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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咳個不停。

程小野則是力氣透支,癱坐在岸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氣。濕透的衣服緊緊貼在身上,胸口随着呼吸的頻率而上下起伏着。水順着她黑亮的發絲上滾落,把地上打濕了一大片。

見她沒事,月恒松了一口氣,後退幾步消失在了人群中。

好一會兒,程小野才恢複體力,見老婆婆也沒事了,她起身準備離開。

“姑娘留步。”老婆婆掙紮着站起身,“真是多謝姑娘了,要是不你,今日我這把老骨頭就要交待在這水中了。”說着,感動的直擦淚水。

“都是鄉親,婆婆不必客氣。”

程小野輕描淡寫的幾句,卻換來了人們經久不停的贊譽聲。

老婆婆拉着她手,非要給她些銀子表達感激之情,被程小野拒絕。

“婆婆,我并不缺錢,再者說了,這河又在我家門前,若是見死不救,我豈不是要愧疚一輩子麽?您快別客氣了,現在河水涼,您年紀又大了,還是快些回家換身衣服吧。”

老婆婆見程小野不收錢,又唠唠叨叨的向她說了好幾遍謝謝,才蹒跚着步子離開。

她一走,人們對程小野的贊譽聲更強烈起來。

別的褒貶程小野并不在意,可是她現在衣服濕了,得回家換衣服。

正欲離開,忽然後面傳來一道聲音:“哎,瞎子家媳婦兒,你先等等……”人群裏站出來了的婦人,着急的向着招着手。

程小野扭頭,面色清冷。

不得不說,自己知道是一回事,而話從別人嘴裏說出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雖然她清楚百裏玉衍眼睛看不見,但大庭廣衆的聽到他被人喊瞎子,她還真是有點兒……不怎麽高興。

所以看向婦人的臉色并不是多麽友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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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倒也不在意,還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上次與黑子他娘洗衣服時多嘴說了你的壞話,還請你大人有大量,別往心裏去啊。”

她不說還好,這一提程小野才覺得她有些面熟。

仔細一想,原來是在河邊說的壞話的那位。猶記得,當時她還沖人家扔了塊石頭,叫人家說話注意些,別閃了舌頭。

想起這些過往,程小野釋然一笑,“嬸子多慮了,這麽久的事我早就忘了。”

見她如此大度,婦人不免又多了幾分愧疚,“看你如此年輕心胸又如此開闊,嬸子真是自愧不如了,若是将來有用到嬸子的地方,你盡管開口,別人不行,嬸子種莊稼可是把好手。”

她一個生意人,哪會種得着莊稼?

不過好意難卻,程小野便笑着應下了,“那就先謝過嬸子了。”

此時的程小野不以為然,卻不想在多年後,因為今日的寬容與善舉,而得到了一個幫她掃平後顧之憂的得力助手。

這是後話,從人群中出來後,程小野先回了家。

見她去而複返,百裏玉衍有些奇怪,再一看她此時的模樣,百裏玉衍深吸了一口氣。她渾身上下濕透,絲綢布料的衣服緊貼在身上,更顯得她身材玲珑別致,楊柳細腰仿佛一手便能抓過來般。

百裏玉衍只覺得喉口幹澀,霧霭雲集的眸底閃過一絲黯芒。

“娘子因何去而複返?”也不能直接問她怎麽落水了,便換了也說法。

“老宋家的婆婆落水了,我将她救了上來。”

“哦?娘子還會浮水?”

“豈止會,我小時候還拿過游泳冠軍呢!”少兒組的!

本想吹了吹自己當時奪冠的情景,倏的一想時機不便,于是擺了擺手,“好女不提當年勇,我先回房去換衣服了。”

程小野回望,百裏玉衍悄無聲息的跟在她身後。

“我換衣服你跟進來做什麽?”程小野無語,往門外推了推他。

“我來幫娘子拿衣服。”當然是拿濕了的舊衣服,新衣服還得程小野自己到櫃子裏面找。

程小野心想橫豎他眼睛也看不到,在這裏就在這裏吧,猶自己轉身從櫃子裏找出身衣服衣到床頭,便開始寬|衣|解|帶。

百裏玉衍心猿意馬地望着她,目光晦暗。

“你愣着做什麽,不是進來給我拿衣服的麽?”程小野手中拿着濕嗒嗒還滴着水的外衣,喚道。

百裏玉衍聞言向前幾步,來到她的面前。

“拿着。”程小野将衣服塞進他手中,又開始毫無顧忌的解裏衣。

看她毫不忌諱的當着他的面換衣服,他面上雖是平靜,心中卻已是洶湧澎湃。倏的,鼻腔一熱,有什麽東西奔湧而出……

“……!”流鼻血了!

正欲擡手遮掩,猛不丁程小野望了過來。

“你怎麽流鼻血了?”程小野還沒意識到什麽情況,只以為他身體出問題了,關切的道:“你身子有哪兒不舒服麽?”

百裏玉衍忙一手掩在臉前,“沒有。”

“沒有好好的怎麽流鼻血了,讓我看看。”程小野不由分說,靠近過來霸道拉開了他的手。

這一靠近不要緊,美人如玉近在咫尺,百裏玉衍鼻血流的更嚴重了。

“好了,不用你拿衣服了,你快去洗一下。”她将衣服悉數攬回自己懷中,一手推着他出門,“快去,不要用熱水洗,用涼點的水容易止血。”

“……”

...

☆、VIP.197 出資修橋

換完衣服出來,程小野沒有再着急去江氏家中,而是不慌不忙的洗起了衣服。

她的衣服沾了水可以不着急洗,百裏玉衍的衣袖上卻染了血。他又喜白衣,這一染血,不接着洗出來,恐怕衣服就報廢了。

“你可覺得身子哪兒不舒服麽?”程小野依舊不死心的問道。

“怕是這幾天水喝得少了罷。”百裏玉衍随口扯了個借口搪塞,卻忘了身邊石桌上,就擺着茶水。

程小野撇他一眼,揶揄道:“整日喝水還嫌少,你幹脆到前面河中生活好了。”

百裏玉衍也不惱,薄唇上揚露出好看笑紋:“娘子若是願意陪着為夫,莫說是河中,便是刀山火海,為夫也願意去。”

程小野明知是哄人的話,卻身心愉悅的接受了。

人有時便是如此,有些話即便知道是虛言,作不得真,卻也甘心情願的去相信。何況,程小野真的相信他的話出自真心。因為她眼前這個男人雖然看不到,卻是個清高之人,不屑于說謊言。

“相公這幾日出去時,可有聽到他們說為小橋為何久不修繕麽?”

“說是鎮上無錢,報到縣裏縣裏又不給撥銀兩,此事便耽擱下來了。”

“還有這種事,那橋壞了,官府不該給修麽?”

“官府只管‘大事’,這小小木橋他們如何會放在眼中。”百裏玉衍意有所指,卻讓程小野動起了心思,“若是修這小橋,需要多少銀兩?”

看到那位老婆婆落水,不知為何,她竟動了恻隐之心。

若是修橋不需要太多銀兩,她便是出些錢造福鄉裏。

聞言,百裏玉衍放下手中的茶碗,細細思量許久,才開口道:“這小河寬約二丈半,若是橋面一丈,大約十幾根木材便夠了,再加上工人工錢,百兩紋銀綽綽有餘。”

頓了頓,他又問道:“娘子如此發問,便是要幫鎮子裏将這小橋修起來麽?”

“相公意下如何?”錢雖然是她掙的,從法律上講卻是夫妻共同財産,出于尊重,程小野便征求征求百裏玉衍的意見。

“娘子作主便是。”

“你還真是省心,問你什麽都說讓我作主。”用力揉了幾下衣服,程小野抱怨道。

百裏玉衍只是笑笑,沒再回話。

洗完衣服,程小野去小鎮官衙,她要找執掌鄉裏事務的亭長問一問,若是她出銀兩重修小橋,可有什麽章程要遵循麽。

在現代要捐資建個學校什麽的,貌似還要通過一些政府組織呢。

宋鎮的亭長是個老秀才,多年趕考未中,最後在鄉中謀了個亭長的閑差。平日裏拿拿俸祿過日子,不貪婪生事,也沒什麽作為。

宋鎮在他管轄之下,雖然平安,卻不富足。

近日裏他正為修橋一事愁得一個頭兩個大,一聽程小野要來捐助銀兩供把小橋重建起來,留着兩撮太師胡的臉立刻笑成了一朵笑。笑得臉上褶子都出來了,客客氣氣的給她倒上茶,請她上座。

“亭長不必客氣,我便是來問一句,若是修橋大概需要多少銀兩。”

她現在雖然寬裕,卻想将錢花在刀刃上。

亭長倒也不是個實在人,聽程小野開門見山的問,便如實道:“小橋我前幾日倒是請人測量過。這河面寬有兩丈半,橋寬麽,這至少也得過得去馬車才行。一般的馬車怎麽有三尺多,小橋便要到一丈,大概需用十幾根木材,不過這工錢倒是不用算。即是造福鎮子,老夫便可讓在鎮子中召集能成事之人來做,這樣下來,八十兩紋銀便夠了。”

程小野聽完,覺得這亭長的話也還靠譜,便道:“如此亭長便召集人吧,木材采集一事我去籌辦,三日之內,我将木材運到河邊。”

告別亭長,程小野去找了當初幫她蓋房子的秦和。

泰和見是程小野來訪,喜悅之情不言而喻,“掌櫃的,這是哪陣風把您給吹來的?”程小野在梅縣做生意做得風生水起,宋鎮人人皆知。她設計扳倒宋世福一家更是被傳得神乎其神,秦和對她的敬佩之情簡直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久不見秦工長,便來拜訪拜訪。”程小野将手中提的點心遞上來:“這是帶給令愛的,還望工長莫要嫌棄。”

秦和雙手接過,“程掌櫃您來就來吧,還帶什麽東西啊,快快,屋裏請。”

程小野随着秦和進了屋,剛坐下,秦和便大聲吩咐道:“孩他娘,家中來客人了,快把家中最好的茶拿來給貴客泡上。”

“工長莫要客氣,小野這次來,便是有些事情想要麻煩秦工長。”

“就喝個茶有何客氣的,便是掌櫃的不來,我自己也要喝的。”秦和在她對面坐下,又說道:“掌櫃的,您也不必客氣,有話吩咐便是。”

于是程小野便将出銀兩幫鎮子裏修橋的事情,與秦和說了一遍,并提出想讓他幫忙采購些木材。

聽程小野說明來意,秦和對程小野的佩服之情更是如黃河泛濫般,一發不可收拾,看她的眼神中都寫滿了兩個字:崇拜!

只是悄悄跟在程小野不遠處的月恒,此時心中卻只有兩個字……敗家!

自己賺的錢,竟然要拿出來幫鎮子裏修橋,這是月恒這個層次的人思想中所不能理解的,他只覺得他家殿下的錢以後有地花了,今兒王妃給這裏修座橋,明兒再去別的地方建個塔……不過還好他們殿下經營有方,這些年下來都不知道金山銀山賺了多少座了。

秦和許久不回聲,只目不轉睛的盯着程小野,她不免被看得有些局促起來。

“秦工長是有何難外麽?”

“啊,不不不……”秦和反應過來,頓覺失态,臉上漲紅起來,還好此時秦夫人端着茶水走了過來,“貴客,請問茶。”

“秦大嫂莫聽秦工長亂說,我哪是什麽貴客。”程小野接過茶,道了謝。

秦和處事圓滑,秦夫人也是個妙人兒,她收了托盤,笑得端莊得體:“這是不是貴客,也不是我夫君說的準的,但我看小娘子這面相啊,定是貴客不假。”

...

☆、VIP.198 新橋落成

程小野聞言掩唇而笑:“人家都說是夫妻相,夫妻相,我看這夫妻相啊不只是說面貌,就連性子也像,秦大嫂這性子秦工長還真是契合。”

秦夫人聽後大方的笑了,“小娘子即是有事與夫君商量,我便不攪擾了。”說罷,她轉身出了屋子。

秦和便接過話頭說道:“掌櫃的是想好了?”

“想好了,已經與亭長談過了,我計劃三日內将木材運進來,秦工長可願幫忙麽?工錢的事秦工長不必擔心,只要工長開個價,到時我會一分不少的拿給你。”

“掌櫃的這便是看不起我秦和了,這橋修起來我又不是不走,哪還能再要工錢,就當是為大夥出一份力罷。”秦和拍拍胸口,“掌櫃的放心,三日之間我必将木材運來。而且,保證是這十裏八鄉最好的木材。橋修好了十年八年不帶壞的。”

“那我便放心了,秦工長先忙着,小野告辭了。”

程小野起身離座,秦和立刻跟了上來,“我送掌櫃的出去。”

在大門外,兩人客套了幾句,程小野才告辭離開,離開後,她便回了家中。

百裏玉衍坐在石桌旁飲茶,孤冷清傲的模樣一如她第一次來到這院子時的模樣。那時是九月,他就如現在這般坐在這裏,一身素衣守着一盞清茶,出塵絕世如踏月而來的谛仙。

“百裏仙人,可否修仙之正途,傳授小人一二吧。”程小野調笑。

百裏玉衍眼皮都沒擡一下,唇角微微一勾道:“修仙講究人神合一,你是人我是神,你若願與我合一,自然不難得道。”

人神合一,人神合一……

作為一名深深混跡各大名論壇的非資身腐妹子來說,程小野秒懂了。她只覺天雷碰地火,自己被炸了個外焦裏嫩。

出塵絕世如百裏玉衍,竟然跟她說人神合一,合一,一……

程小野不淡定了。

“百裏玉衍,我覺得你現在思想有問題。”

“娘子,為夫所說人神合一乃元神與形體合一,不知娘子在想什麽?”

“……!”

一萬只草泥馬在程姑娘心中飛奔而過,誰能來告訴她,她高冷清隽,純潔如玉的相公哪裏去了?何時起,變成了這麽一只腹黑狼?不只腹黑,竟還是只聰明機智的心機boy!

啊啊啊啊,這日子啊,沒法過了!

還好百裏玉衍聰明的轉換了話題:“娘子此去可還順利?那亭長可是迫不及待的便答應了。”

“被你說中了。”程小野心不在焉的答道。

她還沉浸在被他雷到的意外之中無法自拔,滿腦子都是與他“人神合一”的情形,一顆不安躁動的心根本停不下來。

百裏玉衍精致的唇角翹起,看得出來心情不錯。

他端起茶杯淺酌低吟,早些時候被流鼻血所帶來的抑郁心情一掃而空。人神合一,他最近确實喜歡上這種修行了,若是可以,他不介意多陪她修幾次。

程小野糾結了一會兒便不糾結了,開始算計修橋的事宜。

她只管出錢,剩下的事情有秦和與亭長盯着,她倒是不用操心什麽,可是難得她花這麽多銀子辦件利民的大善事,她怎麽也得等橋建好了,從新橋上過去回梅縣才好。

橫豎已經耽擱了這麽些天,也不差這幾日了。

于是程小野又心安理得的住了下來。

百裏玉衍樂得他們在這裏逍遙度日,自然一點意見都沒有。

怕蘇晴兒擔心她在家中的情況,程小野特意差人給蘇晴兒捎了信兒,說是少則十日多則半月,等橋修好了便回漱芳齋,這些日子讓她多照應着學堂點兒。

蘇晴兒忙得分身乏術,都恨不能把自己拆開使,哪還顧得上擔心她。聽完信兒的人說完,拿了幾枚銅板給他,便打發他走了。

暗影在一旁幫忙,見晴兒什麽也不問,有些奇怪,“晴兒姐,你如何不擔心小野姐姐。”

蘇晴兒正将一套項鏈遞給客人,邊答道:“我哪是不關心她,我這是自己都顧不上來呢。”上下左右配有個客人遞來了條子,蘇晴兒掃了一眼,接着道:“你先幫我把上數每三行,左起第四列的首飾拿了來,客人來取了。”

“哦,好來。”暗影也顧不上尋思程小野咋為啥要修橋了,忙着轉身去找格子中的首飾。

學堂中一切如舊。

程小野不在,前半日來福教大家識字,後半日,黃金花便帶頭領着大家練習畫圖。她的悟性高,學得快程小野又舍得教,所以她懂得比其他人多。

一個月下來,大家竟也進步不少。

宋鎮方面,在秦和的帶領下,小橋的建造進展非常順利,程小野預計半個月才能結束的工程,工人們用了十日便保質保量的修完了。

今日是小橋竣工的日子,遠遠近近的鄉民都趕了過來。

一大早,小橋前便圍滿了前來看熱鬧的鄉民。

這些鄉民分三撥,一撥是婦人,她們為了小橋而來,是想過到橋那邊看看自家麥地如何了。

另一波是村上的男子。他們都揣着一睹芳容的心思,除了看橋,更重要的是看人。經過此事,程小野在鄉民心目中的形象已然從市井潑婦化身完美女神。在如今宋鎮男子的心中,便是她休夫再嫁,也定有人媒人踩破門檻。

還有一撥是認識程小野的人,如菜菜、無雙等,宋明德也來了。

河岸上鄉民站的裏三層外三層,就連當初向程小野開口借錢的奇葩親戚,此時也擠在人群中。

作為宋鎮最大的父母官,小橋竣工儀式自然是由亭長大人親自主持。

“各們鄉民父老,”亭長大人清了清嗓子,捋着他的兩撮胡須說道:“今日是小橋修好完工之日,我們特此慶祝一番,也借次向程掌櫃表達感謝之情……”

洋洋灑灑高談闊論,直聽得人們想犯困,一些微小的聲音在人群中攢動。

“亭長大人不慚是秀才啊,這話說出來就是不一樣。”

還充斥着另一種聲音,“有完沒完了,今日還讓不讓過河了?”

...

☆、VIP.199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但不管人們怎麽抱怨,亭長大人依舊保持着他不緩不急的速度,進行着他的論述。

終于,可能是亭長大人覺得時間差不多了,頓了頓,又清了清嗓子,道:“如此,為了讓鄉民們記住程掌櫃的善舉,老夫有意将這座小橋命名為程氏橋,不知各位鄉民意下如何啊?”

程小野出錢修的橋,以她的姓氏命名,大家自然沒有意見。

“亭長大人作主,我等豈敢有意見啊。”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聲,接着四外響起附和的聲音。

婦人們的聲音尤其明顯,她們着急到對面田中去,亭長站在橋頭不讓開,她們便過不去,急的心中燒起了火。

“那老夫便宣布,這程氏橋今日建成了。”

下面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大家的目光都在亭長附近,搜索着程小野的身影。

程小野站在亭長身後,臉上始終保持的大方得體的笑容,饒是這從容的笑意,便讓現場的人們對她的好評度又增長了幾分。

秦和走了過來,“掌櫃的,小橋落成,您功不可沒,這最後一錘,您來落下吧。”

所為最後一錘,便是給竣工儀式留下的一個噱頭。橋側面欄栅上有些用來起到固定作用的木釘,若是橋建成之時有慶祝儀式,便留下一個兩個的讓重要人物做收關之用。

“使不得,秦工長的好意小野心領了,這等殊榮自然是亭長大人的。”程小野小聲推托。

聽完亭長大人的長篇大論,程小野判斷此人雖沒什麽能力,卻也是好大喜功之人,她若是接過了錘子,難免就得罪了這個亭長。為了虛榮得罪人之事,程小野不會幹。

秦和是圓滑之人,程小野一句話他立刻明白過來,一臉歉疚:“此事是我考慮欠周全了,還望掌櫃的見諒。”還好這期間亭長大人一直看着前方,并未回頭。

“無礙。”

秦和便将木錘雙手呈給了亭長。

亭長是宋鎮的父母官,他自然覺得此事他來做并無不妥,于是接按木錘,在秦和的引領下行至橋中,一錘将欄栅上預的木釘砸了進去。

掌聲響起,小橋建成儀式算是完成了。

成事後,亭長的使命使結束了。

他邁着悠閑的步子,剛從橋走下來,那些迫不及待的婦人們便沖上橋,各自奔向自家田中。

顆粒無收已是定局。

此時的麥地中,早已沒了一月前的綠意盎然之色,四處是死一般的青黃。早已抽穗的小麥一棵棵無精打彩的躺在地上,嚴重的,麥穗處已泛黑腐爛。

整片整片麥地無一幸免,如數招災。

“這小麥全瞎了,今年可怎麽過啊?”一個婦人身子一軟,跌坐在田梗上。

程小野沒注意到橋那邊,人群沖過來的時候,她怕百裏玉衍眼睛看不到再被撞傷,便拉着他快速躲到了一旁。此時,正在與菜菜、無雙聊天呢。

“小野,你這次可是名利雙收了呢。”無雙拉着她的手道:“我出門前,我娘還跟我誇你來着。”

“容姨如何誇我了?”小野笑問。

“我娘說娶妻當娶程小野。”

此話一出,站在程小野身後的男人沉了一張俊臉。身上一股子凜冽寒氣,涼嗖嗖的拍打在程小野背上。

菜菜見百裏玉衍的臉色不好看,慌忙扯了扯無雙的衣袖,“無雙莫要胡說,小野姐姐可是有夫君的人呢,別人再惦記也是沒用的。”

感受着腹背傳來的陣陣冷風,程小野也咳了咳,“菜菜說的對,再亂說話小心容姨罰你跪經。”

“不說便不說吧,這橋修好了,姐姐可是要回梅縣了?”程小野一走,又不知何日才能再回來,無雙有些不舍得。

“我都在這裏住了一個半月了,再不回去,晴兒該怨我了。”

“表姐胸襟寬闊,才不會怨你。”菜菜為蘇晴兒辯駁。

“果然還是沾親帶故的關系近呀,說一句都不讓。”程小野佯裝生氣。

菜菜也不上當,故意挑了挑眉梢,“我與表姐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便是算時間,也比你們認識的久一些,自然是與表姐親近。”

此話一出,逗得程小野與宋無雙笑了起來。就連沉着臉的百裏玉衍,唇角都微微上揚,露出一抹醉人心神的淺笑來。

“小野。”宋明德的聲音自前方傳來,無雙與菜菜忙退後兩步,為他讓了個地方出來。

“沒想到姑父也來了。”程小野道。

“你出錢修橋一事全宋鎮皆知,建成儀式又如此宏大,姑父自當來為你捧捧場。”

生意人就是會說話,明明是想來情況,卻非說是來替她場。程小野心道,這橋方便的是宋鎮民衆,何來給我捧場一說。

常言道擡手不打笑臉人,宋明德戴着一如長輩般的慈愛面具,程小野也只好賠着笑。

“姑父聽說你這就要回梅縣了?”

“是,過午便走了。”

“如此,那午飯回家中吃吧。臨出門前,你姑母多次叮囑,叫我若是見到你們,便喊你們回家一起吃個飯,既然過午就要走了,那便當是姑父給你和衍兒踐行了。”

宋明德搬了紗娘出來,程小野也不好駁他面子,便扭過頭問百裏玉衍:“相公,我們午時可去姑母家吃飯?”

“娘子做主便是。”

又讓她做主,合着這男人就一點自己的主意都沒有麽?程小野冷冷的甩給他一個刀子眼。這麽不看事,難道看不出來她不想去麽?

她又忘了,百裏玉衍看不到……

推脫不掉,中午程小野與百裏玉衍只好去了宋宅。

從過完年,錢氏便因往程小野身上潑湯一事,被關在房中自省,此時飯桌上自然也沒有她。沒有她,程小野的食欲還多少好點。

飯到一半,酒過五旬,宋明德開口了:“小野、衍兒,姑父聽你們那邊生意忙不過來,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講不當講。”

不當講你還想講。程小野心中哼道,嘴上卻乖巧的道:“都是一家人,還有什麽當講不當講,姑父有何妙招,還要多多指教才是。”

...

☆、VIP.200 程小野要休夫

“那如此,我便直言不諱了。”宋明德輕咳兩聲清了清嗓子,說道:“我有個侄女閑賦在家,想找個差事做做,她多少還讀過幾天書,也識得不少字。這為人嘛,也算是知書達禮,聰慧懂事,若是小野你那裏能安排,便給姑父個薄面如何?”

程小野心中嗤笑,果然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此時又不是現代,女子若不是家境所迫,有幾個出來找差事做的?再加上他還刻意強調侄女聰慧懂事知達禮,一聽便知送她到漱芳齋并非為了做事。

而是看她與百裏玉衍日子過得紅火了,想塞個妾室給百裏玉衍。

想得美!

不緊不慢的喝了口湯,幽幽地道:“姑父,我這鋪子不比那些做衣服賣布料的鋪子,平日裏夥計們辛苦的很,只是不知您那位侄女,可吃得苦麽?”

“都是小家小戶的孩子,自然吃得了苦。”

“我這小店,工錢可不多啊。”

“都是自家人,談什麽工作,便是讓她去跟着你長長世面罷了。”

程小野笑得大方懂事,滴水不漏,“便是如此,小野自當是為姑父分憂,她若是願意來,明日便讓她來漱芳齋找我罷。”

收白蓮花,虐綠茶婊,這可是她最拿手的事兒,有一個算一個,有一對上一雙,她才不怕。

宋明德不知程小野的心思,還以為她沒看穿自己的打算,便端起杯子向她敬來,“那姑父就将侄女托付與小野和衍兒了。”

“姑父客氣。”

百裏玉衍不作聲,這沉默一直保持到吃完飯,離開宋宅。

宋明德與紗娘一起送百裏玉衍與程小野,不想百裏玉衍一人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後面三人一路小跑着才能跟上。

程小野追了幾步,一不小心灌入腹中一股冷氣,小腹一陣陣的抽痛起來。

她慢下步子,不追了。

也她慢下步子,宋明德與紗娘也慢下了步子。

百裏玉衍似是察覺到異常,出了宋宅大門便停在門口等她。

與宋明德與紗娘客套了幾句,程小野才與百裏玉衍一起離開,沒走出幾步,程小野憤憤的道:“你倒是走啊,你怎麽不走了?跑那麽快,中午吃的槍|藥麽?”

槍|藥?那是什麽藥,補體力的麽?

百裏玉衍不說話,默默的向前走,只是腳步比方才更慢了一些,似是無意的等着程小野。

程小野揉着抽痛的小腹,沒好氣的瞪他,“說吧,那根筋抽了?還是這幾天沒挨打,屁|股|癢|癢|了?”

“……!”不遠處悄悄跟在他們身後的月恒一頭黑線。

他們殿下竟然挨打了?竟然還是打的屁股!啊啊啊啊,這日子直接沒法過了,他要回晟王府,他要去告訴晟王府的人,殿下已經沒救了!

這哪是打主子的屁股,這明明是打他們這些屬下的臉啊!

實在是,奇恥大辱啊!

就在月恒抓狂暴走之時,百裏玉衍霧霭雲集的眸底閃過一絲寒光。打屁|股?好,很好,本王今晚便要你知道,什麽叫打屁|股。

程小野見他悶頭走路不說話,心中更加惱火,“百裏玉衍,你給老娘站住!”

百裏玉衍步子一頓,還真聽話的站住了。

程小野三步并做兩步奔到他面前,嗔怒道:“你給我說清楚,你犯什麽神經啊?”

百裏玉衍頭一側,不看她。

“還長脾氣了,你以為不對着我,我就原諒衆你了麽!”

百裏玉衍無語,明明是他在生氣,怎麽突然反過來,成她不原諒他了?他又沒做錯什麽,有何要原諒的?一賭氣,繞過程小野走了。

“哎……”程小野揚起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這家夥這是怎麽了?

兩人悶悶的回到家中。程小野已經讓菜菜給江氏帶了話,未時便要接上他們離開的,可現在百裏玉衍在房中生悶氣,她才收拾了幾件衣物,便幹不下去了。

他到底怎麽了?程小野來了到卧房門前。

“咚咚咚!”

“咚咚咚!”

門敲了四五遍,還是沒有一絲動靜,她用力一推,裏面反鎖了。

“百裏玉衍,你給老娘開門!”程小野把門砸的震天響。竟敢閉門不納,這習慣可慣不得!

“開門,再不開門老娘踹門進去了!”

程小野多次敲門無果,威逼利誘全然無效,屋裏那人就像吃了秤砣鐵了心不理她一樣,任她怎麽折騰,就是置之不理。

程小野耐着性子敲了半個時辰門,無果。

想起後面還有扇窗子,她搬了把椅子便去了。

這卧房後面的窗子留的還真明智,程小野忍不住誇贊自己這決定做得英明。個半月的時間,她已經是第二次走窗戶進卧房了。

聽到窗子響,百裏玉衍翻了個身。

本來背對着門,此時背對着窗子,總之就是一幅并不想見到她的模樣。

“啊……”

窗子前傳來一聲尖叫,百裏玉衍心中一緊,差點從床榻上彈起來,好不容易控制住狂跳的心髒,躺在床上沒動彈。

窗外,程小野呲牙咧嘴的捂着屁|股。

下了這麽長時間雨,空氣溫度大,窗戶在背陰面又曬不到太陽,窗口濕滑。她一個不小心抓空,摔到了地上。

真疼!

該死的男人竟然動也不動,理都不理她!

程小野又爬到窗前,望着床上那道清冷的背影,也不知道他怎麽着又生氣了。

生氣了也不說,也不怕把自己憋死了!

沒好氣的甩了幾個刀子眼給他,又開始認命的爬窗子。程小野在心中發了一萬次毒誓,若是以後蓋房子,她還在卧房中裝鎖,便罰她這輩子進門只能走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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