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大都(二)震怒

真金得知崔斌被害,既悲痛又震驚。他當然明白,這是阿合馬從中搗鬼。所以,他一回到大都,馬上找中書右丞相安童以及禦史大夫玉昔帖木兒了解情況。

這兩人都是真金的心腹,安童的母親和察比皇後(真金生母)是姊妹,他和真金年齡相仿,自幼關系密切。玉昔帖木兒是博爾術(成吉思汗“四傑”)的孫子,年長真金一歲,曾以元勳世臣身份任怯薛官,和真金亦是舊相識。

安童詳細說了當時的情況,真金剛開始沉默不語。

當他聽到安童說,崔斌的下屬徐長澤檢舉其寫詩諷刺忽必烈,引起大汗震怒時,猛然從椅子上站起來,大聲說:

“不可能,他和崔斌是摯友,他不會攀誣崔斌的。”

“何以見得?”安童反問到。

于是,真金向兩人訴說了半年前在揚州的遭遇。他說,徐長澤精于醫術且性格仁厚,絕不是“賣友求榮”的人。

“徐長澤呢?”真金追問安童。

安童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據大理寺說,在押解途中,畏罪自殺了。”

“那屍首呢?”真金不相信徐長澤會誣陷崔斌,更懷疑他的死因蹊跷。

“押解的人說他是投水自盡,屍首當然找不到了。”

“這下死無對證了。”玉昔帖木兒插了句嘴。

真金黯然坐下,用手扶住額頭,陷入了沉思。半年前在揚州的日子還歷歷在目,誰曾想轉眼間,灰飛煙滅,故人不在。

突然,真金想到了宛宜,那個麗如春花似的影子在他眼前浮現。覆巢之下,她又在何處呢?

“崔斌和徐長澤的家人呢?是否受牽連?”真金急切地問安童。

“崔斌是單身赴任。徐長澤是被抄家了,家裏人就不知道流落何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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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這話,真金頓時有如墜冰淵之感,涼透心底。

“我現在就進宮面聖,我要找父汗澄清事實。”真金說完,疾步往外走,被安童一把抓住胳膊,“不行,你現在去找大汗,不僅于事無補,而且更糟。”

“為什麽會更糟?”玉昔帖木兒問到。

安童把真金拉到椅子上坐上,又端了杯茶給他,悠悠地說:“崔斌是被誣陷的,徐長澤的自盡也有問題,他們都是清白的,這都是阿合馬一黨的陰謀。你是不是想向大汗說這些?”

真金看了安童一眼,沒有吭聲。

安童繼續說:“可是,你想過沒有。崔斌是大汗下旨處死的,你要替崔斌翻案,就等于說大汗錯了。大汗能承認自己錯了嗎?你這樣去找大汗,不光不能替崔斌洗刷罪名,還會讓大汗厭惡你。崔斌的案子是板上釘釘了,要平反,除非等到……”

安童突然停下了,玉昔帖木兒在旁邊急了:“除非等到什麽呀?你怎麽不繼續說啦?”

安童意味深長地望着真金,似乎在等着他開口。

“你的意思是,除非等到我即位,才能替崔斌他們沉冤昭雪。”

安童輕輕地點了一下頭,表示贊同。

三人都陷入了沉默,屋裏一片寂靜。

“啪”的一聲,安童和玉昔帖木兒都吓了一跳。原來,真金一怒之下,一掌拍在桌子上。卻不曾注意到桌子上還有個茶杯,茶杯被拍裂了,真金的手也被劃傷,鮮血橫流,十分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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