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忍者三戒

春天的時候，木葉一連見證了好幾場婚禮。不是多麽華麗盛大的婚禮——可能因為大家暫時還挺窮，但無論是新人還是來賓，所有人都有着發自內心的笑容。小孩子們覺得無聊，就專心致志地吃東西，鼓鼓的臉頰像小倉鼠。

其中有一位新娘是宇智波的族人。木葉建立後，宇智波一族就放棄了族內通婚的規定，默許族人與外界來往。這個建議是真奈提出的；斑考慮了幾天，同意了。以前打仗的時候，為了保證寫輪眼不被偷走，家族禁止女子外嫁；男子倒是可以娶族外的女人，但又規定凡是擁有二勾玉以上的精英戰士只能和宇智波血統的女子結婚。這是為了保證最強大的基因始終能夠延續。這也是為什麽，真奈母親——久美子——當年的私奔始終無法得到家族的原諒。

出乎意料的是，族裏對廢除這條規定并沒有多大異議。好像自從停戰以來，大家對和平生活的向往已經到達了一種極致，希望趕快擺脫過去戰争的陰雲。真奈有些意外，卻又不是那麽意外；她介意的是另一件事。

她總覺得，當知道族人對于廢除族內通婚毫不在意時，斑的神情……是不是有些過分沉重了？他好像在擔心些什麽。可當她詢問的時候，他卻只是松開緊皺的眉頭，笑着摸了摸她的頭發。

真是的，難道還把她當小孩子嗎？她可是……

“……真奈大人，真奈大人？”

真奈連忙回神，下意識就對叫她的人露出個笑臉來。一身白裙的新娘也回了一個淺淺的微笑；她容貌很美，栗色的眼裏帶着種怯生生的溫柔。

宇智波初，這就是宇智波一族第一位外嫁的新娘，今後會改名叫中井初的姑娘。阿初并非忍者，舉手投足都是個普通姑娘該有的樣子。她今年26歲，在這個年代的普通姑娘裏面算是出嫁很晚的了。

說起來，像阿初這麽好看又溫柔的姑娘，好像家族裏一直沒什麽人追求？這還真是奇怪。

“我……我一直很崇拜真奈大人，所以、所以我很高興能在婚禮上看到真奈大人。”阿初說。

她的聲音又細又柔，語氣真誠而羞澀。被人這樣喜愛着，尤其這個人還是個大美人，真奈就眼睛彎彎，感覺很高興。

“我也很高興阿初能邀請我參加婚禮。”她說，笑眯眯又調侃道，“來之前我還想，我代替族長來參加阿初你的婚禮，阿初會不會不開心呢。”

“啊……沒有！哪裏會呢！”阿初連連搖頭。

她的表情一下變得有些慌亂。真奈以為她把自己的調侃當真了，就笑着安撫：“我開玩笑的呀，阿初。”

然後她轉頭去看走來的新郎——中井。

“中井君，我們宇智波的大美人從此就交付給你了。”真奈沖中井招招手，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說，“假如你敢欺負阿初，我可是不會客氣的。”

“是，我不會辜負阿初的。”

中井笑着點點頭。他也并非忍者，樣貌只能說中上，很難說與阿初相配；但他性格沉穩可靠，看着阿初時眼神溫柔。

看上去是幸福的一對。

婚禮結束時還是下午，真奈站在街上四處望了望，見陽光和煦、春意盎然，思考了幾秒鐘，愉快地決定去找自家族長，說不定還能順利拐出來散散步什麽的。

“真奈大人。”

真奈回過頭，看到是和彥。

“和彥，有什麽事嗎？”

向來沉默寡言的青年穿了一身黑色的和服，顯得比平時鄭重不少。但即便如此，他依舊固執地不肯把自己過長的劉海收拾一下，任由頭發遮住自己的視野，也阻止了別人看清他的眼神。

他很少主動和真奈說話。

“真奈大人……剛才不應該在阿初面前提到族長的。”和彥走到真奈身旁，壓低聲音說。

真奈心裏警覺的那根弦悄然繃緊了。她眼睛微微一眯，卻還是保持着微笑，輕聲問：“為什麽這麽說呢？”

她暗中打量和彥。真奈知道因為戰争後期斑堅持不肯停戰，最後又輸給柱間，家族裏對斑和她本人的不滿尚未過去；她時不時會遇到族人暗中的挑釁。不過說實話，最艱難的時間已經過去了。現在，這些隐藏的惡意對她而言只是不痛不癢而已。

不過，和彥會是其中一個嗎？假如是的話……想起靜子對他的特別關照，真奈心裏一連轉過好幾個主意。

“要說為什麽……”和彥遲疑片刻，把聲音壓得更低，有些含混地說，“雖然阿初以前和族長是那種關系，但其實阿初一直很怕族長，所以……”

真奈就又眯了眯眼睛。

“‘那種關系’？”她有些驚訝，但那驚訝也是平靜的，像是你看到路上有人随手亂扔垃圾，心想這人素質怎麽那麽差的那種驚訝。她甚至還帶點笑意，問：“什麽關系？情人關系？”

“……真奈大人不知道嗎？”和彥也有點驚訝地反問，然後才解釋，“不，說不上情人關系，畢竟阿初只是普通人，族長——我是說前代族長田島大人，也不會允許的。要說的話，更類似武士和他們的色小姓那種關系吧。”

“小姓”，是指侍奉武士、大名，為其打理生活起居的人。而“色小姓”則還負有另一種關乎人倫的責任。大概類似古代中國大戶人家的通房。

“哦，這樣啊。”真奈點了點頭。

“是。”和彥說，“其他人都還好，只是阿初性格柔弱，特別害怕族長，所以她大概是真的高興族長沒來參加婚禮。或許族長也是察覺這一點才沒來也說不一定……”

“‘其他人’？”真奈再次露出吃驚之色。

和彥一怔，“畢竟是族長，為了血脈延續也不可能只安排一個人……哎？”他反應過來，語氣微妙地停頓了一下，才又說：“真奈大人，你……不會是很介意這件事吧……？”

真奈挑了挑眉，說：“當然不，只是有點驚訝。畢竟我之前确實沒想過這個問題。”

“那就好。”和彥動了動嘴角，那大概算是一個微笑，“宇智波一族的未來……還要期待真奈大人和族長的指引。”

真奈笑了笑，轉身欲走。

“對了，和彥。”她突然問。

“什麽？”

“你喜歡阿初嗎？”

和彥不妨她這麽問，嘴唇因為吃驚而微微張開。

“喜歡阿初？不……”他否認道，但停了停，聲音開始繃緊，說，“好吧，我是有些喜歡阿初，所以才……真奈大人怎麽看出來的？”

他臉上依舊保持着驚訝的表情。

“你今天話太多了。”真奈很是溫和地說。

她再次笑笑，然後終于真的離開了。

和彥在撒謊，真奈想，他不喜歡阿初。

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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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月彎彎，清輝如霧般淡而朦胧。春夜極靜，靜中卻又含着生機勃勃的趣味，比如一兩聲鳥雀的咕哝，居民家裏養的貓狗長長短短的叫聲，還有新長出的樹葉在風中唰啦啦的舞動聲。

斑回去的時候所見到的就是這樣的夜色。他固然從沒有欣賞四時景致的閑情逸致，卻也會覺得這樣安詳的景色讓人愉快。

直到他踏進家門。

淡淡的酒香缭繞在空氣裏，斑下意識就皺了眉。他朝庭院的方向走過去，果然見到真奈靠着廊柱坐在走廊上，面朝庭院似是在賞月。她身旁放了一壺酒，手裏還有酒杯，不時就仰頭喝一口。

“真奈。”斑走過去，“你喝酒幹什麽？”

忍者忌酒。酒精會麻痹人的神經，長期飲酒更會損害忍者賴以生存的身體素質。斑不嗜酒，只是偶爾會小酌幾杯。但他知道真奈是從不喝酒的人，現在突然看到她一個人喝酒不免驚訝，也有些說不出的擔心。

大概是因為她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孤獨。

或許酒精的确麻痹了她的神經，以至于她頓了好幾秒，才慢慢回過頭。

“你回來啦，斑大哥……”她輕聲說，又再頓了一下，“斑。”

斑怔了一下。真奈說話的時候他已經走到她身邊，于是她不得不仰起頭。銀月清晖裏，她白皙的臉龐有玉一般的瑩潤，泛着點桃花一樣的紅。

他的目光定了幾秒鐘，而後移開了。

“喝醉了嗎。”他推開酒壺，在她身旁盤腿坐下，“別喝了。”

真奈不滿地皺了皺鼻子，一邊伸手去推他，一邊去夠那邊的酒壺。

“不要，我才喝一點呢。”她瞪了他一眼，說，“斑大哥你讓開。”

她長發散着，柔順地垂在她臉側，給她增加了幾分女性的柔美。她那一眼說是瞪，看上去卻更像嗔視，眼波潋滟，極為妩媚。

斑的喉頭無意識滾動一下，有些煩躁地吐出一口氣。

“真奈別鬧。”他頭痛道，身形不動，伸手便捉住她去抓酒壺的手腕，“忍者的規矩忘完了嗎？快去睡覺。”

一句話讓真奈安靜下來。她側過頭，盯着他的眼睛，深棕色的眼睛裏有種異樣的專注。斑能看見她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般的陰影。

“規矩……？”她喃喃重複了一遍，突然輕笑一聲，“什麽啊，說得好像你在乎這種東西一樣。”真奈歪了歪頭，很是認真地說，“既然你都不守規矩，憑什麽讓我遵守呢……斑？”

“喂喂，我現在可沒喝酒。”斑無奈道，“而且就算喝，我也從來沒喝醉過。滿意了？”

真奈眉毛一揚。

“誰跟你說喝酒了。”她不高興地說。

“……不是你自己說的嗎。”斑又好氣又好笑，有種想拍一下她後腦勺的沖動。一時間，他仿佛連身體裏某種暗湧的渴望都暫時遺忘了。

真奈抿抿嘴唇，露出點倔強來。“不是酒，”她把臉貼近過去，說，“說了不是酒。”

她的臉離他更近了。溫熱的呼吸近在咫尺，帶着果酒酸甜的香氣。斑瞳孔微縮，嘴角的笑容收起來，往下壓成種忍耐的弧度。

“哦？”他聲音越發低沉起來，勉強帶一絲沙啞的笑意，配合地問，“忍者三戒，賭、酒、色；不是酒，你還想犯哪樣？”

真奈好像沒注意他的異樣。她只是眨着眼睛，想了好一會兒，然後用沒被他鉗制住的那只手撩開他遮住右眼的長發。

斑沒動，任由她的手撥開自己的頭發，然後放在他臉頰上。

“忍者三戒……”她突然眼睛一彎，笑了，說，“我犯你啊。”

說完，她輕輕吻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哎更晚了ORZ

啥都不說了，準備好卡吧米娜桑~

明天的完整版依然放群裏哈2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