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秘密

程依搬走了。

根據老郭的消息，這段時間她日夜守在醫院照顧一個老頭子。偷拍的照片上顯示他們相處十分融洽，并非如葉明哲所說的家族不容。程依不是一個主動熱情的人，估計認識很久才有那麽親近。老郭說老頭是葉家父親，難道是葉明哲派給她的工作如果是這樣，葉明哲做事真是公私不分了，掙個薪水不帶這麽使喚人的。今天葉凱文将程依家所有東西搬往老頭住的地方。現在程依搬到新住處和老頭住在一起，他心中冒起不祥的預感，他要親自搞清楚。

奔馳車內，方致遠剛好看到程依推着老頭去公園曬陽光。他們有說有笑的沐浴在晨光中，老頭顯得喜歡程依，常常逗得她開懷大笑。程依也無微不至地照顧他，怕他熱又擔心他喝。在公園健身區，程依使勁扶起老頭站到健身杠上，鼓勵他多走幾步。老頭開始動作輕浮起來，借機挨到程依肩上。讓他想不到的是程依居然沒有生氣反抗，還叉腰鼓腮笑起來，好像一對戲谑的小情侶。葉凱文盡管關愛程依，可她還是保持着一定的距離，絕不如這斯親密。

他突然想起葉明哲的話。

“難道你認為他就是你的對手？”

難道葉凱文不是。。。葉家老頭才是？

此時不知老頭對程依說什麽，她拿着錢包就往街上跑。看着走遠的程依，方致遠迅速下車趕到葉佐治跟前。葉佐治一臉鄙視看着他，一臉淡定。方致遠還沒開口，葉佐治突然站起，颠覆之前要死不活的樣子，挺直身子跟着隔壁大媽跳起廣場舞。方致遠氣得紅了眼，就要上前狠狠揍他一頓，沒想到人還沒碰到，老頭就大喊痛苦的蹲到地上，引起大爺大媽一陣側目。

衆人手忙腳亂地把他扶到凳子上，葉佐治顫抖的手指着方致遠。

“他。。。他居然。。。。“

群衆的力量是巨大的，大媽大爺們立刻譴責起毛都沒動過他的方致遠。方致遠，優秀律師，大學辯論冠軍得主，法庭上唇槍舌劍未落過下風，哪敵得過公園群衆的口舌？大爺大媽你一言我一語，腦洞大開，相關不相關的全扯上了。

“這小夥子好眉好貌的，怎麽打起老人來了。“

“人不可貌相，長得好看的都是騙子。“

“就是呀，上次你不是給一個油頭滑臉的人給坑了，買了多少保健品。“

“說的是什麽話呀，不過那些保健品确實有效。”

“真的？”

題跑得越來越遠，葉佐治戲不能再演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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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你剛剛那腿法太陰了，不提醒就出招。“

方致遠快氣暈了，又來那出？他咬牙切齒地靠了過去，沒想到葉佐治在他耳邊淡淡說了句話，讓他理虧得你啞巴似的。

“姓方的，別整天派些沒用的狗跟着程依。”

老郭的人都是身經百戰的，怎麽輕易就被發現了呢？

”你想對小依怎樣”

“你不怎樣我也不怎樣，如果你怎樣了我就怎樣，就，這，樣！“

葉家都出些什麽樣的人？

程依搬家後邀請楊麗一起過中秋，謝雨帆跟着一起來了。葉佐治最愛熱鬧，最近不是躺在醫院就在家休養，悶得他身上都長黴了。他從客人進來一刻嘴沒停過，把醫院受的那些苦繪聲繪色地說了好幾遍，然而最精彩的父子互撕卻一個字沒提。平時不善言笑的楊麗被他逗得一個叫歡快。陪感冷落的謝雨帆忍不住把程依拉到邊上，嘟起嘴堵着氣的一個叫酸爽。

“有什麽好笑的，平時和沒見她笑得這麽快活。“

說起來，最近謝雨帆和程麗總是形影不離的出現，前段時間楊麗對雨帆還是很抗拒的。大學時他們四人經常混在一起，方致遠曾說過謝雨帆對楊麗有意思。她當時就覺得開朗豁達的謝雨帆會讓個性消極的楊麗得到幸福的。可能當時只是朦胧的情愫，沒見更進一步。之後她忙于自己和方致遠的糾纏，也沒有留意他倆的事情。後來從楊麗咬牙切齒地痛訴沒一個男人是好的，她想是徹底沒戲了。

“佐治是難得有個人說說話。’

謝雨帆看着眼中含笑的程依，想起今天來的目的，他先試探一下。

“老先生人很風趣，你和他相處也很開心。”

“是呀，和他在一起好像再煩惱的事情也會有積極的一面。“

“工作上認識的？“

“不是，佐治和公司沒關系，公司成立沒幾年，我們很早認識了。“

“葉凱文肯定很高興你照顧得他爸爸這麽好，老人家這麽喜歡你，什麽時候結婚？“

程依眼睛暗了下來，欲言又止。

“雨帆，你誤會了，我和凱文不是你們想的這樣。”

“那是？”

“我們的關系。。。是家人的關系。”

謝雨帆有了結論

“那你和佐治才是。。。“。。“

程依驚訝于謝雨帆的想法，考慮到他和方致遠的關系，她不想過多解釋。謝雨帆隐忍不發，一直陰着臉。程依猜得出他的想法，也知道回去後他一定會跟方致遠說的。謝雨帆飯沒吃就離開了，程依也沒挽留

分意已定，這未嘗不是個好辦法。

什麽再見也是朋友，都是虛話。

成不了戀人，做不成朋友，然後成為仇人，再老死不相往來。

她看透了，這樣就好。

她拉着楊麗到房間說起悄悄話，還是從謝雨帆聊起。

“就這麽板着張臉就回去了，一點禮貌都沒有。“

“你和佐治說得那麽開心，他有點不高興。“

程依發現楊麗臉泛起暈紅，神色羞澀，眼中含笑。

“麗麗，雨帆很在意你。“

“沒有的事，你想多了。“

楊麗別過頭，縱然口中極力否認，可眼中帶笑的樣子掩不住心中的喜悅，。她極力引開話題。

“小依，這個房間不像是你喜歡的風格。“

程依環視一周，非常認同楊麗的評價。

“是的。“

程依住的二樓房間，視野最好，開門可居高臨下的環顧客廳，房內是另一種風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面到頂的窗戶占了整面牆的一半，另一半擺放着床鋪，有豐富的采光同時不會妨礙主人睡眠。窗子正對的公園，是石屎森林裏難得的一抹綠色。白色的牆面深色地板，家具和燈光是深色美式風格，非常硬朗的搭配，和程依喜好的簡單舒适聯系不上。

程依有的是辦法讓剛硬的房間變得柔和，只需少許軟飾。窗邊的小圓桌鋪着淡青的桌布，凳子放上比桌布深一號薄荷藍靠墊，桌子上中式青瓷圓瓶裏插滿潔白玉滴的洋桔梗，幾片稀落的綠葉襯托下更顯無睱。雪白的床幔下是紫羅蘭床套。最讓楊麗中意的是床對面的畫，淡雅茶花拂過的巴黎鐵塔，簡直是整個房間風格的歸納。鋼硬的鐵塔與清麗花朵，剛柔并濟。一個不屬于自己的空間裏，程依沒有全盆舍棄舊有風格，選擇在舊有風格裏加入自己喜歡的東西，新舊和諧共處。簡直太像她的個性，總能找到與人舒适相處的辦法。

“真佩服你，到哪都活得自在舒适。“

程依輕輕碰觸潔白的桔梗花，一臉安詳。

“有人說過，人最重要的，是尋找快樂，無論何時，何地。“

”精辟!“

不約而同，相視而笑。

好友相聚有聊不完的話，掃興的煩事卻不約而至。一連幾通電話，丢三落四的葉凱文沒找到保險櫃的鑰匙。還好細心的程依留了把在身邊，就防他這一手，今天正是發揮作用的時候。程依用膝蓋想都知道肯定是他哥要找公章什麽的，真是三天不罵就皮癢!今天剛好第三天，他誓要撕掉這标簽。絕不能讓他哥知道，這才心急如焚的要跑回來。程依跑向床邊的抽屜，拿起東西匆忙跑下樓接應。

她太着急下去，壓根沒留意大半個抽屜還沒關，楊麗搖着頭過去關上。當她看到滿抽屜藥，手不由自主的撩在半空。藥是進口的，學醫的程依一下子也認不出那堆英文是什麽。長期的職業素養告訴她，這麽多藥，而且是同一種藥，一般都為長期病患所用。她默默記下藥名，惴惴不安的關上抽屜。

當天晚上，楊麗用藥名搜了一遍網絡後更驚慌失措，她迅速聯系相關科室的醫生，得到的也是同一個結果。她當即攤在地上，過了整整一夜。

“是治療抑郁和強迫症的藥，病人需長期服用。短則一兩年，長則終身服藥，視病情程度而定。“

楊麗一天三個電話噓寒問暖，找不同借口約她吃飯逛街，程依納悶，她怎麽一下了變得這麽活躍了？難道整天和謝雨帆混在一起感染到了？還是突然頓悟快樂至上的活法？又或者緊張的醫護關系和日夜颠倒的工作讓她倍感壓力，急需變着法子來釋放？

人呀，說變就變，聲音都嗲起來了。

“沒有了啦，你生日快到了，收了那麽多年的禮物又沒回過禮，就想讓你今年過個開開心心的生日。”

是哦，十月末了，時間過得真快。夏日的暑氣無聲無息地被深秋的涼意覆蓋，程依差點忘了這個城市不會找到秋天的痕跡。

程依生日當天，“大病“痊愈的葉佐治開始活蹦亂跳的，想給程依過個隆重的生日，大有酒店擺個幾十桌的架勢。

最近是怎麽了？先是楊麗，現在是葉佐治，一堆關愛洶湧而至，她一下子怎麽消化得了？

“佐治，別折騰了。“

程依剛在高檔服裝店試完禮服，又被拉到隔壁的高檔鞋店。今天葉佐治的目标是和程依掃遍名店街。才逛完前面幾家，她開始受不了選了試，試完了脫的高強運動量。

“不用買那麽多吧。”

“沒聽說過女人衣櫥裏總少一件衣服？”

“為什麽同一款還要買兩種顏色？”

“萬一顏色不配怎麽辦？“

“鞋子需要那麽多嗎？”

“華衣配美鞋嘛。”

意思是她這個女人做得太不專業了？

“重點是，我一個英俊睿智的老頭身邊，美女總是個标配吧。你雖天生麗質，可還得後天包裝一下，才不失我這老頭子的面子嘛。“

一路上店員看自己的眼光總有點不對勁，原來成了拜金女攀附老金主的典型案例。老頭子對此非常得意，有意無意做點動作強化路人的印象，玩得好不開心。

就像現在，他故意靠在程依耳邊小聲說話，偶爾嗤笑幾聲加強效果。

“今天我是金主，花不完，卡會傷心的。“

大叔，你這張可是張白金卡，什麽才能花得完？難道你和信用卡有仇不成？挑名店不說，進店還專挑貴的。他還偶爾調戲店員一翻，誇得他們笑得像花一樣，成功樹立起風流但不下流的老男神标杆。從店員投來一波又一波豔羨目光來看，效果顯著

“今天你生日，穿得光鮮亮麗，過得開開心心，寶貝。“

“小依，你在幹什麽？“

語帶呵斥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是嚴雪梅。她緊皺眉頭，狠狠瞪着程依，面目猙獰的樣子把店員吓得縮到一邊去。程依也很愕然，楊麗說過回國後她開了家高級服裝店，難道就是這裏？驚愕的東西太多了，程依很快鎮靜下來。嚴雪梅看來，她的冷靜反應叫作不知悔改。

“你還有什麽話說!”

“嚴阿姨，別生氣。“

一陣嬌柔的聲音飄過，豔麗女子站到嚴雪梅身邊。即使多年未見，程依也不會忘記她，胡雅莉。

“是程依呀，好久不見了。“

“是呀。“

“你們是。。。伯伯好，我認識程依很久了。“

短短幾句話，葉佐治算是認識她們了，同時心中已掂過斤兩。凡是與”老“相關的詞語都是葉佐治非常避忌的，寥寥幾句，不但傷害了心愛的程依，還觸犯了自己的底線，這還得了？

“依呀，沒聽說你有這樣的朋友哦。“

什麽意思？胡雅莉得意的臉由紅轉黑，最後氣得牙癢癢。葉佐治不忘向嚴雪梅開火了。

“阿姨，你吓壞我們依了。”

葉佐治是唯恐天下不亂了。

“寶貝，吓壞了吧。”

證據确鑿，容不得任何借口。

“程依，你說，一邊讓致遠讓念念不忘，一邊勾引其他男人。想不到你墜落成這樣了，連個老頭你也要？”

墜落程依冷笑，那就墜落給你看吧。

“寶貝，這裏的東西我看不了，我們還是去酒店吧。“

話畢，挺直身子快步走出店外，一臉堅定。

她發過誓，再不給機會讓別人傷害自己。

這麽一鬧，程依再無心思配合葉佐治過“光鮮亮麗“生日了。沒糟蹋完信用卡，葉佐治悻悻而歸，改在家裏簡單慶賀，可她太小看葉佐治的”簡單“的含義了。電梯門剛開，楊麗和雨帆已在旁迎接。最讓她意外的是葉家兩兄弟，不是還在美國談收購的事嗎？怎麽有空為她開門？肯定是留下曼迪收拾爛攤子，怪不得昨天她陰陽怪氣的發個堆積如山的文件圖片給程依，名為生日禮物。

葉凱文非常得意，神秘的蒙上她眼睛。不會吧，還有？

重新睜開那刻，她看到布置一新的房子，裏面布滿花色迷人的桔梗，最愛的美□□致擺放在別致的餐桌上。白色的蝴蝶結，布幔和燭臺擱放屋子各處，鮮花裝飾的2層圓形蛋糕正召喚主人的到來。真難以置信，要知道，幾個小時前可連朵花都見不到。

“驚喜吧，我遠程準備的。”

清新優雅的布置，絕對是她最愛的風格，她感動得無以言表，只好緊緊抱着葉凱文。自認識他以後，每年的生日他都會給她制造不一樣的驚喜，從剛開始搞怪惡心的禮物，到今天如此勞師動衆的生日布置，每年都讓她很感動。他還貼心的請來兩位服務員，程依安心做個幸福的公主就行了。

楊麗和雨帆各送了六份禮物，說是以前的補償，大大小小的放滿了整個茶幾。葉佐冶和她一大早出去爆買以示疼愛，簡單粗爆，可惜還沒刷爆卡。現場一直沉默不語的人禮物最為直接。

“生日快樂”

僅此而已。

程依早已習慣葉明哲的畫風，不過還是很激動，眼眶泛紅的看得他有點不好意思。

“謝謝你，明哲。”

歡快的生日歌響起，大家看着幸福的程依默默許下願望。其實并沒有許願，因為她沒願望。有人告訴過她，願望并不存在的，只是烏托邦式的幻想。與其寄望無法掌控的所謂“願望”，不如活在當下，為“理想“努力。

願望太虛幻想，理想太遙遠，活在當下最安詳。

她虔誠的低頭閉眼,十指緊扣置于胸前，默默許諾。

快樂地活在當下。

新朋舊友相伴在旁，這是程依過得最幸福的生日，如果沒有不速之客到來的話。大家沉醉于生日的歌聲中，沒人注意服務員在歌聲中開了門。

雨帆的提醒，母親的怒罵和老郭的照片他不是不相信，只是心存僥幸。可門開一剎那，他看到程依喜笑顏開在歌聲中剛許完願，就被旁邊的老頭深深的擁吻。讓他憤怒的是，她居然是羞澀的掩面而笑，自己從來沒見過笑得如此開心的程依，即使在他們一起的時候，也沒有。

為什麽？

為什麽輕易讓別的男人逗得這麽開心，這男人居然是一個老頭。

墜落，剛剛氣勢洶洶的母親上門一陣怒罵，他還天真的是為她抱不平，現在親眼所見，還有什麽可說的？他的怒火在胸中翻騰，憤怒的臉扭曲成暴怒的獅子，不顧一切撲向這個猥瑣的老頭，将他一拳打倒在地。桌上蛋糕，杯子，點心什麽的掉了一地。衆人還沒反應過來，他一手抓過滿臉驚恐的程依，眼中冒火，咬牙切齒。

“你就為了這個老頭拒絕我？他給你什麽了？錢，房子，衣服？這些我都可以給你，為什麽這樣作踐自己？“

原來天堂和地獄是那麽的近，前一刻還陶醉于久違的幸福中，下一秒就被推入萬丈深淵裏。一切都不能自已，她沒有反駁，眼含淚水隐忍不語。

“你這個渾蛋“

先不說葉凱文花了多少心血的派對搞得一塌糊塗，努力白費都算了，這渾蛋還讓程依那麽傷心。再說，自己雖說是收養的，現在也姓葉，打了自家人和打在自己身上有什麽分別？他瘋狂的反撲過去，兩只發狂的獅子，你一拳我一腳的撕打起來，旁人使勁分開兩人。謝雨帆用盡全力死死拉着方致遠，葉明哲一把卡住弟弟肚子，任由他不斷晃動，楊麗馬上安慰着接近崩潰的程依，可憐的葉佐治只能孤獨的自己起身，擦嘴角流出的血。

“你知道我找得你多辛苦嗎？”

“你知道擔驚受怕的滋味嗎無時無刻想着你萬一死了怎麽辦？ “

程依悲傷的泣不成聲，激動得身子不斷抖動，只能無助地靠在楊麗懷裏抽泣。

“想不到你居然依附在一個老頭身上，為什麽要拒絕我也有能力給你很好的生活。“

楊麗心疼地安撫着像掉了魂似的程依，如此不堪的話她再也受不了了。

“夠了方致遠，你以為你自己是什麽東西!“

“程依無論找誰都比你好，你當年信誓旦旦說要照顧小依一輩子，最後呢，還不是把她抛棄了。怎麽了，現在想起她的好了。“

“我也是為了我們的将來，希望她過上好日子，就不能等我回來結婚嗎。“

氣憤的楊麗撲上給了方致遠一巴掌。

“結婚？你還好意思說結婚。當年小依懷了你的小孩，你居然決意要走。好，走也算了，小依求你給個名分給她，也給小孩一個生存的希望。你呢，和你媽一起逼她到醫院流産。你算個什麽東西!“

小孩。。。。。他幾乎忘了他們有過孩子。

腦子轟一聲的清醒過來，他停止咆哮，轉向低頭痛哭的程依，忽然明白當年對她造成多大的傷害。

可是。。。。自己只想出去奮鬥幾年，讓她過上舒适的日子，不用為生活奔波。

“我。。。我也是。。為我們将來着想。“

是辯解？可怎麽自己沒底氣了呢，這不是充分的理據呀。

什麽意思？是小依不顧全大局，只顧小恩小愛了？小依太委屈了。

不，楊麗可不能容忍可憐的小依再被踐踏。

“你這個自私的混蛋，你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小依為了保住你們的孩子，最後沒去流産。你倒好，頭也不回地走了，可憐程依連住的地方都沒有。孕吐嚴重加上心情憂郁，一直在醫院安胎。“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驚呆在原地，屋子裏只有楊麗的哭訴和程依越來越凄厲的抽泣一直回蕩着。

“孩……孩子。。在哪？”

楊麗冷笑，鄙夷地瞪向一臉煞白的方致遠。

“孩子虧你好意思問得出口。“

方致遠倏地跪在楊麗面前，一直乞求。

“求你，楊麗。。。孩子。。。孩子在哪告訴我。。。。楊麗。。。“

眼前這個高傲男人畢生可沒有這麽低三下四過，楊麗沒有心軟或生氣，只有哀痛，對小生命的痛心。

“孩子。。。孩子。。。孩子沒了。天天打針吃藥，胎兒也只保到4個月，最後還是胎死腹中。你知道明知道孩子沒了，還要去引産的感覺嗎？你知道別人進産房，迎來的是哇哇的叫聲，可小依什麽也沒等到的滋味嗎？那時候，你在哪裏呀？“

楊麗的話如一把把鋒利的刀刺向方致遠，刀刀割在程依心上。好不容易結痂的傷口再被撕開，血淋淋顯現在世人面前。她搖搖欲墜的喃喃自語。

“孩子。。。。。，我的孩子。。。。”

她不再無聲抽泣，開始撕心裂肺的痛哭，雙肩不斷顫抖。方致遠下意識的爬過去抱住她，卻整個人被葉凱文撲倒在地，任由他一頓狂打也未還手，最後被葉明哲扒開。最後還是他聲如雷霆的結束這場鬧劇。

“全都給我住手!“

他緊握拳頭，怒目而視方致遠，竭力壓制的怒火讓臉上青筋暴起，怒火一觸即發。

”給我滾!“

在僅有的理智下他命令葉凱文。

“馬上聯系安琪娜和醫生，先備水吃藥。“

葉明哲随即将已崩潰的程依抱起跑向二樓，葉凱文接令後馬上聯系，葉佐治火速起身倒水。

程依凄厲的哭聲一直在這個房子裏回響，久久未停。

葉佐治下樓後走到方致遠面前就要送客。

“你們出去，葉家的事我們自己會處理好。“

謝雨帆扶起鼻青臉腫的方致遠，楊麗還是定定地跪在地上，她自言自語的給目光呆滞的方致遠補上一刀。

“前幾天才知道，小依一直吃着抗抑郁的藥。“

“方致遠，你太自私了，只想着自己，你有體會過小依的痛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