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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4.3

《給你種顆小草莓》

文/阡陌歡顏

程雨茉推着滿車的酒水往包廂走。

迎面走來的同事晴子攔下推車，“是送到A29嗎？”

她點頭“嗯”了一聲。

晴子從車上拿起一瓶威士忌，“走，我跟你一起去。”

兩人一前一後往A29走。

推開包廂門，一股刺鼻的煙味如核爆一般傾瀉而出，程雨茉屏住呼吸，強忍着推車走進去。

晴子捧着酒走到最裏面的桌子，屋內光線很暗，但她還是馬上就認出了坐在角落裏吐着煙圈的男人，他的皮膚白的發光，像是夜明珠瞬間照亮了她春心萌動的少女心。

程雨茉沒在意晴子的舉動，按照常規把果盤和酒水擺到桌子上。

“滾。”冷冰冰的聲音從屋子角落傳過來，原本吵鬧的包廂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黑暗中發光的男人。

晴子舉着酒瓶的手不住地顫抖着，她不安地看着從桌角不斷滴落的液體，她知道這酒的價位遠遠超過她一個月的工資。

“給我。”程雨茉拿過她手中的酒，彎腰擦拭桌上的酒漬。

“這裏。”冰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程雨茉看着伸過來的黑色皮鞋，上面濺了幾滴酒水。

她沒多想，伸出手去擦。

拿着抹布的手剛碰到鞋子，就被用力踢開了，還好她反應快扶住了身旁的桌子。

“用手擦。”冰冷的聲音命令道。

程雨茉遇到過無理的客人，但是這樣侮辱人的她還是第一次遇到，她倔強地擡起頭，對上了一雙不可一世的漆黑眸子。

只見男人眼神透露出厭惡，挑起眉毛說：“沒聽到嗎？用手擦。”他特意加重後面三個字。

她今晚算是見識到什麽是衣冠禽獸。

“我來擦。”一直愣在原地的晴子蹲了下來，她的手還沒碰到鞋子就被狠狠地踹開了。

程雨茉盯着男人的眼睛，看到他嘴角露出的冷笑，默默低下頭，用掌心抹去他鞋上的酒漬。

走出包廂，晴子拉住她的手，“雨茉，謝謝你。”

“以後小心點，還好他們沒讓咱們賠酒，要不然這個月就白幹了。”

程雨茉沒再多言，繼續忙起來。

“雨茉姐，幫我把這個果盤送到B29好吧，我接個電話。”新來的服務員拜托道。

程雨茉放下手中的拖把，不情願地說：“下不為例。”

她數着門上發着藍光的數字，停下腳步推門走進B29。

“呦，換了個妹子送，川哥，剛剛的妹子沒過來，你這果盤白點了。”坐在點歌臺上瘦小的男人嘻皮笑臉地說。

程雨茉看了眼坐在沙發上默默抽煙的男人，他正玩味兒地看着她。

男人彈了下指尖的煙灰，“這個也不錯，比剛剛的更有味道。”

程雨茉趕忙收回視線往外走。

“哎，別走啊，川哥還有話說呢。”瘦小男人眼疾手快地攔住她的去路。

“你們還要點什麽？”她側頭問男人。這男人個子可真矮，竟然比她還要低，她暗暗嘲笑了一番開口說：“沒有我就走了。”

“點。”男人站起來，幾步跨到門前，低頭俯視身前的嬌小女人。

程雨茉不自覺地往後移動，手悄悄摸上了身後的門把手。

“點什麽？”她低下頭，躲過男人赤.裸的目光。

“點你。”男人一點點逼近，手撐在門上，淺笑着看着被吓到的女孩兒，她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着，楚楚可憐的樣子勾起了他的占有欲。

“擡起頭讓我好好看看。”男人擡起她的下巴，迫使她和他對視。

男人在對上那雙蓄滿水霧的眼睛後收了收手裏的力道，“我有那麽可怕嗎？”

她把頭別向一邊，“放我走。”

“川哥，你把妹子得溫柔點，你看看你，把人家都吓哭了。”

“滾一邊去。”男人罵完轉回頭，故意放低語調，“把你聯系方式留下，我就放你走。”

程雨茉從兜裏摸出手機。

身後的門突然被用力拉開。

她後仰出去，撞上了一個寬厚的胸膛，站穩轉身，看到一個一身酒氣的男人倚在門邊，他眯縫着一雙眼睛，昏暗的燈光趁着他淨白的皮膚更加白皙。

是他，剛剛那個讓她用手擦鞋的霸道男人。

男人扶着門，迷離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下一秒，措不及防地抓住她的手腕，“詩缪，你回來了。”

就在她呆楞時，男人捧起她的臉吻了下去，一股帶着薄荷味的氣息席卷了她的神經，男人炙熱地吻着，完全沒有顧忌屋子裏目瞪口呆的二人。

川哥看不下去了，把男人推開，“你他媽的有病是吧，來這撒酒瘋，老子看上的女人你也敢碰。”

男人被推的後退幾步險些摔倒，他扶着牆站穩腳，緩緩擡起頭，露出那張不可一世的臉，“她是我女人，你他媽才滾遠點。”

川哥擰眉走過去，拎起男人的衣領，“你他媽想打架是吧？”

男人打掉他的手，“來啊。”

緩過神來的程雨茉看着眼前的兩個瘋子，剛失去初吻的她完全沒有心情看他們誰勝誰負，用袖子抹了抹嘴，轉身往外走。

“去哪？”剛走出幾步，手腕就被拉住了，握着手腕的手掌炙熱如火。

“你認錯人了，麻煩你放開我。”程雨茉試圖抽回手，但對方太用力，對于這個奪走她初吻的男人，她心裏滿是怨恨。

“別鬧脾氣，走。”男人拖着她往外走。

“你沒聽見她說的嗎？你他媽是不是找死。”川哥沖過來把她拉到身後。

“放開她。”男人怒了，迷離的雙眼瞬間被點燃，一拳揮了過去。

兩人你一拳我一腳地互毆起來，程雨茉趁着二人打的不可開交時悄悄隐去了身形，至于他們的後續，她沒興趣繼續觀戰。

***

“哎，雨茉你看那邊。”

程雨茉順着陳琳琳指的方向看過去，一個身材高挑的女生捧着一盒巧克力，滿臉通紅地站在一個男生面前。

男生雙手插兜不耐煩地看着遠處，他個子挺拔，有些消瘦，細碎的黑色短發随風張揚地搖擺着，一張俊臉面無表情，皮膚像打了高光在日光下如光滑的白瓷。

程雨茉認得他，就是昨晚奪走她初吻的衣冠禽獸。

“他是誰？”程雨茉問。

“你不知道嗎？他是戲劇文學系的蘇瑞，他爸可是著名導演蘇秦，最近大熱的電影《追擊》就是他爸拍的，他還在裏面演了個警察，他拿槍指着犯人時的側臉簡直帥呆了。”

“哦。”

“呀，你這反應也太平淡了吧，他可是星二代呀。”

“他單身？”

“呦，你對他有興趣？”

“沒有。”

“哼，好吧。聽說他剛跟女朋友分手了，好像還是他女朋友甩的他，也不知道他女朋友是不是吃錯藥了，竟然會跟這麽帥氣又多金的男人分手，要是我的話巴不得伺候他一輩子。”

“那你可以去他家當保姆。”

“程雨茉，你嘴真毒。”

“不跟你貧了，有他前女友的照片嗎？”

“哎，你怎麽忽然愛八卦啦，你真對他有意思？”

“別胡說，我就是好奇他女朋友長什麽樣。”

“等等，我搜搜。”陳琳琳埋頭在手機上翻了一會兒，擡起頭瞄了她兩眼，“哎，你跟他前女友長得還真有點像，你們都是杏眼，瓜子臉，你看。”

程雨茉接過手機，照片是一張自拍，她看了兩眼，覺得和她一點都不像，随口說了句，“還挺漂亮。”

陳琳琳搶過手機，“那是。”蘇瑞看上的女人，能不漂亮嗎。

程雨茉瞟了眼孤零零站在原地捧着巧克力的女生，拉着陳琳琳說：“走吧，彙演快到咱們了。”

“你不買飯嗎？”

“不買，我減肥。”

“沒用啦，再減你也轉不了二十周的，別做夢啦。”

程雨茉沒理會，拉着她往劇場走。

***

“你怎麽才來，這都表演完一半了。”坐在劇場前排的劉飛銘側頭瞅着剛坐下的蘇瑞，順手扔給他一瓶水，“剛剛有個學妹讓我給你的。”

蘇瑞把水扔回去，“我不要。”

“哼，剛被人甩了，就有這麽多妹子投懷送抱，還讓不讓我們這些單身狗活了。”

“你還看不看，不看我走了。”蘇瑞不耐煩地說。

“別，我一個人坐這多尴尬，再說我還沒挑到合适的妹子呢。”

蘇瑞往後靠了靠，換了個舒服的坐姿，從兜裏拿出手機低頭玩起來。

“哎，你看，左邊那個怎麽樣？”

蘇瑞慵懶地擡了擡眼皮，瞅了眼舞臺上跳着芭蕾的四個女生，“不怎麽樣。”說完，又埋頭玩起手機。

“你快看，單足指尖旋轉。”

蘇瑞沒興趣看，他正在手機上跟人PK，一局結束才又看了眼舞臺，四個女生早已經不在了。

“剛剛那個身材前凸後翹的，長得倒真漂亮，不過竟然連十五周都沒轉過，也不知道她怎麽進的舞蹈戲，難道是走後門？你前女友可是能轉三十二周啊。”

蘇瑞又開了一局，語氣平淡地說，“別再提她。”

劉飛銘識趣地轉移話題，“一會兒跟我去後臺挑挑啊？”

“你以為後臺是你後宮，要去你自己去，我晚上還有事。”他放了個大招把對方秒殺，起身往外走。

劉飛銘趕緊站起來，“晚上去哪兒？帶上我呗。”

蘇瑞挑眉淺笑，“我晚上的事少兒不宜，你要圍觀？”

“……”劉飛銘無言以對，老老實實坐下了。

***

“雨茉，別一直愁眉苦臉的，你今天跳的不好都是因為沒吃晚飯。”

“不用安慰我，我沒事。”程雨茉把舞鞋塞進包裏，擡起頭跟陳琳琳說：“我去打工了，你自己回寝室吧。”

程雨茉坐着公交車來到“歡唱”，剛走進更衣室，張媛就湊過來，“雨茉，我剛聽說昨晚有兩個帥哥為你打架，我這才一天沒上班，怎麽就出了這麽勁爆的新聞。”

程雨茉照着鏡子說：“就是兩個神經病。”說着用手順起披肩長發利落地挽成丸子頭。

“不是吧，我聽說兩個人最後差點鬧到警察局，最後來了兩撥人把他們分別接走了，他們都什麽來頭啊？你這個當事人透露點呗。”

“都不認識。”程雨茉把換下來的衣服疊好鎖進櫃子，“我先出去了。”

程雨茉沒心情聊昨晚的事，她正愁今天的彙演，單足旋轉十四周，這個成績讓她的心情降到了冰點。她的目标是二十周，只有達到這個标準，她才有機會進向往已久的舞劇團。

領班推着車走過來，“快，把這些送到B29。”

“哦。”她接過推車，看着車上的果盤和酒，皺起眉頭嘀咕道：“不會又是昨晚那個川哥吧？”

她推着車往包廂走，快到門口時攔住接待小哥問：“B29幾個人？”

小哥笑嘻嘻地說：“一個人。”

“哦，謝啦。”她的心稍稍放松下來，推開了B29的門。

“您好，您的果盤和酒。”程雨茉禮貌地端着果盤放到桌子上，開啓一瓶啤酒倒進裝着冰塊的玻璃杯中。

等忙完一系列動作才匆忙擡頭看了眼窩在沙發裏玩手機的男人。

程雨茉的表情微微怔了一下，推着車子往外走。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