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陳芳面露難色，這個剛進團沒幾天的丫頭片子，怎麽能勝任女主角。

她思索了一會兒，“讓她當女主不現實，不過我可以給她安排個角色，保證讓她上臺。”

蘇瑞沒興趣跟她談條件，說了句，“那你再找別的劇本吧。”說完，雙手插兜往出走。

“等等，你看這樣行不？”陳芳追過去，“我可以給她個機會，只要她能轉三十二周，我就讓她當女主。”

蘇瑞回頭，“成交。”

他答應的輕松，是因為他覺得三十二周很容易，當初陳詩缪參加比賽，準備了兩周就成功了，他覺得再笨的人一個月也應該可以了吧。

但只有懂得的人知道，這是一場必敗的賭局，程雨茉已經沒戲了。

不過整件事情的主人公關注點不在這裏，她在看完這出博弈後，義正嚴辭地說：“劇本不是我拿的。”

陳芳有自己的算盤，她的心思都在那部渴望已久的劇本上，她轉頭問程雨茉，“如果你同意挑戰，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

衆人看着程雨茉，他們知道她即使最後沒轉三十二周，也能繼續留在舞劇團，如果這事繼續追究下去，八成她會被踢出去。

程雨茉看着陳芳，一字一句地說：“我要你們查出真相。”她心裏明白，如果不查出真相，她在舞劇團将再也擡不起頭。

蘇瑞冷哼一聲扭頭走了，他沒心情再管她的破事。

程雨茉被陳芳留下了。

等人群散去，陳芳緩緩開口，“能當女主，這麽好的機會你真不要？”

她當然想當女主，但絕不想這樣得到，她果斷回答，“不要。”

陳芳見慣了為一個重要角色明争暗鬥的人，如今機會送到眼前還推出去的，還真少見。

她苦口婆心地勸說：“你想想，雖然你頂上了洩露劇本的罪名，但是你能有機會當女主，這麽一比，你不虧。”

程雨茉不願為沒做過的事情買單，她又強調了一遍，“我根本沒見過劇本。”

陳芳嘆了口氣，“那好，你回去等着吧，舞劇團就先不用來了。”

程雨茉盯着陳芳的眼睛，她的眼神像探照燈，直抵靈魂深處，仿佛把陳芳從內到外審視了一遍。

陳芳撇開頭，“能不能還你清白，我沒把握。”

程雨茉覺得她的話真是好笑，堂堂舞劇團團長，竟然連真相都查不出來。

她覺得沒有再說下去的必要，提着包走出排練廳，只留下漸行漸遠的腳步聲，每一步仿佛都在控訴這個荒謬的世界。

***

程雨茉沒吃晚飯，一回寝室就躺到了床上，她看着天花板思考，實在是想不通，坐起來問對面的陳琳琳。

“琳琳，你說真相到底重不重要？”

“什麽真相？”

“如果你被人誣陷了，會保持沉默嗎？”

陳琳琳坐起來舉起拳頭，“當然不會，我會揪出害我的人痛扁他。”

“那如果給你一個很誘人的機會，讓你妥協，你會嗎？”

陳琳琳想了一會兒，“那得看是什麽機會了，如果是百年一遇的，我估計會妥協吧，畢竟真相這東西只有自己在乎，其他人沒準過兩天就忘了，但機會失去了可就沒有了。”

“哦。”程雨茉低下頭思索。

“怎麽，你遇到什麽事啦？”

“沒有。”她不打算說出來，轉過身躺在床上權衡利弊。她想明白了，她既要查出真相，也要争取當上女主。

***

程雨茉站在保安室門口，毫不猶豫地推門走進去，因為力道有點大，驚到了坐在椅子上吃面的保安大哥。

她尴尬地笑笑說：“您好，我是程雨茉，我想看看近期排練廳的監控。”

保安大哥狠吸了口面，全部咽下去才說：“排練廳的監控被借走了。”

程雨茉趕忙問，“能告訴我是誰借走的嗎？”

“給，登記在這兒了。”保安大哥遞過來一個小本子。

程雨茉看到簽名欄上龍飛鳳舞的兩個大字“蘇瑞”，深吸一口氣，合上本子走出保安室，站在門口思索了一會兒，拿起手機撥了一串號碼。

電話響了幾聲被接起來，那邊傳來蘇瑞充滿磁性的聲音，“幹嘛？”

程雨茉晃了下神，重新整理好情緒，語氣冷淡地說：“我要看排練廳的監控。”

“想看來三食堂。”蘇瑞說完就把電話挂斷了。

程雨茉握着手機糾結了一會兒，往食堂走。

十分鐘後，她走進三食堂，已經過了飯點，食堂的人不是很多，她很快就在窗邊找到了他，因為她已經很熟悉他的背影了。

她正要往過走，被劉飛銘攔住了。

劉飛銘笑着問，“吃了沒？”

程雨茉如實回答，“還沒。”

“想吃什麽？我給你去買。”

程雨茉忙擺手，“不用，謝謝。”

劉飛銘也沒聽她的話，跑開買飯去了。

程雨茉走到蘇瑞桌邊，看他低頭吃飯，敲了敲桌子。

蘇瑞擡起頭，看了她一眼，“坐吧。”

她沒打算多待，開口說：“把監控給我。”

蘇瑞看她臭着一張臉，真是影響食欲，他不悅地說：“給你也沒用，我都看了，監控裏什麽線索也沒有。”

聽完他的話，她原本的一線希望也破滅了。

蘇瑞看她眼神黯淡，開口問，“要是查出真相，你會競選女主嗎？”

“會。”她毫不遮掩地回答。

蘇瑞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埋頭繼續吃飯。

劉飛銘端着一碗冷面走過來，“來，坐下吃吧。”

程雨茉看着冷面，雖然很想吃，但是剛好親戚來串門，小聲說：“我怕涼，不吃了。”

劉飛銘把冷面放到桌子上，“不是很涼，吃點吧，我排隊買的。”

程雨茉被他按到座位上，看着一大碗冷面，拿起筷子夾起上面的西瓜。

“不怕疼死就吃。”蘇瑞丢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程雨茉臉一紅，把西瓜放下了。

“為什麽吃了會疼死？”劉飛銘滿臉疑問，開啓十萬個為什麽模式。

蘇瑞慢悠悠地擡起頭，“你沒上過生物課？”

“上過啊，可是冷面跟生物課有什麽關系？”

程雨茉不想他們再深入聊下去，忙打岔，“這面多少錢？”

劉飛銘回憶了一下，“八塊。”

她從包裏拿出十塊錢遞給他，“謝謝你幫我買面。”

劉飛銘忙擺手，“你快收起來，就是碗面，你客氣什麽。”

她往前送了送，剛眨了下眼睛，手裏的錢就被抽走了，蘇瑞把錢拿過去，低下頭擺弄起來。

程雨茉沒理他，拿出錢包找錢。

“他送你的。”

她還沒來得及擡頭，一個不明物體飛到包裏，拿起來一看，剛剛的十元錢被疊成了心形。

她的心微微顫動了一下，把錢默默展開了。

劉飛銘側頭看了一眼，“你收起來吧，我請你吃。”

程雨茉沒再說話，把錢放進包裏。

“雨茉，你找他什麽事？”劉飛銘試探地問。

程雨茉不願提起被誣陷的事，一時又找不出合适的借口。

正在組織語言時，蘇瑞把一本冊子扔到桌子上，“給，這是劇本。”

劉飛銘看了眼封皮，驚訝地說：“你竟然把它拿出來了。”

蘇瑞“嗯”了一聲。

程雨茉知道是新劇的劇本，拿過來放到包裏，跟劉飛銘說了句“謝謝”，起身離開了。

等程雨茉走遠，劉飛銘看着一口沒動的冷面小聲問：“我是不是買錯了？”

蘇瑞被他的反射弧打敗了，“你沒聽說過大姨媽？”

劉飛銘瞬間醍醐灌頂，拍着桌子說：“我就沒往那方面想。”

蘇瑞調侃，“你活該單身。”

***

晚上程雨茉在“歡唱”上班。

她推着滿車的酒水進了A21，包廂很大，沙發上坐滿男男女女。

她推着車往進走，把啤酒放到玻璃桌上。

“服務員，有橙汁嗎？”

程雨茉擡頭，看到一個頭發微卷，五官清秀的男人。

“有。”

“那給我來兩瓶。”

“好。”

她起身時往男人旁邊掃了眼，看到他旁邊坐着個濃妝豔抹的女生，她第一眼還沒認出來，又瞄了一眼才發現是何茜。

何茜也認出她了，往男人身邊靠了靠，沒理她。

程雨茉也沒想在工作時間跟她套近乎，把酒擺好推着車走出包廂。

走到半路被攔住送了趟別的包廂，出來後才想起來剛剛的男人點了兩瓶橙汁。

她拿着橙汁走進A21，包廂裏明顯沒有剛剛的氣氛活躍，她好奇地瞅了瞅，發現沙發上多了兩個人，一個吊兒郎當，一個痞裏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