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廚房左側的雜草中, 一張風幹了的驢皮挂在了那堆白骨上,風一吹,飄蕩的有些說不出的凄冷感。

“小黑......”魏清寧走過去小心地捧着那張驢皮默默地流淚。

蘇澤淵在旁道:“看樣子是被人宰殺吃掉了,從這張驢皮來看應該是過去好幾個月了。”

“師父從來沒和我說過西域的事情, 他也沒有西域的朋友或者仇人啊?”魏清寧臉上還挂着淚珠, “那些人是敵非友, 他們到底要做什麽?”

“現在要緊的還是盡快找到你師父的下落,阿寧不要太難過了, 你師父武功那樣的好, 不會有事的的。”王如鳶蹲下來輕輕地拍着魏清寧的後背安撫着她。

蘇澤淵連聲附和,“是啊, 師公的武功那樣好, 說不定他辦完事就準備回來了, 至于為什麽不告訴你,肯定是怕你出事, 好了好了,把這頭驢骨頭埋了, 然後晚些時候我下山買點吃的,明天我們就出發, 去江湖上找找有沒有你師父的消息。”

兩人的勸慰還是有用的,魏清寧振作了起來。

“澤淵, 我自己來吧, 免得師父回來了看到東西都沒放在該放的地方,他要生氣的。”魏清寧接過蘇澤淵手裏的書冊說道。

蘇澤淵點點頭,“那我下山去買些吃的。”

看着忙碌的魏清寧, 蘇澤淵眼神有些複雜, 他攥緊了手裏的東西, 待了會還是轉身離開了。

魏清寧要親自整理修複她師父的屋子,王如鳶只得去到了別的屋子裏幫忙,打來幹淨的水擦拭着桌面的灰塵。

她擰幹手裏幹淨的帕子端着髒污的水出了門,忙活了半個時辰,這裏裏外外的屋子總算是煥然一新,看着獨自坐在酒中仙屋子裏的魏清寧,她心裏也不太好受。

下山以來,她還是頭一回見到這樣郁郁寡歡的阿寧。平日裏不管遇到多大的麻煩,阿寧都很樂觀的。

她知道阿寧現在需要一個人待着,她也沒去打擾,徑直去了冷溪那裏,準備摘一些寒梅回來點綴一下,也讓阿寧心情好一些。

轉過彎,恰好在冷溪畔見到了蘇澤淵。

見到她,蘇澤淵有些意外,“天氣這麽冷,溪水都有些浮冰,還是燒熱一些擦洗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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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如鳶放下手裏的木盆,“不妨事,不過是擦洗一些桌面,你不是下山去了,跑到這裏做什麽?”

蘇澤淵不自然地笑笑,“我下山買了些熟食加熱一下就可以吃了,閑着沒事我來這裏看看有沒有線索。”

“澤淵,我們是朋友嗎?”王如鳶目光落在前面的冷溪上。

蘇澤淵嗯了一聲,不解地看着她。

王如鳶淡淡笑了笑,“經過我爹的事情,我對人和人之間的情誼沒有過去那般信任了。可你們是我最要好也最信任的人,尤其是阿寧,她對我很重要,我很害怕,我們會有那樣的一天。”

“不會的,我蘇澤淵永不背棄朋友。”蘇澤淵肯定道。

王如鳶定定地看着他,眼前的少年眉眼堅定未曾染就塵世的風霜謀算,這些天經過的事情太多了,她想來是多想了。

“我們過去摘摘前面的梅花吧。”她指着前面的梅林道。

蘇澤淵心情也輕快了一些,眼底掠過一絲複雜的情緒,跟在王如鳶後面走向了梅林。

“你們去哪裏了?”魏清寧焦急的神情在見到歸來的兩人一下緩解了,她跑過去挽住了王如鳶的手臂,“我一出門你們都不在,我心裏慌得很。”

王如鳶揚了揚手裏的梅花笑道:“好看嗎?特意采來的,阿寧我們都會在的別害怕。”

“嗯嗯,你們是除了我師父我最信任要好的朋友,你們要是出了事我真的,真的會不知道怎麽辦的。”魏清寧說着鼻子酸了。

“是啊,山長,我們三人齊心其利斷金!什麽事情都會迎刃而解的!我去廚房熱熱吃食,吃完我們就好好休息,明天就出發!”蘇澤淵笑着跑向了廚房。

山上的冬天黑得特別早,燃起的篝火把屋子烘烤的暖暖的。

買來的三壇桃花釀給三人喝得酩酊大醉。

也不知道是誰提出喝酒的,一喝起來就沒完了。

“蘇澤淵等找到師父後,我一定一定給你好好說說,要師父認下你好不好?”魏清寧醉得走路都不穩大力地拍着桌子說着。

蘇澤淵也笑了舉起手裏的酒杯和她碰了碰,“好!找到師公,拜師山長!喝喝!”

“師父到底在哪裏啊!”魏清寧笑着又委屈了。

蘇澤淵重重放下酒杯酒氣熏熏,“我回去找我爹......實在不行找顧冰塊臉也可以!千機衛統管我爹的金浮樓,朝堂江湖他消息靈通!我和他說說好話......”

魏清寧靠着已經醉得趴在桌上的王如鳶的肩頭,用僅存的神智想了想咧嘴笑着,“好啊,顧淩雲還一心想着我去千機衛呢!要他幫忙也是可以的嘿嘿......”

“山長?山長?如鳶,如鳶?”蘇澤淵醉态一掃而空,他推推醉醺醺的兩人,揉了揉眉心。

他起身走向酒中仙的屋子,燃起桌上的燈火,提筆在宣紙上寫了幾筆,眼神黯然卷好紙條,手指放在嘴邊,尖銳聲掠過,一只鷹隼穿入進來。

他遲疑地看了眼堂屋中喝醉的兩人,待了會,還是連着手裏的東西一起放進了鷹隼爪子上的竹筒內,右手一揚,送走了鷹隼。

堂屋中酒氣熏人,蘇澤淵将手裏的信放在了桌前,又去尋了衣服給兩人披上。

“你們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是......原諒我。”蘇澤淵低聲地說着。

他撿起地上的長劍,合上了房門,站在屋檐下好一會兒,還是走向了茫茫的夜色中。

天光熹微,朝陽的暖融映在白雪上,融化了的雪水浸染着紅梅,清冽的幽香溢滿了林子。

“蘇澤淵走了?”魏清寧不敢置信。

王如鳶放下手裏的信紙,“他說金浮樓出了一些事情,他必須趕回去,來不及告別他很抱歉,去長安也不能同行了。”

魏清寧心裏有些惆悵,看着桌上的花瓶插着的紅梅,想着昨晚的對酒作樂,她有些傷懷,不過還是道:“沒關系啦,我們去就可以了,希望他家的事情能早點處理完,走吧。”

王如鳶欲言又止,還是輕輕地颔首,陪着收拾好屋子,穿戴完畢,兩人往山下去。

元閑鎮到長安的路途遙遠,這次不同回來那樣的悠閑,兩人都騎乘的飛快,短短幾日就到了長安。

“麻煩通禀一下千機衛的顧大人,就說魏清寧求見。”魏清寧對着守衛的龍武軍說道。

龍武軍守衛有些不耐,“我們肩負守衛職責,不能替你進去通禀。”

“可我着急見顧大人。”魏清寧有些着急。

王如鳶拉住魏清寧,“阿寧你們确實說的不錯,我們就在此等等,但凡見到千機衛的人就好了。”

“千機衛現在忙得不可開交,你們怕是等不到。”那龍武軍忍不住說道。

魏清寧追問着,“京都出了事?”

那龍武軍神色肅然不願意多說了。

“敢問,可是前些天的京都殺官案有了眉目?”王如鳶試探性地問着,小心地看着那守衛的臉色。

龍武軍哼了聲,“知道的還蠻多,不過我們也不便多言,你們見了顧大人親自去問吧。”

“阿寧那我們先行回去吧。”王如鳶勸道。

魏清寧失落且懊惱,早知道就問顧淩雲或者蘇澤淵要一個憑證了,來的匆匆沒想到這個事情。

兩人往濕漉漉的街道走去。

“魏清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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