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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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昕晨覺得很尴尬，很丢人。

自己是中了什麽魔了居然會對那個撲克臉産生那樣的想法？哈？因為他太帥了嗎？好吧，他是挺帥的，可再帥的事兒媽也是事兒媽！嘴又惡毒！又沒人情味！

事兒過去三天了，季昕晨心裏那股子尴尬勁兒還是過不去。現在他正坐在沙發上看着挂鐘運氣，幻想着一下子穿越到下午，躲過上樓打掃衛生這件差事。

周日上午季昕晨是撞大運了，齊紳沒在家，他如蒙大赦一般迅速收拾好衛生就跑了。今天還是一腦門官司，不想去不想去，可是拖到拖不了了還是得去。

季昕晨抱着床品拎着吸塵器和抹布敲門的時候心怦怦直跳，緊張得不行。上一次他有這種感覺是周日，再上次就是上中學的時候了。那時躲在牆根底下抽煙被班主任逮住，班主任輕飄飄的一句“等一下來我辦公室”，他就得站在老師辦公室門口鼓五分鐘的勇氣才敢敲門。

“怦怦……當當……怦怦……當當……”

心跳聲混着敲門聲，半天沒人開門這聲音才停下來。

季昕晨咧着嘴用密碼開了門，然後迅速開始幹活，希望像周日那樣趕緊幹完趕緊跑。可是今天他沒那麽幸運了，齊紳在他收拾到一半的時候回來了，一身的速幹T恤、短褲、運動鞋，手裏拎了個運動包，頭發濕乎乎地垂在額前，很明顯是剛健身完回來。

倆人一打照面季昕晨就開始犯尴尬病，想用腳趾頭扣地板，可想一想還是動起來趕快收拾完趕快走才是上策。

季昕晨說了句“你好”就去卧室換床品去了，沒再說別的。齊紳也回了“你好”，還多問了一句衛生間收拾完沒有。聽見季昕晨“嗯”了一聲他就拿了換洗衣服進衛生間洗澡去了，一直到聽到大門關上的聲音才出來。

我已經盡量多練一會了，誰讓你來得太晚？怪不得我。齊紳撇了下嘴角，給自己倒了一大杯水坐到沙發上喝，腦子裏又想起那天電梯裏的情景。

齊紳還是第一次認認真真地看那個小孩兒的臉，細看之下發現他的長相還挺古風的——丹鳳眼，內雙，通鼻梁，M唇，眼下還有一顆痣，像是電視劇裏那種清冷仙君的模樣，可配上那半長不短、在鬓邊打着彎的頭發，看起來又像韓國明星的樣子。

那麽精致的一張臉，安在一顆比普通人小一號的腦袋上，犯規的頭身比跟漫畫人物似的。

就他背着琴往那一站得迷死多少小姑娘啊，可怎麽偏偏是個gay？齊紳想不通。更讓他想不通的是，他居然對自己展現出那樣一種狀态——那種搖晃、輕飄飄、門戶大開的狀态。

從一樓到12樓那二十幾秒的時間裏齊紳有過一絲絲的晃神，就在季昕晨抓住他的小臂，一邊用那種迷離的眼神看着他的時候。

幸虧自己沒喝多，也幸虧他要吐，不然那種暧昧很可能就會往一個不太正常的方向走了。

不對，應該說那是正常的方向，只是……不太應該。

那小孩兒看着年齡太小了，齊紳有點接受不了，況且……跟裴辛雖然是分手了吧，但心裏還沒釋懷，現在他不想接觸別人，419都不想。

想到裴辛，齊紳站起身去了北卧。

從周五晚上起裴辛家的窗簾就再沒拉開過，齊紳舉起望遠鏡看了看，還是什麽也看不見。

齊紳轉回身坐到窗臺上點了一根煙，掏出手機給裴辛發了個微信。

【可以一起吃個飯麽？你知道我不是死纏爛打的人，我就是想跟你聊聊】

一根煙抽完，又等了幾分鐘裴辛的回信才到。

【行。你來了，我也應該盡盡地主之誼。六點半，衛鼎軒曹公館】

齊紳看完收起手機，又點了一根煙。

愛不愛的都無所謂了，反正已經分手了，見一面聊聊，只不過是給這份感情畫一個句號而已。他想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又錯過了什麽，他想說個清楚明白，好讓自己釋懷。

季昕晨逃回家之後好半天都沒緩過勁兒來，不光是尴尬，還有怦怦怦靜不下來的心跳。

那個撲克臉為什麽要穿那種T恤啊！本來運動T恤就是貼身的版型，加上垂墜感十足，完全把他的好身材勾勒得清清楚楚，穿着衣服比脫了還性感。

“啊——”

季昕晨在抽完兩根煙、又把床單被罩塞進洗衣機啓動了程序之後心裏還是火燒火燎的，只能大吼一聲發洩一下。然而吼也沒用，吼完該上火還是上火。

操！一定是太久沒打飛機才會這樣！對着同一個人！兩次！季昕晨終于放棄了，跑到衛生間洗澡去了。洗去了打掃衛生出的一身汗，也撸掉了滿心的火氣。

午飯又是炸雞配冰可樂，吃完季昕晨終于舒坦了，抹抹嘴收拾收拾出了門。

熊樂的兩個朋友從老家過來玩，熊樂得上班，就把人托付給季昕晨了。

一下午季昕晨開車拉着他們倆去市裏有名的景點、街區轉了一圈。季昕晨充當了私人導游，還帶講解功能的。

晚上熊樂下了班幾個人聚在陸壹捌餐廳吃了個飯，然後又去海河邊看夜景，坐摩天輪。

摩天輪轉一圈半個多小時，季昕晨嫌無聊沒上去，就在靠在河邊的欄杆上邊抽煙邊玩手機。

手機突然蹦出來一個推送，是智能門鎖的警報——有人多次輸入錯誤密碼，門鎖被鎖定。

“我去！這誰家？”季昕晨打開APP仔細看了看通知，是16樓。他趕緊打開監控攝像頭的APP，發現16樓大門口有個人，正貓着腰盯着門鎖上的數字鍵盤。

撲克臉？這是幹嘛呢？季昕晨把手機亮度調高，拿到眼前。只見屏幕裏撲克臉伸着一根手指，對着門鎖緩慢地、一下一下地戳着，門鎖一個勁地報錯他也不理。戳了半天門也不開他終于放棄了，轉過身靠着大門出溜到地上。

“這哥們兒喝多了吧？”季昕晨自言自語地說，同時又點上一根煙饒有興趣地看着監控，可看了半天一根煙都抽完了撲克臉也沒動一下，季昕晨終于感覺有點不對勁了，“不是睡着了吧……這……”

門鎖的鎖定狀态過五分鐘就能解除，可以再次輸入密碼了，可這人貌似是不太可能記得正确的密碼了，而且他都堆遂了，哪還能回得了家？季昕晨望望天，接着長嘆一聲，撥了熊樂的電話。

“小樂兒，那事兒媽好像兒有點情況，睡在大門口了，我回去看看去。”

“行，今兒謝謝你了，回頭請你吃飯啊。”

“得了，欠着吧。我先走了啊，替我跟你朋友道個歉。”

“沒事沒事，你慢點兒開車。”

“嗯，挂了。”季昕晨說完收起手機，往車邊走去。

摩天輪離家不遠，開車十幾分鐘就到了。季昕晨在負一層停好車，直接坐電梯上了16樓。

從電梯裏走出來季昕晨一眼就看見了撲克臉，他還坐在大門口，連姿勢都沒變。

“诶！诶！”季昕晨蹲下推了推他的肩膀。

“嗯？”齊紳醒過來，睜眼看看對面的人，然後又把眼閉上了。

“嘿嘿嘿！別睡！”季昕晨站起來，貓着腰把兩條小臂插進他的腋下拽他。

齊紳迷迷糊糊地伸手扶着牆，跟着使勁站了起來。

季昕晨把齊紳的一條胳膊搭在自己肩上，一只手摟着他的腰另一只手開了門。架着他進門之後，季昕晨回手關門的工夫齊紳還自己把鞋脫了，似乎這個動作都成了肌肉記憶了似的。

季昕晨蹬掉鞋把齊紳扶到屋裏放到床上，齊紳就自己端端正正地躺下了，特別乖。

酒品良好。季昕晨給了這個評價，然後幫他脫了褲子和襪子，疊好放到飄窗上，拉好窗簾，再一回頭就看到他兩條又長又直的腿，和內褲包裹着的那玩意兒。

“咻——”季昕晨吹了聲響亮的口哨。

家夥不小，不過誰知道是不是硬起來不長個兒那種。嘁！

季昕晨左右看了看，拽過薄被給他蓋在身上，又去廚房倒了杯水放到床頭櫃上，剛準備走人就看那家夥動了動，嘴裏說了句什麽。

“你說什麽？”季昕晨貓下腰問。

齊紳又說了什麽他還是聽不清，幹脆坐到床邊把耳朵貼近他的嘴問：“什麽？”

這回齊紳沒說話，直接伸出兩條胳膊把人摟進了懷裏。

季昕晨往前一倒，臉正好貼在那厚實的胸膛上，他一下子就僵住了。

“咳咳……”幾秒鐘後季昕晨清了清嗓子。

齊紳的胳膊慢慢松開，滑落到床上。

季昕晨擡起頭看看剛才自己的臉接觸的那個位置，回憶了一下那個觸感，好像還挺Q彈。

季昕晨左右看了看，就好像擔心屋裏有人看見似的，然後他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戳在了齊紳的胸肌上。戳完他又清了清嗓子，偷笑了一會，笑完又繼續戳。反複幾次之後他不小心力氣大了一點，齊紳哼唧了一聲，吓得他猛地收回了手。

“咳……嗯……”季昕晨站起身左顧右盼，一邊清嗓子一邊捋頭發。等了一下看床上的人沒動靜他才放下心來，湊過去又輕輕戳了一下，然後一邊偷笑一邊關上燈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