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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舅’今日的情緒似乎不太高的樣子,進來之後,就讓大家自己看曲譜,然後他就坐在前面看自己的手裏的書,姑娘們對‘表舅’不起來教她們彈琴有些失望,卻也不敢說什麽,安安靜靜的看着曲譜,兀自試着發音。
言昭華看了兩頁曲譜,實在提不起興趣來,就把曲譜放下,然後從矮桌旁的書堆裏找出了上回還沒看完的‘東游列傳’話本子,正埋頭看的入神的時候,就覺得周圍的氣氛似乎變了,那種雜七雜八的琴聲都停了下來,言昭華這才擡起頭,就看見斜對面的謝馨柔正猛對她眨眼睛。
言昭華不明所以,坐直了身體,謝馨柔的眼睛跟抽筋一樣,一直瞥向言昭華的身後,言昭華順着她的目光往後看了一眼,就明白了一切。
裴宣正冷着一張傾國傾城的臉,居高臨下,在言昭華背後睨視着她……和她手裏那本‘東游列傳’。
下意識的,言昭華就想把書收起來,卻不料剛回過頭一動,一只似乎帶着殺氣的手就擦過了她的面頰,直接按住了她手裏的書本上,言昭華有些呆滞了,謝馨柔則捂着臉,從指縫裏露出苦楚的神情。
言昭華捏住書本一角,脆弱的表示着自己不願把書交給裴宣的願望,但很可惜,這個願望被裴宣一個用力就摧毀了。
書本到了他手上,也不說話,沒什麽表情,把書拿在手裏前後翻看了兩下,清冷柔雅的聲音這才問道:“這是……什麽?”
言昭華摸了摸鼻子,心裏把裴宣罵了個狗血噴頭,是什麽你自己不會看嗎?從坐席上站起來,她的身量如今只到裴宣的肩膀,看起來嬌嬌小小,柔柔弱弱,一雙大眼睛楚楚可憐,很容易僞裝成小白兔的樣子,尤其是現在站起來雙手交握,有點無措的模樣。
“我讓看的曲譜都會了?我讓背的音律都會背了?”裴宣的語氣聽起來沒什麽語調,可不知為何,言昭華就是覺得他在故意針對。
“還……不太會。”周圍的姑娘都在看,她也不好表現的太過,只希望這表舅大人大量,別再揪着這事兒不放了。言昭華只覺得自己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明明剛才他還坐在前面了無趣味的看書,可誰知道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到了自己身後呢?
“不太會……還敢看閑書?”裴宣很明顯沒有聽見言昭華內心的呼喊,繼續和她糾纏這個問題。
言昭華深吸一口氣,忍耐回答:“這不是沒看見先生過來嘛。要看見先生過來了,打死我也不會看閑書啊。”
一句話讓習室裏原本有些緊繃的氣氛得到了些微緩解,裴宣也似乎被她這句話給逗笑了,言昭華見他不再冷着臉,心裏不知為何,居然大大的松了一口氣,果然有的時候,人還是臉皮要厚一點才行。
裴宣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将手裏的書一卷,在手心裏拍了拍,居然就不再說什麽,這樣輕易的放過她了。言昭華坐下之後,暗自和謝馨柔交換了一個松氣的表情。
雖然知道裴宣肯定不會對她怎麽樣,可言昭華還是沒由來的緊張了一下,回想起那本東游列傳,心裏感覺到有些可惜,她正看到緊要關頭,書就這麽被沒收了,也不知道市面上還能不能買到。
有了這回被沒收閑書的教訓,言昭華是不敢再看其他的了,一天渾渾噩噩的熬了下來,終于等到了時辰,可以放課回去了。
收拾了東西,正要和謝馨柔一起走,卻聽裴宣喊住了她:“那個看閑書的,書不想要了?”
習室裏的姑娘已經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三兩個,也是加快了手裏的動作,對言昭華露出了同情的目光,然後就麻利的走了,謝馨柔見人都走了,這才上前對裴宣說道:“表舅,幹嘛呢,表姐也不是故意的,您幹嘛非揪着這點不放啊。如姐兒剛才還在後面擦胭脂來着,也沒見您找她麻煩呀!”
裴宣一眼掃過謝馨柔,謝馨柔只覺得背脊一陣發涼,似乎被一股低氣壓壓得喘不過氣來,轉頭看了看言昭華,謝馨柔選擇沒有義氣一回,對言昭華說道:“表姐,要是表舅打你,你就哭……我在外面等你。”
低氣壓的表舅,謝馨柔可不敢惹,她娘千叮咛萬囑咐,一定一定不能讓這位世子大人生氣受委屈,那可是恭王府的寶貝,恭王爺把他看的跟眼珠子似的,這回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麽藥,她娘就那麽随口一說,說教聲樂的汪先生病了,府裏少一個教聲樂的先生,他居然想也沒想就答應下來,并且還像模像樣做了。在他看在,自己屈尊降貴的來教一幫小丫頭已經是很給面子的事情了,可居然有人在他的課上看閑書,這不就等于是不尊重他嘛……
更何況,今日表舅進來習室時候的心情,明顯是不好的,也怪表姐點兒背,撞到了表舅手上,裴宣要動手,就是謝馨柔也不敢阻攔啊,所以,幹脆就不攙和了,把一切都交給表姐的命運造化好了,反正應該不會真的動手才對,只要不動手,被說兩句,也就挺過去了。
謝馨柔離開習室之後,偌大的習室內,就只剩下言昭華和裴宣兩個人,裴宣坐着,言昭華站着,氣氛別提多尴尬。
沉默了一會兒後,裴宣終于舍得開口了,站起身來,彎腰湊近了言昭華說道:“在我的課上看閑書,總要付出一點代價的。”
言昭華下意識往後退了退,不懂他什麽意思,小聲嗫嚅問道:“什,什麽代價?”言昭華似乎有一種天生的第六感,對于危險的人或事能自己分辨,在她的辨識之中,裴宣雖然表面看起來牲畜無害,可眸子裏散發出來的冷意卻叫人無法忽視。
裴宣見她退後,亦步亦趨的跟了一步,就在言昭華的心裏堤防就要崩潰,準備轉身逃跑的時候,他才開口,接着說道:“回去把曲譜抄十遍,把每個音都從琴上找出來,三天以後我再來,若是彈不出所有音調,我就只能去回了世子夫人,不再教你們了,如何?”
裴宣這話一出,言昭華先是松了一口氣,因為她以為裴宣要對她做什麽的,但裴宣卻只是說了個很正常的要求,一時将憋在心口的氣給松了出去,可立馬一想,又覺得不對了,裴宣這是給她挖了一個坑兒啊,什麽叫她要彈不出來,他就不教她們了?這要是被世子夫人和府裏其他姑娘知道了緣由,還不得一個個的把她給埋怨死啊!
“這……我,我一個人犯的錯,怎麽要牽連這麽多人?”言昭華覺得實在為難,就這樣說道。
誰知道裴宣不以為意,反而一聳肩,站直了身體,說道:“你也可以認為,是你一個人拯救了這麽多人的機會,但前提是,你得彈出來啊。”
言昭華只覺得頭皮發麻,裴宣這人要麽不笑,笑起來比不笑還恐怖,而且提出的問題和要求都很刁鑽,就是那種,明明讓她做不到,可偏偏又不能拒絕,這種心裏的憋悶,言昭華自重生以來,還是第一次感受到呢。
裴宣看着她滿臉苦惱的樣子,心裏就覺得好爽快,不得不說,這丫頭的皮相生的真的很不錯,最起碼外形是他喜歡的類型,若是性格再單純一些的話,就更好了,最起碼,對他的防備心不會這麽重吧。
勾唇說道:“就這麽說定了。三天之後,我來檢查成果。”
說完這句話之後,裴宣就負手揚長而去,獨留言昭華一人在習室裏,猛地驚醒,反應過來,追到門口對裴宣喊道:“那我要是彈出來了,你得把書也還給我。”
可是這句話也不知道裴宣聽見還是沒聽見,反正是沒給言昭華任何承諾,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不一會兒就消失在垂花門外。
謝馨柔在門外看着裴宣離去之後,才敢返回,就看見言昭華正坐在木頭臺階上穿鞋,湊過去問道:“怎麽樣怎麽樣?沒挨揍吧?”
言昭華對謝馨柔沒義氣,把她抛下的行為十分不齒,穿好了鞋就兀自站了起來,謝馨柔自己心虛,只好錐在後頭賠笑,說道:“哎呀,好了好了,我知道錯了。這不看起來,也沒怎麽着嘛,我就說,表舅有分寸,他不會對你動手的,頂多給罵兩句……”
言昭華停下腳步,無奈的看着謝馨柔,滿臉寫着‘求你別說了’這句話,謝馨柔趕忙閉上嘴,言昭華才繼續往前走,走了幾步之後,謝馨柔依舊緊追不舍,時不時的問兩句,一直纏到言昭華的聽雨軒,言昭華實在受不了她的聒噪,就把裴宣說的話,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謝馨柔,謝馨柔為之震驚。
“他居然這麽說?天哪,我就說他今天進來的時候看起來心情不好,可能心裏對咱們這些丫頭都已經不耐煩了吧,只是礙于答應了我娘,不好直接回絕,這才想起用這樣的方法來拒絕,讓你三天學會彈一首曲子,這不是存心為難嘛,你要是彈不出來,他肯定說到做到,而且到時候還有正當理由,哎呀呀,外表看不出來,沒想到他是這樣的表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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