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惟寬容大度，才能莊嚴菩提

有了洛绾素這次的警告，秦婉夏院裏的下人也勤謹多了。洛淩蕊得了空便經常去錦繡閣找洛绾素。

“二姐，你上次給我的緞子我做了個對襟的夾襖，你看好看嗎？”洛淩蕊還是孩子心性。

洛绾素很慶幸，在這樣各股勢力糾纏的相府內，洛淩蕊還能保留自己的天性。

“很好看，蕊兒的手很巧，要是再用三股錦線繡點祥雲紋就更好看了。”

兩人正聊着，青鳶端着甜湯走了進來。

“今日廚房做了暖胃的甜湯，各院都送了些，小姐和五小姐可要嘗嘗？”

“看上去不錯呢。”洛淩蕊饞嘴的眨着眼。

“我這手上還有幾下就繡好了，你先吃吧。”

青鳶給洛淩蕊添了一碗，洛淩蕊嘗了一下，“嗯，好清甜啊。”

“喜歡的話就多喝點，我現在還不想吃東西。”

洛绾素低頭繡着手裏的錦帕，只聽一陣碎裂聲，洛淩蕊手中的碗摔在了地上，她整個人也從椅子上跌了下來。

“五小姐你怎麽了？”青鳶趕忙扶起洛淩蕊。

洛绾素湊上前，只見洛淩蕊臉色發青，嘴唇烏黑，嘴角還有血跡溢出，手腳痙攣，痛苦不已。

“去請郎中，不要驚動別人。”青鳶不敢怠慢，跑着出了屋子。

洛绾素看到屋內沒有旁人，拿起桌上的剪刀刺向自己的手指，看着鮮紅的血液一滴一滴的滴入洛淩蕊的口中，洛绾素警惕的看了看屋外。

看到沒人注意，洛绾素将手上的口子開的大了些，血液順着洛淩蕊的嘴角留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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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淩蕊的臉色漸漸恢複正常，身體也不再抽動，但是整個人還是昏迷不醒。

青鳶帶着郎中一路小跑的趕了回來，洛绾素還抱着洛淩蕊坐在地上。

郎中看着洛淩蕊的樣子，皺着眉頭上前掐住她的手腕，臉色卻越來越疑惑。松開洛淩蕊的手腕，郎中翻了翻她的眼睛，靠近聞了聞她嘴中的氣味。

“五小姐的症狀像是中毒，可是這具體是中了什麽毒，在下一時之間還不能分辨。”

“那可有的救？”

“不知五小姐之前可食用過何物？”

“甜湯，蕊兒是吃過甜湯之後才昏倒的。”

太醫起身來到桌邊，取出包裏的銀針探了一下那碗甜湯，銀針發黑，雖然香甜之氣很重，可是還是掩飾不住有股酸苦的味道。

郎中慎重的檢查了一下，但是越檢查越疑惑。洛绾素看着郎中眉頭緊鎖，“可是有什麽問題？”

“奇怪，為何會這樣？”郎中自言自語的嘀咕着。

“還請先生明說。”

“在下仔細檢查過，這甜湯之中混有劇毒，應該是虿毒，而且分量不輕，若是誤食一點點都會當場斃命，可是看這碗中五小姐服用的量，應該不少，可是為何表現的症狀卻不甚明顯，以致于我竟然診症不出是何毒！”

郎中這樣說洛绾素的心便安定了，洛淩蕊喝過了自己的血，已經減緩了毒素的入侵過程，也解了一部分毒，當然症狀不明顯。

“先生還是先給五妹配解藥，稍後的事情我們稍後再說也來得及。”

“那是。”郎中打開藥箱，翻出紙筆，寫好了藥方交給了青鳶，“此藥一日三副，文火三碗水煎成一碗給五小姐服用，切記辛辣、油膩之物，三五日內便會痊愈。”

“先生，相府之內深閨之事，您也是見過之人，不知可否替小女守口如瓶？”

“二小姐言重，在下不是多事之人。”

“绾素那還希望先生再幫我一個忙。”洛绾素順手拿起桌上的錦盒內的一百兩銀票塞到了郎中手裏。

郎中偷瞄了一眼看了看數目，滿臉笑意的說到，“二小姐吩咐，在下在所不辭。”

青鳶拿着藥方送郎中離開。

洛绾素愧疚的看着洛淩蕊有些蒼白的容顏，這次算是殃及池魚了。自己的血并不能完全給洛淩蕊解毒，畢竟她沒有一直生活在那裏。

既然人家已經出手了，洛绾素也不想一味的被動挨打，那就過過招，來而不往非禮也！

“青玄，去給四姨娘傳個信，說今日五妹與我相聊甚歡，便在錦繡閣宿下了，明日再回。”

第二日，洛绾素照常一早便帶着吃食去了老夫人處。

老夫人看到洛绾素總是喜笑顏開的，可是今日洛绾素卻是恹恹的沒精神。

“丫頭，今日怎麽如此沒精神，可是不舒服？”

“回祖母話，可能是昨夜沒有休息好，不礙事。”

“你這丫頭，既然身體不舒服就不要過來了，回去好好歇着便是。”

“每日不來看看祖母女兒心裏不安，現下便可以回了，不打擾祖母誦經禮佛。”

洛绾素說着略施一禮，緩緩起身欲要轉身離開之時，左右踉跄兩步，整個人向後摔倒在地上。

老夫人驚得趕忙喚人前來照顧，青玄哭着将洛绾素扶起來。

老夫人命人去找郎中，青玄卻哭的更厲害了，說什麽也不讓郎中給洛绾素診脈。

“說說吧，绾素這丫頭因何如此？”

“回老祖宗話，小姐不讓郎中診治，說是……”

“說！”

“說是怕您知道後擔心。”

“出了什麽事？”老夫人的語氣慢了下來。

青玄一副不能說的樣子，左右為難，老夫人搖了搖頭，“在這相府，若不是老身還有誰能給绾素這丫頭做主！”

“回老祖宗的話，小姐這是中毒了！”

老夫人驚得雙目圓睜，趕忙讓郎中診治，在聽到郎中說洛绾素是因為體內毒素未盡早消除，身體衰弱的時候，有些氣憤的杵了杵手裏的拐杖。

“大膽！是誰下的毒？”

“奴婢不知，昨日小姐喝了廚房送來的甜湯，還好入口不多，但是也身中劇毒，若不是當場放血，又配了藥，怕是……”青玄嘤嘤的哭着。

“回老夫人話，二小姐的脈象卻是中了劇毒，此毒劇烈無比，沾一點怕是也性命不保，現下看來，若不是二小姐精通醫理及時放血治療，怕是早就命喪黃泉了。”郎中也一臉的憂心忡忡。

雅青上前撩了一下洛绾素的衣袖，手腕上果然是纏着棉紗，隐隐還有血跡透出來。

“老祖宗，小姐昨日昏迷前一直囑咐不要讓您知道，怕您擔心。今早也是強撐着說要來給你送吃食，奴婢真的擔心小姐，這一次算是大難不死，若是……請老祖宗救救小姐。”青玄跪行上前趴在老夫人腳邊痛哭不已。

老夫人被青玄說的更是怒火中燒，這相府後院之中誰人不知老夫人喜愛洛绾素，現在，竟然有人敢對她下這樣的毒手，那便是罔顧老夫人顏面，這怎麽使得。

“雅青，去給老身徹查此事！”

郎中說洛绾素需要盡快施針，老夫人便派人将她送回了錦繡閣。臨近中午郎中幾番施針，洛淩蕊才緩緩轉醒。

“蕊兒，你可好些了？”

“二姐，我這是怎麽了？”洛淩蕊的語氣還是虛弱的很。

“蕊兒，這次是二姐對不住你，讓你受苦了。”洛绾素替洛淩瑤掩了一下被角，“你中毒了，不過現在已經無礙了，只是需要好好的調養一段時間。”

洛淩蕊雖說天性善良，但是這相府後院的狡詐傾軋、詭計多端也見了不少，聽到洛绾素這樣說，心中便有了計量。

“二姐無事便好。”

“蕊兒，此次之事我定會給你一個答複，斷不會讓你白白受苦的！”

“二姐，我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這後院之內，也就只有姨娘和你是我最在乎的人。”

老夫人這樣大張旗鼓的追查下去，沒用一日，便已經有兩個下人畏罪自殺，理由很簡單，說是曾經被洛绾素訓斥過，心有怨氣所以才下此毒手。

“可查出了什麽？”洛绾素放下手上的新詞牌，擡頭看着青玄。

“回小姐的話，廚房的老張和燒火的小丫鬟采菊死之前都見過三小姐身邊的水藍。”

“洛淩蔓！”

洛绾素之所以會動用老夫的力量追查這件事，她沒有想讓老夫人追究此事，因為她要自己動手！她想做的，只是用老夫人的威名起到震懾的作用，自然會有人沉不住氣露出馬腳。

洛绾素在青玄的攙扶下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丫頭，身體不好就在屋子裏好好休養，怎麽還出來了？”

“祖母，绾素相求您一件事。”洛绾素身形綿軟的跪在地上。

“快起來。”雅青趕忙上前扶起洛绾素。

“丫頭，你放心，這次老身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

“祖母，绾素就是為了此事，绾素懇請祖母不要再追究此事了。”洛绾素堅持跪在地上不肯起來。

“這是為何？”

“祖母，绾素自小居養于尼姑庵，庵中師太教過绾素很多東西，有一句話說：吃些虧處原無礙，退讓三分也不妨。春日才看楊柳綠，秋風又見菊花黃。”

洛绾素稍稍看了看老夫人的面容，接着說道，“祖母是禮佛之人，更是明白這其中道理。孫女不想讓祖母為這點小事心煩，擾了祖母的清修。能回到相府再與父親與祖母盡孝已經是孫女最大的滿足，其他的事情，惟寬容大度，才能莊嚴菩提。”

老夫人被洛绾素的話說的不無動容，憐愛的扶起洛绾素，“绾素，你是個懂事的好孩子，祖母沒有看錯你。”

“是祖母擡愛了，孫女受之有愧。”

因為洛绾素的一席話，這件事便告一段落，兩位下人得死也算是将此事了解。

可是，對于洛绾素而言，真正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是夜，一聲凄慘的尖叫聲劃破夜空，驚動了相府後院所有的人。下人們舉着火把朝聲音發出的方向跑去。

卻看到洛淩蕊蹲在花園中瑟瑟發抖，嘴裏一直不停的碎碎念。有人上前扶她，她便瘋了似的推搡着來人。

直到洛正名也被聲音吵醒遲遲趕到，洛淩蕊才漸漸地恢複了意識，看到洛正名的時候，失神的抓住他的胳膊。

“父親，有鬼，有鬼！”

聽着下人們抽氣的聲音，洛正名皺緊了眉頭，“胡說什麽，相府之內何來鬼魂！”

“父親，蕊兒沒有亂說，我真的看到了，有鬼！”

“五丫頭這是夜半無眠拿我們這些人取樂嗎，老四是怎麽教你的！”跟着洛正名一起來的還有秦婉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