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偲彤準時出現在宴會廳門口,侍者接過她手中的邀請卡後,畢恭畢敬地帶她走進二樓一個開放式包廂。
“向先生交代,請您在此等候。”侍者微微傾身,伸手比向桌面上的食物,“請享用,另外想要任何東西可以按鈴,我們會立即為您服務。”
桌面上有各色餐點,西式、中式,主菜到小點心,應有盡有,還有一排幾十管色彩各異的調酒。
“好,謝謝。”她微微一笑,拿起其中一管色彩鮮豔的調酒,好奇看看嗅嗅,順便喝個兩口。
哈,味道不錯。
偲彤邊等他,邊喝調酒,連帶吃掉一大盤龍蝦沙拉,幾樣小糕點,最後拿起香槟王,一口氣喝掉兩杯。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向天馴卻遲遲沒有出現。
“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她輕咬着下唇,從手稍稍抓起拖地的長裙擺,站起身,想去一樓的主宴會場看看,但很快念頭一轉,還是覺得不妥,又坐回原位。
在這一站一坐之間,她看見宴會廳的某個死角,似乎出現向天馴高大的身影,而他身邊正站着一位美麗的女人。
瞬間,她懵了。
這是怎麽回事?
偲彤皺眉,張大雙眼看着他,親眼看見他狀似親密地摟着對方,對方則是雙手抱着他的手臂,仰頭,似乎正在對他撒嬌。
她倒抽一口氣,他把她約來這又遲遲不現身,現在還跟另外一個女人這麽親密,他在耍她嗎?
“不會的,他一定有什麽原因走不開,他沒道理騙我。”偲彤一面心理建設,一手忍不住又抓起調酒喝個不停。
“嗨,怎麽不下去玩?”
身後突然傳出聲音,她快速回頭,驚見一名陌生男人正站在自己身後,原本一顆急切的心迅速冷卻。
不是向天馴……
“我在等人。”偲彤轉回頭,并不想搭理這個看起來流裏流氣的男人,拿起桌上的柳橙汁喝了一口。
“等向天馴?”男人嬉皮笑臉地道,不請自入,走到她背後站着。
“你怎麽知道?”感覺對方的逼近,她霍然轉頭,站起身,聞到對方身上濃濃的酒氣,全身豎起戒備寒氣。
“很簡單,這裏是他的專屬包廂,一般賓客不能上來。”男人一雙色眼在她身上流轉一圈,最後在胸脯、腰身、臀部來回打量。“他一直是宴會裏的搶手貨,女人見着他,就會黏着他不放,你有得等了。”
“那我先回去。”偲彤困難地吞咽一下,往旁跨開一步,想要越過男人離開。
怎料她一有動作,男人立刻逼上前,雙臂打開,擺出一副無賴樣,下流的朝她笑着。
“生氣了?”說完,他抓住她的雙手,把她往包廂內的小休息室拖去。
“你做什麽?”偲彤瞠大雙眼,放聲大喊。
男人見狀,一掌捂住她嘴巴,更加蠻橫地拖着她,臉部扭曲,在她耳邊憤怒低吼,“你們這些女人全都一個樣,一個個排隊等他,怎麽?我也是男人,他能給的,我也可以!我現在就能好好疼你!”
她驚怒的瞠大雙眼,怒氣壓過恐懼,倏地擡腳往前狠狠一踢,桌面上數支酒瓶、酒杯飛落地面,發出玻璃砰裂的匡嘟匡啷聲響。
向天馴在宴會廳裏,正被商場上合作對象的千金們拉得快要發火,幾次想要脫身,卻又被另一批人纏住。
如果沒有父親的事,也許他會從中挑個對自己事業最有幫助的女人,讓事業更上一層樓。
不過,聽說姓陳的很疼女兒,如果他知道女兒婚姻不幸,不曉得他會有多痛苦?
要擴大事業容易,花點時間跟精力就可以,但仇人的女兒只有一個,最狠毒的報仇方式才是他要的。
這時,突然一陣奇怪的聲響傳來,可在場其他人都沒什麽反應,但向天馴濃眉緊皺,聽辨聲音似乎是從自己的專屬包廂傳來,他倏然擡眼一看,赫然發現剛剛還坐在那裏的人居然不見了?
他心頭乍然一驚,推開衆人,快步沖向包廂,雙腳一踏進去,看見酒杯、酒瓶碎了一地,他的心立刻跌入冰寒深處。
他迅速轉頭看向包廂休息室的門板,怒氣騰騰的幾個大步走上前去,全身肌肉緊繃,進入備戰狀态,大掌緊緊握住門把,霍然轉開,随着他推門而入,一聲慘叫先行鑽入他耳朵裏——
“救、救命啊!”
充滿憤怒又隐約藏着恐懼的聲音,向天馴心中頓時揚起前所未有的怒火以及一絲奇異的古怪感,随即他定睛一看,只見一個男人跪在地上,滿臉通紅,雙手抓着纏在脖子上的絲巾,痛苦哀號。
向天馴望着眼前這一幕,徹底懵了。
“你終于來了。”看來剛剛她踏那一腳,他肯定聽到了,才會收效快速的沖上來,如果沒這件事,他打算慢吞吞的拖到什麽時候才來找她?
“你把他制伏了?”他努力回想剛剛那句救命到底是男人的聲音還是女人的聲音,還是他下意識認為喊救命的一定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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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向天馴輕手輕腳地關上房門,滿臉厭惡地看向還在痛苦掙紮的男人。
之前一直有傳言,說這家夥仗着自己家裏有幾個臭錢,曾經幹下迷奸女人的勾當,這回不僅上他的郵輪,還偏偏找上偲彤,既然如此,就不要怪他不容氣了。
“當然!一個喝醉酒的臭男人,就憑我練過五年的跆拳道,再加上我手中握有利器,還怕他不乖乖束手就擒?”偲彤俐落地抽回自己的絲巾,重新挂回脖子上,末了還拍拍雙手,去去晦氣。“我爸說的沒錯,女孩子學點防身術準沒錯,你看,這不是派上用場了?”
聽見她提起她父親,向天馴的臉色重重下沉。
他到底在做什麽,為什麽一察覺到她可能有危險,就急匆匆趕上來?如果要報複,這絕對會是個好機會,而且還能替他省了不少事。
向天馴臉色鐵青,瞄到倒在地上的敗家子正蠢蠢欲動想要拉住她裙角,沒多想,他往前跨兩步,一掌扣住她手腕,把她拉到自己身後。
“發生了什麽事?”他冷冷質問。
“他見我一個人,就進來強拉我進這個房間。”偲彤低頭,看着被他擁緊的手,心裏的不安頓時消失無蹤。
雖然她料理了眼下這個敗類,可是當事情發生的當下,心裏有多麽害怕,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腦子裏一面想辦法找空隙對付他,一面暗自祈求向天馴能快點出現。
說來可笑,把她晾在這裏的人是他,出了事,她心裏居然還是依賴着他的?背後的原因是什麽,她連想都不敢去想。
向天馴轉過身看着她。“你頭發亂了。”說完,伸手将一縷垂在她頰邊的散發溫柔勾起,放到她耳後。
他沉眸看着她,觀察着她豐富的表情變化,從松了口氣到露出安心的微笑,随即又變得抗拒,否定,最後臉上只出現一種表情——疏離。
偲彤轉動手腕,略施點力氣,硬是抽回自己的手,直勾勾看着他的眼睛說話。
“你的絲巾真好用,如果沒事,我想先回房了,這身行頭,等洗幹淨後我找人還給你。”說完,她轉身就要走。
向天馴再次伸手将她拉回身前,兩只大掌緊扣住她的雙臂。“生氣了?”
她沒料到他會突然這麽做,險些整個人撞上他的胸膛,幸好她的運動神經夠好,雙手掌心攤平,貼上厚實胸膛,避免兩人身體相撞。
他垂下目光,快速在她身上轉了一圈。
雖然她搞定那家夥,但身上幾處落下淤青的肌膚顯得極為刺目,想必是掙紮時留下的。
想到這點,向天馴胸腔冒火,臉色陰沉憤怒。
“沒有。”她別開臉,不看他。
“氣我太慢過來?”看着她的動作,他嘴角微勾,一掌輕撫她的臉,誘她轉頭面對自己。
不提這件事還沒事,一提起來,她心裏就有氣!
“你愛什麽時候過來是你的事,可是你是不是忘了跟我有約?”
“我沒忘,只是中途一直被人纏住。”他生平第一次跟女人解釋這種事,感覺有些別扭。
“被人纏住?”她眉心皺了起來,貼在他胸膛的掌心,用力一推。“我怎麽覺得你挺樂意的?”
向天馴定定凝望着她,感受胸口傳來的推拒,心頭慌亂,雙掌下意識将她扣得更牢,想說點什麽,可是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最終只能無奈嘆口長氣,“偲彤……”
“幹麽?”偲彤不高興地睨了他一眼。
他又看了她一會兒,才緩緩問道:“你在吃醋嗎?”
話才剛說完,就見她瞠大雙眼,倒抽兩口氣,水眸冒火,擱在他胸前的手本來只是推拒,現在竟捶打起來。
這女人還真兇悍啊!
“我哪有!”她立即否認。
向天馴随便她打,等她動作慢了下來,他迅速低頭,飛快在她額頭落下溫熱輕吻。
偲彤瞬間全身僵住,卻克制不住一圈圈漣漪在心湖層層泛開……
“先前你跟我說話的态度,一直有點拘謹,我很高興看到你的轉變。”他貼在她耳邊,溫柔低訴。
她輕輕閉上雙眼,耳裏纏統着他低沉的話語,一顆心發軟發熱。
察覺她态度稍微軟化了一些,向天馴将她輕輕摟入懷中。
兩人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彼此溫暖的體溫,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凍結了。
直到地上男人突然嗆咳了一聲,兩人才恍如從迷霧中醒來。
偲彤擡眼,看進他眸底深處,卻沒将他推開。“我有什麽樣的轉變?”
“很放松,沒大沒小的。”向天馴注意到她不再推開自己,不禁輕松笑開,随即他感到訝異,他有多久沒有這般放松自在了?而她,究竟有什麽魔力,居然可以讓他的心情随之起舞。
“還不是被你給氣的!”想到他在辦公室裏嚴肅将要命的模樣,天底下有幾個人能跟他心無阻礙地談笑?要不是今晚這場況亂,她也沒那個膽子。“說,剛剛你身邊那個女人是誰,看你們說話的樣子很親密。”
“這件事我稍後會給你一個解釋,如果你願意,我等等就帶你去認識她,順便告訴她,你就是我的女朋友。”說話的同時,向天馴的眼角餘光瞥見地上的男人正掙紮着想要站起身,眸中瞬間閃過一抹火光。
“別胡說,我才不是你女朋友。”偲彤從他身前退開,卻突然覺得有點冷,她這才驚覺,原來她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有他在身邊的感覺。
“你遲早會是。”他看了眼她手背上的淤青,面色一沉,“先出去,幾分鐘,我這裏還有點事要處理。”說完,他的視線往下移,正好發現她的脖子側邊有一記礙眼的殷紅印子,雙眼頓時迸發出熊熊怒火,全身肌肉也變得繃緊。
那家夥不只弄傷她,還吻了她!
“你不會要殺了他吧?”偲彤眉心微蹙地望着他,有些擔心地問,他知道他現在看起來有多恐怖嗎?
“沒那麽嚴重,給我幾分鐘時間。”他一臂護在她腰部,巧妙地将她帶到門前,開門,将她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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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等會見。”她聳聳肩,打算回老位子咬瓜子,等他處理完那點小事情,反正他會有分寸的。
“偲彤。”向天馴突然喊住她。
“嗯?”偲彤疑惑地回過頭。
“很抱歉,讓你碰上這樣的事。”他眼底滿是自責。
“小事,反正你遲到的事,我加減報複在他身上,悶氣已經消了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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