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農家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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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昕晨：幾號去我爸那？你們幾個趕緊商量個時間啊】

【熊樂：27演出，34號？還是45？】

【楊宇：45吧，2號演完了準得喝，3號誰能起大早，還得開車】

【李毅：我哪天都行】

【昕晨：那就45兩天吧，我先跟我爸說一聲，把房間留出來】

在樂隊群裏跟幾個隊友确定好去農家樂玩的日子，季昕晨轉頭就給老季打了個電話告訴他留房間。十一期間薊縣可太熱門了，農家樂家家都爆滿。

季家的農家樂房間全是标間。樂隊成員加上經紀人一共五個人，楊宇跟林旭光是一對兒，倆人一間房，李毅、熊樂兩個直男一間房，季昕晨自己一間房，這三間房占兩天老季就得少賺小兩千。季昕晨跟老季打完電話琢磨了一下，轉手在微信給他媽轉了五千塊錢。

【您跟我爸說一聲就行了，錢別給他哈（大笑）】

轉完錢季昕晨發了條信息。老媽把錢收了，然後回了條信息。

【反正你也娶不上媳婦了，錢我幫你存着養老】

季昕晨太無奈了，幹脆把手機扔到一邊點了根煙，沒回。

跟家裏出櫃那年他才19，正跟上上支樂隊裏那個渣男愛得轟轟烈烈。當時季昕晨年紀太小，只知道上床猛幹渣男，下床猛幹搖滾，十足的憤青模樣，卻沒成想被渣男玩得心碎了無痕，最後摔了貝斯離隊。

後來這幾年季昕晨沒因為那事兒一蹶不振，也沒頹廢、破罐破摔，反而像身上綁了火箭似的迅速成長了起來，這不能說不是開明的家庭給他的力量。然而父母遠離城市跑到山裏去過日子這件事季昕晨還是有幾分內疚的，要不是他，父母也不會經歷那些心理上的折磨，不會離開家去躲清靜。所以每當老媽無意間提起這件事他總是愧疚難當，為自己給他們帶來的苦，也為他們盼不到孫輩的失望。

“滴滴滴。”手機忽然響起來，季昕晨才發現煙灰老長，趕緊夠過煙灰缸彈了彈。

【要不你在我們屋支張行軍床湊合睡得了，省一間屋做生意（笑）】

看完老季的信息季昕晨這個氣不打一處來，打了一句“我還是不是你們親兒子（哭）”，想一想又給删了。

富餘一張床，要不……他想到那個了撲克臉。

【除了樂隊他們四個人還有一個朋友要去，正好三間屋，別想沒用的（酷）】

老季發了個ok的表情，季昕晨沒再回，轉頭點開了“事兒媽”的對話框。

聊天記錄停在前幾天，撲克臉給他轉了下半個月的租金。

齊紳喝醉那件事過去一個來禮拜了，季昕晨照舊每隔一天上樓打掃一次。基本上他去的時候齊紳都在健身，偶爾回來得早碰個面，氣氛也不像之前那麽古怪了。

齊紳是什麽事都不挂在臉上，只要季昕晨不犯病他們就可以正常說話。季昕晨呢，偷偷戲弄了齊紳之後那股子尴尬勁兒似乎散光了，心裏也不別扭了，有出去玩的好事又想着帶他一起玩了。

【十一你回家嗎？不回的話跟我們去薊縣玩吧，我爸在那邊開了個農家樂，樂隊一幫人一塊去，4號5號兩天】

齊紳看了這條信息猶豫了一下。回家是不想回的，過了十一就去新公司入職了，這個時候應該踏踏實實收收心。可跟小孩一起出去……齊紳望了望天，對比了一下小孩的做事風格，覺得這個邀請應該就是熱心泛濫而已，于是同意了。

過了沒兩天就進入十一假期了。二號樂隊在另一個Livehouse演了一場，演完又是一通喝。這回季昕晨吸取教訓了沒喝太多，安安穩穩地回家睡覺了。

第二天上樓去打掃衛生，季昕晨跟齊紳把出發時間定了一下，說好了明天給他帶早飯。

“最好吃的煎餅果子都是自己家小區門口的那個攤子”，季昕晨覺得這句話一點都不摻假，他一定要讓齊紳嘗嘗。

四號早上季昕晨七點多就起來了，去小區門口的早餐車買了兩套煎餅果子，回來先去16樓給撲克臉送了一套，然後才回家去洗漱吃早飯。

齊紳接過那套煎餅果子的時候是萬般不情願的，可看小孩兒一腔熱情沒好意思拒絕，道了謝就收下了。

把包裝袋打開，煎餅果子攤開，齊紳拿筷子翻了翻。嗯，果然跟自己想的一樣——面裹面，一整袋的碳水。

齊紳不願意浪費食物，只好拿刀把一套煎餅果子切成了三份，兩份放進冰箱，留下一份加上速食雞胸肉和蔬菜雞蛋做早餐。

吃完了洗漱收拾了一下，齊紳去衣櫃拿衣服的時候猶豫了。除了宅在家和健身時穿T恤，其他時間只要出門他都是穿襯衫配休閑褲的，今天……哎，算了吧。齊紳在衣櫃裏扒拉扒拉，找出了一件素淨的白T和一條淺藍色牛仔褲。

換好衣服收拾完，齊紳看看表離集合時間不遠了，幹脆拎着包出門下樓了。人家安排的活動，又給送了早餐，不能待會還讓人上樓來請，那就太沒禮數了。

敲門聲響起的時候季昕晨剛好換完衣服，他本想先開門把人讓進來，然後再去客廳拿包和車鑰匙，可門一開他兩只眼睛釘在齊紳身上就挪不開了。

齊紳看看季昕晨也愣住了——小孩兒也穿的白T和淺藍色牛仔褲，跟他整個一情侶裝。

“那個……我換件兒衣服吧，你先進來等我一會兒。”季昕晨說完就扭頭跑進卧室了，沒等齊紳進來也沒關大門。

事兒媽屬性還真的敵不過帥啊……季昕晨一邊扒拉衣櫃裏的衣服一邊在心裏感嘆了一句。

季昕晨再出來的時候換了條工裝褲，黑色廓形T恤。他拿了包和車鑰匙到門口換鞋，想了想又回廚房拎了一件礦泉水才招呼齊紳出門。

熊樂家離得近，季昕晨負責接他。電梯裏他就跟齊紳說了這個事，齊紳點頭說“好”，上車時就特自覺的坐到後座去了。

接上熊樂之前車裏一點聲兒都沒有，接上熊樂之後一路一個多小時說話聲就沒斷過。

齊紳不說話，就坐後邊聽他們倆白話，這一路基本就把他們樂隊的人員組成都了解清楚了——有倆人是一對兒，有一個有女朋友，那這個人呢？齊紳看看熊樂的背影，沒覺得有同類的氣質，可看他跟小孩兒的肢體接觸确實有點暧昧不清的味道，不好判斷。

季昕晨他們到的時候另外仨人已經到了一會了，正在院子裏跟老季聊天。

“兒子啊，你也太慢了，比他們晚到那麽長時間。”

季昕晨瞅瞅他們幾個，又扭頭瞅瞅老季。“人家開的卡宴，我開的是什麽玩意？嘁！”說完他轉頭看向他們幾個人，“介紹一下，這是我民宿那租戶……”

說到這季昕晨卡殼了。他想說“這是我民宿那租戶誰誰誰”，可話到嘴邊才想起來自己根本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用來指代他的只有“撲克臉”和“事兒媽”兩個詞。

“齊紳，紳士的紳。”齊紳适時接過了話頭。

“嗯……齊紳。”季昕晨重複了一遍，接着給齊紳介紹了一下大家——老季，林旭光，楊宇，李毅。

齊紳挨個打了招呼，然後跟着季昕晨去房間放行李去了。

“不好意思啊，一直沒問過你的名字。”進屋放下包季昕晨先跟齊紳道了個歉。

“我也一樣，不好意思。你叫什麽？”

“季昕晨。”季昕晨說完掏出手機，把名字發到了齊紳的微信上。發完他猛地看見自己寫的備注，趕緊把手機立起來背着齊紳把備注改成了他的名字。

同一時間齊紳掏出手機看到了季昕晨的信息，他也複制了他的名字想去改備注，沒想到季昕晨搶先一步探過腦袋看到了原來的備注——小孩。

“為什麽？”季昕晨擡起頭看着齊紳問，“不是應該寫‘房東’或者‘鑽石灣’或者‘民宿’什麽的嗎？”

“本來寫的是‘民宿’，可是你第一次來打掃衛生那狀态跟炮仗似的讓人看不順眼，我就把備注改了，希望提醒自己你還是個孩子不要跟你較真兒。”

季昕晨立馬就不樂意了。“你看我不順眼？我看你還不順眼呢！你知道我原先給你寫的備注是什麽嗎？”說完季昕晨低下頭又把備注改了回去，然後舉起手機給齊紳看，“事兒媽！”

“你看，又成炮仗了。”齊紳臉上沒什麽表情，可語氣裏卻含着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季昕晨也不是聽不出好賴話，皺皺鼻子“嘁”了一聲，轉身收拾行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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