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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斤斤計較的人,既然閨女這般幫那女人求情,爹看你的臉面上,就不計較了。”

他把刀往旁邊一扔,在石桌旁坐了下來,“我這手臂傷了厲害,失了好些血,家裏有什麽吃的快給我拿來補補。”

百裏玉衍置若罔聞,程小野則是一臉黑線。

什麽失了好些血,就是衣服破了,手臂上多了條血痕。這傷口,連包紮都不用,自己過兩天就好了。他倒好,攪得天翻地覆,雞犬不寧。

程小野給他拿了些吃的,好歹把這“親爹”給安撫了下來。

吃完飯,讓他去了偏廳後面的卧房休息,她給他補衣服。

“我讓爹住下,你不會介意吧?”她試探着問百裏玉衍。讓程瘸子住下,不是為了照顧程瘸子,而是想看着他不去找江氏麻煩。

“為夫自然知道娘子心意,怎會介意。”百裏玉衍聲音如雲中歌,清雅動聽。

“他住在這裏,平日裏可能會委屈相公,你也不介意?”

“既是相公,又怎會覺得委屈。”說到委屈,若非心甘情願,又有誰能委屈了他。

這下程小野就放心了。以程瘸子德行,少不了惹出些事端來,她還真擔心百裏玉衍這樣淡雅的性子會受不了。

“也不知孟家大嫂那邊怎麽樣了?”

“你既托菜菜姑娘去了,當是無礙。”

“也是,希望孟家大嫂無事就好,她額頭上傷的不輕,估計得養上些日子。”程小野嘆了口氣,繼續縫程瘸子被砍破的衣服。

百裏玉衍蒙塵的眸望着她。

夏日的陽光透過窗棂照進來,斑駁的灑在桌子上,地板上,灑在她指尖,鼻翼,發梢……仿佛為她添了一層輕舞蝶翼的金紗,美得驚心動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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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動人的容顏,讓人忍不住想要一親芳澤。

“你在看什麽?”不經意的擡眸,卻見百裏玉衍眸光落在自己臉上,程小野随口問道。

話一出口,她自己愣住了,接着望向他的眼睛,卻見是一片霧霭之色。

“娘子方才說什麽?為夫一時失神,未聽清楚。”百裏玉衍用笑紋掩去一閃而過的恍惚,也掩飾住了心中一剎那的慌亂。

這麽多年,他從未曾如此失态過。

“沒有,可能是我看錯了。”程小野低頭繼續補衣服。

有那麽一瞬間,她感覺到一道強烈的視線注視着自己,擡着卻看到他被霧霭遮蓋的雙眸。真把掃清他眸中的霧霭,讓他重見光明。

程小野努力賺錢的信念又強大了幾分。

程瘸子打着養傷的幌子,在這裏一住就是一個多月。只是這一個來月他住的也不是十分舒坦,程小野每日勒令他按時起床,還會交待一些手工活給他。

更可氣的是,那只小狐貍總是招惹他,他想抓又抓不到。

偏偏百裏玉衍總是一副冷傲孤清的模樣,他不敢太過放肆,只好由得小狐貍欺負。

“你給我滾遠點兒!”程瘸子憤憤的用木球丢少白,被少白跳起來接住,屁颠屁颠的又送回來放回他腳下。

程瘸子不理它了。

百裏玉衍坐在旁邊喝茶,看着他氣極敗壞的打磨原石,忍不住心中直想笑。

程小野也真是個妙人兒,她每天安排程瘸子的活剛好夠他忙到她回來。所以程瘸子最近很忙,他想去找江氏麻煩都不得空。

撲撲撲……一只信鴿掠過房頂,落在後面窗棂上。

百裏玉衍輕輕放下茶杯,起了身。

信鴿已在窗棂上停着,他伸手取下信鴿腳上的紙條。

午時,清雲錢莊。月恒。

巳時已過大半,馬上就到午時,百裏玉衍收了紙條,走出屋子。

“我有事先出去趟,勞煩岳父大人在家。若娘子回來,代我轉告一聲,你們先吃飯便可。”百裏玉衍道。

“好好好,姑爺你去忙,家裏有我看着呢。”

他巴不得百裏玉衍快些走。

百裏玉衍不在,他還自在些,至少還能收拾收拾那只不知好歹地小狐貍。一陣寒光落在少白身上,少白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看出他的心思,百裏玉衍掃了一眼少白,淡淡的開口,“少白,我帶你出去玩兒。”

少白歡天喜地的跟着他出去了。

“走走走,小東西走了別回來了!”程瘸子氣歪了鼻子。百裏玉衍前腳出門,他便把玉石往旁上一扔,憤憤地到夥房尋吃的去了。

清雲錢莊,是附近鎮子上唯一的錢莊,亦是九華山莊唯一一個設在鎮子上的錢莊。

半路從宋宅走過,百裏玉衍向裏面望了一眼。

宋如畫消失了幾個月,錢氏一直沒斷了尋找,也不知找到什麽消息沒。

唇角一勾,走了過去。

他才走,錢氏便出來了。

...

☆、VIP.97 請神容易送神難

錢氏從丫鬟小路口中打聽出,宋如畫失蹤前曾受邀百裏玉衍。但具體去了什麽地方,小路并不知曉,錢氏便要去找百裏玉衍理論理論。

一刻鐘後,百裏玉衍到了清雲錢莊。

錢莊夥計将他帶到樓上一個隐秘的房間裏。

進門,等候已久的月恒便迎了上來拜見,“屬下參見殿下。”

見到趴在百裏玉衍肩上的白狐,月恒嘴角一抽。

“免禮。”百裏玉衍從容的坐下,才道:“你匆匆忙忙找我前來,可是有何大事?”

“殿下,逸王派人來問殿下何時回去。”

“你讓我大老遠跑一趟,就為這點兒事?”百裏玉衍冷冷凝着月恒,月恒心中一緊,立刻開脫道:“啓禀殿下,逸王已派人催了數遍,屬下實在頂不住,不得已才請殿下前來,還望殿下明示。”

“罷了。”百裏玉衍也無怪罪之意,“我暫時未打算回去。”

“殿下不肯回去,莫不是為了那個女人?”隐藏在百裏玉衍附近的暗衛,傳回消息稱殿下對程小野千依百順。此時他不打算回去,月恒當即以為他是為程小野才做出此決定。

百裏玉衍眸光一寒,眼中隐有怒意。

月恒自知說錯了話,即刻跪到地上,“屬下失言,還望殿下責罰。”

“從今日起,把我身邊的暗衛都撤回來吧。”程小野機警,有幾次險些發現暗衛,繼續下去,難免哪天就發現了。萬一引起誤會發生打鬥,傷了她就不好了。

“殿下!”月恒萬萬沒想到他會提出撤回暗衛,當即要勸他收回成命。

桌上有茶水,百裏玉衍猶自倒了一杯淺酌,半晌,才幽幽的道:“你覺得,我的功夫與你相比如何?”

“屬下愚笨,自然無法與殿下相比。”月恒如實道。

他曾與四大暗衛聯手,綁在一起和百裏玉衍打,都不曾碰到他半根寒毛,更不要說單打獨鬥了。

“暗衛中屬光的武功最強,以他的能力,幾人能打你一個?”

“二個打平,三個險勝。”

“既是如此,我還需要他們保護麽?”

“可是殿下……”月恒自然懂得他的意思,可他的安全至關重要,半點馬虎不得。他正要辯解,被百裏玉衍打斷,“你若還尊我一聲殿下,就照我的意思辦。”

堅定,決然,不容置喙。

月恒自知多說無用,只好拱手道:“屬下遵命。”

“若無他事,我便回去了,以後這種小事,不要叫我出來。”将杯子重重一放,他便想起身離開。

“殿下,”月恒還未起身,擡頭道:“屬下還有一事禀報。”

“起來說話。”

“謝殿下。”月恒起身禀報:“前幾日屬下派去清月閣的人回報,宋如畫之母錢氏已得到消息,估計很快會查到宋如畫在清月閣。”

“查到又能如何?”

“屬下是怕……”怕她報官,若官府摻和進來,宋如畫恐怕就要被放回來了。

百裏玉衍冷冷一笑,眼角的陰鹜鋒利如刀,“你當清月閣是什麽地方?豈是她想進就進說走就走的。就算錢氏找到宋如畫,官府摻和進來,宋如畫那張賣|身|契可是千真萬确的。清月閣不放人,誰也奈何不得。”

百裏玉衍這一說,他立刻明白了,身子一矮,拱手道:“屬下明白。”

“以後辦事用點腦子。”百裏玉衍恨鐵不成剛的丢下一句,轉身走了。

“恭送殿下。”

恭恭敬敬的等他走出房門,月恒才直起身子。他也不是不願意用腦子,可不知為何,總也用不到點上,屢屢被主子教訓。

難道是他笨?不應該啊。

月恒撓撓頭,動身去通知暗衛從主子身邊撤回來。

此時,錢氏已到百裏玉衍住處。

這是她第一次屈尊降貴的來鎮東,一進院子,看到的竟然是一間格局新穎的木屋。

百裏玉衍一個瞎子,程小野家貧,他們哪來的錢蓋木房?一路上,她懷疑程小野與百裏玉衍沆瀣一氣,将她的寶貝女兒騙出去賣了。

看到這房子,覺得更是**不離十。

“百裏玉衍,你給老娘滾出來!”錢氏二百斤重的身子往門口一杵,掐腰大罵起來。

程瘸子正在夥房啃昨晚剩的骨頭,聽到罵聲捧着骨頭就走了出來。

“死娘們,嚷嚷什麽呢,沒見你爺爺正吃飯呢嘛。”

“你是哪裏跑出來的野漢子,也敢自稱爺爺!”錢氏本以為程小野在家偷|漢|子,不想定睛一看,竟然是程瘸子。頓時,她罵得更起勁了,“你個臭不要臉的程瘸子,當初要不是你把那個該殺千刀的下|賤|貨賣到我家,我女兒如今定然好好的呆在家裏!”

她喘了口氣,繼續罵道:“那個下|賤|貨竟敢三番兩次算計陷害我女兒,看我今天不砸了她的家!”

“我讓她蓋新房子!”

錢氏見院子裏有個木棍,抄了木棍就向屋裏沖過來。

“臭娘們,你要幹什麽?”情急之下,程瘸子一招肉包子打狗,把手裏的骨頭扔了過去。

嘭,骨頭還帶着些殘留的肉湯,拍到了錢氏臉上。

“你敢打我!”錢氏一聲河東獅吼驚天動地,她舉着棍子調轉方向就奔着程瘸子跑了來。

沉重的步子,震得地動山搖。

程瘸子不是君子,他沒有不和女人動手,不打女人的人生信條。見錢氏拿着棍子,他彎腰猛的迎着錢氏撞過去,把她撞了個四腳朝天。

兩人扭打在一起。

錢氏雖是女流之輩,二百多斤肉也不是白長的,才一會就把程瘸子壓到了下面。

“臭瘸子,你敢打我,我讓你嘗嘗老娘的厲害!”錢氏掄起拳頭就打,剛打了幾下,程瘸子抓着她的肥腿一掀,把她掀翻下去,騎上去照着頭就打。

“也讓你嘗嘗爺爺的厲害!”

錢氏胡亂的揮着兩條粗壯的胳膊,程瘸子一不小心又被她翻了下去。

這一來兩去的,兩人都沒占着什麽便宜。

百裏玉衍從錢莊回來,特意繞道去了茶樓,接着程小野一道回家。程小野心中高興,路上買了些點心。拎着東西進門時,錢氏與程瘸子的戰争還在繼續。

程小野被眼前一幕驚得目瞪口呆。

錢氏披頭散發,被打了兩個烏眼青。程瘸子衣服被撕破了好幾道口子,破破爛爛的挂在身上。臉上、脖子上到處是指甲撓出的血印,嚴重之處,血肉模糊。

“你們在幹什麽?”程小野驚詫。

這特麽的日子到底還能不能過了,剛消停了沒幾天,怎麽又打起來了?

錢氏一聽是程小野的聲音,立刻推開程瘸子,艱難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小賤蹄子,你跟我說清楚,你把我畫兒藏到哪裏去了?”

“真是笑話,自己找不到女兒跑到我家來撒潑,我家又不是你家老媽子,哪知道你女兒去了哪兒。”程小野嗤笑道。

“就是你們二人狼狽為奸,把我畫兒賣了!你若不老實說出畫兒的下落,我便去報官,看你能不能抗住堂上那二十大板。”錢氏威脅道。

若告了官,以宋家的財力便可賄賂官員。到時程小野不想招,重刑之下,焉有她不招之理。

“錢氏,我敬你與姑母同輩,卻也由不得你如此污蔑,說我與娘子賣了宋如畫,你可有證據?”百裏玉衍開口道:“若無證據便信口開河,我可告你诽謗之罪。”

“證據?”這賣宋如畫一事是她臆想出來的,又如何來的證據。

錢氏一時語塞。

百裏玉衍冷聲道:“你私闖民宅其罪行一也;動手打人其罪行二也;出言污蔑我與娘子,其罪行三也。三條罪狀條條證據确鑿,若我将你告上公堂,你又能挨住那二十大板麽?”

百裏玉衍聲音不寒而厲,錢氏吓得連連後退。

一不小心,撞到了院中石桌上,堅固的石桌硬是被她二百多斤的身軀撞翻了。

石桌是百裏玉衍最喜歡的地方,竟然被錢氏撞壞了!

東西壞了又得修,修又要花錢,最近花錢花得無比肉疼的程小野怒了。

“滾,從我家滾出去!”語氣之激烈,恨不得讓少白上去咬死她。

錢氏爬起來,跌跌撞撞的邊走邊喊,“我還會回來的,你們一日不告訴我畫兒的下落,我一日不放過你們。”

愛來不來!程小野心道。

真是哔了狗了,怎麽這麽多糟心事!

錢氏走了,程小野才走上來,扶起程瘸子,“你怎麽樣?”終于有一次,事情不是程瘸子主動挑起的了,當閨女的她深表安慰。

“沒事!”程瘸子大概也覺得做對了,竟然有幾分為人父母保護兒女的自豪感,“爹沒事,爹就是看她欠教訓,想教訓教訓……”

話未說完,眼前一黑,暈了。

“爹……”

又是請郎中,又是煎藥,終于把程瘸子的傷勢控制住了。

郎中把脈後,向程小野交待,“你爹這外傷不打緊,養幾天就好了。從脈象來看,氣血虛浮,脈向紊亂,恐有內傷啊!”

內傷,是被錢氏二百多斤的身體壓出來的。

程小野本想着過幾天把他爹送回去,這下可好,真得留下養傷了!

...

☆、VIP.98 一直陪在你身後

錢氏回到宋宅便開始大哭,一路號着喪闖進宋明德房裏。

宋明德躺了幾個月,近日才下來床,正坐在房中飲茶,冷不丁被錢氏的模樣吓到。

“二夫人,你如何弄成這般模樣?”宋明德訝異道。

“老爺,你可要為畫兒做主啊!”錢氏撲到他腿邊哭嚎,“畫兒,她被人賣了!”

一聽到畫兒二字,宋明德劇烈咳嗽起來。

他花了千兩白花花的銀子當封口費,又怎會不知宋如畫被賣了。可清月閣是什麽地方,那是東祁國最大的妓|院!若他把宋如畫贖回來,整個宋鎮便會知曉他宋明德的女兒不|貞,讓他宋大官人的臉往哪擱?

為了保全他的顏面,他交了錢,卻沒動為宋如畫贖|身的心思。

“老爺,老爺你沒事吧老爺?”錢氏拽着宋明德的袖子,生的他一不小心撅過去,就沒人管她女兒了。

“二夫人是如何得知畫兒被賣的?”宋明德故作鎮定。

若說這世上最不想讓人得知宋如畫被賣的人是誰,絕不是程小野,亦不會是千夙或百裏玉衍。而是宋明德,這位道貌岸然的宋大官人。

“是百裏玉衍賣了畫兒,若不然,他哪來的錢修房子?”

宋明德一聽,便她并不清楚,懸着的心便放下了,“無憑無據,僅夫人你的一個猜測,不能說明畫兒被賣了,更不能說明是百裏玉衍将她賣了。”

“定是他幹的,否則,他怎麽會做賊心虛讓人将我打傷?老爺,你若是不替畫兒做主,我便去縣裏告狀!”

錢氏鐵了心,無論宋明德怎麽勸說都無濟于事。

見錢氏胡攪蠻纏,宋明德鐵青了臉,啪一巴掌拍得桌子震天響,“錢氏,你若敢再胡鬧下去,小心我休了你!”

錢氏一愣,一屁股癱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震耳欲聾的哭聲,使得整個宋宅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中。程小野為程瘸子抓藥路過宋宅,聞聲情不自禁的喜上眉梢。

害老娘破費這麽多銀子,活該哭死!

郎中對症下藥,程瘸子喝了幾幅藥後,精神恢複不少。幾日後,郎中又來診脈,交待說他的傷勢需要多休息,程小野便不再讓他工活。幾天後,她回了鋪子。

“小娘子,你可回來了。”茶樓夥計見了她異常高興,“這幾日找你的人都快把茶樓門檻給踩塌了。”

“瞧大哥說的,茶樓門檻不還好好的麽。”程小野笑道。

她支開雨簾,收起歇業的字帖,恢複正常營業。

沒多久,訂做首飾的人便排起了長隊。

剛送走一對訂做情侶指環的小夫妻,程小野正将字條收起,忽聞人群後面爆出一聲大喊:“都讓開!”

猛的擡頭,卻見錢氏端着一個木盆向她沖來。

程小野頓覺不妙,匆忙中拽下雨簾。

嘩啦……

惡臭撲面而來,熏得她險些暈倒。

“靠,你有病啊!”程小野目瞪口呆的盯着錢氏。

竟然朝她潑糞水,若不是她動作快,恐怕此時自己被糞水澆成落湯雞了吧!站在最前面的幾個顧客,被突如其來的惡臭熏出去十幾米,扶着牆根哇哇亂吐。

“這女人是怎麽回事?”

“瘋了吧?”

“莫不是程小野得罪人了吧?”

後面的顧客議論紛紛,錢氏得意的勾起唇角,“程小野,你和百裏玉衍坑害我畫兒,今日我就要為畫兒報仇!”

這幾日,她也不知從哪裏打聽到宋如畫被賣進清月閣,跑去清月閣尋人。非但沒見到宋如畫,反而被流雲命人攆了出來。

流雲放話,若她敢再上門攪擾,就讓她母女一起接|客。

錢氏找宋明德出面,被宋明德回絕。

她鬧了幾日幾夜,宋明德開始還見一見她,後來不厭其煩,直接命人看着她,不讓她靠近自己的房間。錢氏救女無門,便來找程小野麻煩。

當着衆人面程小野不想打架,強壓下一腔怒火,道:“你女兒丢了關我何事!”

“你休想抵賴,就是你和你的瞎子相公把我女兒賣了。”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就你這副德性,生下來的女兒如何賣得出去?我又不傻,要騙也騙個漂亮姑娘。”在場的人沒幾個認識宋如畫,偏偏錢氏樣貌奇特,程小野便揀着她的痛點踩。

此言一出,人群中一陣哄笑。

錢氏臉上紅一陣青一陣。

許久,她指着程小野罵着,“你個不知廉恥的賤人!”

程小野捏起沾了糞水的紙張丢到一旁,不屑地道:“錢氏,你幾日前打了我爹,我尚未與你計較,你的卻拿糞水潑我,如此這般是要以怨報德麽?”

聽她一說,衆口一詞的開始指責錢氏。

錢氏見衆人指責,更加發了狠,跺着腳道:“程小野,你在這一日,我就潑你一日,你在這一月,我就潑你一月,直到你把我畫兒還回來為止!”

“笑話,你的女兒,我如何知道她在哪裏!”

“少裝蒜,就是你做的!”

程小野佯裝嘆息,“和潑婦講理,還真是頭痛。”

這生意是做不下去了,她懶得再理會錢氏,收拾了東西,向衆人道:“抱歉讓各位無辜受到連累,煩請明日再來吧。作為補償,明日所訂物品,滿十文收八文。”

人們紛紛表示不怪她,反而責備的目光落在錢氏身上。

尤其是遠道而來的顧客,指責聲更甚。

“你們不要被那個小賤人給迷|惑了,她可不是什麽好東西。心腸毒辣,專做逼良為娼的勾當,小心哪天你們的孩子也被她賣去青|樓。”錢氏與理據争,憤然說道。

人們嗤之以鼻,袖子一甩散了。

第二日,程小野早早的來清掃了衛生,照舊開門迎客。

人們該排隊的排隊,該訂做的訂做,該取貨的取貨,絲毫沒将昨日之事放在心上。

直到一陣惡臭随風飄來,人們還未及反應,就聽得嘩啦一陣響……

沒有一點點征兆,也沒有一絲防備,糞水就這麽鋪天蓋地的從背後潑來。程小野還好,她迅速躲到了桌子下面,可憐前面排隊幾人,默默承受着糞水無情的洗禮。

嘔……被潑到的一個姑娘,轉過身哇哇起來。

程小野雖然躲過了大多數,身上也多少濺了些,熏得她連連作嘔。

“錢氏,看在你是長輩的份上,我不想與你計較,你也不要欺人太甚!”程小野惱火的望着她,若不是守着這麽多顧客,她早把她打趴下了。

“明日我還會來的。”錢氏丢下一句,轉身便走,擺明了不讓她做生意。

程小野看不少人被潑了糞水,也顧不上追趕錢氏,忙過去攙扶人家,“實在是對不住諸位,讓大家跟着我遭殃了。這次各位訂的首飾,小野只收材料成本好了。”

最終,她只收了這幾人一半的價錢。

第三日,程小野出門時,帶上了少白。

巳時,錢氏端了一大盆臭氣哄哄的糞水又來了,程小野不動聲色的打了個手勢。

少白從鋪子裏出來,悄無聲息走到錢氏腳下。就在錢氏端起糞水準備潑時,少白一躍而起,以迅雷不及耳的速度撞翻了錢氏的木盆,又飛快的蹿回鋪子裏。

糞水全數倒在了錢氏自己身上。

劇烈的臭氣撲鼻而來,錢氏扔了木盆跑到牆根上哇哇吐起來。

“自作自受。”程小野揉揉少白腦袋,繼續該幹嘛幹嘛。

一次不成,錢氏回去罩上蓑衣,又來一次……幾日下來,錢氏每日必來,無論程小野在與不在,她都毫不客氣的往鋪子裏潑上一盆糞水。

無論能否潑到程小野,她都樂此不疲。

程小野如何清理,鋪子周圍都是臭氣熏天。不少想來喝茶的客人,聞到這股惡臭皆是掩鼻繞道,幾日下來,茶樓生意受了不少影響。

繼續下去,就算她不想走,估計洪福也該下逐客令了。

程小野便自覺來找了洪福。

“洪掌櫃,”程小野歉意的道:“幾日來給茶樓添了許多麻煩,小野實在是過意不去。”

洪福倒也大度,爽朗的擺擺手,“雖不知內情,我卻也知是小娘子得罪了人。小娘子若信在下,待你事情處理好了,茶樓前那位置我還為小娘子留着。”

“那便多謝洪掌櫃了。”

“小娘子不必客氣。”

告別洪福,程小野收拾好東西,在鋪子前挂上歇業的牌子。

沒了茶樓這處鋪子,她還得重覓個地方。

該死的錢氏,得找個機會好好收拾一下了。至于宋如畫,半年多,也不知道在梅縣清月閣怎麽樣了。

梅縣?程小野靈機一動。

梅縣人多,需求量更大,與其在這裏與錢氏耗時日,倒不如把鋪子開到梅縣去。打定這個主意,她便快步回家,與百裏玉衍商議到梅縣開店一事。

“但憑娘子做主便是。”百裏玉衍垂眸,看不出情緒。

程小野忽然有點兒失落。

她以為他會反對,連反駁他的句子都想好了。

白癡,悶|**,冰塊,木頭!詛咒你吃飯塞牙,喝水嗆死!程小野一臉哀怨。

哼!

嗤,嗤……藥鍋裏沸騰起來,水沸到爐火上,嗤嗤作響。

程小野忙墊了布,取下蓋子,熱氣忽的一下燎到手上,疼得她差點丢了蓋子。

百裏玉衍拉過她燙紅的小手,一絲清涼從指尖傳來,疼痛立刻減輕了幾分,“這幾日不用出門,可是有時間好好在家陪為夫了?”

程小野心中一震,猛的擡着望着他。

心中的晦澀,被輕而易舉撫平了。

“我哪有時間,我要去梅縣找房子。”程小野撇撇嘴,口是心非的答。

“好。”百裏玉衍低眉淺笑,也不揭穿。

“……”程小野無語凝噎。半晌,憋出一句:“百裏玉衍,有時我真的看不透你。”

“娘子不必看透。”你只需記得,我就在你身後。若你想前行,我便陪你。你若累了,只需轉過身,我便是你最無所不能的依靠。

...

☆、VIP.99 今天對我愛搭不理,明日我讓你高攀不起

第二日,程小野喊上蘇晴兒去了梅縣。

梅縣人最多的地方是芙蓉巷,兩人來回轉了幾圈,也沒見到有合适開首飾鋪子的門頭房。

“小野,這裏多是吃穿,将鋪子開在這裏真的合适嗎?”蘇晴兒猶豫地問。

“首飾本就屬于服飾類,開在衣服鋪子附近,再合适不過了。”

見到一間鋪子關着門,她便湊到窗前張望。

“你們是幹什麽的?”不遠處走過來一個女子,不客氣的問道。

“大姐你好。”蘇晴兒忙走過來,“我們想開個鋪子,正在找地方,見這邊空着就想過來問問。”

“我們這間不租,你去別的地方看看吧。”

女子态度不甚友好,冷冷走上前把窗棂上的木板放下來,走了。

“不租就不租嘛,橫什麽橫,就你家有鋪子啊?”蘇晴兒不服氣的切了一聲,若不是程小野拉住她,她就沖上去與人理論了。

“晴兒,我們來看房子的,別節外生枝。”小野看了女人一眼,拉着她走開了。

兩人又走了一條巷道,在兩間制衣坊中間,找到一間空房子。

房子坐着一位老伯伯。

“老伯,您這鋪子可是要出租嗎?”

老伯睜開混濁的眼睛打量着兩個姑娘,許久,顫抖的手伸出五個指頭:“每月租金五兩。”

“老伯您是不是說錯了,是一年五兩吧?”蘇晴兒問道。

“一月。”老伯聲音幹脆。

“一月五兩,你怎麽不去搶錢?”蘇晴兒激動的大叫起來。

“晴兒,淡定淡定。”程小野忙拽着她,努力擠出一絲和善的笑,問道:“老伯,您看這屋子也不過就是十來平,一月五兩太貴了吧?”

“嫌貴不租便是。”

走出好遠,蘇晴兒還不停的吐槽,“這什麽人啊這是,一個月五兩,他是窮瘋了吧?窮瘋了怎麽不去搶啊!”

“你要體諒老人家年紀大了,眼花腿軟,搶不到錢再閃着老腰。”

“噗……”蘇晴兒笑了,“小野,你嘴巴還真狠。”

“我是說實話。”

兩人一唱一和,方才郁悶的心情一掃而空,又繼續看房子。

清月閣二樓,千夙一襲白衣,負手立于窗前。

窗外人來人往,程小野的淡紫色交領襦裙與蘇晴兒的紅色半臂襦裙,夾雜在布衣素裹地人群中,格外顯眼。仿佛青草地裏盛開了兩朵小花兒,雖不妖冶,卻也奪目。

“屬下不知莊主駕臨,有失遠迎,還望莊主恕罪。”流雲開門進來,俯身拜道。

“不必拘禮。”千夙望着樓下兩道身影,頭都沒回的答道。

流雲起身,卻也沒敢擡頭,沉聲問:“莊主前來,可是有事吩咐屬下?”

千夙沉默半晌,直到樓下兩個身影消失,才轉過身,正聲問:“宋如畫可還好?”

流雲語結。

一個嬌生慣養的富家小姐,被強留在青|樓半年多,如何好得了?莊主如此問話,是想知宋如畫好不好,還是想知道她們手段用的好不好?

“流雲愚鈍,還請莊主明示。”

千夙清眸一掃,流雲心中一緊,頭又壓低了幾分。

他們這位莊主,雖看起來清隽雅逸,卻是出了名的冷厲鐵腕,流雲不敢有半分懈怠不敬之意。

“這半年多,你們可有照顧于她?”言辭間咬重了照顧二字。

這次流雲明白了,忙道:“請莊主放心,屬下不敢辜負程姑娘所托。那些‘特殊’的客人,屬下皆安排宋如畫去接,每日三餐,也只是管她餓不死。”

所謂特殊,自然是那些上不去臺面的人。

“很好。”千夙滿意的點點頭,“若程姑娘想來見她,便讓她見。”

“屬下明白。”

千夙端起一杯飲茶,突然又想起什麽似的,吩咐道:“差人到芙蓉巷祥記,買兩斤蜜餞送過來。”

“是。”流雲福身行禮,退了出去。

千夙捏着玉制的茶杯,若有所思。

程小野拉着蘇晴兒轉了幾條巷道,最後在芙蓉巷巷口主街上,看上一間屋子。房內長寬各有二十幾尺,空間、大小正合程小野的意。

而且還有樓梯通篇二層,若二層也有這麽大,即可做倉庫,也可當成卧房。

可惜她敲了半天門都沒有人出來。

“這兒原來好像是家客棧。”蘇晴兒見門前寫有“福悅”二字的招牌。

“确實有些像。”程小野打量着附近一排房子,發現其實一個風格。

“這間客棧不小。”她指給蘇晴兒看,邊說道:“這間房看起來是獨門獨戶,只是不知樓上是否通着其它地方,若沒打通,便是最好了。”

“嗯,這裏沒人,我們再找找其它地方吧。”

“好。”

又找了幾處,都沒有這家合适,程小野便向附近的商戶打聽,得知這家主事每月十六會回來。

“那我們十五再來一趟吧。”程小野道。

“這間房子這麽大,位置也好,你說他會不會獅子大開口,漫天要價?”蘇晴兒擔心的問。

“我們不急在這一時,所幸離十五也沒幾天了,等等看。”

程小野心裏有了譜,便不再着急,在蘇晴兒的一再要求下,倆人去了“祥記”糕點鋪買點心。

“我弟弟歸喜歡這家的梅子酥了。”蘇晴兒稱了梅子酥,回家帶給年幼的弟弟。

程小野則望着蜜餞愣神兒。

有次她從茶樓帶了蜜餞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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