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對手

第二天一大早，睡夢中的程依被急促的鈴聲叫醒了，剛開門，就被一個高大的身影抱了個滿懷，還被抱起轉了好幾圈。

“依，我親愛的依，就知道你一定會幫我的。“

“放，放我下來，頭暈。“

程依被放下好一會才站穩，看成見葉凱文得意忘形的樣子，頭突然覺得好痛，好想吃粒後悔藥。

“依，你知道嗎，我太興奮了，我們可以天天在一起了。對了，今天吃什麽？“

程依任其癫狂，一臉淡定。

“我有個問題。“

“放心，這裏獨立運營，有業績就好，大哥不知道你在這裏。“

就算她最介意這個問題，也不想讓葉凱知道，更不會問出來。

“薪水多少?“

矣? 雇主壓根就沒想過這個問題，難道雇主要她做白工還得管老板吃喝？

“這些小事你做主吧，我管大事。”

相處多年，除了時不時讓警察請去調查網絡大案外，程依就沒見過他做過什麽大事。

“依，等一下吃完早餐，我們一起上班。今天公司正式開業。“

什麽？今天開業，之前幹嘛去了？

對于開業這個說法，程依做了最壞的打算，最好的準備——從廚房拿了幾瓶清潔用品準備先從打掃辦公室開始。到公司才知道，多慮了，一百多平米的辦公室窗機明淨，幾名辦公人員兢兢業業的忙着。程依不禁把清潔用品袋子的甩給葉凱文，一幅你還找我幹嘛的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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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對葉凱文畢恭畢敬，好一個年輕有為的Boss。程依禁不住想，耍這麽大的威風，你哥知道嗎？

誰說從小生長在美國的葉凱文不懂中國管理風格，他清清嗓子，一張領導發話你們聽着的嘴臉。

”大家注意，這是程依，我的秘書。以後給我的彙報全由她轉達，這是命令。“

副手，彙報，轉達，還有命令，自哪出抗日神劇?之前他可是把神劇當“朋友記”來學中文的。字面不重要，意思表達很清晰-----所有的事情以後都讓她做了？重點是他真的做得出來。程依慶幸還沒報出薪金要求，要不虧大了。

現在程依天天圍着葉凱文轉，上班時幫他整理好工作，他負責打游戲，下班還得回家給做飯。不知道他是不是洗了三天碗就膩了，交代好工作就和程依來個葉凱文式出差。名為出差，其實花在公務上的時間不到十分之一，确切的是用出差的名義在神州大地游山玩水，吃喝玩樂。

這樣也好，前段時間一直沉浸于過去中，有時不知拿什麽借口躲開方致遠的糾纏，換個環境調整一下正好。

玩了兩個星期，葉凱文終于想起要工作了，但他還是給程依多放了一個星期的假，讓她好好休息。

睡到日上三竿，她還是想回去看看有什麽幫得上葉凱文。她不相信他一回去就能整理好一堆的事情。他只有把事搞亂的能力，平常都是她幫他整理好所有工作的輕重緩急。再說公款游了兩周，也不好意思再躺在家裏白收人家的工資，這點職業道德她還是有的。

剛進公司，程依明顯覺得辦公室的氣氛有點不對勁，葉凱文的管理方式是松散自由，不至于這麽嚴肅。難道葉凱文找不到東西發難了？本想過去問問情況，可經過會議室時，她怔住了，腳像被灌了鉛似的，再也無法前進。

大Boss來了。只見一個的高大男子正襟危坐地坐在會議桌前，臉色難看，表情嚴肅。葉凱文正戰戰兢兢的彙報點什麽，時不時瞄一下對方的臉色，做好挨批的準備。怪不得葉凱文不讓她回來，現在她可不想待在這裏。轉身就要走，大Boss的眼睛像老鷹似的一下子逮住她，冷淡的用眼神跟她打了個照面。

既然打了照面，再溜走也不好吧，便回到了自己辦公室，裝模作樣的要開始工作，其實心理七上八下。

一陣馥郁高雅的香水襲來，程依頭也沒擡。

“曼迪。“

“真沒勁！“

一個化着濃妝衣着豔麗的女子無聲地飄到她桌前，不忘給她抛個媚眼。

“怎麽發現的？“

“香奈兒五號。“

“不過去看看？“

“□□大會，有什麽好看的，看多了怕凱文兄在我面前擡不起頭。“

“說得對。“

“這次怎麽了？“

“對手沒跟蹤好，一時疏忽讓對方乘虛而入，老毛病了。“

“對手很強大？“

“還不清楚，可項目大Boss非常在意。“

“還有挽回的餘地嗎？“

曼迪別有用心地盯着程依，眼裏含笑，讓她心裏直發毛。

“這，得看你了。“

“我，怎麽了？“

“會幫他麽？”

“我，怎麽幫？“

大Boss已經夠強大的了，自己幫得上什麽？

“成不成事還得靠你呢，親愛的。“

程依被她繞得雲裏來霧裏去的，曼迪最喜歡這樣子逗她了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你看，現在幾點了？“

“快十二點了。“

“該發揮你的長處的時候了。“

“什麽？“

曼迪不停眨着眼，羞澀地抿着嘴唇，低着頭扭扭捏捏的。。。

“我。。餓了。“

呀。。。。又被耍了。

“好吧，好吧，我的千面女郎。去，我去買飯。“

調戲成功，朱曼迪出門前回頭一臉正經。

“依，也很久沒有一起做項目了，這次我們一起做吧，一起拯救凱文。“

這應該是最正經的話了吧。說的也是，很久沒和大家一塊做項目了，真懷念以前日夜奮戰的日子。

人家讓不讓她參與，還得聽大Boss的，程依眼神忽然暗淡下來。

程依便輕敲會議室後打開門，他們同時看向她，葉凱文立馬合上電腦，大Boss眼神犀利的看過來，讓她好不緊張。

“你，你們中午要吃點什麽？“

比起葉凱文的慌亂，還是大Boss淡定。

“随便。“

所謂随便，就是由她自由發揮。

正要離去，大Boss叫住她。

“項目很重要，你過來幫忙吧。“

這算邀請嗎？難道曼迪提過？程依下午開會一邊開小差，一邊做記錄。午飯後四人齊聚會議室，開項目開展的準備會議。這次項目是國內昌盛實業與美國斯達夫公司收購案，各人分工與過去一樣。

大Boss負責決策；

曼迪負責公關和統籌；

葉凱文負責收集雙方和對手信息；

程依負責資料整理和紀錄，還有後勤支援，主要是三餐問題。

項目正式開始。對于昌盛實業，他們并不陌生，是他們四年前建軍的第一批客戶。昌盛實業過去非常低調，以制造業OEM發家，過去一直活躍于制造業，并不知名。四年前沒經任何人介紹，上門聯系剛剛成組不久的他們，想在次貸危機中購買美國資産。當時昌盛實業對美國科技業有着濃厚的興趣，想通過他們洽購深受危機影響資金鏈已斷裂的芯片制造公司。他們幾個成功讓客戶用現在看來不可思議的價格購買該公司80%的股份，令其在日後的智能産品行業中得到一席之地，同時也讓當時名不見經傳的昌盛實業公司迅速在行業內打響知名度。

本來想着以後會一塊合作，但之後客戶對他們一直避而不見，行內風傳同一家公司他們不會合作第二次。昌盛實業既無意上市圈錢，又無意随衆轉行做房地産或互聯網新興産業，一直踏踏實實做實業。最令人好奇的是他們的大股東，傳聞企業高層都沒有見過真人一面。昨晚客戶突然通知想通過他們代理這次收購事宜。客戶方代表和律師明天會與他們開會，這就是說，留下不到24小時的時間，大家馬上分工合作。這個項目激起程依久違的事業心，她相信只要同心協力，一定會完成收購。

無論多大的項目，大Boss都要求不能加班到晚上十點。

為了項目需要，他們都會在最近的酒店租用房間，食宿都在酒店，同時組員保證睡眠。照舊十點前給大家準備消夜，程依一直用這個方法提醒大家該收工了。

程依把一碗冰鎮綠豆湯端給還在電腦前奮戰的大Boss後, 準備離去。

“談一下吧。“

“好”

程依恭敬地坐了下來，低着頭。大Boss一心二用的邊敲着電腦邊和她說話。

“凱文很打擾你吧。“

“沒有，多雙筷子而已。“

“最近好嗎？“

“很好，你呢?“

“很忙。“

你問，我答，言簡意赅。

大Boss很冷淡，程依也有意回避。

”如果不想加入，可以随時退出，不必在意。“

”沒有，我想加入。“

“我還是那句話，你有權利做自己開心的事情。“

“和你們在一起我很開心“

他從電腦前擡頭看向着她，程依直覺往後縮。

”還有什麽嗎？“

“沒有了。“

程依打開餐盒蓋子，放入勺子。

“晚安，明哲。“

見面會在酒店的會議廳舉行，程依提前到場布置會場和調試設備。離會議開始不到二十分鐘，激光筆失靈了，可急壞程依了。她急忙到前臺尋求幫助，最後只能在工作人員幫忙下重買了支回來。這時雙方已陸續到場，遠遠看到大Boss和客戶在寒暄。程依看見葉凱文黑着臉向她跑來，徑直把她拖回酒店大廳。

又挨批了？

“北京客戶的資料剛發到我郵箱，你先回去整理一下，今晚要用。這個項目你先別管了，筆給我就行。“

“可這裏不是。。不是更重要嗎？“

“有我們呢，快回去準備。“

程依留下激光筆，疑惑的給葉凱文趕出酒店門口。

北京客人不是正和家人去度假了嗎？那邊的業務有那麽緊急嗎？可這樣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回了，之前還試過同時跟幾個項目，各處開竈的話組員只能到處滅火。總覺得凱文今天怪怪的，程依邊走邊想。

對于大Boss冷靜的在走廊上候着，葉凱文氣不打一處來。被迫急了，對平日敬畏的大哥也敢怒目而視。

“不知道你為什麽這樣做，我可不會任由依受傷的。“

他氣憤的進入會議室，留下一臉無語的男人伫立在外面。

程依請酒店職員幫忙添咖啡，就是為了自己進入會議室時顯得不那麽突兀。但第一眼掃到坐在對面的方致遠時，她終于明白葉凱文的苦心了，此時她也迫切的想找個什麽理由快點離開。葉凱文前一刻正得意，後一刻卻成了恨鐵不成鋼。她該如何面對今天的場面？誰能幫自己？

是奔着程依來的，方致遠沒看到人在場，已猜到肯定是這個渾蛋想方設法藏起小依了。程依進門時，方至遠看起來很淡定，可嘴角那一絲淺笑是藏不住的。只要有見面的機會，他就能讓小依回心轉意。他就不信一起長大的感情敵不過區區幾年的相處。

大Boss還是一幅波瀾不驚的樣子，演示着幻燈片，講解收購的策略，回答衆人提問，博得客戶紛紛點頭贊賞。大Boss一直牢牢控制着場面，把大家的注意力拉到收購程序中，客戶壓根就沒留意現場的小風波。演示告一段落，他暫停一下議程，名曰讓大家喝點咖啡休息一下，順便對客戶的小疑問做出解釋。

葉凱文馬上拉過程依，恨得牙癢癢。

“怎麽又跑來了。“

程依看到氣得快要炸起來的葉凱文，識趣低下頭，紅着臉表達悔意。

“不知道你郵箱密碼，過來問你。“

葉凱文撞牆的心都有，萬萬沒想到最後敗在如此低級錯誤裏。虧他心機算盡，之前還一臉得意。想起過去也是這些小失誤天天被大Boss批，今天即使服了，為時亦晚。他把頭挨到程依頭上，求安慰。

方致遠看到他們這麽親昵的行為，臉色陰森，眼中冒火。重要時刻，還是大Boss穩住場面。

“各位，容我介紹一下。這是我們另一名重要的項目組成員，程依。你們知道，我們幾個都是香蕉人，接下來有她的記錄和翻譯，我們會更有信心理解你們需求，完成這莊收購項目。她剛出去幫我安排今天的晚宴，不知大家能否給我們一個做東的機會？”

簡短幾句話，賓主盡歡，更把另外三人拉回工作狀态。

既然來了，程依知道自己不容易走出這扇門。既來之，則安之吧。

程依開始聚精會神地做記錄，只要專注工作，就沒有胡思亂想的時間。

程依的工作能力在上次的翻譯事件中已一覽無遺，可她和別人配合工作時的樣子，還是讓方致遠既欣賞又介懷。該怎麽形容這種矛盾的感覺呢？程依和他們組員配合得很默契，默契得讓他心生忌妒。默契，這本是他倆無言卻眉目間已懂的情愫。那種只要你覺得喝了，她适時遞上水；話沒說出口她已明白你說什麽，要什麽。看着臺面上香濃的咖啡，精致的小點心，他很懷念自己曾獨享過這份體貼。大學時每逢辯論比賽，忙得三餐不顧，她總會準時給他打飯，看着自己準點吃飯才回去。以前總覺得自己在照顧她，反而是自己被照顧而不知。

她的工作看起來并不重要，可他們每一位成員都少不了她。一句話，一個眼神甚至在當事人還沒留意的地方，程依已貼心的給他們準備需要的東西。當葉凱文演示時，她會在身旁寫些字條提醒他漏掉的內容；站在那位美豔的公關美女面前，她的并不出彩，卻如助手般協助大小事情；他不否認葉明哲擁有卓越的領導能力，好像與生俱來似的，無論任何時間，場合都散發着巨大的氣場。他的指示所有組員都會無條件去做。就像今天的場面，本來已經做好和葉凱文互撕的準備，輕飄飄的幾句話，葉凱文偃旗息鼓的撤了，程依如領旨般全程投入工作中，把自己都忘得一幹二淨。

這幫人之間默契不是一天兩天形成的，肯定經過多年磨煉，才有這麽完成的契合度。風投是這個高競争的行業，像他們這種小規模公司，很容易被大行擠掉，就別說在市場上分杯羹了。可如果你成功在市場上站穩，就是能力的證明。難怪程依變得那麽獨立出色，能在這種高強度的環境裏生存不是每個人都受得住的，個中的辛酸只能自己去承受。方致遠看着忘我工作的程依，不得不承認，她已不是當年那個柔弱膽小的小女生了。

人總是那麽犯賤，失去時才懂得珍惜。

趁她倒咖啡的空隙，他忍不住了。

“小依，我們談談吧。“

她像聽不見似的，有禮的走向下一位。

“難道我們連坐下來談談的情分都沒有了嗎？“

“沒什麽可談的。“

一天的交手，他深知葉凱文的能耐，不過他開始在意起另外一個人。那個人藏得很深，悄無聲息的控制着場面，四兩手撥千斤的化解掉危機。其實他介意的，他是程依在意他更甚于葉凱文。敬畏上司，特別是如此出色的上司，每個人都會。可程依對他可謂是唯命是從，連他弟弟葉凱文和另一位公關美女都不至于做到這一點。剛進門時程依想立馬逃掉，他不是不知道，可短短幾句話，程依就死心塌地留下。一個眼色，她又馬上專注于工作中。如果是以前的程依，他不會在意，天性如此。今時不同往日，現在的程依已經一個有想法有能力的人，不至于為了一份薪水對上司百依百順。難道？方致遠心裏響起危險的信號。

還有一種可能性，他在意了，在意得心裏像被蟲子咬過似的。天知道，這種絕對的信任和順從，過去只有他獨享。這種可能性在他看到葉明哲手上的戒指後，顯得更堅定了。可如果程依一廂情願呢？

律師的天性是認清形勢。如果到頭來，他才是自己的對手，自己就更被動了。得先摸清他的心思。午餐時間，他坐到他面前，開門見山。

”葉總有伴侶了吧。“

他把手往方致遠面前揚了揚，白色的戒指在燈光的映襯下閃閃發亮。

“我已婚了。“

方致遠留意到程依眼睛瞬時暗了下來，現在最急需的是別讓葉明哲知道自己的試探目的。

“葉總長期在外，太太應該很挂心。“

“她在度假。 “

方致遠重重地舒了口氣。

他承認，吃錯醋了。

戰争不會停止，只是場合換成了晚宴。

“葉先生，貴弟真是少年有成，肯定幫你打理得公司井井有條。“

“我弟弟的專長在計算機上，管理學略顯生疏，還請你們多多指教。“

“那舍弟對手機的病毒的防範一定很有心得。“

話是對大Boss說的，帶怒的眼神卻望着葉凱文。

“那當然。“

葉凱文立馬擡頭迎戰，皮笑肉不笑的接招。

“我最重視身邊人的病毒防範“

方致遠轉向有點失神的程依。

“程小姐，你怎麽認為？“

程依今晚吃得很少，沒有工作上的專注，她顯得心事重重。

“凱文也是出于好意，我想他不會亂來的。“

方致遠的臉陰了下來，馬上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程依無心理會他們的争執，開始專心做着口譯。客戶有名負責人說着濃厚粵語口音的普通話，特別是當他興致勃勃地分享旅行心得時，對大Boss的聽力來說是大考驗。如果大Boss經不起考驗出了什麽笑話，她們可經不起他的“考驗”。

曼迪在晚宴空隙的，拉過給程依說了幾句，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香港人，還是可以她分憂的。

“那邊為你搞得好不熱鬧，粵語我都是“濕濕碎”的，我來替你？”

“曼迪，我不想要停下來。“

“好吧，大Boss就靠你了。“

曼迪不忘欣賞起今天這個出奇冷靜的人，這男人的心思不得了!

飯畢，大家在飯店門口互相道別。方致遠遠等程依和葉明哲送完客戶，便走到程依身邊。

“小依，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我們要回酒店，還有工作要做。“

方致遠不是一個容易打發的人，他曲線救國。

“葉先生，容我送你們一程吧，現在車不好打，代駕馬上到了。“

“方先生太客氣了，我們人多，坐不下，謝謝了。“

六個人，加上代駕。

“我吩咐飯店再叫輛車吧，請葉先生一定給我這個機會。“

葉明哲順水推舟，把身旁的葉凱文擺了一道，絕對是客戶至上。

“如果方先生決意的話，那就盛情難卻了。”

”謝謝葉先生給我這個機會。“

“不過不用再叫車了，我們的女士可以開車。“

三個男人坐後面，兩位女士坐前面。讓方致遠想不到的是，開車的居然是程依。他找了個會認路的借口，坐到了副駕上，氣得葉凱文快要炸了。他看着程依駕輕就熟的先調座位和适應倒後鏡，摸索一遍車上功能後，才慢慢起動車子。這樣的程依讓方致遠感到更陌生，她居然會開車。是啊，考個駕照會開個車算什麽?可能還有更多他所不知道的事情呢？畢竟已經六年了。車子開得很平穩，酒店也很好認，程依也不需要問路。她一直專心開車，時不時留意後排座位的情況。

方致遠想，她一直跟自己保持距離，不僅僅是怨恨，或者還有更多自己沒想到的原因吧。

六年，輕易就能改變一個人，讓熟悉變得陌生，從依賴變得獨立。

現在他才明白，他的對手，是一個叫程依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