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八月可愛

随着先聲工作室名氣的提升，接到的動漫、電影越來越多，再加上是年底，工作量格外大。

舒随連着三天在錄音棚待到淩晨，終于配完了角色所有臺詞，留出兩天時間去北京參加電影《十三弦》首映會。

首映會不同于定檔發布會，配音演員是需要上臺接受主持人提問的，也要在現場還原角色配音。

簡單來說就是，舒随要正式露臉了。

她對于從幕後走到臺前并不抗拒，露臉爆照什麽的都沒有關系，只是和陌生人接觸、當着千萬人面前配音讓她有點緊張。

剛巧去北京的前一天，方昀然回到上海，四個人便約好在顏衍家裏聚聚。

裴楠到的時候，只有顏衍一人坐在沙發上，戴着副黑色眼鏡，手裏捧着份報紙。

他不由得“啧啧”兩聲，坐到顏衍旁邊，“真的，您六十歲不能再少了。”

顏衍翻了頁報紙，淡定道：“我，熱愛學習小男生，十六歲不能再多了。”

“哎喲。”裴楠一臉嫌棄，“吐了吐了啊。”

“叮咚，叮咚~”

門鈴聲響了。

顏衍瞥了眼緊閉着的大門，“你關門了？”

他特意掩着門，就是不想來來回回的跑。

裴楠點頭：“對啊，順手嘛。”

顏衍推推眼鏡，目光重新放在報紙上，“那你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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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越來越懶了。”裴楠邊起身邊恐吓他：“萬一是舒随回來了呢。”

顏衍不為所動，頭都不擡一下，“她剛從錄音棚裏出來。”

裴楠按下把手，果然，站在外面的是方昀然，她取下墨鏡，越過他往屋子裏面走，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噔噔”的聲音。

“嘶，這個腳步聲，讓我以為高中教導主任來了。”

“那個姓劉的？”

“對，就是她，有一次把我們四個人拎到辦公室談話。”

“我記得。”方昀然将墨鏡放在茶幾上，表情無奈，“她非要說我們四個人成績下滑是因為早戀，受不了，什麽眼力啊，居然以為我會看上你。”

裴楠聽到這話，不服氣了：“我怎麽了？我當年也是班草之一好嗎？”

“是，全班十二個男生，十二個班草，你是十二分之一。”

同樣是十二分之一的顏衍想起了從前，他也對某人講過這句話，忍不住揚唇笑了下，調侃道：“你們這幅樣子确實挺像高中早戀後來又分手的。”

“放屁！”

“放屁！”

兩個人異口同聲，互瞪了眼，一個坐在最右邊的沙發上，一個坐到了左邊。

“說到底，在高中談戀愛的只有顏衍啊……哦，不對。”裴楠糾正說法：“是單相思，你從高中開始就暗戀別人舒随了。”

“就是。”方昀然難得和他站在同戰線，附和：“我們高中都在好好學習，哪像某人，滿腦子的歪心思，淨想着泡妹。”

顏衍冷笑一聲，搖搖頭，毫不留情的打擊他們：“兩個四百多分的談學習。”

“……”

方昀然立馬道：“随随也是四百多分，你瞧不起她！”

“對，你瞧不起她！我等下要告訴她！”

“她是會學不想學，你們是想學學不會。”顏衍堅決把舒随跟他們劃開，“別cue随随，她和你們不同。”

“腦袋粉。”方昀然咕哝了句，擡頭打量他們的公寓，頗為滿意的點了一下腦袋，“新房挺不錯的，有設計也有空間，随随是睡上面嗎？”

“嗯。”

“主要是位置好，離随随的工作室近，以後賺錢了直接買下來吧。”

“先別提以後了。”裴楠接過話：“這二貨已經失業在家一個多月了。”

方昀然有點驚訝，“怎麽沒聽随随說過，為什麽會失業？”

裴楠又搶答：“這二貨自己辭職的，”

方昀然對網上的事情多多少少有關注，猜測：“難道是因為秦玥？”

這次輪到裴楠困惑了：“秦玥怎麽了？”

“不是網上有人爆料她是被室友欺負自殺的嘛，然後有記者呀，律師呀，博主呀，跑去學校證實，想找她的室友談話。反正吵吵鬧鬧弄了一個多星期，有位室友經不住網上的壓力，哭着承認了。”

“我靠，這件事真的反轉反轉再反轉啊，顏衍你丢掉第一份工作是因為她，第二份也是啊？”

“那個匿名爆料的不會就是你吧？”

裴楠贊同的嗯了聲：“我覺得非常有可能。”

“什麽亂七八糟的。”顏衍全給否定了，放下手裏的報紙，二郎腿一翹，往沙發上一靠，“別亂猜了，我就是累了，想吃軟飯。”

方昀然和裴楠對視了眼。

誰信誰白癡。

過了片刻，她還是忍不住問：“那到底為什麽辭職啊？”

“可能因為……”裴楠做出舉槍的動作，“網友希望新聞工作者能夠直接扛槍沖過去突突突。”

“然而，公司希望新聞工作者能夠……”他唱了起來：“不該沉默時沉默，該勇敢時軟弱~”

方昀然睨了過去，“閉嘴。”

雖然解釋的很白癡，但她差不多聽懂了。

沒過多久，舒随就自己開門回來了，在玄櫃處換好鞋子，邊往裏走邊問：“都到了啊，我們晚上吃什麽？”

“還沒有定。”

舒随想了想，眼睛一亮，主動提議：“我做飯給你們吃吧！”

三個人同時震驚的看着她，滿臉問號。

顏衍代表他們，小心翼翼地開口：“是我們最近做錯了什麽嗎？”

“……”舒随沒好氣地吼了一句：“點外賣！”

顏衍打電話給樓下的餐廳，叫了五道菜和一箱啤酒，半個小時就送上來了。

方昀然問她：“你明天幾點的飛機？”

“下午三點。”

“那可以睡個懶覺，你這兩天在棚裏配的什麽啊，每天都這麽晚回家。”

舒随撐着臉，眨了一下眼睛，“可愛又迷人的反派角色。”

裴楠一口飯差點噴出來，正想說“這誰能知道啊”，就聽見顏衍不疾不徐的回答了：“是《雙光》裏的逢落吧，出第二回了？”

“對。”

“你還真是什麽都知道啊，《雙光》是什麽？動漫？”

“國漫，今年年初出的第一部。”從導演到配音演員再到內容，顏衍全都一清二楚，甚至比舒随更了解這部動漫。

“我去，牛啊！”

舒随看了眼對面的人，顏衍也剛好瞧了過來，兩人心照不宣的笑了。

只有她知道，顏衍在家一個月，每天都在追她配音的作品。

方昀然還是比較關心顏衍的工作，“那你今後有什麽打算？”

“做自媒體。”

“不當記者了？”

“別了。”裴楠為顏衍打抱不平：“什麽鐵肩擔道義，妙手著文章，看看這兩年的大環境，算了吧。”

顏衍倒是沒有贊同他的話，也沒有反駁，彎唇笑了笑，繼續給舒随夾菜。

“你臺裏的同事呢？肯定有一起參與這件事的吧，也辭職了？”

舒随也想到了：“對哦，你的那個小徒弟司文呢。”

“沒有問過。”顏衍說：“不當同事也好，可以做朋友。”

都說同事不能當朋友，仔細一想，确實如此，舒随對兩位老師更多的是尊重，楊洛尋給人的感覺就是小妹妹，其他同事壓根沒有私下聯系。

“不談了不談了，喝酒。”裴楠從箱子裏拿出來十瓶，“舒随明天還有事，少喝點吧。”

然後他推了四瓶到舒随手邊。

舒随當場愣住，“這是……少喝點？”

裴楠莫名的對她很有信心：“別謙虛別謙虛，你行的。”

去年她在清吧喝了一瓶2.5度的果酒就差點回不去了，行個錘子啊！

顏衍默默地伸出手，一點一點，全給推到了方昀然那邊。

方昀然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裴楠說：“別推，她也是四瓶，一個都跑不掉的。”

“行啊。”方昀然在喝酒這件事上從來就沒怕過，“光喝，不玩點什麽？”

“喲，你想玩什麽？”

方昀然伸出兩只手。

“劃拳呀。”裴楠撸起了袖子，“來啊，一局三盤，一盤一杯。”

“來啊，誰怕誰。”

裴楠陪方昀然玩了兩局，四比二勝了，自信心爆棚，又跑去找顏衍。

“五，十，十五……你輸了，喝。”

“喝吧……”

“你又輸了，繼續……”

裴楠連着喝了四杯，直擺手，“我不跟你玩了，舒随來來來。”

舒随不經常玩，反應有點慢，前兩盤都輸了，顏衍不由得擔心起來，在旁邊叫喚着：“喂，你放點水啊。”

裴楠一臉嘚瑟的望着他，“你剛才玩我的時候不是很痛快嗎？”

“那關随随什麽事。”

“從你這輸的當然要從她身上找回來，你們夫妻同體。”

顏衍頓時語塞，這說的倒也在理。

舒随酒量不行，他們都知道，但沒料到的是兩局過後就喝多了，幸而她酒品好，不哭不鬧，倒頭就睡。

“顏衍，你，把公衆號二維碼發我。”方昀然也喝了不少，暈暈乎乎的說着：“姐微博三百萬粉絲，姐幫你宣傳。”

顏衍不想欠人情，當即拒絕：“不用，我自己弄吧。”

“別跟姐客氣，發我發我發我。”

裴楠伸手扶住她，“喝多了，我送她回家吧，你照顧舒随。”

“好。”

顏衍目送他們離開後，把桌上的垃圾清理幹淨，上樓梯幫舒随脫掉外套和鞋子，蓋好被子。

她睡相一向不好，喝醉了倒是很乖巧，雙手放在肚子上，微微歪着腦袋，頭發擋住了一半的臉，安靜又美好。

明天要當着那麽多人面前配音，肯定會緊張吧。

他看了眼床邊的手機，忽然有了主意，笑着拿到樓下。

隔天，舒随一覺睡到了中午，下樓梯，看見顏衍在清行李箱。

她差點以為自己在夢游，揉揉頭發，不解道：“你幹嘛？”

顏衍的語氣理所當然：“去北京啊。”

“你去北京？你什麽時候買的票？”

“你給我買的。”

舒随更疑惑了。

她昨天晚上喝醉後幹了什麽？

顏衍站起來，揚揚下巴，示意茶幾上的手機，“不信你自己看。”

舒随打開訂單記錄，真的有兩張機票，有一張是昨天晚上購買的。

她這下徹底懵了：“怎麽回事？”

顏衍幫她回憶：“你昨天喝醉後吵着鬧着要我陪你去北京，然後不等我同意就自己買了。”

“……你沒有阻攔我？”

“我哪攔得住啊。”

“……你可以直接把我手機搶走。”

“我哪敢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