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爹，我不嫁

這一頓飯下來，唯有常相吃得極為滿意，常相思因為吃了那一塊魚肉胃口失去了不少，而鳳绛衣吃出了一肚子的氣來，卻又舍不得揮袖離去。

與未來的岳父大人置氣，鳳绛衣還不至于直接表露出來，最起碼表面上還算是和樂融融，飯後自然是瓜果點心，還泡了茶水招待鳳绛衣，常相思借口要回院子休息，鳳绛衣雖然想跟着去，卻讓常相硬留了下來崾。

“相思是個姑娘家，王爺跟着過去不好，況且相思是回去休息的，這些時日相思都習慣在午膳後的半個時辰休息一會。”

常相都這般說了，鳳绛衣只能哀怨地看着那一道纖瘦的背影，滿心的怨念，但魂兒已經跟這她離去。

*躏*

當日，鳳绛衣厚着臉皮想盡各種理由終于混到了晚膳，用了晚膳，見天色越發暗了下來，常相思已經恨不得拿掃帚将他趕出相府，這才戀戀不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還口口聲聲囔着明日再來，氣得常相思吩咐了管家明日不得鳳绛衣入內。

管家很為難，畢竟那人是十一王爺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

對此，梅兒全都禀報了常相，常相置之一笑，充耳不聞。

他今日算是看出來了，鳳绛衣确實對常相思有意，但是常相思對待鳳绛衣卻比對待肖慕還要冷上幾分。

不過讓他不明白的是之前常相思對鳳绛衣還算和顏悅色，如今卻是冷漠如此。

夜晚，常相正在與常相思講解生澀難懂的內功心法，守在外頭的梅兒突然出了聲，“相爺，三小姐求見！”

“不見！”

常相淡淡地應了聲，繼續與常相思解釋心法的內容。

在外等候的常歡歡不等梅兒通報完就走了進來，她看着坐在燭火中的兩人，那氛圍極好，場面也很溫馨，這一切讓她平靜的眸色中閃過一抹嫉恨。

“爹爹，四妹妹！”常歡歡輕聲喚道。

常相思擡眼一看見是好些時日不見的常歡歡，如今的她比起之前清瘦了些許，也少了幾分跋扈的味道，看起來乖巧了許多，可惜那一雙眸子一閃而過的異樣情緒，還是讓她在擡眼的那一瞬間捕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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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看到本相正在忙嗎？沒什麽事情就回自己的院子去。”

常歡歡并沒有轉身離去，反倒走到了他們的身邊，露出一抹溫婉的笑容。

“爹爹，女兒見四妹妹跟着爹爹習武，很是羨慕，爹爹能教我武功嗎？我也想跟着四妹妹在爹的身邊學習。”

常相思看着常歡歡那嬌弱的模樣，笑道，“歡歡姐姐，這學武很難，你真願意學？我學第一日的時候腰酸背疼的，你這麽嬌弱，怕要去躺個三天了。”

常歡歡看向常相思的時候多了些友善，“妹妹都能學，能夠吃這樣的苦，我身為姐姐，也是可以的。爹爹，你就教教我吧，除了女紅，女子該學到的禮儀，我也很想學點武功，起碼可以防身。”

常相淡淡地看她一眼，見她眼裏的堅定，便道，“相思，去将爹爹前日教你的劍法練一遍給歡歡看，若是她能記住一半，往後就跟你一起學。”

常歡歡松了口氣，忍不住勾起了深深的笑意，“多謝爹爹！”

“不用謝得太早，若你有天賦，本相也不會厚此薄彼。若你沒有習武的天賦，還是趁早死了這一條心吧！”

常相思勾起一笑，起身拿着長劍在偌大的屋子裏練起剛學的劍法，比起昨日所見，她的劍法已經又娴熟了許多，這讓常相不得不感嘆常相思确實在習武方面有很大的天賦。

一套劍法練完，常相思将長劍遞給常歡歡，“該你了！其實我也挺希望有個人可以陪我學習，希望姐姐別讓妹妹失望了！”

常歡歡看着常相思遞來的長劍，愣愣地不知道該怎麽辦，她從小所學的都是繡花針與剪刀，哪兒耍過大刀這樣的東西！

常歡歡接過長劍，看着鋒利的劍鋒，很怕一不小心将自己給劃傷了，回憶起剛才常相思的招式，卻是一招也沒有想起來。

她窘迫地朝着常相看去，“爹爹……我……”

“這套劍法，本相只在相思的面前教了一遍，她就記住了所有的招式，本相對你要求不高，可有記住一半？”

常歡歡搖頭，“沒有……”

p>常相冷冷地開口，“那便證明你在這方面沒有天賦，下去吧，沒有本相的允許，往後不得擅自踏入這裏。”

常歡歡心有不甘，她看着眼前的男子，眉目依舊那般俊朗，可是無論什麽時候看她都是清冷的，以往他也是這般看待常相思，可是如今，她看到了他眼裏難有的溫柔。

“爹爹，我雖然沒有習武的天賦，可是勤能補拙，只要爹爹願意教我武功，我一定不會讓爹爹失望的！”

常相思見常歡歡是鐵了心思的，于是也不吭聲，拿着內功心法将剛才常相給她講解過的再細細地看着。

“勤能補拙，可是你一點兒天賦也沒有，這不是在為難自己嗎？常歡歡，既然沒有這方面的天賦，做什麽還要堅持？好好待在閨房裏當你的大家閨秀，你年紀也不小了，若不是因為這一次在宮宴上與常悠悠兩人出了醜，怕是已經有人過來提親了。本相這幾日會好好給你和常悠悠物色好對象，不會虧待了你們倆！退下吧！”常相揮手。

很難得的，常相這一回對着她說了這麽許多。

可是卻字字句句猶如看不見的利刃直入她的心房，常歡歡覺得自己再也維持不了臉上的溫和。

“爹爹，女兒還小，沒想過這麽早嫁人，女兒更願意能夠陪伴在爹爹的身邊一輩子也好，女兒想要好好地孝敬你！”

她突然跪了下來，一抹溫和的笑容在臉上綻放開來，“爹爹，不要趕歡歡走好不好？歡歡想要留在家裏。”

見此，常相蹙眉，“你都已經過了十七的生辰了，再留下來便是老姑娘！”

常歡歡卻道，“就算是老姑娘我也不怕！反正爹爹別趕我走就好，我願意就這樣一直留在府裏陪着爹爹！”

“留不留不是你說了算，回去吧！”

常歡歡懇求道，“爹……我真的很想陪着四妹妹習武的，如果爹覺得我在這方面沒有天賦，可是我願意學，不論學得怎麽樣……”

“本想什麽時候說話這般沒有分量了？”

常相打斷了常歡歡的話，言語都威嚴了幾分，“還不退下！”

常歡歡心有不甘，可是看到常相已經這般了，此時再不退下，反而引起他的反感，恨恨地瞪了一眼常相思，常歡歡這才起身離去。

“相思別介意，你那兩個姐姐都被那些姨娘給寵壞了！”

常相的聲音也溫和了許多，看向她的時候眼裏多了一抹淺淡的笑意。

常相思的目光從書籍上擡起，微微一笑，“爹，歡歡姐姐也許真的很想習武，爹爹不教她嗎？”

“她擅于女紅，不适合刀劍，就算花費了心思，也沒有多大成就，何苦浪費時間呢？倒是你天賦很好，若是你那十年沒有瘋傻，自小跟在爹爹身邊學着，現在怕是連江湖上的人都得懼你三分！”

常相思知道常相不輕易給人這麽高的評價，心中有些開心，看來她這幾日習武進步頗高。

常相思沒有再多問，認認真真地繼續看着手裏的內功心法，常相看着她認真的模樣，淡淡一笑，只覺得燭火下，那一張本就美麗的臉龐此時有些朦胧，更是柔和了幾分眉眼。

他突然覺得很享受這樣的時光。

**

隔日一早，鳳绛衣準時來相府，管家攔不住也不敢攔，又不敢直接帶鳳绛衣去常相思的院子，只好差人去通報常相。

鳳绛衣早已熟門熟路直接就去了常相思的院子，還特意跟管家表态他尚未用早膳。

管家哪兒膽敢餓着了當今的十一王爺，立即讓人去通知廚子準備早膳。

此時常相思已經起來練了近半個時辰的劍法，正在沐浴，常相思沐浴的時候并不需要人伺候，一般都是梅兒将一切準備好，便與雲踏雪守在房間外等候。

鳳绛衣不請自來，在外頭沒有看到常相思，也沒見着伺候她的那兩個丫鬟，便獨自朝裏屋走去，心裏暗嘆一個相府嫡女只有兩個丫鬟伺候着，也太冷清了些。

他一個人在王府裏伺候他的下人就有好幾十個，還不加上侍衛等人。

至今他都尚未去常相思的閨閣中，此時遠遠看到那兩個伺候她的下人守在房間前，想來那便是常相思的閨房了。

記清楚了位置，鳳绛衣不知常相思在屋子裏做什麽

，但也沒想着去打擾她，便獨自在外頭閑逛了幾圈。

過了些時候，他聽到房門“咯吱”一聲，回頭一看那一扇房門已經被推開，常相思走了出來，發絲有些濕漉。

難道剛才她正在沐浴？

鳳绛衣頓時覺得臉上有些發燙，不過這樣剛剛沐浴的常相思可謂美得驚心動魄。

他幾步上前，看着剛走出來的常相思微微一笑。

“相思，今日可有時間，我們一去出去走走吧！”

常相思看到大清早就出現在相府裏的鳳绛衣有些無奈，這人不會是粘上她了吧！

“沒空！”她冷冷落下一句。

“相思……”鳳绛衣立即又追了上去，“這麽早你一定尚未用早膳吧，相思，我們一起到外頭去吃點可好？”

走在她的身後，只覺得那剛沐浴過的清新氣息撲鼻而來，讓他覺得這個早晨很美好。

“鳳绛衣，昨日不是說好了，我相府不歡迎你嗎？怎麽還厚着臉皮來了？”

看他那樣還真是越來越沒臉沒皮，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只覺得那身着華美緋衣的男子高貴神秘，還帶着一股危險的氣息，此時她只想告訴自己當初那是錯覺，真正的鳳绛衣此時正如一只癞皮狗一般死賴着她不走。

鳳绛衣笑道，“別這樣，相思，別生我氣了，我這一大清早趕來，便是為了想與你一起用膳的，如果你不願意跟我出門，那麽在相府裏用膳也是可以的。”

只要用膳的對象是她，去哪兒都是一樣的。

“鳳绛衣你再這般無賴，信不信我将你扁上一頓？”

常相思沖着他舉起了拳頭，惡狠狠一瞪，這個男人她覺得那是欠揍！

揍他？

鳳绛衣指了指自己的臉，“你若是心裏不痛快那就打，打到你痛快為止！”

鳳绛衣那是沒有看到北玄瑜被常相思揍的場面才這般說，以為常相思不過是說着玩玩，當常相思揮着拳頭朝他這張俊臉砸下來的時候整個人就懵在了那裏！

這個女人，來真的！

一拳又一拳揍了下來，鳳绛衣捂着臉想跑都不行，因為常相思一手揪住了他的領子，幸好在揍了幾拳頭之後常相出現了。

“相思，還不快住手！那可是十一王爺啊！”

常相思被常相按住了手，揮了幾次拳頭沒有掙脫成功，只得發狠着目光朝被她揍得一臉狼狽的鳳绛衣怒道，“以為我不敢打你嗎？鳳绛衣，別太過分了，否則下回揍得連你自己照鏡子都認不出來！”

“常相思你真打啊！”

他捂着被打疼的臉欲哭無淚，長姐，裝柔弱，厚臉皮，耍無賴通通行不通啊！

常相思并不是一般的女子，這麽好看的一張臉她都舍得下手，難道她不喜歡他的模樣嗎？

常相将常相思推到自己的身後看着一臉是傷的鳳绛衣，眼裏卻是浮起一閃而逝的笑意，和快恢複原有的平靜。

“十一王爺，您不是最為清楚了嗎？上回您給相思的靈丹妙藥雖然讓她清醒了許多，可是卻還是有些後遺症，若是脾氣來了那便克制不住想要揍人，不瞞十一王爺，相府裏的二姨娘就是讓相思給揍得斷了鼻梁，如今還在休養呢！”

什麽靈丹妙藥，什麽後遺症，什麽脾氣不好克制不住，他給的藥就只是珍貴一些的藥丸好不好！

鳳绛衣哀怨地看着藏在常相後面還嚣張朝他揮着拳頭的常相思，所有的苦果他只能自己承擔。

這個小騙子！

他怎麽就喜歡上這麽個女人了？

疼死他了，打人不打臉啊，都兩次被她毀了這張颠倒衆生的容貌了。

“這……”

看到鳳绛衣一臉的淤青，常相也有些過意不去，“還請十一王爺不要同相思一般見識！”

他瞥了一眼梅兒吩咐道，“還不去請大夫過來！”

梅兒立即應聲退下。

又看了一眼雲踏雪，“将十一王府扶進去。”

雲踏雪正要靠近，那邊鳳绛衣已經獨自走進了屋子裏，哀怨

地看着跟了進來得常相與常相思。

“本王這張臉若是毀了，常相思你得給本王負責！”最好以身相許！

常相汗顏，“十一王爺，相思不懂事，您別跟她計較，不過微臣看王爺臉上的傷勢都是皮外傷，上點藥靜養幾日就好了。”

常相思冷哼，“活該被揍！況且還是你主動讓我揍你的，這個時候喊疼，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鳳绛衣，我警告你再跟只癞皮狗一樣跟着，看我下回直接把你打成豬頭，看到北玄瑜當初那一副景象了吧！那全是我揍的！”

鳳绛衣打了個寒戰，他這是看上了個什麽樣的女人啊！

這麽暴力！

沒過多久，大夫就來了，又是冷敷又是上藥，才勉勉強強挽救了那張俊美的容顏，此時淤青是消退了許多，但還是可看到那隐約的淤青與紅腫。

大夫離開之後，鳳绛衣盯着那一張沒有分毫愧疚的小臉問道，“喏，揍都揍了，不許你再生氣了!”

而後朝着常相瞥去一眼，“常相，本王這一張臉算是毀在了你們相府裏，你也知道本王平日裏極為看重這一張臉，此時若是外出讓人看到了本王這張臉變成這般，只怕對本王的名聲有損。因此，本王有個主意！”

“不知十一王爺有什麽主意，還請十一王爺盡管提出來，微臣一定盡力滿足。”

鳳绛衣這才勾起一抹笑意，“在本王臉上的傷未好的這幾日就住在相府裏了，還請常相給本王安排一處。本王平日裏的要求不是特別高，只要幹淨清幽即可。”

最好安排他住在常相思的院子裏，但也清楚她一個未出閣的少女若是院子裏入住了男子，只怕對于她的閨名有損。

“這……”常相有些為難。

“鳳绛衣原來你又開始得寸進尺了！找抽嗎？”

常相思冷冷瞥了他一眼，怎麽總不懂得知難而退，怪不得中了一身的毒，這個時候她也特別想給他下一身的毒！

費盡心思不入她眼，鳳绛衣也沒了之前的耐性，傲慢地緩緩瞥了她一眼。

“常相思，本王為了讓你消氣，放低自己的身段，處處讨好你，可你倒好，竟然真将本王揍成這般，你等着！”

“相思，下去！”

常相難得一次對常相思以這般嚴厲的語氣。

常相思得逞地瞪了一眼鳳绛衣，才轉身離去。

待常相思離去之後，常相才輕嘆了聲，“王爺，微臣看得出來你對相思的感情，不過看來相思對你并無意思，再說了，相思此時才逐漸清醒，微臣并沒有做好這麽早将她嫁出去的打算，所以希望王爺可以斷了這個心思！”

鳳绛衣一本正經地看向常相，笑道，“常相也年輕過，自然也清楚有些感情不是那麽容易就能夠斷了心思的！本王難得看上一個女子，你覺得斷得了嗎？若是可以這般輕易就斷了心思的，那麽也不是什麽真感情了！”

“還有，此時相思不在這裏，那麽有些話本王就同你說明白了，你明知道相思不喜歡別人給她夾菜，昨日你卻想着她應當會顧及你的面子不會反駁，但你沒看出她吃得那般痛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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