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半刻鐘

第二十七章完結章半刻鐘

沉香一家回了劉家村，衆人也都各自散去。風孤玄溜溜達達的往梅山兄弟等人中間一站，跟着楊戬回真君神殿。

靈霄寶殿上，玉帝使二郎神官複原職，又封賞了各個有功之臣，其中哮天犬被封為犬中之王，可将他高興壞了。王母自請下界做一世凡人，歷經一番人間苦難。

楊戬從淩霄寶殿下了朝，風孤玄半人半龍半身不遂的癱在大殿的椅子上漫不經心的翻着本書。楊戬上前抽出他手中的書看了一眼：“人間的史書？”

風孤玄打了個哈欠：“是啊，平鋪直敘也太無聊了，枯燥得很。”

他讓了個位置，楊戬坐過去，問他：“接下去你作何打算？”

風孤玄眨了眨眼，從他手中将書拿回來：“你呢？你要做什麽？”

楊戬笑了：“還能做什麽，修改天條，督促新天條。”

“那我在這裏陪着你好不好？”風孤玄湊過去望着他，一雙眼睛似是點了燈，亮亮的溫暖極了。“雖然沒有你有本事也沒有你有學識，但做個跑腿小弟，我覺得我比梅山兄弟行。”

他挺了挺胸膛：“梅山兄弟加上哮天一起都打不過我的。”

楊戬又笑：“三界單打獨鬥能鬥得過你的本就是少數。”

“那你，就說答不答應吧。”風孤玄龍尾一甩，腦袋一偏靠在楊戬的肩頭，瞧着頗有些無賴。

“這裏也是你的家，是回來還是出門本都是你願意就好。”

楊戬開始着手新天條的事情，忙的沒日沒夜的，整個天庭也都開始忙碌起來。四處都散發這興興向榮的新氣象。風孤玄每日裏便幫楊戬整理天條，若有存疑之處也一同探讨，每落實一條之前也都會送去太上老君處得他肯定再落實下來。

就這般忙了幾日，下界突然傳來沉香要成親的消息。楊戬與風孤玄自然收拾收拾要去給沉香賀喜了。

落到劉家村的時候洋洋喜氣溢滿了這一片的空氣，風孤玄吸了一鼻子都是鞭炮的氣味，腳下踩的都是紅色的紙屑。劉家村的村民們熱熱鬧鬧的支了一張又一張的桌子從沉香家門口沿着街道一路拍下去。村民們見他們來了，都笑着打了聲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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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沉香家門口，第一桌便是沉香小玉劉彥昌三聖母和四公主。他們見到楊戬他們來都站起來迎了過來。

楊戬輕扶了下三聖母的手臂：“三妹。”

劉彥昌拱手：“來了。”

楊戬拍拍劉彥昌的肩：“別恨我。”

劉彥昌聞言笑了一下：“哪兒的話。”

一對新人也并肩對他們行了一禮，沉香喊道：“舅舅，孤玄真人，哮天犬叔叔。”

小玉也跟着喊道：“舅舅，孤玄真人，叔叔。”

楊戬道：“玉帝知道你們今天成親，特別派我代表天庭來向你們祝賀。這是娘娘下凡之前托我送給你們的禮物。”

哮天犬将手中的寶石盒子遞給沉香，沉香接過來：“娘娘？”

劉彥昌和三聖母對視一眼，三聖母抿着唇笑了笑，劉彥昌道：“還不謝過舅舅。”

“哦。”沉香托着盒子，道：“多謝舅舅，多謝娘娘。”

風孤玄掏了掏袖子，從中掏出個小巧的玉盒子遞給小玉：“我提供的材料二郎動的手，總之祝你們永結同心，恩愛不移。”

小玉接過：“謝謝真人。”

劉彥昌請他們道：“入座吧。”

楊戬拉着風孤玄在沉香與小玉對面的空位上坐了下來。哮天犬去了邊上八太子那一桌。

敖春望見風孤玄舉着酒喊了一聲：“師父。”

他旁邊坐着一位與丁香生的一模一樣的姑娘，見他喊也張望過來：“師父？你師父在哪兒啊？”

風孤玄老不正經的搶了楊戬倒好的酒，也舉起碗酒道：“诶，徒弟還有徒弟媳婦。”

敖春當即紅了臉，喊着過來的哮天犬：“狗王，來來來，喝酒喝酒。”

哮天犬看見他身邊的綠衣姑娘，下意識道：“這不是丁......”

敖春連忙揮手：“別說啦。”

丁香抱住八太子的手臂：“他剛才說什麽？”

敖春手忙腳亂：“沒什麽。喝酒喝酒，來倒上，幹杯啊，大家一起來。”

風孤玄“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對楊戬道：“我這傻徒弟也總算是苦盡甘來了。”

楊戬給他夾了一筷子菜到碗裏：“不久你又有一頓酒好吃了。”

風孤玄将菜扒拉到嘴裏，耳尖紅紅的小聲哼哼：“家屬随行不？”

楊戬也不知道聽見了沒聽見，沉香和小玉齊齊向他們敬酒，風孤玄也只好先放下了這一茬，幹了再說。一場酒席散了，風孤玄讓哮天犬先回天庭，然後拉着楊戬的袖子開始給他算：“二郎，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對不對？”

楊戬不明所以，還是答道：“不錯。”

“那麽，我們可以這樣算。天上一個時辰等于地下一月，半個時辰等于地下半月時五六天左右。半個時辰有四刻鐘，那麽一刻鐘約莫是凡間的四天對不對？”風孤玄一口氣算道。

楊戬愣了一下：“對。”

風孤玄拉住楊戬的手，走在無人的小路上。山風輕送，樹木蒼翠，天青雲淡。“那麽日理萬機的司法天神二郎真君陪我半刻鐘可否？”

楊戬笑了，抿開唇輕聲笑了開來，舒朗又俊美。風孤玄望着他笑，也不由彎了彎眉眼：“陪我兩日？”

“也好。”楊戬眉目含笑，如玉溫潤，他道，“你想去何處？”

風孤玄道：“灌江口。”

“那就去灌江口。”楊戬答應道。

兩人駕雲禦風，聯袂穿梭于雲中。風孤玄道：“我想這一回從灌江口開始，以後有時間再去玉泉山，從玉泉山一路去昆侖山。也不用着急，遇見了便來，不必急切于停留多久走多少路，慢慢悠悠的早晚能到達。我們可以一直走下去。昆侖到了，我們還可以再一路往西走。總之一年年的都不會太無趣。”

這樣的未來他們觸手可及，簡單卻極歡喜。楊戬握住風孤玄的手，他望着風孤玄眼中盛着溫柔的笑意：“好。”

我們可以一直走下去，誰都不會丢下誰，誰不會再讓誰寂寞。三界山河廣闊，天地那麽大，他們可以偶爾停下來，融入喧嚣卻溫馨的凡塵，坐下來喝一杯酒，聽一聽看一看，那是新天條下他們努力下生活着的三界衆生。

那就很好了。相伴相随，永不分離。

☆、番外 故人夢故時心

番外故人夢故時心

風孤玄睡到半夜突然覺得腰間一痛，咕嚕嚕的就滾到了床底下。什麽情況，二郎你是在床上打拳嗎？

風孤玄想要爬起來，卻發現自己沒手沒腳，勉勉強強擡起了一半兒尾巴。風孤玄望着山一般高大的床榻，沉默了。他扭着腦袋掃過自己一整條的身體，哇哦，蛇诶。

他僵成了根蛇棍棍，怎麽回事，他怎麽突然變成了這幅樣子，血脈反複不成。正想着，床上正在練習周公拳的楊戬努力過頭将被子也掀翻在地，兜頭罩在風孤玄的腦袋上，将小小的一條蛇埋了個嚴嚴實實。

其他的再說吧。風孤玄咬着被子哼哧哼哧爬回床上将被子重新蓋到楊戬的肚子上。他太小了，只能用被子蓋住楊戬的肚子，然後爬過楊戬的肚子咬住被子的另一邊爬呀爬呀蓋住楊戬的腿。這是一個龐大的工程，因為小二郎睡覺是真的不老實，周公的十八般武藝簡直要學個齊全。求求你，給周公他老人家留點壓箱底的功夫吧。

小蛇拱着被子将被子蓋到楊戬的胸口，風孤玄累的直喘氣。可現在是秋天，夜裏冷，若不蓋好第二天這還是小崽子的二郎就該風寒了。

風孤玄盤起來趴在笑楊戬的胸口。他空閑下來，望着小楊戬稚嫩又柔軟的面容，覺得懷念。許多年，許多許多年不曾見到他不設防備全然放松安心睡去的模樣了。這個年紀的他無憂無慮，每天最煩惱的事情都是些吃什麽喝什麽玩兒什麽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于是，連在夢裏都是全然的開心。他吧唧兩聲，風孤玄便想他是夢到了什麽好吃。小蛇游曵着身體到小楊戬的枕頭邊，他拿小小的腦袋蹭了蹭小楊戬紅潤的肉嘟嘟的臉頰，果然又溫暖又柔然。

小蛇吐了吐蛇信，像是在笑。他低伏下身體，團成一團在小二郎的身邊閉上了眼睛。這個夢真是美好。

第二日，風孤玄沒骨頭似的翻滾着身子，眼看他滾到床邊沿就要掉到地上去，正穿衣服的楊戬不得不接了他一把。

“大早上的，什麽事就這麽高興？”楊戬一眼望穿，問道。

風孤玄纏上去，他抱住楊戬勁瘦的腰，腦袋蹭着他的腰腹，早晨剛睡醒聲音還帶着略微的啞意，撒嬌似的：“我夢見你小時候了。小小的短短的，軟綿綿的臉一戳一個吭，可愛極了。”

楊戬好笑的揉了揉他的頭，不發表任何評論。風孤玄仰起臉，伸手戳了戳楊戬俊美的臉，嘆氣：“好看是好看就是一點都不可愛。”

楊戬一手抱住他的腰怕他摔下去，一手握住他不規矩的手：“去時難追。”

“我就想想，做做夢麽。”風孤玄擡起身，楊戬順勢松了松手臂由着他親了親自己的嘴唇，“你說三界萬物是不是都是這樣，不知滿足呢。有了現在的你後我還想過去的你。”

“沒有過去的我何來現在的我。”楊戬笑了笑，露出幾分透徹來，“做了個夢而已，回憶過去我也經常會。”

風孤玄歪頭，好奇的問道：“你回憶什麽？”

“很多。”楊戬道，“過去的事情我幾乎都想過。”

“那我呢？”風孤玄問他。

楊戬垂眸望着他含笑的面容，不由想起他沖上天庭卻被王母困在欲界四重天裏。王母娘娘一步步的引誘他，是他迷茫之下懷疑自己，法力消退。那時候風孤玄說了什麽？

在一片虛無的四重天裏，王母問他：“你看到了什麽？”

當年的楊戬回答：“什麽都沒看到。”

王母張望了一眼四周，道：“用你的天眼去看。”

楊戬閉上眼睛打開天眼，四周變成了光怪陸離的場景。王母指向楊戬的右邊：“那邊，看到了吧，一座閃閃發光的金山。”她又指了指楊戬的左邊，“還有那邊，一定珠光寶氣的皇冠，上面鑲着一顆拳頭大的夜明珠。還有一柄晶瑩剔透的權杖。”

楊戬斜眼看她，目光沉沉，他什麽都沒有看到。

王母對上他的目光了然看，她攤手道：“看來你沒有欲望。這裏是欲界四重天，充斥了各種欲望。你什麽欲望也沒有，自然什麽都看不到。”

楊戬不在乎這些，他只在乎母親。他沉聲問道：“我母親在哪裏？”

王母回道：“她曾經掌管過這裏。你用心去看，一定能夠看到，她！”

說着她驀的伸手往前一指，楊戬不由向前兩步，瑤姬的身影從遠遠的天邊緩緩而來。楊戬不由睜大了眼睛，似是思念又似是悲傷，他單膝跪下，孺慕又哀傷：“母親。”

瑤姬的身影又漸漸的隐去。王母的聲音從楊戬的身後傳來：“瑤姬原本是聖潔的女神，她的心事聖潔無暇的，是你的父親使它蒙上了塵埃。瑤姬明知道欲望是痛苦的根源，可她任舊不顧天規的舒服，将痛苦的根源帶給了你和你的兄妹。如果她控制住了自己的欲望，這一切都可以避免。”

王母蠱惑着，她斬釘截鐵道：“楊戬！你，是欲望的産物。你的痛苦，是你母親出軌的結果。你應該恨的不是天，而是你自己的母親。”

楊戬的眼中還帶着淚，他動了動唇卻說不出話來，他迷茫了。甚至裏手中的斧頭都緊握不住。

“放屁！”那是風孤玄第一次說粗話吧。“沒有楊夫人哪裏來的二郎！大哥，你還有婵兒，你們的出身是因為愛！楊夫人不顧天條嫁給你父親是因為愛，如果沒有你父親母親，你們三兄妹根本就不存在。哪裏來的痛苦幸福的結論。根本不存在的東西，是你的父親母親給了你們體味人間喜怒哀樂的可能。你們的出生代表了愛，不是欲望。”

那個聲音是虛弱的，頗有氣若游絲之感，卻偏偏那麽肯定。好像他說的就是事實就是真相。“楊戬，你信她還是信我？”

自然是信他的。

“你現在是痛苦難過，可你的過去你的未來呢？過去的快樂是的父母給你的，你的未來每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也都是他們給了你遇見快樂的機會。若是你欲望的産物，那為什麽你沒有欲望！是她說謊！”

......

“二郎？”風孤玄從楊戬的懷裏鑽出來，“你想什麽呢，那麽出神。”

楊戬将他撈回來，将臉埋進風孤玄的肩窩裏，聲音裏帶着笑意：“在想從前的你。”

“我？想我什麽？”風孤玄帶着點暗戳戳的小心思問道。

“你在欲界四重天對我說過的話。”楊戬轉過頭，輕聲道。

風孤玄眨了眨眼睛，從記憶力扒拉出這一段，最後無言道：“那時候年紀小呢。”

“哦，現在你的想法改變了嗎？”楊戬問他。

風孤玄歪頭将臉靠在楊戬的頭上：“那倒不是。只是，愛是愛，可也會由愛而生出欲望的麽。你看，比如我和你，我愛你，所以看到你我就想要輕薄你，這也是欲望啊。”

楊戬笑了，他的頭從風孤玄的肩頭滑下去，他靠在風孤玄的腿上笑得停不下來。笑聲明朗清越，顯然是真心的歡喜。

風孤玄繃了半天沒繃住表情，笑着道：“你笑什麽，笑話我呢？”

楊戬翻身壓住他，輕輕的吻了吻他的額頭，“只是覺得心中暢快又歡喜罷了。”

風孤玄本着有便宜不占是混蛋的想法摟着楊戬又親了一口。“那就多歡喜些，歡喜的久一些，最好以後一直開心又快樂下去。”

楊戬笑着低低答應了一聲。

你說的不錯，人間苦辣酸甜，是他們所以我存在所以我體味。世間或許有愛也會生欲，但是愛和欲從來不可以混為一談。

這人間因愛而值得付出。

作者有話要說： 嗦好的番外～

就問甜不甜～

嘿嘿，好了正式完結了～小天使們喜歡介只的故事的話可以點介只的專欄收藏介只看看介只的其他文文吧。下本再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