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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裏玉衍拿着許久,蜜汁滴到衣服上都未發覺。那是她第一次見百裏玉衍失神。她以為他不喜歡吃,卻不想他吃了許多。
“給我稱兩斤蜜餞。”程小野對店家說道。
“我也要兩斤蜜餞。”一位穿得花枝招展的姑娘站到了程小野身旁。
“不好意思了兩位姑娘。”店家歉意的道:“您看這蜜餞,也就剩下兩斤了。”
“那我全要了。”那姑娘搶先道。
程小野本想說,那就一人一半吧,不想話未出口被噎了回來。她改口道:“店家,幫我包上,我全要了。”
“是我全要了!”姑娘聲音提高了幾倍,沖店家嚷道。
店家手拿油紙,為難的看着那位姑娘,“小姐,是這位小姑娘先到的。”
姑娘居高臨下的掃了程小野一眼,唇角勾出一抹嘲諷,“這兩斤蜜餞多少錢,我出雙倍。”
店家想了想,把蜜餞給她包了起來。
“哎,店家你怎麽可以這麽做生意呢,總得有個先來後到吧!”蘇晴兒不甘心的嚷嚷道。
店家沒吱聲,默默的将蜜餞遞給了那姑娘。
她接過蜜餞,付了錢,轉身打量着蘇晴兒與程小野。
半晌,鼻孔哼出兩個單音,尖細着嗓門兒道:“兩個鄉下來的野丫頭,也配說什麽先來後到。呵,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楊柳小腰一扭,走人了。
程小野握緊了衣袖下一雙素手,擦幹淨你的狗眼看清楚,早晚有天老娘會讓你高攀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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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鄉下來的野丫頭……”蘇晴兒學着她的樣子走了幾步,重重地淬了口唾沫,“我呸,你以為你是誰呀?狗眼看人低!”
“還有你!”蘇晴兒指着店家罵道:“你跟她一樣,狗眼看人低!”
店家自知理虧,低頭不語。
“好了好了。”程小野壓下心中的火氣,拉着蘇晴兒,“我們走罷。”
“哼!”蘇晴兒又沖着店家哼了聲,才跟在程小野後面走。
“哎,姑娘。”店家突然喊住她,“您的梅子酥還沒付錢!”
蘇晴兒一聽更來氣了,“啪”的把梅子酥扔了回去,“姑娘我不要了還不行嘛!”
店家吓了一跳,生怕惹怒了蘇晴兒,沒敢再吱聲。
“晴兒!”小野晃晃她的手臂,獨自退回去把梅子酥拿了回來,“多少錢?”
“八,八文。”店家承受着蘇晴兒的刀子眼,連聲音都在顫抖。
程小野付了錢,轉過身拉着蘇晴兒走了,店家這才擦了擦汗。現在這看着,姑娘們的脾氣都太不好了!
出了芙蓉巷,眼看日頭已偏西,兩人便往梅縣城門走去。
城門口,一大群人圍在城樓下,熙熙攘攘的很是熱鬧,還人有交頭接耳的議論着什麽砍頭之類的。程小野好奇,便也踮着腳向人群裏面看。
原來是兩個官差在貼告示。
“晴兒,你看告示上面寫了什麽?”程小野問道。
告示上多是繁體字,她不認識。
蘇晴兒識字也不多,手指遙遙點着告示念道:“宋氏逆賊,什麽什麽法度,光天白下謀害性命,證據什麽什麽,拟七日後于菜市西斬首示衆。”
程小野猜測蘇晴兒沒讀出來的幾個字,可能是罔顧和确鑿。
“宋氏逆賊?”她心中一喜,“宋光宗要被問斬了?”
“按說還沒到秋後,怎麽現在就問斬?”蘇晴兒不解。
“想來魯縣令等不急了。”
宋光宗殺的是魯原獨子,那時正值元月,法令規定斬刑需秋後執行。現在秋禾已種上,雖說還未到往年秋末行刑之時,估計魯原報仇心切,迫不及待想要讓宋光宗伏法。
“七日後他要砍頭,我們是不是帶無雙來看?”晴兒興奮道:“她的大仇終于得報了!”
...
☆、VIP.100 老天爺保佑一刀下來就砍死他
程小野搖頭,“還是不要帶她來了,就算宋光宗死一千次一萬次,無雙失去的彌補不回來。與其讓她來再次面對那些血淋淋的傷口,不如不告訴她,讓這些事情慢慢的過去吧。”
蘇晴兒頓時覺得自己沖動,歉意道:“小野說的對,是我思慮欠周,那我們總要來看看吧?等到哪天無雙問起,我們也好給她一個交待。”
“自然要來。七日後剛好是十六,就算沒有砍頭這事,我們也要來問問房子。”
“那小野來時莫忘了叫我一起。”蘇晴兒一臉興奮,半年多相處,她們已經親如姐妹。宋光宗得到嚴懲,兩人發自內心的高興。
七日後……
程小野天未亮就找來馬車,帶蘇晴兒一起進了梅縣。
斬首是在午時,她們到梅縣剛過辰時,程小野便先來到福悅客棧門前。
遠遠的,看一老一少站在門前,老者正在将木板封住房門。
“少主,當真要關掉這家店嗎?這邊的生意還是不錯的。”老者問。
年輕人正是公子辰。他一身紫衣立于房前,手上還是拿着那支翠綠色玉笛,只是看起來比年前清瘦了不少,面帶輕愁。
“關了吧,當初開這家店,你當知道,我開這家客棧并非為了賺錢。”
老者嘆了口氣,将木板一塊塊固定在門上。
“打擾二位,您家這店可是不開了?”程小野上前問道。
公子辰轉過身,見是程小野,他顯然有些意外,愣了半晌才拱手道:“原來是程姑娘,姑娘是想住店,還是打問別的事情?”
見到公子辰,程小野也十分意外,“這房子是公子的?”
“不是我的。”公子辰指着長者答道:“房子是這位老先生的,我不過借老先生的地方開了個店面,只是在下不才,沒經營好,這不關門了。姑娘打問房子是想?”
“我想租這間房。”程小野如實答道。
老者聞言,這才停下手裏的活計,回頭上下打量着程小野,“你要租這房子?”
“正是,我是打聽到這裏十六才有人來,特意趕過來的。”
“我們這房子……”他剛想說不租,便見公子辰向他使了個眼色,于是改口道:“房子有些大,不知姑娘是要用來做什麽?”
“我要開間首飾店。”
首飾店?這下連公子辰都忍不住打量起程小野來。
她渾身上下一件首飾都沒有,卻要來開首飾店,真真是勇氣可嘉!
“公子這番眼神,是不相信我能開首飾店麽?”
公子辰頓覺禮數,忙拱手道歉,“在下一時失神,還望姑娘見諒。”他轉身向老者讨人情,“我這房期也到了,既然這位姑娘想租,不如老伯承在下一個人情,就按我當時的租價格租給這位姑娘吧。”
老者一聽,立刻明白過來,當即向程小野說道:“姑娘若想租,便進來看看房子吧。”
他又把擋在門上的一塊塊往下拆。
“多次承蒙公子相助,小野實在無以為報,先行謝過。”程小野福身道。
“姑娘不必客氣。”他望向程小野身邊的蘇晴兒,“這位姑娘是。”
“是我異姓姐姐蘇晴兒。”程小野忙介紹道,“姐姐可還記得上次我錢袋被偷,那位俠義相助的公子?”
“自然是記得,公子真是好心人。”蘇晴兒微微施禮。
公子辰拱手,算是還過禮。
說笑間,老者将木板盡數拆了下來,“兩位姑娘随我進去看看吧。”
“公子,先行別過。”程小野客氣的道。
公子辰拱手,兩人別過。
屋子裏的格局與程小野想的差不多,上下兩層,空間寬敞,只是兩屋還有間門連着客棧裏面的走廊。老者表示可以找工匠将門堵上。
空間、位置程小野都滿意,就剩下價錢了。
“老人家,您這房子租金多少?”她問道。
“方才少……辰少爺說了情,姑娘便按他原來給的價格,一年給二兩紋銀吧。”
“二兩?”蘇晴兒瞪着眼珠子差點兒掉出來,“我沒聽錯吧?!”
“姑娘可是嫌多?”老者這下糊塗了。少主的意思是将房子便宜些租給這位姑娘,可二兩銀子租這麽大的房子,放眼芙蓉巷,也不可能找到更便宜的了。
她們竟還不滿意!
“若姑娘覺得貴,價錢還可再商量。”少主交待的事情,他可不敢懈怠。
“不不不,老人家您誤會了。”程小野捅了蘇晴兒了把,示意她淡定,自己卻輕聲笑道,“我姐姐是怕老人家失口,您是一年二兩銀子,不是一月吧?”
“當然不是。”誤會解開,老者笑了起來,“老朽不才,卻也不差這點銀錢,說一年就是一年。”
“那老人家可有房契,我們看一看,再簽個協議。”在現代聽說過那麽多租房子被騙的案件,她可不想跑到古代來再貪圖便宜上了當。
這下老者為難了。
房子是公子辰的,他哪有房契。
思慮片刻,他道:“房契我并未帶在身上,這房子原來一直是辰少爺租着,既然姑娘也認識他,不如我們讓他做個見證,一起寫個條子?”
程小野雖然與公子辰交往不多,卻也覺得他不是騙了,于是點了點頭,“好。”
在公子辰的佐證下,兩人簽下了一份五年的租房協議。
為确保兩人權益,程小野還在協議中加上一條:如若此處房價上漲、租金上漲,老者可視實際,與她協商加收租金。但新加的錢不可超過現在租金的百分之二十,且前兩年不可增長。
協議敲定,兩人摁上簽字畫押。
程小野先支付二百文錢,約定三日內老者将二樓通道堵上,程小野将租金交過來。
做完這些,程小野也開始犯起愁來。
鋪子是大了,成本也提高了,可她做的是手工活,産量有限,若想擴大規模,她就需要找幾個幫手。找了幫手就要管三餐,要支付工錢,她原來攢下那點本錢根本不夠用啊!
都說不能盲目擴張,程小野現在算明白這道理了,待回去真要好好籌劃一下。
已近午時,程小野與蘇晴兒告別老者與公子辰,匆匆忙忙往菜市口趕。
待她們離開,老者才不解的問公子辰,“少主,您為何要将房子租給她?”
公子辰負手立于房前,俊美無濤的臉帶着令人無法揣度的溫度,許久,自嘲道:“我也不知為何要将房子租給她,只是第一次見她開始,便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親近感,覺得很熟悉。”
老者疑惑的望着程小野消失的地方,十分不解。
“今日梅縣有死囚行刑,少主可想去湊湊熱鬧嗎?”
公子辰笑着嘆了口氣,“湊什麽熱鬧,你是嫌本公子最近還不夠熱鬧麽?”
“王爺着急少主的婚事,也在情理之中。”
他又何嘗不知父親着急他的婚事在情理之中。為了給他娶親,他的父親淮北王幾乎把整個北宮皇族的姑娘都找來了。可那又如何,他的心早在十多年前便交付出去了。
端看着手中玉笛,公子辰心中愈發思念心中那人。
當年匆匆離別,他用傳世玉佩交換了她的玉笛,如今玉笛尚在,卻不知她在何處。
找不到她,他就只好躲着父親,這半年多從來不敢北宮露面。
程小野與蘇晴兒很快到了菜市口,四周圍滿看熱鬧的人。三三兩兩的,多是指責宋光宗罪有應得,也少有人贊他為民除害。
兩人削尖腦袋擠了進去。
“不就殺個頭麽,怎麽這麽多人,我腳都被踩成鴨子嘴了!”蘇晴兒好不容易找到個落腳的地兒,邊抱怨邊探着頭向裏面瞧。
“惡人砍頭,自然大家都要來湊個熱鬧,出口惡氣。”程小野笑道。
宋光宗已經被押來刑場。
他背上捆着亡命牌,披頭散發地跪在地上。臉上瘦得皮包骨頭,絲毫不負往日神氣與風采,可見這幾個月在牢獄之中沒少受折磨。
劊子一臉肅穆的站在他背後,懷中大刀在陽光下折射出冽冽冷芒。
只等午時一到,便可行刑。
程小野眼尖的看到了宋世貴一家子,宋夫人癱倒在地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宋世貴一直盯着刑臺上的宋光宗,不知在想些什麽。
宋光宗面前放着碗筷,估計是宋夫人為他送行放下的。
白發人送黑發人,真是悲傷。
程小野啧啧惋惜。她以前只在電視上見過死囚砍頭,沒想到來了古代不到一年,就趕上現場版的了,希望不要太血腥太暴力才好。
監斬官盯着日頭。
“你說等劊子手舉起刀時,不會突然冒出個人騎着高頭大馬沖過來,大喊一聲,‘聖上有旨,刀下留人’就把他給救走了吧?”程小野擔心的問。
好吧,她承認她是上輩子電視劇看多了。
蘇晴兒看妖怪似的看着她。
程小野被她看得渾身發毛,問道:“怎麽了?”
“聖上是什麽人物,怎麽可能管這種小事情。”蘇晴兒神秘兮兮的靠近她耳邊道:“我可是聽老人家說了,砍頭這種事情一刀砍不死,這個人就不能殺了呢。我得好好祈禱祈禱,讓老天爺保佑一刀下來就砍死他!”
“還有這等事?”程小野譏笑道:“那可要看這宋光宗的脖子夠不夠硬了。”
日頭正南,監斬官抽出令牌,猛的往地上一擲,沉聲道:“時辰已到,行刑!”
...
☆、VIP.101 接下第一樁大設計
監斬官一聲令下,劊子手舉起了手中的大刀。
宋光宗背上的斬首牌被抽走。只見一道寒光閃過,刀起刀落,血花四濺。一顆黑溜溜的腦袋從臺子上滾到地上,吓得臺子下面的人一陣慌亂躲閃。
衙役走上前來,揪着頭發把人頭拎走了。
宋夫人已經哭暈過去。
“無雙,你的大仇得報了!”蘇晴兒喃喃的道。
程小野拽拽她的衣角,搖頭示意她不要亂講話,免得惹來是非。
蘇晴兒會意,笑嘻嘻跟在程小野身後退出人群。
“小野,你比我小兩歲,性子卻比我沉穩得多,我以後要向你多多學習才是。”
“哪有,晴兒姐姐性子真爽,小野才是喜歡呢!”
兩人向外走着,沉默了一會兒,蘇晴兒又問道:“我們要辦的事情也辦完了,現在回去麽?”
程小野想了想,點頭道:“先回去罷。”
她本想再回去看看房子裏的格局,籌劃一下如何布置。又想到租金尚未交全,二樓通道也需修繕,便想着回去再計劃計劃。
将來如何經營,也是她現在需要考慮的事情。
重要的還有本錢,她需要一筆數目不小的銀兩才能讓鋪子轉起來。若本金實在不夠,還有無雙一百兩銀子,但她不想動用。
躊躇間,忽聞前面兩人說話。
“妹妹,你剛回來,便拉你來看這血腥場面,真是九姐的不是了。”說話的,正是杜府長小姐杜九玫。
“九姐哪裏的話,我在家也是悶着,還不如來陪着九姐看個熱鬧。”白玉蘭從善入流,她挽着杜九玫胳膊,親密的如同親生姐妹一般。
“妹妹這次回來,可是要多住些日子。”
“那是自然,明月快要成親了,再有着急的事,也要等明月成完親再回去。”
明月……杜明月?那個刁蠻小姐要成親?!程小野挑挑眉梢,哪家公子這麽有勇氣,敢娶杜明月這等心機婊,也不怕将來被大鬧了天宮。
她豎起耳朵聽着。
“說到這裏,明月也真是被咱們這些長輩給寵壞了。新娘子的傳統鳳冠,她不喜歡,發飾、耳墜,她也不喜歡,非吵着要重新做一套不可。這不铎兒都幫她找了好幾個工匠,都被她給否了。眼看婚期臨近,铎兒也開始犯愁了。”
杜铎(duo)是杜明月的大哥,剛接手杜家家業。
“這孩子就是太任性了。”白玉蘭搖搖頭,“你是姑母,要好生勸勸才行。”
“我是勸着,也要她肯聽。這回铎兒把賞銀都加到五十兩了,也不見有工匠上門。我前些日子還聽說宋鎮有個師傅首飾做得好,差人去打聽,卻說人搬家了。唉,實在是讓人頭疼。”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論梅縣最有錢有人家,那不是兒子剛被砍了頭的宋世貴兄弟,而是杜家。她是要把這差事接下了,何愁開店的本錢不夠。說不準,還不只五十兩。
“晴兒,幫我個忙。”她靠近蘇晴兒耳邊說了些什麽。
蘇晴兒詫異的睜大了眼睛,“小野,那杜家大小姐難伺候,在梅縣也是出了名的,你還是不要去觸黴頭了吧。”
“若不是她難侍候,杜家怎會将賞錢提得這麽高。”
“好吧,午後便替你跑這一趟。”
“那這頓午飯就包在我身上了,我們去芙蓉巷吃小籠包。”
程小野拉着蘇晴兒,瘋瘋癫癫的跑了起來。
秋風習習,來兩籠熱氣騰騰的小籠包,吃得真是過瘾!兩人不顧旁人詫異的目光,狼吞虎咽。
吃飽了,蘇晴兒擦了一把嘴角的油,感嘆道:“真好吃!”
程小野連連搖頭,“晴兒,你是沒吃過生煎,那才叫一個好吃呢。”想到她在現代時吃的生煎包,程小野忍不住口水直流。
估計再也吃不到了!
“什麽是生煎?”
“就是把包子用油煎熟,而且包子底下有一層薄薄的脆皮,特別香。”
她這麽一說,把蘇晴兒的饞蟲也勾出來了。
“哪兒有賣的,我也想吃。”
這個……她還真不知道,在這個時代沒見過啊!
她又不能說是在千年後吃的,只得搪塞道:“下次再告訴你。”心中卻想着,以後說話要注意些了。掏錢付了帳,拉着蘇晴兒出了包子鋪。
“哼,小器,又不是要你請吃,看把你吓得。”蘇晴兒哼了一聲,佯裝生氣的甩開她。
“好晴兒,我這不是忘了在哪兒嘛。”她只好賠着笑。
誰讓她還有求于蘇晴兒呢。她上次在萬安寺門前得罪了杜明月,年前又為一匹布開罪了杜九玫,不便于自己出面,只好讓晴兒代她去。
兩人買了幾件道具,一路到了杜府門前。
程小野對晴兒點點頭,自己則躲進了巷子裏。
蘇晴兒肩上搭着布袋,拿個小鑼,小商販般邊走邊敲。過了會兒,她清清嗓子,喊道:“雕金刻玉,打造首飾喽!舊镯子、舊項鏈翻新,花樣頭冠訂做,走過路過的不要錯過了!”
走到杜府門前時,門打開了。
“哪來的小商小販如此聒噪,走開走開!”看門人不耐煩的朝她揮揮手。
“哎,你如何說我是小商小販,你有能耐你做一個頭冠與我看看。”蘇晴兒不服氣的反駁。
“叫你走開,少啰嗦。”看門人叫嚣着。
“我就不走!”蘇晴兒故意把銅鑼敲得震天響,“走過的路過的不要錯過了,舊首飾翻新,玉器雕刻,頭冠訂做!只有你想不到,沒有我做不出……”
“大晌午的,吵什麽呢?”裏面走出來一個管事模樣的人。
看門人一見他,立刻彎腰行禮,惶恐道:“管家,有個小商販在門口叫嚣,我怕擾了老夫人睡眠,便叫她離開。她不但不離開,反而與我吵嚷起來。”
管家看向門外,蘇晴兒正冷冷的睨着他。
“你是做什麽的?”管家問道。
蘇晴兒揚了揚布袋,“自然是做飾品的,管家大人,您頭上這頂發冠有些舊了,要不拆下來我幫你重新做一下吧?”蘇晴兒說着,就到了管家身邊,就要去摘他的發冠。
“光天化日之下,你一個姑娘家動手動腳的成何提統!”管家揮袖拂開蘇晴兒,愠怒道。
蘇晴兒讪讪的退了幾步,“不換就不換嘛,那你有沒有需要做首飾的親戚友人,給我介紹些生意嘛。”她裝模作樣的眨着眼睛。
管家臉一黑,更是不悅。
看門人見狀又不耐煩的上來轟她:“介紹什麽生意,快走開走開,這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你推我做什麽……”蘇晴兒尖叫道:“看你們這張燈結彩的,還以為有什麽喜事,哼!”
她轉身便走。
管家突然想起了什麽,忙叫道:“等等,等等。”
見她不停,吩咐看門人,“你快去把她喊回來!”
看門人不明所以,但奴才的本能讓他幾步沖過去,把蘇晴兒給攔了回來。
“不是要我走嘛,怎麽又想修你的舊發冠了?告訴你,姑娘還不給你修了呢!”小眼神一撇,都瞟到天上去了。
“你說你會做首飾?”管家問。
“那是自然。”
“既是如此,我家大小姐正要打造出嫁用的鳳冠,你可有願來一試?”管家見蘇晴兒斜睨着房頂不看他,只好低了聲音道:“方才府裏下人無禮,還請姑娘海涵,若是姑娘願意,我去通報給老爺。”
蘇晴兒瞥了一眼看門的下人,哼道:“看在管家的份上,我且不與你一般計較。”又向管家拱了拱手,“勞煩管家了。”
管家走了,一會兒來了個丫鬟,将蘇晴兒帶了進去。
程小野站在巷道口,遠遠看她進去,眸中露出計謀得瑟的精芒。
蘇晴兒在杜府呆了半個多時辰,臨走時,杜铎親自出府,客客氣氣的将她送了出來。
“蘇姑娘慢走,那在下就敬候蘇姑娘佳音了。”
“杜當家客氣,晴兒告辭。”
她走出巷口,程小野立刻迎了上來。
“如果如何?”
“吃飽了。”蘇晴兒摸着圓鼓鼓的小肚子,“不愧是大戶人家,點心都做得比外面鋪子裏的精致。”
“饞嘴貓,就知道吃,我問你新娘鳳冠的事情怎麽樣。”小野點着她的腦袋,嗔怒道。
蘇晴兒笑彎了腰,“我逗你玩呢。我進去之後完全按照你教我的話,那個杜當家,居然半點都不疑心,他還主動把價碼加到了八十兩。”蘇晴兒得意的說道。她從布袋裏掏出一錠銀子,交給程小野,“這是杜當家給的十兩訂銀,說是如果事情成了,還有重賞。”
程小野笑嘻嘻的接過來。
她聽杜九玫說到過宋鎮,便讓蘇晴兒上門說是自己的徒弟。杜铎聽了自然要讓師傅出馬,于是蘇晴兒假意推托,杜铎便加了賞銀。
“他們可有什麽要求?”程小野問。
“杜少爺只說要做得體面些,讓杜小姐風風光光的出門。”
“好,那我就明白了。”程小野取下蘇晴兒肩上的布袋,擱到自己肩上。看着時辰尚早,她神秘兮兮的道:“我帶你去開開眼界。”
...
☆、VIP.102 程瘸子惹禍
芙蓉巷盡裏頭有家不起眼的石器店,不是特意找來,一般不會有人注意。
程小野能找到這裏,完全是一個巧合。有次她找東西時走錯路,陰差陽錯到了這裏。這家店裏專門出售原石。還有些玉石胚子,打磨好的簪子什麽的,有時候她拿回去稍做修飾就能當成品賣。
“原來是小野姑娘來了,快快快,裏面請。”守門的是一位三十多歲的婦人,滿臉堆笑,“我道是早上喜鵲一直在枝頭叫,想是有貴客要來。”
程小野每次來都帶走不少東西,對他們而言,是大客戶。
“李嫂說話當是越來越好聽了,我這小買小賣的,哪算得上是貴客。”
兩人寒暄了幾句,李嫂将她們讓進了屋。
不大的屋子裏,擺滿各種石頭,有開了口的,也有看着就像普通山石的。臺上擺有玉簪、玉鎖,造型各異的玉塊,還有些水滴狀的翡翠,蘇晴兒猜測是用來做耳墜子的。
“小野姑娘,這次來,是想帶點什麽?”
“倒也不是為了拿貨,主要是想讓我這位姐姐來見識見識。”程小野答道。
“是這樣,那兩位姑娘就先看着,有什麽吩咐盡管叫我。”
“好嘞,李嫂您先忙着。”
送走李嫂,程小野便帶着蘇晴兒認識各類玉石。她帶蘇晴兒來這兒,并不是一時心血來潮。以後首飾鋪子開起來,勢必需要一個靠得住的幫手,她帶晴兒來看看她對玉器是否有興趣。
興趣是一,想入這一行天賦更重要。
“小野,你快來看。”蘇晴兒興奮的指着一塊半圓形的玉石,“若将這塊玉打造成一個半月玦,定是非常漂亮的。”
程小野聞言,眉間一喜。
那塊玉石兩頭尖,中間凹,只能用來打造半月形玉佩或是做成服裝點綴,這個時代服飾上點綴少,便只能做玉佩用。
為探清虛實,她故意道:“晴兒,你如何覺得它只能做玉佩,依我看,做玉鎖也不錯呢。”
“小野,虧你是做一行的,還看不出來。”晴兒指着玉石中間部分道:“這玉石中間過于平實,玉鎖要飽滿了才好看。”
“晴兒說的是,小野受教了。”程小野嘻嘻哈哈的說着,心裏卻打定主意将來定要讓将晴兒來幫忙。
從石器店裏選了幾塊玉原石,程小野便帶着蘇晴兒回了宋鎮。
杜明月的婚期是二十日後,她這幾日最重要的事情還是要把圖紙給畫出來。
古代沒有鉛筆,作圖畫畫皆是用毛筆描,她用毛筆寫幾個字還行,畫出來的畫就沒法看了。她從山上找了一種磚紅色的石頭,這種石頭質地偏軟,打磨後可以當作鉛筆用,在宣紙上作畫。
畫了幾幅稿子,她都不甚滿意。
不是覺得過于平庸,就是覺得太過累贅。
古代法制嚴苛,穿衣打扮皆有律可循,官員着衣也是依照品級定位,普通百姓一生都不可能穿上錦衣綢緞。按照華夏禮義,唯大禮可攝勝。
也就是女子出閣這天,可以鳳冠霞帔,卻不算做僭越。
杜明月自然也是明白這一點。杜府富貴,她卻依舊律例穿不得錦緞,心中自然懊惱,所以對這出嫁這天服飾穿戴要求尤其苛刻。
如何才能讓她滿意呢?
程小野又将一幅圖紙揉成團,擲進了垃圾筐裏。
“娘子,可是為了杜明月鳳冠一事煩心?”百裏玉衍清如止水地聲音從頭頂傳來,程小野猛的扭過頭,卻見他一臉淺笑立在門前。
“相公有何主意麽?”她現在喊相公已經喊得很順口。
“主意為夫沒有,倒是有個僻靜地方,想帶娘子去看看。”
他淺笑如夏,程小野猜不到他是什麽心思,看着一婁廢紙,她想着也實在畫不出什麽滿意的作品,便收了宣紙,随着他出了門。
“閨女,你們去哪兒?”程瘸子從屋裏蹦跶出來,急火火的喊道。
“我和相公出去走走,爹你在家看門吧。”
“回來別忘了給爹帶個豬耳朵,爹要補補,這兩又覺得胸悶得慌。”
程小野翻了個白眼摔上了院門。
她這個爹是越來越過分了,借着養傷白吃白住不說,天天換着花樣要吃的。一個不順他意,就捂着胸口要死要活。
再這樣下去,別說給百裏玉衍醫治眼睛,她連飯都快吃不起了。
“得想個法子讓我爹消停點兒。”程小野負氣道。
百裏玉衍只是淺笑,并不說話。
程小野無趣的閉上嘴巴,不再吱聲了。兩人一路無話,順着山道一路爬了上去。原來程小野想爬山還擔心百裏玉衍的眼睛看不到過于危險,沒想到他帶着路,一直爬到山頂上林深,才停下來。
“把眼睛閉上。”百裏玉衍道。
程小野四下環顧。
這片山林樹叢茂密,山道旁坡陡路滑,荊棘叢生。他一個瞎子,再讓她把眼睛閉上,萬一一不小心踩空了,摔下山坡可不是兒戲的。
“這兒……”
“娘子信不過為夫?”百裏玉衍輕聲問道。
他眉宇間的淺笑仿佛有種魔力,讓她莫名的心安,她不覺得的笑了笑,“我自然信得過相公。”只是你又看不道,如何知道我閉上眼睛了?
程小野閉上眼睛,又偷偷張開一條縫兒偷看。
“不許偷看!”
程小野一愣,忙把眼睛閉上。
百裏玉衍伸手過來,在她眼前摩挲,确定她沒有偷看後,牽着她的手向樹木深處走去。
一路鳥語花香,走了二十幾步,淙淙流水聲鑽入耳中,不必睜開眼,也能猜測出這是一處人間勝境。此時百裏玉衍停住腳步,将她擁到身前,淡若晨霧的聲音道:“可以睜開眼睛了。”
程小野緩緩睜開眼睛,一道淩空傾瀉的瀑布赫然映入眼簾。
瀑布周圍盛開了着金桂,金黃色的一片富貴缭繞。
“你是如何知道這裏的?”她自記事起就在宋鎮,卻不知深山裏有這麽一處風景。
“年幼時曾随姑母來過。”百裏玉衍從容答道。
紗娘?程小野狐貍的望向百裏玉衍。紗娘懦弱怕事,如果沒有人陪同,想不是敢獨自來這種地方,何況還帶着他。
“娘子不喜歡,我們離開便是。”他說着,就要拉着她離開。
“不是不是,我很喜歡。”程小野忙拉住他,“可惜我的設計圖沒帶着。”她在現代最喜歡在海邊畫設計圖,雖然眼前的瀑布不比大海那般波瀾壯闊,但比窩在家裏強多了。
“娘子喜歡便好。”他後退幾步,找了片草地坐下來。
程小野站在山谷邊,眼裏是如畫美景,腦中一遍遍想着她的設計圖。
程瘸子坐在家門口,左等右等不見程小野回來。她不回來他的豬耳朵就回不來,時間一久,這位程大爺就有小情緒了。
看看日頭,從正南到了偏西。
程大爺一跺腳,自己背着手出了門。
走了幾步,他突然想起來,這閨女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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