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落幕(六)禪位風波下
(六)禪位風波下
盧世榮渾渾噩噩地坐在轎中,努力回想着已經發生的事情,感覺就像做了一場夢。恍惚中,他記起大殿之中,真金忽然揮刀自戕,所有人都亂做一團,忽必烈揮手讓大家都散了。答即古阿散驚慌地小聲問自己應該怎麽辦?自己好像回了他一句——莫慌,靜觀其變。
回到盧府門口,下了轎。北風撲面如刀,盧世榮不由得瑟縮後退。望着純淨如霜的明月,凜冽的寒風在耳畔呼嘯而過,盧世榮一下子清醒了。
事情很快就會敗露的,忽必烈、真金的同黨不會放過自己的,這一次是必死無疑了。要是自己死了,家人怎麽辦?宛宜怎麽辦?
想到這裏,盧世榮一路小跑來到宛宜的院子裏。他滿頭大汗、氣喘籲籲的樣子讓侍女都吓了一大跳。
“大人,夫人這幾日感染了風寒,一直卧床休息。夫人剛喝了藥,已經睡下了。”侍女小心翼翼地提醒盧世榮。
“知道了,你下去吧。”盧世榮揮了揮手。
盧世榮看着熟睡中的宛宜,平靜安詳,鼻尖微微冒汗。突然,他的眼裏溢滿了淚水,喃喃自語。
“宛宜,我不能丢下你,我不能把你留給她。我帶你一起走,好不好?”說完,盧世榮拿起床邊的一個枕頭,捂在了宛宜臉上……
真金死裏逃生,總算保住了性命,但是傷勢很重。安童向忽必烈揭發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忽必烈怒不可遏,下令将盧世榮、答即古阿散、曾封章等人下獄、抄家。
安童和玉昔帖木兒奉旨去盧府抄家,捉拿盧世榮。臨行之前,安童去看望真金。病榻上氣游若絲的真金捉住安童的手,艱難地說了四個字。
“投鼠忌器。”
“我明白。”安童輕輕地拍了拍真金的手背,點了點頭。
盧世榮對安童和玉昔帖木兒的到來,早有心理準備,既沒有反抗,也沒有慌亂。當他被推進囚車的時候甚至還冷笑了一下,頓時讓安童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抄家進行地很順利,只是整個行動結束的時候,發現少了一個人——宛宜。
安童十分詫異,把盧府的下人逐個詢問一遍,得到的回答卻是“夫人沒有外出,但是也不知道去哪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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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童又把宛宜身邊服侍的婢女叫來。這個柔弱的女子吓壞了,哭着對安童說:“夫人生病,已經卧床幾日了。前天晚上,大人還來看他。後來……奴婢也不知道夫人去哪裏了?”
忽必烈查清了事情的原委之後,給那木罕下了一道聖旨,勒令他馬上返回西北,永世不得重返大都。那木罕跪在大殿之外苦苦哀求見父親一面。忽必烈堅決不許,那木罕只好遵旨離京。
答即古阿散被下獄問斬。忽必烈本想把盧世榮一起處死。安童考慮到只有盧世榮知道宛宜的下落,就找了一個理由阻止忽必烈的決定。
“大汗,戶部有一筆賬目還沒有理清,臣懷疑盧世榮侵吞了一筆錢財。還請大汗讓他茍且幾日吧,反正他也跑不掉。”
“好,就依你,趕緊去查清楚。”
安童獨自來到刑部大牢,盧世榮對于他的到來非常平靜,仿佛就在預料之中。
“你是來問宛宜的下落嗎?如果是,叫真金親自來,除了他我誰也不說。要是想用大刑,我就撞牆,自我了斷。”
盧世榮的态度讓安童十分矛盾,就在他躊躇之際,真金派人來中書省找他。
安童來到東宮,一見面,真金就焦急地詢問:“玉昔帖木兒說,在盧府沒有找到宛宜,這是怎麽回事。盧世榮肯定知道她在哪裏?剛才我派去找你的人說,你去刑部大牢了,盧世榮怎麽說?”
“盧世榮……也不清楚。可能……回揚州了吧?”
安童的猶豫、不安、心虛,都被真金看在眼裏,他根本不信。
真金掙紮着從床上起來,用虛弱的聲音說:“既然你不說,那我親自去問他。”
安童見狀,趕緊出手制止他。“你別動,你別動!我去把他帶過來,反正他自己也表示,只有見到你才肯說。”
安童責備的目光落在真金身上,真金的臉微微發紅。他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
“當年在揚州,徐長澤救了我一命。可他自己卻因為崔斌的案子受牽連,落得個屍首全無。當時我就發誓,一要替他洗清冤案,二要護他家人周全。現在宛宜生死未蔔,我……我沒法安心啊!”
“我知道,我知道。”安童嘆了一口氣,用柔和的目光看着真金。
安童找來玉昔帖木兒,讓他安排把盧世榮帶來東宮,自己則一直陪着真金。
為了不驚動他人,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玉昔帖木兒趁着月色将盧世榮帶到了東宮的一間密室。
真金和安童早已等候在此,屋裏只有四人,靜悄悄的。盧世榮看到真金有氣無力地坐在椅子上,嘴角揚起一絲微笑。
安童看到盧世榮跪在地上,開門見山地問:“盧世榮,你夫人去了哪裏?怎麽整個盧府都找不到呢?”
“我夫人去哪裏,關你什麽事?莫非你還惦記着她,念念不忘?”盧世榮擡起頭,眼睛卻盯着真金,語帶輕佻地說。
“你……胡說什麽?”玉昔帖木兒火了,踢了盧世榮一腳。
“盧世榮,話不是這麽說。”安童向前一步,繼續不緊不慢地說下去,“你罪無可赦,累及妻兒。你的家人都要被收監,你可不能私縱親屬,隐瞞不報。”
“死了。”盧世榮語氣平淡的吐出兩個字。
真金如同遭到了當頭棒喝,他眉頭緊鎖,輕輕搖了搖頭,仿佛不相信似的。
安童同樣不信,于是繼續追問,“怎麽死的?屍首現在何處?盧世榮你不要信口開河,有意隐瞞。”
“我殺的,我親手殺的!”盧世榮厲聲回答,靜谧的屋裏回蕩着他響亮的聲音。
安童三人頓時驚呆了,仿佛泥塑般立在那裏。真金的手緊緊地抓住椅子,手背上的青筋暴起,雙眼發紅,死死地盯着盧世榮的臉。
玉昔帖木兒忍不住心中的困惑,不禁發問:“你為什麽要殺你夫人?就算受你牽連,她也罪不至死啊?”
盧世榮昂起頭,看着真金,一字一頓地說:“我不殺了宛宜,難道要把她留給你嗎?”
真金的眼中充滿了淚水,他低下頭回避了盧世榮的目光。
盧世榮繼續說下去;“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對宛宜的那點心思。宛宜生是盧家的人,死是盧家的鬼。我們成親時就有言在先,生死與共,情比金堅。情比‘金’堅,你明白嗎?”
真金掙紮着站起來,臉色陰沉,氣喘不已。
安童見狀,向玉昔帖木兒揮了揮手,“趕緊把他帶下去。”
真金搖搖晃晃地站在那裏,痛苦地閉上眼睛,鼻孔中流出殷紅的鮮血,就像兩行眼淚一樣刺目。
安童見此情況,十分擔心。他疾步沖出門外,大喊一聲:“來人,傳太醫。”話音剛落,就聽見“砰”的一聲,只見真金已經摔倒在地,雙目緊閉,不省人事。
玉昔帖木兒命兩名身強力壯的侍衛押着盧世榮越走越遠。但是,仍然能夠隐約看到有不少人進進出出,一片慌亂。
盧世榮已經猜到肯定是真金出事了,他不禁冷笑一聲,“黃泉路上,我可有伴兒了。”
安童隐瞞了真金私下見盧世榮的事情,只是向忽必烈彙報說,盧世榮不肯交代戶部賬目的情況。忽必烈大怒,下旨将要将盧世榮淩遲處死。不料傳來消息,說盧世榮在獄中撞牆身亡。忽必烈仍然覺得不解恨,于是傳令“把盧世榮的屍首拖出去喂鷹。”
這時候是至元二十二年十二月初,大都已經進入了寒冷的冬天。北風呼嘯,滴水成冰,闊闊真的心情像窗外的天氣一樣陰沉,但是她還是打起精神來安慰真金。
“你不要相信盧世榮的話,他在騙你呢。宛宜既是他的妻子,又是表妹,他怎麽會下狠手呢?他是為了氣你才故意那麽說的?宛宜可能回揚州了,也可能去找她弟弟了。曉光去年不是和他師傅去雲南的天寧寺修行了嗎?”
真金明白闊闊真的用心良苦,于是笑着點了點頭,回應她。但是真金的心裏卻不這樣認為。他清楚地記得盧世榮當時兇狠而決絕的眼神,他知道盧世榮是能夠做出這種事的。
真金時常昏迷,偶爾清醒。禦醫告訴闊闊真,“積重難返,拖日子而已。”
有一次,真金從噩夢中驚醒,看到闊闊真正伏在床邊睡着了。真金輕輕地幫闊闊真擦拭了頭上的汗,慶幸沒有吵到她。
如果闊闊真醒着,肯定會問他做了什麽夢,自己該如何回答呢?
真金确實做了一個噩夢。他夢見自己一個人走在草原上,忽然發現遠處有一顆珍珠在太陽的照射下發出溫暖的光芒。真金高興地跑過去,想把珍珠撿起來,就在這時候,天上掉下一塊石頭,把珍珠砸得粉碎。緊接着又吹來一陣狂風,把珍珠的粉末吹散了,無影無蹤……
至元二十二年十二月十日,真金病逝。
真金下葬之前,闊闊真輕輕地親吻了他的額頭,然後把一對珍珠耳環放到了他的手掌心,慢慢合攏。
一年之後,真金的忌日到了,闊闊真在他的靈牌前喃喃自語。
“宛宜的屍首在盧府後花園的深井中找到了。她弟弟正好從雲南回來了,幫她做了一場法事,然後扶棺回揚州,與父母合葬,也算魂歸故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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