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十一月可愛

有時候會覺得時間過得很快，是因為在重複的做着同一件事。比如，舒随每天往返于家和先聲工作室，顏衍每天奔波于家和他自己開的小公司。

日子就這樣一點點的過去了。

中午，舒随從夢中醒過來，靠在床頭眯了一會兒，下床穿好鞋子，胳膊搭在欄杆上，看樓下的人。

“師母早。”

“舒随姐！”

“別鬧了別鬧了，老板娘醒了。”

顏衍公司核心團隊的員工都在樓下，喊師母的是司文，一年半前他也從電視臺辭職了，當時顏衍的公衆號剛有點起色，但是主心團隊有兩個人因為工作原因離開了，他當即就把司文給拉進來了。

後來公衆號頻繁爆文10W＋，可以接到一些廣告了，這個小團隊就慢慢變成了如今的小公司。

“你們今天好早啊。”舒随跟他們揮手打招呼。

“不早了，都十二點了。”有人說：“是舒随姐今天起晚了。”

她走下樓梯，不滿道：“我明明比你們都小，幹嘛總是一口一個舒随姐的，顯得我很老。”

那人很聰明的接過話：“因為我們要随老大的身份喊啊！”

另一個人糾正：“那不對啊，不應該叫姐，要喊大嫂。”

“哦對對，确實以前都喊錯了。”

“大嫂。”

“大嫂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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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嬉皮笑臉的拍着她的馬屁，舒随無奈的搖搖頭，問他們：“怎麽今天過來的這麽早，平時這個時候都還沒醒吧。”

“昨天晚上定稿的很快，老大說中午請我們吃飯。”司文意味深長的笑着：“但老大堅持要等師母起床，我們就只能過來等着啦。”

舒随望了眼左邊的人，顏衍也看了過來，她彎了彎唇，說：“你們去吃吧，我工作室有點事，現在要趕過去忙。”

“不行，大嫂你上次也沒去。”有人發出了抗議的聲音。

“大嫂你必須去啊，我還想跟你聊聊我未來的女朋友呢。”

“誰是你未來女朋友啊？”

“方昀然啊。”

“去你的吧，我還喜歡于語呢。”

一年前方昀然主演的《金陵月下》播出，直接爆了，天天上微博熱搜，她的名氣和地位瞬間提了好幾個檔次。

于語去年和一位一線男演員公開戀情，随後接到了兩部不錯的影視資源，如今也有不少人認識她。

舒随嘆了口氣，告訴他們殘忍的事實：“于語馬上要結婚了。”

這是娛樂圈公開的事。

她的目光轉到那位方昀然男粉絲身上，又嘆了口氣：“昀然有男朋友了，你沒機會的。”

這是只有方昀然好朋友才知道的事。

“怎麽可能！我不信！”那男生激動地問：“是誰？是娛樂圈的嗎？”

“不是娛樂圈的。”

顏衍拍他肩膀，“是我從小玩到大的朋友。”

“……好的，我退出。”

舒随笑了笑，轉身去到浴室洗完口臉，出來的時候公司裏的人都走光了，只有顏衍還在。

“他們過去了？”

“嗯。”

“那你也去吧，我換完衣服就要趕去工作室了。”

顏衍在玄櫃處換鞋子，舒随忽然小跑了過來，踮着腳，雙手摟住他的脖子，親了一下。

“為你慶祝百萬＋。”

他的公衆號有一篇文章閱讀量到了一百萬＋，這是要集實力、名氣、運氣等等才能到達的成績。

顏衍低頭看她，嘴角挂着笑，“就親一下啊？”

“不然你還想怎麽樣？”

他故意壓低嗓音：“晚上陪我……”

舒随揪他，“你想得美！”

“陪我看新聞聯播啊，你在想什麽。”顏衍逗她：“怎麽，你想睡我？”

“走。”舒随放下了雙手，“你快走。”

顏衍伸手揉揉她腦袋，轉身出門，舒随收拾過後去到先聲工作室。

“随随，《信箋》第二季又邀請你了。”一到工作室張忻老師就告訴了她這個消息。

《信箋》是一檔文化節目，每期會請不同的嘉賓上去讀信，第一季邀請了她和丁華，最後丁華參加了，她拒絕了。

如今正在籌辦第二季，主辦方再次聯系先聲工作室，想邀請舒随參加。

不是她故作清高，是在衆人面前讀信，她會非常非常緊張，習慣了待在小黑屋裏，突然走到臺前肯定會發揮失常。

與其這樣，不如不去。

舒随回答：“我還是不想參加。”

張忻沒有多說什麽，直接點頭：“好，我幫你拒絕。”

程良和張忻老師在這方面從來不勉強她。

“随随來了嗎？”程良的聲音從控制室裏傳出來，沖她招手，“進來一下。”

舒随将包包放在外面，推門進去了。

控制室後面的沙發上坐着兩位今年來跟棚的新人，錄音室裏也站着位新人。

程良示意棚裏的人出來，讓舒随進去。

她戴好耳機，拿起了桌上的稿子，是動漫《清風明月》的臺詞。

“再把上面的臺詞錄一遍，原畫需要看嗎？”

“不用。”

很多時候錄動漫角色，都是不知道它們長什麽樣子的，只能看到一個很簡單的火柴人的圖，全憑導演的形容和指導。

程良也就是随口一問，“嗯，直接開始吧。”

舒随閉上眼睛，回憶了下《清風明月》女主角的性格，清了清嗓子，配出稿子上面的內容。

“好了，出來吧。”程良轉頭問後面的新人們：“能聽出來什麽區別嗎？”

新人們面面相觑，誰都不吭聲，只有一個人搖頭表示不知道。

程良忍不住提高了音量：“這麽大的進步你們聽不出來？”

舒随愣了一下，随即掩唇笑出來了。

“可以了随随。”程良老師對她講話時語氣明顯柔和許多：“你先去忙自己的工作吧。”

“好。”

推門出去前，還聽見程良在猛誇她“兩年前就能配到這種水平的人不多”，要三位新人以她為榜樣，向她學習。

舒随關上控制室的門，一轉身看見了張忻，正笑着望着自己。

“程老師又找你進去示範？”

她點頭：“嗯。”

“他平時在外面就一口一個愛徒的叫你，每次都是滿臉驕傲。”張忻拍拍她肩膀，“要繼續加油啊。”

程良老師确實對她照顧頗多，經常将她介紹給其他工作室的配音導演認識，一有機會就推薦她去試音。

“我會的。”

張忻又笑了下，走開了。

《十三幺》一炮而紅後，舒随沒有接任何娛樂圈方面的邀約，綜藝節目都給拒絕了，安心的待在小棚子裏錄音。

如今她的微博粉絲有六十多萬，随便發一條微博都有幾千贊，幾百評論。

舒随每次看見誇她，贊美她的評論，都會想到兩年前秦玥那件事。

如果網友知道她就是秦玥日記中的“姐姐”，還會這樣對她嗎？

舒随搖搖頭，收起手機進棚工作。

今天任務不多，臨近下班的時候舒随就在想晚餐，顏衍公衆號好不容易破百萬，破費請他吃一餐吧。

吃什麽呢。

舒随邊想邊出了工作室，往家的方向走了一段路，不經意的側頭，望見馬路對面有位男人手裏拿着把刀，刀上面滴着血。

她以為自己看錯了，站在原地，仔細地瞧了兩眼，真的是刀子。

路過的人都吓得繞開他或者直接跑掉，舒随連忙用相機拍照，一放大才注意到那人脖子上也全是血。

不會是抹了自己的脖子吧？

她不敢靠近，打110報警。

那人一直站着不動，舒随擔心盯着他看，他會直接沖過來，但是不盯着他，又怕人會突然跑走。她在路邊找椅子坐下來，微低着腦袋，只看他的腳。

過了一會兒，那人的腳動了，似乎是在轉身，舒随頓時吓得後背直冒汗，在心裏瘋狂喊着“警察叔叔快來啊啊啊，我撐不住了”。

幸好那人走了兩步又停住了，警察也很快趕過來了，小心翼翼地的靠近，迅速握住那人手裏的刀柄，将刀子搶過去，把人帶上車。

舒随這才終于松口氣。

“小姑娘膽子還挺大啊。”有位年長的警察走到她身邊，“見到這種情況還不跑啊。”

“是想跑的。”舒随笑着答：“怕的跑不動了，就順便打了110。”

年長的警察笑出了聲，示意她上車跟自己回局裏做個記錄。

舒随答應了，走到警車邊時透過車窗望了眼脖子上全是血的那人，忍不住确認：“我是坐後面的車吧？”

年長的警察又笑：“看來是真怕了啊。”

廢話，誰在路上碰到這種情況不怕啊，萬一被砍傷了也得不到任何補償，運氣不好直接去了也拿別人沒辦法。

舒随跟着他們回警察局，做完筆錄的時候，顏衍打電話來了。

“喂。”

“喂，你在哪？”

“警察局。”

“……”

“你把誰打了？”

舒随沒好氣地道：“我被別人打了。”

顏衍瞬間不淡定了：“哪個警察局？”

“家旁邊的呗，就……”

電話被挂斷了。

舒随眨眨眼，放下手機。

不會……當真了吧？

“小姑娘。”年長的那位警察走到了她旁邊，“在這裏簽個字就可以走了。”

“好的。”

舒随簽完自己的名字，把筆遞過去。

“嗯，可以了，感謝你及時報警。”

“小事小事。”她伸着脖子朝裏面望，“那個男人是……”

舒随不好直接說不“神經病”，指了下自己腦袋。

警察大叔說：“他的精神是有些失常，我們正在聯系他的家人。”

“那他人沒事吧？我記得他脖子上都是血，要送醫院吧。”

“別擔心，那不是人血，我們也還在調查中。”警察大叔似乎不願意和她多說。

“哦哦，人沒事就行。”

舒随還挺好奇這件事的，感覺有很多都解釋不通，那人的刀子從哪來的？為什麽會在滴血？脖子上的血跡到底是什麽？是怎麽一個人跑到路邊的？

具體的情況還未多問，顏衍從外面沖了進來，氣喘籲籲，神色緊張，将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彎着腰問：“誰打你了？哪裏受傷了？”

他皺起眉頭，朝四周望，“打架的人呢？在哪裏？我把他的臉摁在長江裏洗。”

“咳咳。”警察大叔用咳嗽示意他這是警察局，自己這位警察還站在旁邊。

顏衍慢慢冷靜了下來，裝作沒事人似的，淡定道：“剛才是在女朋友面前裝逼，您理解一下。”

“……”

舒随哭笑不得，這都講的什麽亂七八糟的啊。

“放心，你的女朋友沒有打人，更沒有被別人打，并且她及時報警救了很多人。”警察大叔主動将照片拿出來給顏衍看，“她在路邊遇見了這個男人，一直守在旁邊等我們過去。”

照片上可以清楚的看見那人有點癡呆的樣子，以及手裏的刀和刀上滴着的血，一眼望過去，畫面很恐怖。

“哦，這樣啊。”顏衍牽住她的手，稍稍用力握緊了手心，平淡地說：“麻煩您了，我們就先走了。”

舒随也微微點頭致意，兩個人轉身出了警察局。

一路上顏衍拉着她走的飛快，十分鐘後到家，他“嘭”的一聲關掉大門。

顏衍沉着張臉，明顯氣的不輕，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你不僅不跑，還站在路邊等警察來，你是覺得自己的命很硬嗎？這種完全看運氣的事情你都敢賭？你不怕死是不是？”

“萬一他舉起刀，朝你跑過來怎麽辦，你告訴我怎麽辦？”

舒随咬了下唇，小聲反駁：“那萬一我走了，他舉刀朝別人跑了呢。”

顏衍很想大聲吼一句“那關你什麽事，我只要你活着”。

他說不出來。

如果每個人都這樣想，社會早就完蛋了。

顏衍閉了閉眼，坐到沙發上，側過腦袋。

舒随靠在牆邊，愣了兩分鐘後，心裏莫名覺得有些委屈。

難得今天早點下班，想約他出去吃晚飯，結果又碰到這種血腥場面，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做了好事，回家還要被罵。

憑什麽啊。

舒随越想越氣，穿上外套，打開大門，想出去吹吹風冷靜一下。

顏衍聽見聲音，裝作不在意的樣子，“你去哪？”

她在心裏哼了聲，嘴硬道：“不告訴你。”

顏衍以為她是要出門赴約，壓着心裏的醋意，接着問：“男的女的？”

舒随丢過去了同樣的話：“不告訴你。”

顏衍倏地站了起來，盯着她看，舒随毫不示弱的回視着。

過了許久，他咬牙切齒的擠出了一個字：“行。”

顏衍轉過身，滿臉怒氣進了房間，“咣”的一聲關上門。

舒随懵了。

他今天摔了兩次門？

他還鬧脾氣了？

他有什麽資格鬧脾氣啊？？？

靠！氣死了！！！

舒随拎上包包，連今晚不回家的心都有了，就在她準備跨出門的那一瞬間，聽見了開門聲。

她回過頭，看見顏衍穿戴整齊從房間裏出來了。

舒随莫名其妙：“你幹嘛？”

他淡定的扯了扯衣領，“跟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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