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否極泰來(七)憂心
有了曉光的陪伴和照顧,宛宜的身體很快痊愈了。但是有一件事卻一直萦繞在她的心頭。
盧世榮還在大都的時候,有一次同宛宜說起阿合馬遇刺的事情。宛宜覺得這是“蒼天有眼,惡有惡報”。盧世榮反駁到,“我看這件事和太子少不了關系。說不準就是他指使的。”
“不是說王著找人假扮成太子,騙阿合馬出來的嗎?”宛宜不解的問。
“你想的真簡單,別人說什麽就信什麽。”盧世榮瞟了宛宜一眼,露出不屑的表情,“王著身為益都千戶,他和那些同黨為何如此熟悉大都的情況,一下子就把阿合馬騙出來了。難道沒有同謀?張易恐怕就是同謀。張九思說他應變不審,其實是替他開脫,減輕罪名。張易可是太子一派的人,太子能少得了幹系?”
宛宜臉上浮現出疑惑的表情,盧世榮繼續說下去,“你再想想痛恨阿合馬的人裏,誰最有能力策劃這件事?”
接着,盧世榮喃喃自語了一句,“真是人不可貌相,太子平時看着溫良恭儉讓的一個人,沒想到殺伐決斷,毫不手軟。不過他膽子也夠大的,就不怕皇帝猜忌他。”
最後這句話,讓宛宜也緊張了。盧世榮能想到的別人亦是如此,那麽父子猜忌可能就難以避免了。想到這裏,宛宜開始擔心真金的處境。
這個念頭一直萦繞在宛宜心頭,久久無法散去。病愈之後,宛宜的心裏有一個強烈的念頭,那就是當面問問真金,到底是不是這樣?皇帝會不會猜忌他?
于是,宛宜帶了一副畫進宮去見闊闊真。
闊闊真很意外,也很高興,“宛宜你在大都啊?我以為你随盧大人赴任去了呢?”
“還有半年表哥就回任,所以我就不跟着長途跋涉了。”說完,宛宜拿出一幅畫,畫的是牡丹,約莫六七朵,迎風飛舞,姿态嬌妍。旁邊的題跋,四個柳體楷書“國色天香”。
宛宜解釋說,闊闊真生日自己不在大都,無法入宮恭賀,現在補上壽禮一份。
“不成敬意,讓殿下見笑了。”
“謝謝你,宛宜。我很喜歡。”
闊闊真命人将畫暫時挂在一旁,然後和宛宜閑話家常。宛宜見真金沒有回來,心裏暗暗着急,猶豫了一下,問到“太子殿下最近一直都忙于前朝的政事嗎?”
“你找真金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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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關于家父的問題,還想再煩擾太子殿下了解一二。”不光說謊,還打着父親做幌子,想到這裏宛宜的臉一直紅到了耳根。
“不知道今天為什麽遲遲不歸?可能有什麽事給絆住了吧?你再坐會兒吧。”又陪着闊闊真聊了一會兒,宛宜見天色已晚,便起身告辭。
誰知宛宜剛離開,真金就回來了。
一見到他,闊闊真就喊了一句,“哎,真不巧,宛宜剛走。”說完,一邊囑咐侍婢“快,去把盧夫人追回來。”一邊幫真金脫下朝服,換上便裝。
“宛宜來過?”
“對。她送了一幅畫給我當壽禮。你看就在那邊。不過,她好像找你有事。”
宛宜被追回來,一進屋看見真金一個人正在專心致志的看那幅牡丹。
“參見殿下”,宛宜向真金行禮,輕聲說到。
“你找我有何事?”真金轉過身,微笑着看着宛宜。
“殿下,我聽到一個傳聞,說阿合馬遇刺一案涉及殿下,是嗎?”宛宜急切地問到。
“你聽誰說的?盧世榮?”真金打量着宛宜,緩緩問到。
“是。”宛宜漲紅了臉,聲若蚊吶,低下了頭。
“沒錯。阿合馬一案豈止涉及到我,我就是背後主謀。”
“那陛下是否知情?他會不會因此猜忌殿下。”宛宜猛然擡起頭,睜大眼睛望着真金,似乎要從他的臉上尋找答案。
真金沒有回答,反而氣定若閑的望着宛宜,“你擔心我?”
宛宜使勁咽了一口氣,仿佛在下很大的決心一樣。
“是,殿下。”
停頓了一下,吞吞吐吐的繼續說,“殿下宅心仁厚,他日必是一代聖君。倘若陛下猜忌您,……引得父子失和……那……那就不好了。”然後又低下了頭,盯着地面。
“朝堂之上的事,我不能和你多講。不過,你放心,這件事我已經處理好了。”
“如此甚好。”萬一長長的松了口氣,舒心的笑了,露出一口整齊的微似透明的糯米牙。
“不過,你……”
“什麽,殿下?”
真金本想說,“不過你擔心我,我很高興。”轉念一想,覺得不太妥當。于是,話鋒一轉。
“不過,你送闊闊真的畫,我也很喜歡。”
“殿下也喜歡牡丹?”
“牡丹的确豔冠群芳,但是我更喜歡蓮花。”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我也喜歡蓮花的高潔。改日再畫一副蓮花圖,贈與殿下。”
“好,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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