來做陪襯的都尉之子,正當陸玉婉拐了彎,準備往前斟茶的時候,也不知都尉之子想到了什麽,忽然長臂一伸,大馬金刀的劈開長腿,陸玉婉躲避不及,連着那碗溫茶,一同撲進都尉懷裏。

趙世子最先反應過來,“哎呀,恭喜王兄,佳人入懷,真是可喜可賀啊。”

其餘人見狀,趕忙跟着一同附和逢迎。

高皇後臉色驟然變差,也顧不得插屏遮掩,甩開旁邊那人的攙扶,幾步來到陸玉婉跟前。

陸玉婉上身潑了茶水,領口的軟毛濕噠噠的貼在衣服上,始作俑者一臉錯愕的站起來,兩手垂在半空,見高皇後怒氣沖沖的立在跟前,他只好尴尬的笑笑。

“玉婉,再去倒杯茶來。”

“母後~”陸玉婉小心翼翼看了看王公子,膚白俊俏,眉目含情,看一眼便叫人覺得神思蕩漾。

哪個少女不懷春,陸玉婉紅着臉,方才王公子攙扶她的時候,觸到了柔軟,兩人俱是一愣。

屬于兩人的小秘密,好似一根繩子,拉一拉,便覺得緊巴的發癢,松一松,又覺得太過牽腸。

“皇後娘娘,六公主這是對王公子一見鐘情了。”

趙世子率先帶頭哄鬧,今日本就随意,他這麽一鬧,圍觀的人群裏不時發出啧啧聲。在陸玉婉看來,趙世子果然如鸾玉講的那般風流下作。

“趙世子說話可得注意分寸,一個未出閣姑娘的心思,你又如何知曉?玉婉,還不快去斟茶。”

高皇後拔高了音調,王公子忽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王培願意為公主負責。”

想負責,哪裏輪得到你?

高皇後不屑的退了兩步,卻見陸玉婉跟着跪下,似乎确定了心思。

“母後,這碗茶既然灑在了王公子身上,玉婉便不改了。

請母後成全!”

說着,兩手擋在前額,緩緩跪拜,大義凜然。

“好,玉婉你很好。既然如此,本宮便不再勉強你。至于日後你是好是壞,也一律與本宮無關。

路是自己選的,別為了一時意氣葬送前程!”

陸玉婉緊緊咬着嘴唇,心中翻江倒海,很難平息。

恰在此時,侍候的嬷嬷忽然湊到高皇後耳邊,低聲耳語了幾句,高皇後先是一怔,随即忍不住冷笑起來。

“一個個的,都不讓本宮省心。”

“母後你怎的了,誰又惹你了?”陸玉瑤恐怕是在場唯一一個不懼怕高皇後的人,她好氣的看着嬷嬷,剛才聲音太低,根本聽不真切。

“陳國公家的世子,要當人父了。”

“什麽?”陸玉瑤強忍住心內的狂喜,不敢置信一般,再三與高皇後确認。

高皇後揉了揉眉角,長舒一口悶氣。

“你的婚事,母後自會給你做主,大晉不只他陳國公一家貴族。你的夫婿,只會比他更好!”

這話自是發自肺腑,可是跪在地上的陸玉婉聽了,心中卻着實不是滋味。

養女終究不是親近,陳文永不過是讓人有孕,高皇後便片刻都忍不了。可反觀趙世子,都成了兩個通房庶子的爹爹,高皇後還笑着把她推進兩難境地。

故而決心下的十分堅定,“多謝母後成全!”

......

因着心中激動,散席之後,陸玉瑤登上鸾玉的馬車,準備與她一同出去喝酒慶祝。

“我可算一塊石頭落了地,終于不用嫁給陳文永了。”陸玉瑤猛吸了一口香氣,搖頭晃腦的贊道。

“真好聞,你身上也總是這樣淡淡的沉香味,讓人神清目明。”

“皇後娘娘震怒,你還有心思出宮。果真被偏愛的都是有恃無恐,相比之下,六公主可沒有你這樣的好運氣了。”

鸾玉掀開簾子,天色愈加陰沉,今日不歡而散,出宮時辰也比預料的要早。

還是想擺脫開陸玉瑤,上山看看。

“她那張嘴,自小便巧言善變,哄得母後眉開眼笑,不知道還以為她是親生,而我是抱養的。

別提她了,掃興,城內新開了一家酒肆,專賣西涼美酒,今日我們去嘗嘗鮮。”

“改日再說。我讓齊王殿下幫忙捎帶了幾箱南境的瓜果,若你得空,不如一起過去看看。”趙世子和王公子配合的好,那兩個子虛烏有的庶子,也是早就布好的局。

趙國公鐵了心思不站□□,哪怕女兒不能嫁給燕王,也絕不想兒子娶了皇後的傀儡。

齊王府外很是熱鬧,新入京的十幾箱稀罕玩意,在劉伯的照應下,有條不紊的往庫房搬運。

“劉伯!”

陸玉瑤跳下車,拍了劉伯的左肩,又瞬間移到他右側,劉伯轉了一圈,這才看見陸玉瑤的臉。

鸾玉走到跟前,劉伯連忙躬身,“兩位公主請,容老奴進去通報。”

兩人将将在前廳落座,便見陸玉容從後面推着輪椅出來,面上欣喜之色還未來得及掩映,陸玉瑤噌的跳了起來。

“皇兄!我來吃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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