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後宮心計

兩人相談正歡時，沈辰逸不讓侍女禀告，自殿外款款走進。看到阿離端坐殿中，面上勃然大怒：“誰允許你來這煙雲軒的？”

阿離吓得起身離坐，倉惶跪倒在地。柳思煙上前一步護着阿離，揚着眉毛，嬌憨霸道：“是我讓她來陪我的，我很喜歡和她說話。”

沈辰逸心中不滿，但此刻礙着柳思煙，也不便發作。他眯眼打量着這個平日裏不起眼的女人，心中揣測着她此舉的用意。

柳思煙轉身扶起阿離，故意大聲說給沈辰逸聽，“阿離妹妹，你以後常來我這煙雲軒便是。”

“這……”阿離偷眼看了沈辰逸一眼，見他未語，連忙應道：“只要姐姐不煩阿離，阿離自是開心的緊。”她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喜色，看來，這步險棋是走對了。

自此，阿離便經常出入煙雲軒。日子久了，也自然常常遇到沈辰逸。她每次來，必帶些自制的各式美酒，送與柳思煙品嘗。若是遇上沈辰逸，便順勢邀他一起品嘗。沈辰逸為了接近柳思煙，倒也并不拒絕。

雖然沈辰逸對她極為冷淡，但這并不影響她在宮中的威望迅速提升，人人都知道了，除了柳思煙，皇上對嫔妃阿離，也是青眼有加。

沈辰逸是何許人，阿離的小心思他怎能看不破。但是柳思煙喜歡阿離，和她在一起時的歡喜之色，是她與別人在一起時沒有的。他知這後宮寂寞，想着阿離看上去倒也極守規矩，知道輕重，便也不去說破，任她給柳思煙帶去些許歡樂。

這日，沈辰逸在煙雲軒外，迎面遇上阿離。只見她蓮步輕移，款款來到身前，盈盈行禮，一股濃烈的香氣迎面撲來。

阿離起身時佯裝站立不穩，身子向沈辰逸懷中斜斜倒去。沈辰逸一聲冷哼，伸手推開她，雙眸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轉身向煙雲軒走去。

阿離咬牙看着沈辰逸離去的背影，胸口因恨劇烈的起伏着。良久，才恢複了一副賢淑的可人兒模樣，也向煙雲軒緩緩走去。

……

夜深了，沈辰逸卻是輾轉難眠。他望着大殿頂端的雕梁畫棟，思緒萬千。柳思煙回到皇宮的這些日子，他日日如履薄冰，唯恐她記起往事，轉眼間重逢就會變成災難。可如今這般，也不是他所想要的啊。

柳思煙對自己的殷勤，一直若即若離，十分冷淡，哪裏有她往日裏對自己的半分癡情。難道，她對自己真的沒有了一絲感情？他心中委實不甘，難道上天讓他們重逢，不是為了讓他們了卻那份未了的癡情？

左思右想中，他心中慢慢有了一個想法，決定明日便按此方法，試探下柳思煙，看她對自己，到底是怎樣的情意。

第二日下朝後，他便急急來到煙雲軒。柳思煙和阿離正低聲說笑，見沈辰逸慌忙起身施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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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示意她們坐下，看柳思煙片刻後，将目光轉到阿離身上，少有的滿面微笑，和聲悅色的說道：“你前日送來的酒，是桃花釀制而成的吧。”

阿離見沈辰逸和自己如此說話，心中大喜，面上強自鎮定的柔聲回道：“回皇上，是用今春最好的桃花瓣釀制的。”

“阿離你随意些，不必拘禮。”沈辰逸邊說邊拿眼偷瞄柳思煙，“朕吃着覺得不錯，你也是人如桃花，香氣襲人啊。”

“皇上若是喜歡，臣妾晚些時候給你送去便是。”阿離伶俐的接着話，對沈辰逸更是輕飛媚眼，滿目嬌羞。

“如此甚好。”沈辰逸哪裏顧得看阿離，口中随便應道，頭亦轉去看柳思煙。卻見她一臉漠然，雙眸低垂，獨自把玩着手中的糕點。

沈辰逸大失所望，沒有了再做戲的由頭，眸中便又是一片冰冷。阿離何等聰明，并不在乎沈辰逸的态度。今天得到的已經夠了，她知道不能操之過急，一切都得慢慢籌劃。

柳思煙的心情，卻不是沈辰逸想的那般。剛才看着他們二人當着自己的面，春色無邊的嬉笑談笑，心中不知為何有一種難言的酸楚，可這種感覺讓她惶恐，只得裝作無事般不去看他們。

阿離見沈辰逸又恢複了往日模樣，便也不再主動與他搭話。她轉身對柳思煙關切的說道：“姐姐今天是不是不太舒服，阿離剛才話太多了，吵着姐姐了。”

“怎麽會呢？”柳思煙聞言趕緊擡起雙眸，看着阿離，“我只是見這糕點做的好看，多看了兩眼。妹妹日日來陪我說話解悶，我高興還來不及，怎會閑你吵鬧。”她的話，多半是發自肺腑的，所以顯得格外情深意切。

阿離看着她天真爛漫的樣兒，心中卻暗笑她愚蠢。可如今她偏偏要向這個蠢女人曲意讨好，真是可笑又可恨！

沈辰逸在一邊冷眼看着，惱阿離的小人計量，氣柳思煙的天真無邪。但最為生氣無奈的還是柳思煙見他對阿離示好，卻漠然的無動于衷！

回到自己宮中，沈辰逸越想越氣，連晚膳都未吃，在殿中枯坐，獨自生着悶氣。太監魏福海進殿來報，阿離送新釀的桃花酒，正等在殿外。

沈辰逸這才想起，白日裏他随口答應阿離的事。這個女人還真是心機頗深，她來的正好，自己一腔怒氣，正愁無處可發。他示意魏福海帶她進來。

阿離進的殿來，見沈辰逸一臉陰郁，眸中怒火大盛，便心知不妙。不待他發作，就慌忙跪在他的腳下，顫聲說道：“臣妾知道皇上今日那般對待臣妾，全是因為想引起姐姐注意。”

“皇上對姐姐用情頗深，臣妾不敢妄想。但願皇上體諒臣妾苦處，臣妾在這偌大的皇宮裏，也是一個苦命女子……”說着說着，她眸中竟飽含了淚水，甚是楚楚可伶。

“你既然知道我對她的心意，就不該存着利用她的心思去接近她。”沈辰逸冷冷的看着她，繼續說道：“朕罰你今晚就跪在這裏，想想自己今後到底是什麽位置！”

漫漫長夜，阿離跪在殿中，俊俏的臉龐已由粉紅變得蒼白，一陣忿恨的烈焰在她心裏直冒起來，淚膜底下的眼珠閃着猛獸似的光芒。可她卻要将這仇恨生生咽進肚去，潔白的牙齒執拗地咬着薄薄的下唇。總有一天，她要出人頭地，不再白白受這般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