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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我要是說我看到有人進了你的房間,才跟進來,你信麽?
當然了,千夙相信,因為那人此刻就在他房中。
可是他不能告訴程小野。
“程姑娘有話請講。”氣溫雖然不是很低,但他剛從水中出來,還開着門通着風,他就是體格再好,也會着涼啊,笨女人!
程小野指着門口,吞吞吐吐地道:“我,我方才看到有人闖進來了。”
千夙好笑的點頭,“我也看到了。”這不就站在我面前麽。
見他唇角勾起,程小野一張臉燒得更厲害了,紅得幾欲滴出血來,“那個,對不起,我,我,我不是故意要偷看你洗澡的,我真的是,真的是看到有人進來了。”
程小野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麽,胡亂的解釋着。
千夙嘴角抽了抽,沒想到平日裏伶牙俐齒的小女人也有這時候。
他心中忽然開心莫名,裹了裹被水洇透的裏衣,薄唇彎起:“千某看到了,姑娘并沒有偷看。”你是沖進來光明正大的看的!
他似笑非笑的眸光落在她臉上,她忽然覺得腦子卡殼了,尴尬地不知該說些什麽好。
正常人遇到這種情況不都是應該快速退出去麽,可是程姑娘此時忘了這碼事,硬是站在千夙與他對視了半晌,倏得,她想起千夙送她的晚餐,“千莊主,承受照顧,多謝你今晚送來的烤雞,味道很不錯。”
這什麽跟什麽了,她不是來謝他的,這種場合說烤雞好吃真的合适麽?
不經意見瞟見他結實的胸膛,程小野只覺得臉快燒着了。
“程姑娘喜歡吃便好。”千夙風輕雲淡的接受。
然後,繼續似笑非笑的睨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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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小野心中發毛,腦子短路更嚴重了,“千莊主,我……”
“如果姑娘不介意,可否先出去一下,等千某換件衣服再來?”實在看不下去了,還是放過她吧。最關鍵的是,再繼續看着她那燦若桃花的臉,他自己都快受不住了。
程小野幡然驚醒,嘴角扯出一抹假笑:“是,不好意思,打擾莊主了。”
馬不停蹄的,逃了。
見她跑得狼狽,千夙忍不住笑出聲來。
月恒從他身後走了出來。
“殿下,您交待我辦的事,我辦好了。浔陽郡主正在路上,五日之內,必到北宮大營。”他邊說着,邊拿過衣服,侍奉千夙換上。
千夙點頭,“很好,只要轉移公子辰的兵力,讓他兩個月之內不攻打裕州這三地便可。”
“是。”眼睛不經意掃了門外一眼,“您真的不打算将真相告訴王妃麽?”
“暫時,不。”
在他沒有完全的把握确定她不會離開自己之前,他不會告訴她所有的真相,他寧可這樣陪着她。想起她方才的模樣,他又忍不住唇角上揚。
月恒一臉黑線。
他們英明神武的殿下,現在已經完完全全敗給程小野了。
此時的程小野,正心不在焉的走在走廊中。
一陣涼風吹過來,流失的理智回籠,程小野懊惱的直想咬舌自盡。前世今生加起來三十多年都沒遇到過這麽丢人的事兒。
誤入房間撞到人家洗澡也就罷了,竟然還等到人家開口把自己趕出來。
啊啊啊啊,好想撞去自挂東南枝!
這人丢人,簡直沒臉再繼續活在這世上了。
程小野捶胸頓足的同時,又在惡狠狠兇巴巴地詛咒千夙。
大晚上的洗什麽澡!
外面大旱,接連幾個月連一滴雨都不下,湖水都幹了,你竟然還在浪費水洗澡,簡直就是……暴斂天物,浪費資源!這種行為在我們那個時代就應該拉出去……他們那個時代也沒規定遇到幹旱天氣就不能洗澡。
算了,還是回房吧,總之這人丢的,她是真心沒臉在這裏呆下去了。
走了幾步,暗影迎了上來,“小野姐姐,你去哪裏了,我找了你半天。今日驿館來了好幾車水,還給你房裏燒好了洗澡水,你快回屋罷。”
“……”又是洗澡水,多打來的水留着喝不好麽?
程小野拖着沉重的步子回了房間。
暗影讪讪的看着她,是自己說錯話了麽?怎麽突然掉了魂兒似的?
正準備回自己房中,一扭頭看到月恒出來,驚喜的走了過去,“月恒大哥,你不是在金陵麽,怎麽突然來這裏了?”
月恒做了個安靜的手勢,輕笑道:“殿下安排我辦事,順路正好過來看看你們。”
“走走走,到房裏去說。這幾天發生了好多事情,我得好好跟你說道說道。”暗影推着月恒進了房門,邊問道:“這次出來,流光可有跟着你麽?”
...
☆、VIP.230 輿論的力量
“流光去辦其它事了,這幾日赈災,可還順利麽?”月恒問。
暗影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你來晚了,今日北宮軍裝成百姓混進城中,企圖煽動百姓造反,沒想到被殿下整得賠了夫人又折兵,這不回去籌錢來贖人了。”
“還有這等事?”月恒聞言露出好奇之色。
他知殿下謀略過人,但戰場之上讓對方交錢贖人還是第一次聽說,所以十分感興趣。
聽暗影說完,不由得拍案大笑,“殿下這招真是太狠了,只是才不足千人,估計北宮軍是不會拿出這麽多錢來為他們贖身的。”
雖然月恒平日裏不太動腦子,這次還真被他說中了。
北宮軍大營主帳中,尉遲延已經回來了。
他将情況禀明如數禀明後,公子辰俊美無濤的臉冷的有些吓人。
“你說是誰在裕州放糧?”
“九華山莊莊主,千夙。”尉遲延低着頭回答。
“千夙?!”公子辰眸光更冷了幾分。
猛的想起那日他被東祁皇宣召,在重華門前看到的背影,那人便是千夙。還真以為他對朝野之事沒有興趣,卻不想早已投了東祁朝廷。
看來,這次他在裕州是要遇到勁敵了。
“主帥,千夙放言,若是三日之內不将贖金送去,他一個時辰便斬十人的腦袋挂到城門之上,您快想想辦法吧。”尉遲延一派焦急之色。
派去假扮東祁百姓的人全是他骁騎營的精兵,現在如數被困,他比誰都着急。
百萬兩銀子雖然數目巨大,但對于財力與九華山莊比肩的北宮世家來說,倒也算不上多少。但要讓拿銀子去贖兵将,他多少有些猶疑。
史無前例啊!
“主帥,數千精兵被困,還望主帥速下決定啊!”尉遲延抱拳道。
殷殷期盼不言自明。
幾番權衡之下,公子辰決意要救人,手下幾員大将此時卻站出來,紛紛表示此風不可助長。
“小王爺,”副帥一甩戰袍,抱拳道:“此乃東祁軍的奸計,東祁軍現在正是國力衰弱之際,戰亂加上天災,想必國庫已空,只要我們一舉攻進城去,還怕他們不放人不成?”
另一名大将站起來附和:“亓将軍說的極是,戰場打仗向來是憑戰力說話,何時有過出錢贖人的先例?此次東祁困我将士,我們便一舉拿下他的城池,将被困将士救出來。”
幾名将士衆口一詞,公子辰不免有些猶豫起來。
千兩贖人,幾乎可以算作是敲詐了。可若是不救,被其他浴血奮戰的将士聽了,豈不寒心?
正在猶豫中,忽然帳門開了,外面匆匆跑進來一位兵士,在公子辰案前跪了下來,“主帥,不好了,将士們聽說有兄弟被困到了敵軍城中,對方要求交錢贖人,大家紛紛前來請命,求主帥救人。”
“什麽?!”公子辰星眸危險的眯起。
此時帳外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我等為國征戰,抛頭顱,灑熱血,在所不惜,還望主帥施恩,救弟兄們回來!”其他人異口同聲的附和:“求主帥施恩,救弟兄們回來!”
“求主帥施恩,救弟兄們回來!”
震動寰宇的聲音久不停息,帳內幾名大将面面相觑。
“好一個千夙!”公子辰無奈冷笑。
尉遲延才将消息彙報給他,千夙便安排人将交贖金救人的消息傳到了大軍營中。他們姑且還會權衡利弊,兵士們自然不管考慮其它,一心只想讓他将人救出來。這下錢他不想交也得交,人不想贖也必須得贖了。
否則,軍心一失,便是萬金也換不回來了。
翌日。
裕州城驿站內,千夙與程小野一左一右坐在大廳中,不緊不慢的喝着茶。
“北宮營中,可有什麽消息麽?”千夙問從北宮營中回來的密探。
“回禀莊主的話,昨日尉遲延回去後,便直接到了北宮軍主帳中,只是軍中将領們意見不統一,有的同意拿錢,有的建議出兵攻城。”
“結果呢?”
“結果就在他們争執不下的時候,營中忽然大亂,數萬将士跪在主帳周圍,求主帥施恩,籌款贖人。最後北宮主帥迫于将士壓力,同意了拿出贖人,說是三日內必将銀兩送來。”
“很好。”千夙揚唇一笑,“你先下去吧,盯着北宮大營,若有風吹草動,随時來報。”
“是,屬下告退。”
密探委身給千夙與程小野各施一禮,退後幾步轉身出了房間。
他走後,千夙墨玉般的眸落在程小野臉上,“程姑娘果然神機妙算,若不是你昨日那一招出奇不易,這次想讓公子辰同意出錢,恐怕沒那麽容易。”
程小野謙虛一笑,“莊主過獎了,小野不過就是一句提醒的話,還是莊主布置周全。”
“是程姑娘謙虛了,若是沒有程姑娘提醒,公子辰付不付贖金,全憑他的選擇與決斷,卻不是必須要做。而姑娘只是略施巧計,便堵死了他的後退,讓他不得不拿錢出來贖人。”
千夙的贊賞是由衷的。
昨日尉遲延離開後,程小野過來問他可有萬全的把握讓北宮出錢來贖人,他搖頭答只有五成把握,出錢不出錢的決策權在公子辰手中。
于是程小野出了個主意,讓他拿人去北宮軍說散播消息,說有數千北宮士兵被困裕州城中,只要交了贖金便可救人出來,否則三日後便在城門前斬首示衆。北宮士兵一聽着急了,齊齊聚到主帥帳前,跪求公子辰施恩,交錢贖人。
殊不知,出此下策,程小野心中也有些慚愧。
畢竟公子辰幫過她不少忙,可是站在國家利益與百姓的利益出發,她又覺得她是對的。這些贖金拿回來,災區每家都多分到不少銀兩。
反正公子辰不差錢,就當行善積德好了。
“可你如何知道,他贖人之後,不後大舉興兵攻城?”程小野問道。
如果公子辰吃了虧一怒之下來攻打裕州,以裕州現在的兵力,估計兩天不到黑城池便被攻陷了。到時候他們拿來的銀子,還得還乖乖給人家交回去。
...
☆、VIP.231 出兵攻城
“程姑娘不必多慮,有千夙在,必然不會讓北宮軍打到裕州來。”千夙端起茶水淺酌,清隽雅逸的臉上帶着胸有成竹的笑紋。
程小野不知道他哪裏來的自信,卻不由自主的選擇了相信他。
不知為何,這些日子的相處,讓她對他産生了一種莫名的信任。以前,這感覺只在百裏玉衍身上才有。
想到百裏玉衍,程小野心中又是一陣難言的愧疚。臨行時她說快則一個月,慢則兩個月,現在她要等到民情平定後才能去秦池山,估計一個月又要過去了。
漱芳齋金城店也不知修建的如何了?
“程姑娘可是擔心開山引流一事?”千夙見她有心事,放下茶杯開口問道。
“正是。”程小野回答,“揭皇榜之時多少有些魯莽,沒考慮到這邊的情勢,我這兩日倒是在裕州城中轉了轉,想要找開山的民夫,怕是有些困難。”
“是啊,東祁與北宮打了半年多,這裏又遇大災,上戰場固然危險,卻有口飯吃,所以能打得動仗的男丁基本上都去了戰場,民夫一事,還要從長計議。”
說是從長計議,可是沒有人,能想辦法呢?程小野陷入冥思苦想中。
兩日後,公子辰當真派人送來了贖金。
一百萬兩銀子,浩浩蕩蕩的用幾個馬車拉到城門前,一字排開。千夙命人打開箱子驗貨的場景,程小野覺得自己這一輩子也忘不了。
太震撼了!
整個眸中全是白花花的銀子,眼珠子挪都挪不開。
驗明沒問題之後,九華山莊的人将銀子拉進城,收入錢莊的銀庫。
裕州知州大人見贖金拉進來了不入州庫,反而入了九華山莊的銀庫,急得火燒眉毛,火急火燎的跑到城樓上來找千夙。
“特使大人,這贖金如何不入州府而進了錢莊的銀庫?”
“此銀兩是千某拿回來的,與州府何幹?”
言外之意,這銀子是我千夙的,與你裕州州府沒有半毛錢幹系。
“這……”裕州知州被人一句話堵得張口結知,面紅耳赤。
不要回銀子吧,他實在不甘心這麽多錢就被千夙一個人吞掉,要吧,贖人一事他的确是沒出什麽力,而且,他那些沒用的州府官兵沒幾個子便全被打死了。
“那本官死去的官兵,總得有些補償吧?”知州大人不死心的問道。
“官兵殉職,補償自然由官府支出,與千某何幹?”
知州大人的話又被他一句堵了回來,直把一張臉憋成了豬肝色。
城樓下,尉遲延騎着高頭大馬大聲喊道:“千莊主,我北宮已将百萬白色奉上,請莊主也信守承諾,放我骁騎營的勇氣們回來。”
千夙不緊不慢的走到城樓邊,居高臨下的望着尉遲延。
“尉遲将軍,千某只說三日內收到銀兩會放人,但沒說收到銀兩接着放人,你還是回去等着吧。”
身後,程小野掩唇而笑。
她沒想到,名滿天下的九華山莊莊主,竟然會做這種出而反而的事。她更沒想到的是,千夙寧可冒着被千萬人恥笑的代價做出此舉,卻是另有計劃。
“你……”尉遲延黑了一張臉,就連跟在他身後和幾名侍衛都聽不下去了。
“将軍,我看他這人就是個江湖騙子,要不我們回去發兵攻城吧?”
“住口!”尉遲延剜了他一眼。
攻城,他又何嘗不想攻城。若是第一天便帶兵來攻,那時千夙來不及準備一二,他們八能打贏。如今三日過去了,莫說他百裏挑一的骁騎營将士都在他手中,便是這三日他從其中地方調派人馬,也該到城裏了。
千夙敢如此肆無忌憚,必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此時攻城,無異與自投羅網。
硬是咽下胸口的來氣,尉遲延又喊道:“何時放人?”
“何時?”千夙似是不經意的望了程小野一眼,輕笑道:“程姑娘以為我們何時放人為妙?”
程小野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倏的笑了,邁着步子走到城樓前,對下面的人說道:“将軍,銀兩是被給百姓的,你的兵還殺了我東祁數名官兵,恐怕要替他們完成使命才能回去北宮軍中了。”
正愁開山引流的勞力不好找,北宮送來的幾百勇士剛好能派上用場了。
小女人這次還不算笨,一點便通。千夙臉上露出贊許的笑紋,他正是這個意思。
“此言又是何意?”尉遲延不明白程小野的意思。他只知道這兩個人串通一氣,就是不打算放他的将士們回營。
“尉遲将軍回去罷。”千夙清隽雅逸的模樣如沐春風般,“替我轉告你們主帥,這些将士千夙暫時借用,兩個月後定當還給北宮。”
三日變成了兩個月!
“我如何信你兩月之後不會變卦?”就算不會變卦,他的将士們關上兩個月,再放出來時還能打仗麽?
“若是不信,将軍大可回去請命來攻打裕州。”千夙聲音不輕不重,卻是這份睥睨天下的讓尉遲延心中犯起了嘀咕。對千夙早有準備一事更加深信不疑。
“将軍,我們怎麽辦?”身後随從問道。
“回去!”尉遲延饒是不甘心,卻也無可奈何。
調轉馬頭帶着十幾名親兵往北宮大營去了。
一路上越想越氣,白白被坑了這麽一大筆銀子,還沒救回被俘虜的北宮将士。思來想去他覺得咽不下這口氣,一回來便去了主帥營帳中請命,要帶人攻打裕州。
“主帥,現在的裕州幾乎是一座空城,就算是千夙有本事調人來護城,也不過爾爾。我帶人強攻,三日之內,必将其拿下。”尉遲延在幾名大将前立下軍令狀。
千夙經商,論到帶兵打仗,公子辰還是信得過尉遲延的。
思慮片刻,他起身道:“好,本帥準你所請。封你為左先鋒,帶兵三萬發兵攻城,待你引出城中守衛,再由亓将軍帶兵形成包圍之勢,三日拿下裕州城。”
“是,末将定不辱命!”尉遲延單膝跪下,接了帥令。
正欲離帳,忽然外面傳來一陣叫嚣聲。
...
☆、VIP.232 齊國公府之難
“什麽人在外吵嚷?”離着帳門最近的一名将軍對着帳門喊道。
不一會兒,守衛兵掀開帳門走了進來,單膝一跪,抱拳道:“啓禀主帥,外面來了一東祁女子,稱是主帥舊識。我等怕她是東祁派來的細作,已經将她拿下,還請主帥明顯如何處置。”
“東祁女子?”公子辰臉表情一滞。
不知為何,聽到東祁女子,他潛意識中,便覺得應是程小野。
“她在何處,你們可有傷她?”
守衛兵見主帥面色如此緊張,不由心中也變得緊張起來,“我們之是将她拿下了,并未傷到她分毫,只是她一直叫嚷着要見主帥,所以……”
“所以什麽?”公子辰一聲厲喝,吓得守衛兵一哆嗦,“所以我們把她嘴堵起來了。”
“混賬,馬上帶她來見我!”
“是,小的這就去把她押來。不,是請來。”守衛兵馬不停蹄的跑了出去。
公子辰好産容易平複心中的慌亂,望了一眼帳中的各位将領,沉聲道:“今日這事就先這麽定下了,明日由尉遲将軍打前鋒,亓敏将軍帶兵陣後,三日之內攻破裕州,你們先分頭回去準備罷。”
“是。”幾員大将欺身抱拳,領命後先後退了出去。
半刻鐘後,向名衛兵押着一個姑娘走了進來。
“跪下。”一進帳門,她便被衛兵按到地上跪了下來。
她發絲淩亂遮住了半邊臉頰,身上绫羅綢緞此時看起來狼狽不堪。公子辰心一沉,眼前的女子不是程小野,她比程小野身子骨小了一些,看起來比程小野顯得消瘦孱弱。
“你是誰?找本帥何事?”公子辰沉聲問。
地上的女子聽到他的聲音,似是驚呆了一般,半晌才緩緩的擡了擡腦袋。卻也沒有擡起來,擡到一半,她忽然想起什麽似的,調正身子伏身拜倒在地上,“浔陽參見王爺。”
浔陽郡主?!公子辰眸光一緊,緊緊落在她身上。
此之他只見過她兩面,一是在東祁皇的宴會之上,她以未婚妻之名露面,二是在天牢之中,她舍命相救。除此之外,他對她再無印象。
可是此時她來做什麽?
“你且擡起頭來。”公子辰的清冽沉冷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浔陽聽話的慢慢擡起了頭。
一雙隐約含淚的眸向着他望了過來。
四目相對,公子辰相信她是浔陽郡主無疑。只是奇怪的是,浔陽郡主一介千金,怎麽跑到這距離金陵何止千裏之外的戰場來?
“郡主請起來說話。”無論是身份尊卑,還是當時的救命之恩,浔陽都不必跪他。
幾步上前,欲将她扶起來。
“王爺,”浔陽執意未起,反而是伏身又跪了地上,“浔陽此來,是有萬分緊急之事,還望王爺看在當初在金陵城浔陽曾舍命相救的份上,幫浔陽一次。”
“子辰當日說過,若郡主他日有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此諾尚在,子辰當不會食言,還請郡主起來說話。”
聽公子辰這麽說,浔陽才站了起來。
這時,公子辰才發現,浔陽身上似乎還受了些傷,衣服也有些破損之處。而且她身為郡主,千金之軀,出門竟然連個丫鬟都沒帶在身邊,與常理不合。
“郡主此次前來,路上可是遇到了匪徒?”這是唯一能解釋的理由了。
“不是遇到匪徒。”浔陽落淚,委屈異常,“浔陽是從天牢中逃出來的,這一路上追兵無數。幸好有位義士出手相助,才躲過官兵追捕,一路有驚無險的到了這裏。”
“天牢?”公子辰并不知齊國公府滿門被抓一事。
“正是天牢。”浔陽再次跪了下來,“前些天不知誰洩密,說當初是我救走了王爺,而幕後指揮便是父親。皇上震怒之下将齊國公府上下數百餘人全部押入天牢。浔陽認罪責無旁貸,可父親大人他是冤枉的,無論我如何辯解皇上始終不信。還有那些趨炎附勢的大臣,說什麽若是父親沒有參與,憑我一介弱女子,又如何入得了天牢救得了人,現在,只有王爺能救我穆家上下了。”
“王爺,求你救救我父親、祖母,救救穆家上下。”
浔陽伏在地上,聲淚泣下。
“郡主之意,是有人借着郡主救我之名,陷害了齊國公府一家?”公子辰嗤笑,又是背後一些喜愛攪弄是非之人借機生事。
“正是如此。”浔陽點頭應道。
“你且起身,與我細細說來。”公子辰第三次委身扶她。這次直接拉起她,将她扶到了桌案前坐下來,給她倒上茶水,“看你面容憔悴,想來是連日辛苦,先喝杯茶,慢慢說。”
浔陽接過茶水,也顧不上什麽端莊淑雅,一口氣喝了下去。
喝完後,她才急急的開口:“大概一個半月前,皇上突然下令刑部嚴查當年王爺越獄一事。本為刑部并沒有任何證據說明是我所為。可是後來也不知怎麽回事,在皇上舉辦的萬花宴上,忽然有名侍衛站了出來,說他是王爺逃離那天牢值守的獄卒。還當衆指認說他在被迷|魂香熏倒之前,曾見過我到天牢之中。”
深吸了了口氣,浔陽繼續說道:“皇上聽後大怒,當時就拿了我問話。”
“那你就承認了?”公子辰訝異。
“當然不能承認。”浔陽着急地道:“我也知私自進入天牢,放走犯人是滅九族的大罪,怎敢承認。可是他們不知從哪裏找來證據,說此事主謀是父親。皇上聽信了刑部尚書朱毓的話和那些所謂的證據,一夜之間,将父親,還有齊國公府上下一百多人全部押入了天牢之中。”
“那你又是如何逃出來的?”公子辰心生疑惑。
天牢重兵把守,當初浔陽郡主能進去救人,是因有齊國公府的人相助,可此次離開天牢,卻不是她一介弱女子能做得到的。
“有人救我出來。”浔陽答道:“是一個曾受過齊國公府恩惠的江湖人,救我之後他一路護着我到了這裏,見我進到軍營中,他才離去。”
江湖中人?
公子辰更加疑惑,“可是他讓你來此找我?”
...
☆、233.VIP.233 改道金陵
“不是,是我自己要來的。 這些年來齊國公府向來行得正,坐得直,并無其它把握落在別人手中,這次被人陷害,我想必須是朝中有心人為之。我不敢向別人求救,又聽說你回北宮後替成王爺來了戰場,只好一路趕來找你。”
落難之時還能想到這點,浔陽倒也算是個聰慧的女子。
公子辰眉心微凝,“你是想讓本王出兵,助你救出父母家人”
浔陽聞言立刻從座位上起身,再次跪到公子辰面前,“還望王爺念在此事與當初救王爺一事相關的份上,救救浔陽的家人。”
“郡主身份尊貴,還是先起來說話吧。”公子辰語氣重了幾分,“劍指金陵,并非易事。”
當初從東祁脫險回到北宮,恰逢北宮與東祁交戰之際,父親成王欲請纓親率成家軍來戰,念及父親年事已高,他便請命替了父親前來。
如今戰場東祁兵力後勁不足,已現頹敗之勢,再堅持個一年半載,他攻到金陵不是難題。
若是現在便劍指金陵,西涼不從後方偷襲還好,若是西涼再從後面打過來,到時候他前有東祁,後有西涼,保不齊就要吃虧。
可若是不打
君子一諾,何止千斤,更何況如今齊國公府一家又是被他所累,他又怎能在此時袖手旁觀。
他的話,浔陽又何嘗不明白。
“若王爺肯出兵相助,浔陽可在金陵城中找到內應,助王爺攻進金陵。”
“郡主,可知你這是叛國之罪”
“叛國又如何”浔陽臉上多了幾分悲壯,“想我穆家世代忠貞,皇帝還不是因朱毓幾句證詞,憑着大臣們幾名谏言,将我父親打入天牢。此次浔陽得以脫險,全是父親當年行善所積德報,若是不救他出來,我又将來又有何顏面去見九泉之下的祖輩。”
見她如此堅決,公子辰不免對她也生出幾分敬意。
從天牢脫身出來,她若是隐姓埋名換個偷生也不是不可,卻不遠萬裏來求他救人。拳拳孝心,令人敬佩。
思來想去,卻有一點想不通。
如今一樣每行一事,便如同被人牽着鼻子走一樣。
雖然每一步都是自己選的,卻每一次都選的不由自主。就比如交贖金救人,面上是他作了主,實際上,他卻是被千萬将士推到了風頭浪尖之上,不得不答應贖人。這次又是如此,若他不答應,便失了德行,若是答應了,怕是有一日将會腹背受敵。
究竟是誰在背後策劃了這一出又一出
千夙麽
“王爺”見他久不開口,浔陽焦急的喚道。
“郡主先起來罷。”為浔陽舍命救他的情義,這兵,看來是非出不可了。
傳來衛兵,“傳令下去,叫尉遲延與亓敏停止攻打裕州的計劃,全軍整頓。”
“是。”衛兵接令出了營帳。
經過兩日的肅整與安排,北宮大軍拔營,揮師東上。
程小野聽說了消息,雖然無法理解,卻也沒多問。
她這幾日身體不适。
為防止發生瘟疫,千夙命在人城中熏艾,整個裕州城中四處是飄着艾草的味道。程小野聞不慣,且這兩日月事突然來了,她身體發虛,便躲在房中沒出門,一日三餐都由暗影送進來。
“小野姐姐,我見你這幾日臉色蒼白的很,不會是身體出什麽問題了吧要不要我去找個大夫來給你瞧瞧”暗影擔心的問道。
程小野搖頭,“那有那麽嬌氣,無非也就是那幾日,身子不太舒服罷了,過兩天便好了。”
暗影似懂非懂的望着她,見她确實無意請大夫,便端着吃剩的飯菜退了出去。
出門沒幾步,便在走廊遇到了千夙。
“小影見過千莊主。”暗影福身行禮。
“免禮。”千夙見盤中剩菜不少,精致的長眉皺了起來,“她怎麽又沒吃飯麽”
“吃倒是吃了,就是吃得少,說是胃口不好,吃不下。”
“有沒有說給她找大夫”
“說了,她說就是每月的那幾日,不用看大夫,過兩天便好了。屬下也沒太明白什麽意思,便将剩菜拿出來了。”暗影如實的說。
每月的那幾日千夙凝着長眉。
忽然好像明白了什麽,他薄唇微微勾起,“我知道了,你先把飯菜端下去。一會上來我給你拿個方子。你到城中找找,看可是還有開着門的藥房沒有。有的話,便抓藥回來,若沒有,便去人家家中問一問,能否讨些姜糖來。”
“是,屬下告退。”暗影正欲下樓,身後又傳來他故意壓低的聲音:“若城中找不到,像通知九華山莊的人送來。”
一時辰後
暗影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姜糖水,回到了程小野房中,“小野姐姐,這是我特意去跑了好遠才弄來的,你快趁熱喝了吧。”
事實上,是千夙得大老遠讓九華山莊的人從秦池送過來的姜糖。
程小野不疑有他,起身喝下了。
一股暖流順着胸口緩緩流淌,才一會兒,便覺得小腹舒服了不少,不似開始那麽冰冷難受了。
“怎麽樣”暗影接過碗站在床前,巧笑的模樣好似等着表揚的孩子。
“舒服多了,謝謝。”
“那你再睡一會兒吧,我去把碗送回去。”
程小野點點頭,又躺下了。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次月事有些異常。自從上次百裏玉衍給她調理過之後,時間上便正常了,這次不知為何,又延遲了半月有餘。
等忙完這些日子回去,還得讓他看看才行。程小野暗下決心。
千夙房中,暗影來時,月恒與流光都在。
“殿下,北宮兵馬已經整備結束,今日該動身了。”月恒禀報道。
“金陵那邊情況如何”千夙問。
“金陵這幾日沒傳出什麽消息。”月恒想了想,道:“倒是浔陽郡主逃出天牢後,皇甫景發了頓火,據說把了金銮殿上的桌案都給砸了,還拉出去砍了幾個獄卒。後來朝廷的追兵追趕了一路,有流光護送,幾次追殺有驚無險,他們也沒查找什麽證據。”
...
☆、234.VIP.234 這一仗他打不贏
月恒分析道:“不過這次皇甫景如何也想不到,公子辰會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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