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這場突如其來的赤黃霾以雷霆之勢襲來, 也因長榮碎藤的花謝而終結,茫茫無盡的沙漠霎時恢複了之前的冷月千裏寂無言。

謝居安跪在長榮碎藤出現過的地方,雙手不住地挖開沙堆。

“堂主,堂主!那場風沙這樣的大, 小寧兒或許被卷走了, 你看我們都已經快把這片地方翻過來了, 你的手也快廢了!別挖了!謝居安!”馮君昂沖過來狠狠地推開了他。

謝居安狼狽地滾了幾滾,踉跄地站起來, 忽地大笑起來, 他低頭看着鮮血淋漓的雙手,自嘲地道:“我現在早已不是過去縱馬疆場的少年白羽将, 我只是個茍且活下來的廢人!我居然還想要和她歲歲年年, 同意她為我犯險, 我真是太混賬了!叔叔!阿寧沒有了!沒有了!”

長淵之戰後,馮君昂再也沒見到這樣癫狂的謝居安。

謝居安頓跪在沙堆上, 瘋了一般又開始挖掘身前的沙堆。

“我自以為我沒了武功還有腦子,可我錯了, 是我低估了這場赤黃霾!叔叔!我害死了阿寧!我沒保護好她!”謝居安痛苦地自說着,血肉模糊的手指還在不斷地挖開沙堆。

“居安......那就換我保護你好了。”

冷冷的月色下, 沙漠仿若鋪滿了霜雪,紅衣在這樣的霜雪中, 像是火焰, 融化無盡的冰冷絕望。

謝居安不敢置信地看着走近的紅衣負劍的少女,直到她心疼地輕握住他的手腕,淚水打濕在他的十指上, 鑽心的疼痛讓他明白這不是夢, 他想也不想的緊緊地抱住了她。

她輕輕地笑着, “居安,別哭了,我回來了,我把長榮碎藤也給你帶回來了。”

謝居安看着她小心地在懷裏捧出那一株鵝黃帶着熒光的長榮碎藤,說不出是暖融的感動還是心有餘悸的慶幸。

她咳嗽着将長榮碎藤交給懂醫術的馮君昂,“還好我機智,我搶了長榮碎藤後,及時的躲藏了起來,我說我比那禿驢要厲害的,就是在下面埋久了,我起不來了,聽到你在喊我,我也沒力氣回你......”

她越說越小聲,又困又累地摔在了謝居安的懷中。

再次蘇醒過來已經是過去了兩天。

馮叔叔說她沒有大礙,就是在下面被掩埋的太久了有些體虛,養一養就好了。

她記挂着謝居安的手,恢複了氣力迫不及待的去了東苑。

一推開門,就看見了靜坐着看書的謝居安,她心念一動,悄悄地走過去,準備吓他一跳。

等她做着鬼臉猛地蹦出來,發現謝居安不為所動還在看書,有些失望地把下巴擱在書卷上,強迫謝居安看她。

“馮叔叔要你靜養,你又偷溜出來?總是這樣自作主張。”謝居安輕輕地推開她的腦袋,轉到側邊重新看書。

她知道謝居安在生悶氣,氣她那日在大漠上擅自做主去摘長榮碎藤,她連忙小碎步跑到左側,笑嘻嘻地拉着謝居安的衣袖,好聲好氣地道:“居安,居安,僅此一次,下次我肯定不會這樣了,不過搏一搏還是贏了,師父就和我說,人生有時候需要賭的,我的運氣還算不錯。”

謝居安放下書卷在她腦袋上敲了敲,“師父是這樣教你?教你拿性命去賭?萬一有個意外——”

她蹲着走近了一些,可憐兮兮地搖着他的手臂,“我真的知錯了,下次都聽你的好不好嘛?”

謝居安對上她佯裝可憐的眼眸,聽着她軟聲地撒着嬌,再也沒辦法板着臉了,輕輕地搖頭,嘴角一動。

她笑起來,往旁邊一坐歪着頭去瞧他,“你不生氣啦?”

“我不會對你生氣,我是怕再出現卡亞沙漠的事情,怕你會出意外,阿寧,在我心裏,你比我的性命要重要。”謝居安說着,手臂一撈,将她攬入懷裏不肯再放。

她安心地靠在他的懷裏,緊緊地抱着他,“我也一樣,你手還痛嗎?馮叔叔有沒有給你上藥,我看看......”

“別動,我的手沒事了,我想多抱抱你。”謝居安的聲音溫柔而有着蠱惑一般,讓她心甘情願地沉醉。

謝居安輕聲道:“過兩日,我們就要去一趟淮西,忙完了我就去金陵找你。”

“你不要我和你去嗎?”她訝然地問道。

謝居安笑笑,“阿寧是個重情重義的,蘇少俠現在安危不明,你肯定放心不下,在西域已經耽擱了好些時間,你現在心裏肯定很焦急,放心,我有星複堂的弟子随行,沒事的。”

原來他都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她确實很擔心蘇澤淵。

“你身邊除了馮叔叔,都沒幾個武功好的,你和我去金陵,我們再一起去淮西好不好?”她其實是舍不得和他分開。

謝居安自然是明白的,他道:“既然查到了周權那裏,我還是盡早動身的好,西域這裏的消息想來很快會傳過去的,我答應你,我會安然無恙的去見你,你也要答應我,不要以身犯險。”

她笑了在他懷裏蹭了蹭,“我發現你有時候一點也不像個少年人,和師父一樣,你放心好了,現在江湖上想要贏過我的不多,師父給我的這一身內力和那劍法,我領悟的差不多了,哪怕是遇到了魇魔教的人,我也不怕!”

他聽着她驕傲的語氣也笑了,不過也放心不少。

在清水居休整了幾天,他們也準備好離開。

“馮叔叔,居安怎麽還沒來啊?”她撥馬回首,有些焦急地張望着,他們先出發的,謝居安說還有些事情要做。

“起火了!月宗起火了!”

“快去救火啊!!”

街道突然喧嘩起來,人群攢動全都往月宗那個方向去。

沉沉的暮色裏,月宗那裏火光沖天,濃煙滾滾。

月宗畢竟是莫氏坦的聖地,哪怕是現在的可汗阿史那阕親自頒布說月宗是□□蠱惑人心,有些百姓還是不信。現在起火了,無數的信衆都跑去救火了。

火光中,人海裏,一匹快馬逆流而來。

馬上的白衣少年衣袂翻飛,意氣風發。

“你把月宗點了?”她徐徐策馬過去偷笑地問他,“你不是說連可汗都不敢把月宗一把火燒了,你還敢去啊,謝堂主你膽子真的不小哦。”

謝居安也笑了,“阿寧說要燒,那就燒了,管他呢。”

她沒想到謝居安還會這樣說話,也笑出聲,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和他同望向火光滔天的月宗。

“那些奴隸的土罐我都讓馮叔叔安葬好了,裏面有價值的也處理了,餘下的就多買了一些火油,每個地方都塗滿了。”

“你是怕燒不完嗎?”

“确實。”

兩人笑着撥馬回首,縱馬奔向城門口,在火光中離開了莫氏坦,離開昌夜,往中原去。

到了興州的地界,他們就要分別了。

她策馬不舍得往相反的方向去,騎行的到一半,突然撥馬回首,狂奔追上了他們。

謝居安也下了馬,他猝不及防被她撞入懷裏,險些站不穩,不過還是緊緊地抱住了她,低聲地道:“好了,我處理完事情就來找你,怎麽還哭了。”

她揉了揉眼睛聲音有些悶悶的,“才不是,我是讓沙子迷了眼。你說的!辦完了事情就來找我!我找到蘇澤淵也會去找你的!”

他輕輕地摸着她的腦袋,“我答應,走吧,我看着你走。”

她慢慢地轉身牽過馬走了幾步,縱身上馬,揮着馬鞭,紅衣如火,漸漸地遠去了。

謝居安站在原地目送,等到見不到人影了,他也翻身上馬。

“叔叔走吧,去見見那位節度使大人。”

作者有話說:

小情侶暫時分開一下下

過年大家是不是都出去玩了,好涼啊,讓本來就涼的武俠冰冷的冰冷的,我烤小太陽都沒用的冷(捂臉哭泣)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