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情愫

鳳绛衣想到常相看待常相思的眼神又是覺得各種難受，于是此時的聲音飽含了警告的意味。

“再者，別忘記了你可是常相思的父親，看她的眼神可以慈愛，可是……若本王沒有看錯，你是不是對她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

父親看女兒的眼神絕對不會是那樣的！

可他看到常相盯着常相思的時候異常溫柔，甚至染上情愫躏！

這不應該是一個父親對女兒的态度，而是男人看待女人的眼神！

常相渾身一震，雙目冷厲地朝着鳳绛衣看去，見他眼裏滿滿的警告，心裏震驚，他自以為自己隐藏得很好，沒想到鳳绛衣卻是看得如此明白。

昨日那一頓飯，他确實多了幾分争風吃醋的意味。

見常相那冷厲的目光，鳳绛衣嘲諷一笑。

“所以，常相你沒有資格來指責本王如此，倒是你別妄想染指常相思！你後院已經有那麽多個姨娘了，還兒女成群，若是讓本王知道你對常相思做出超越父女的舉動，本王一定親手手刃了你！”

可憐常相思此時怕是還以為常相對她的舉動，不過是出于一個父親對女兒的疼愛。

許久，鳳绛衣目光轉柔，就連聲音也都輕柔了幾分。

“我未來的岳父大人，此時你可以給本王安排居住的地方了，這一段時日就麻煩我未來的岳父大人了！”

他今日突發奇想想要入住相府，便是因為看清楚了常相的目的。

這個死老頭竟然妄想自己的女兒！

真是老不死！

常相也不是被幾句話就能夠擺平的人，此時見鳳绛衣态度一轉，也知自己此時得罪不起，便也收斂起了渾身危險的氣息，恢複他一派溫潤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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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那麽就請十一王爺暫時入住紫華閣！不過這一聲岳父大人微臣确實擔當不起的，還請十一王爺稱微臣一聲常相，別将岳父大人喊得太早！”

鳳绛衣笑道，“反正早晚都是要喊上的，此時本王當練習，常相也順道聽個習慣，省得将來還聽不習慣呢！”

“八字尚未有一撇，王爺多慮了！”

**

于是鳳绛衣就這樣冠冕堂堂地入住相府，偶爾還邀請長公主過來相府一聚，完全将相府當成自己的王府了。

而長公主來的時候總是免不了要找常相思的，常相思可以對鳳绛衣這樣的癞皮狗又打又罵，可是長公主知書達理，也沒做什麽過分的事情，而且對她極為友好，不想見她都找不出理由。

随着鳳绛衣那張臉在三日之後完全痊愈，可是死活趕不走他，最後還是長公主出面找常相，難得擺了一回公主的架子，讓鳳绛衣多在相府裏居住幾日。

長公主雖然鮮少出公主府，但是她的身份還是擺在那裏，甚至除了鳳绛衣尊敬她，當今聖上也極為尊重這位大他幾歲的長姐。

于是在鳳绛衣的臉好了之後，繼續心安理得地在相府裏住下，常相思知道他的脾氣，也懶得再去趕他，只要鳳绛衣不得罪了她。

日子就這樣一日日過得飛快，很快迎來了常相思十六歲的生辰，這一次常相給她舉辦了盛大的生辰宴，所以一切全都交由管家辦理，再不經過後院的二姨娘。

二姨娘雖然名義上還掌握着後院的權力，但明眼人都知道那不過是名義上的。

自從二姨娘鼻梁被揍斷之後大病一場雖然有所好轉，但是看到相府裏的轉變，也知道常相思已經不再是以往那個可以任她拿捏的常相思了，否則也不會被她打斷了鼻梁。

繼二姨娘在常相思跟前吃了虧，常悠悠與常歡歡也被罰跪祠堂之後，三姨娘等後面的那些個姨娘一個個都安靜了許多，生怕一步走錯，步了二姨娘的後塵。

如今的二姨娘已經沒了當年的風光，就連她的女兒也少了當初的嚣張。

反倒是常相思本在相府裏連條狗都不如，此時卻是享受着相府嫡女該有的一切。

這一日常相思早早起來被梅兒打扮得高貴聖潔，因為是生辰的緣故身上換了一身繡着百花濃重的霓裳，那絲線極為昂貴，更是讓皇城內最好的繡工給繡上的，當常相思身着這一身霓裳出現的時候猶如一顆明珠，在衆人面前極為光亮，迎來了衆人的目光。

這便是常相思，那個瘋傻十年的常相思，如今卻蛻變如此，容貌絕美，高貴雅致，若不細看，俨然已經看不出當初的模樣。

今日常相宴請來的人很多，除了朝中平日裏交好的大臣，還有一些熟人，除此之外他們的女眷也都來參與了。

此時熱熱鬧鬧的，很多尚未出閣的少女都來與常相思祝賀，也都送了賀禮，一個個都說着好聽的話，巴結着她，完全忘記了當初的常相思是怎麽受人欺負的。

常相思一一受了，看來今日這樣的場面，她常相思可以說是完全擺脫了瘋傻的稱號，擺脫了以往的命運，就連百姓提親她常相思也只能稱為名門貴女！

常悠悠與常歡歡兩人坐在一旁冷眼看着這一幕，滿心眼的羨慕嫉妒恨，今天這些光環本該是屬于她們的，可如今，一個瘋傻的女人全都搶走了她們的光環。

若不是二姨娘一再告誡要忍，常悠悠恨不得上去撕了常相思那一張明豔動人的臉。

記憶中的常相思應當是跪在地上給她求饒的貨，是應當成為衆人的笑話，是每日臉上塗抹着厚厚胭脂穿得花花綠綠一頭亂發頭戴大紅花的模樣，絕對不會是今天這般光鮮美麗！

這分明就不是常相思！

常歡歡沒有常悠悠那麽明顯的怨恨，最起碼在這樣的場合裏，那麽多的名門千金與公子，她還是很注重自己的形象，心中雖有不甘，卻也表露得可圈可點。

熱鬧的人群中，從外頭走來一身華貴青袍的肖慕，俊美的臉上噙着淺笑，朝着常相思走來。

“相思，這是給你的生辰賀禮，希望你能夠學會！”

常相思接過肖慕遞來的賀禮，只覺得那一只盒子裏沉甸甸的，她将盒子遞給一旁的雲踏雪，才回以微笑。

“多謝肖大公子！梅兒還不快給肖大公子賜座！”

此趟來的不止肖慕，還有鳳绛衣與長公主鳳素素，不過他們二人來得很早，都已送上了賀禮，特別是鳳绛衣已經在相府裏居住了十來天。

此時的相府外停了一輛華貴的馬車，鳳墨嬈捧着賀禮下了馬車，一看到站在相府門前的那清俊年輕的少年，雙目一亮。

“北玄瑜，你也來啦！”

北玄瑜一看到鳳墨嬈神色淡淡地瞥了過去，看到鳳墨嬈手裏的賀禮，也知他今日是來參與常相思十六生辰。

鳳墨嬈笑道，“你也來祝賀常相思的？既然來了就進去吧！”

其實北玄瑜已經來了有些時候了，只是猶豫着要不要進去，畢竟他當初退了婚，從某種意義上北玄家與常家已經有了隔閡，這一次常相思生辰，并沒有宴請北玄家。

今日他本就想着讓他娘過來一趟，結果他娘不肯，倒是他爹有事不能來，卻也讓人準備了一份厚禮。

北玄瑜瞥了一眼鳳墨嬈，罷了今日就算是他自取其辱，他也要進去一趟。

否則，他先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看到北玄瑜踏入相府，鳳墨嬈就追了上去。

“北玄瑜，等等本王啊！本王跟你一起！”

本是熱鬧的大殿內，在北玄瑜與鳳墨嬈入內的時候突然有那麽一瞬間的靜默，因為誰都清楚北玄瑜可是常相思的前未婚夫，就在三個月前才退了婚。

而常相的臉色頓時有那麽些不好了，但因為今日是常相思十六歲的生辰。

當年及笄的時候沒有給她行及笄之禮，這一次算是補償，所以也不想生辰宴被打斷，只好沉着性子在一旁看着，但見鳳绛衣想要出來，便瞥過去一眼給他警告。

鳳绛衣見此，只得作罷，但還是想着如果北玄瑜膽敢做出什麽破壞生辰宴的事情，他一定奮不顧身地站出來。

但想到剛才常相給他的警告，立即回瞪了他一眼，這個死老頭竟然敢警告他，就算是用眼神那也不行！

其實常相思也很詫異北玄瑜會來，因為退婚一事，她知道常相并沒有宴請北玄将軍府的人，就連當年北玄夫人與丞相夫人走得很親近也沒有宴請。

走到這一步北玄瑜反倒松了口氣，朝着常相思遞過去一個盒子，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相思，生辰快樂，這是我給你的禮物，不論怎麽樣，還是希望你收下。”

常相

思見這麽多的客人，而且常相邀請的都是有頭有臉的，甚至大部分還是朝廷命官，這是時候她雖然可以打北玄瑜的臉，但是這些人總有與北玄諾交好的人，便只好收下。

“多謝北玄小将軍！”

她将那一只精致的小盒子遞給了雲踏雪，“賜座！”

北玄瑜松了口氣，最起碼賀禮她收下了。

鳳墨嬈見常相思收下禮，北玄瑜坐到一旁去，這也才微微松了口氣，他還以為會發生什麽事情呢。

此時他将手裏的賀禮遞了過去，輕輕笑開，“常相思年滿十六了啊，如果你願意的話，本王的後院随你進！”

随着鳳墨嬈的開口衆人臉色怪異，常相更是輕咳了數聲，那帶着笑意的臉有些挂不住笑容。

常相思也是知道鳳墨嬈的性子，接過賀禮回以一笑。

“十三王爺還是這般喜歡開玩笑，可惜小女并非男子，尚入不了十三王爺的眼！”

“十三過來！”

那邊鳳绛衣淡淡地開口，一看到鳳墨嬈又扯出他那後院的話，心裏有些不悅。

就算明白鳳墨嬈對于常相思并無男女之情，可是衆目睽睽之下還說出這般話來，就恨不得将他揍上一頓。

鳳墨嬈悻悻地在鳳绛衣身邊的位置入座，淡淡瞥了他一眼，“十一皇兄這般态度，長姐就不準備說說他嗎？”

一旁的長公主笑道，“十三，你這是自找！”

于是生辰宴恢複了之前的和諧氣氛。

只是在這個時候，外頭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嗓音，“皇上駕到！”

常相思蹙眉，這是怎麽回事？

難不成她爹連皇上都宴請了？

朝着常相望去，常相也覺得疑惑與震驚，但這個時候皇上駕到，他自然只有帶領着衆人出去迎接。

一出去果然看到當今聖上鳳黎蘇身着明黃色龍袍走來，身後跟着數名侍衛與太監。

“臣等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一群人跪拜下來行禮。

皇上看着這一群人，笑道，“你們倒是來得齊全！連朕的長姐、十一皇弟、十三皇弟也都來了！常相，你可真不夠意思，竟然沒請朕過來！”

常相道，“微臣不敢，皇上日理萬機，今日不過是小女常相思的十六生辰而已，怎敢勞煩皇上來此一趟！”

鳳黎蘇笑看着這麽一大群人，沒想到常相為了自己女兒十六歲生辰宴請了這麽多的人，看來常相思如今在他的心裏還是有些分量的！

竟然連長公主也出現了！

“都起身吧！”

衆人這才起身，“謝皇上！”

常相立即将皇上請到了大殿內，并将主位讓給了鳳黎蘇，鳳黎蘇一入座，看着打扮精致明豔的常相思，那一身鮮紅華美的衣裳将她襯托得極為高貴雅致。

他溫和一笑，才道，“朕聽聞今日常四小姐生辰，想到三個月前是朕讓他們退了婚，心裏一直覺得愧對常四小姐，所以今日過來參與四小姐的生辰。來人，奉上賀禮！”

後面的太監立即将他們帶來的賀禮一箱箱搬了上來，并且打開，箱子裏滿目琳琅，那珠光寶氣讓一群人都震驚了，只怕賞賜當今皇後都沒有這樣的仗勢。

部分人都在揣摩着今日皇上的心思，那些家眷都看紅了雙眼，特別是常悠悠與常歡歡，還有後院那些姨娘。

常悠悠眼裏幾乎要噴出火來，皇上是她看中的，可是如今這是怎麽回事？

為什麽皇上會親自來給常相思那傻子送生辰賀禮？

誰都沒想到皇上會過來參與常相思的生辰宴，而且還送了這麽多的珠寶玉器，那麽一箱箱珠光寶氣的賀禮就這樣灘在那裏！

常相思看向鳳黎蘇，眉頭卻是輕蹙，皇上這是什麽意思呢？

常相看到皇上如此大方，心下有些不是滋味。

若說是賀禮，只要這麽一堆寶物中的其中一樣即可，可如此皇上拿出這麽多的東西，就連給皇後的賞賜或是給朝裏大臣的賞賜也沒有這麽多的先例。

“皇上，這些太貴重了！微臣

惶恐！”

常相在他的面前跪下，低着頭，卻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常相思也在常相的身邊跪了下來，“皇上能來小女的生辰宴，已經是給小女莫大的榮幸了，這般貴重的賀禮，小女惶恐！”

那麽幾大箱子的珠寶玉器足夠她開好幾家神仙府這般的酒樓了，甚至足夠往後一生無憂。

這般大手筆，讓她不得不去深思皇上得用意。

她與他的交情不過是吃了一頓飯的交情，以他的身份遠遠沒必要親自來此給她送賀禮，更沒有必要如此大手筆。

此刻的鳳绛衣也是一臉的隐晦不明，心中更是百思不得其解皇上的用意，玲珑的心思轉了幾轉，最後得出一個結論：皇上看上常相思了！

鳳黎蘇看着跪着的父女，微微一笑，“你們都起身吧，朕是覺得愧疚，難道朕的愧疚值不了這麽些東西？當初朕同意北玄小将軍退婚，心裏還一直想着該如何面對常相，幸好蒼天有眼，常四小姐的瘋傻症狀好轉，朕這一顆心才落了下來。這些賀禮常相思你就收下吧，這些是朕給你的東西，不論您怎麽處置都随你意，但若是有心人想要霸占，朕卻是絕對不會允許的！”

他看向常相，接着道，“常相應該不會介意朕的主意吧！”

“微臣不敢，皇上如此為相思着想，微臣感激不盡！”

口口聲聲說是為了自己對她的愧疚，常相思自然是不相信的，不過這些東西都是她的，還有今日收到這麽多的賀禮也全是她的，常相思心下也高興，看來今日賺得最多的是她！

堪稱名利雙收！

于是乖巧地開口，“如此小女就多謝皇上了！”

“起身吧！”鳳黎蘇笑道。

“多謝皇上！”常相與常相思行了禮這才起身。

常相看時間差不多了，暗暗感嘆幸好皇上這個時候來，正好可以用膳。

**

這一場生辰宴一直到了晚上又用過了晚膳這才紛紛散去，也因為這一場生辰宴常相思的閨名在他們這個圈子裏更勝以往。

此時天色已經晚了，常相思褪去一身隆重的打扮，沐浴之後只着一身素雅的衣裳，長發随便绾了個發髻，坐在木棉樹下乘涼。

一盞燈火，一盞清茶，還有一把紙扇，倒也顯得悠閑得很。

鳳绛衣走到木棉花樹下的時候所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幅場景，女子素衣清麗，燈火闌珊，茶香袅袅，手裏揮動的紙扇顯得有那麽一股風雅。

他有些看癡了，這樣的常相思與白日裏那隆重打扮的常相思又有些不同，可依舊讓人感覺到賞心悅目。

就這樣看了一會兒，鳳绛衣朝她走近，嗅着清雅的茶香，“這麽晚了怎麽還喝茶，不怕一會兒睡不着？”

他在她對面的石凳入座。

常相思淡淡瞥了他一眼，“來此做什麽？不怕我将你一腳踹了出去，我說鳳绛衣你來我相府白吃白住這麽多日，到底何時是個盡頭？”

“才住了這麽幾日你就嫌棄本王了，大不了本王付你飯錢就是！”

“誰稀罕你那幾個銅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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