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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忙而逃的姜唯攔了一輛的士，坐上車的時候喘着氣。司機熱心地問：“趕時間啊？”

姜唯愣了一下，心虛地應了聲“嗯”，然後報出住址。

車子開出去，姜唯雖然不想，但還是不由自主地回頭望。

她并不期待什麽，看着越來越遠的酒店，情緒慢慢平靜下來。

然後，她後悔了。

跑什麽呢？就當做老朋友意外重遇多好，說不定他還會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同意讓盛芊芊拍戲。

之所以跑，是因為看到了他的臉就想到了姜敘辰，無法理性思考的她腦子蹦出不能讓他搶走孩子的想法。

潛意識裏，她覺得他無所不能，怕跟他接觸多了會被發現端倪。

做了虧心事的人，猶如驚弓之鳥。

沉下心來想想，那段感情太短暫，他恐怕早已不放在心上。不放在心上，就不會關注她的事情。

那麽，他為什麽對付盛芊芊？

心中密布的陰雲，變成嘩啦啦的暴雨，打得人措不及防。

這是因為她嗎？

姜唯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可據她所知，盛芊芊應該不會認識徐弈北，她沒去過幾次B市。

可是，她和徐弈北，不至于有那麽大的深仇就很，她心虛是因為意外懷了他的孩子，在沒有告知他的情況下擅自生了下來。

至于當初分開，她那天晚上跟他說清楚了，雖然沒有按照自己的計劃走，但，分開了就分開了，各自的去向都不重要了不是嗎？

他那天似乎不願意她離開，但也沒有留她不是嗎？只讓她再想想。

她和徐弈北，明明是和平分開的。

那是分開，連分手都不算的分開。

難道，是因為她咬了他一下？

她承認自己那一口有點狠，隐忍的他都痛哼了一聲，可是，她是知道他會原諒自己才敢動口咬人的。

姜唯心裏亂極了，實在想不明白。

“姑娘，你不着急，我會盡快送你到目的地的。”司機從後視鏡看到了姜唯的焦慮表情。

車子确實開得挺快，姜唯沒解釋，讓他開到小區幼兒園。

***

幼兒園的小朋友還在上課，姜唯在門衛處登記之後就進去了。

姜敘辰正在跟小朋友一起搭積木，他很會搭，有幾個小朋友圍在他身邊觀看。

看到突然出現在教室門口的姜唯，他高興地喊了一聲：“媽媽！”

老師跟姜敘辰一起走到教室門口。

姜唯帶着歉意說：“林老師，不好意思，打攪你上課了。”

溫柔的年輕老師微笑着說：“沒關系，您來是有什麽事嗎？”

姜唯點了一下頭，深吸一口氣，問：“這些天，有其他人找過姜敘辰嗎？”

林老師想了想，搖頭說：“沒有，除了您和姜敘辰的外公外婆，沒有其他人來過。”

姜唯大大地松了一口氣，“那就好，林老師，如果有其他人找姜敘辰，您一定不能讓他帶走孩子，并且馬上通知我，可以嗎？”

林老師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心裏已經有了猜測，應承道：“好的，您放心。”

姜敘辰站在大人旁邊，仰着頭看媽媽。

三歲的孩子，對這樣的話語似懂非懂，但是能感覺到不尋常的氣氛。

媽媽在擔心，而且媽媽沒有馬上跟他說話，也沒有抱他，也沒有捏他的臉。

他知道媽媽不高興。

他伸出小肉手，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姜唯的褲腿。

姜唯低頭看他，沖他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腦袋，說：“辰辰乖，要聽老師的話哦。”

姜敘辰抿着唇，小表情有點兒酷酷的，他點點頭，說：“嗯。”

不像平時活潑又話多。

林老師笑着說：“姜敘辰乖巧聰明，跟其他小朋友玩得很開心哦。”

姜唯十分欣慰，溫柔地對姜敘辰說：“去上課吧，放學了媽媽來接你。”

老師帶着姜敘辰重新回到教室，姜敘辰走到一半的時候，回頭看了一下，發現媽媽還在，便咧嘴笑，露出小小的牙齒。

看着他可愛的模樣，姜唯也笑了，心情被治愈了大半。

她的兒子，笑起來并不像那個人。

那個人，很不愛笑。不止不愛笑，他的喜怒愛惡，她都摸不透，包括他對她的感情。

***

離開幼兒園，姜唯去了盛芊芊家。

急躁的盛芊芊一整個上午都很焦急，尤其是姜唯在微信裏說回來再細說，這讓她更不安。

一見到姜唯，盛芊芊就問：“到底怎麽了？”

盛芊芊表情凝重，因為，姜唯的表情不好看。

姜唯心情複雜，又很糾結。

這些年，她沒有向任何人透露姜敘辰的生父是誰，包括閨蜜盛芊芊。

決定生下孩子那一刻，她就鐵了心切斷與徐弈北的種種糾葛。

他和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姜敘辰的存在，會被別人看做是她的籌碼。

可是今天，她覺得應該告訴盛芊芊。

“芊芊，我今天……”她咬了咬唇，難以啓齒。

盛芊芊急死了：“被罵了？”

姜唯：“不是……”

“被打了？”盛芊芊聲調拔高。

“我見到辰辰的爸爸了。”姜唯沖口而出。

盛芊芊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姜唯低着頭，雙手在身前緊捏，局促又慌亂，根本不像平時的她。

盛芊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到沙發坐下。“你仔細說說，你見到他之後都發生了什麽？”

盛芊芊已經恢複冷靜，關于辰辰的爸爸，她有過許多猜想，現在，終于要有答案了。

姜唯豁出去了，擡頭看着盛芊芊的眼睛，說：“他就是投資人。”

盛芊芊：“……”

姜唯繼續：“不讓你演，可能是被我連累的，對不起。”她很內疚。

四年前，要不是姜唯懷孕了，盛芊芊都不知道她談了一場戀愛。對于孩子的父親，姜唯一直很維護，說沒有誰對誰錯，就連意外懷孕，也是她的責任。

盛芊芊一直的感受是姜唯對他有所歉疚，可她太了解姜唯了，知道她不會做出什麽過分的事情。

萬萬沒想到，時隔四年，那個男人竟然這樣對付姜唯。

被連累的盛芊芊完全不怪姜唯：“你沒有對不起我，雖然我不知道當年你們發生了什麽，但是他這次的行為非常不光明磊落，這樣的人我很鄙視，我才不要怕這種人投資的戲。”

姜唯嘆了一口氣，“他其實……反正，都是因我而起的。”

“你果然對他舊情難忘。”

“只是看在辰辰的份上，當年他真的沒有做對不起我的事。”

她想為他辯解，卻不知道怎麽說，一切話語都蒼白無力。

“他知道辰辰的存在嗎？”盛芊芊不糾結那些，重點是辰辰。

姜唯蹙眉道：“我剛才去幼兒園問了老師，沒有別人去找過辰辰，但我不确定他知不知道。”

“那現在怎麽辦？”盛芊芊也沒有主意，最主要是不知道姜唯的想法。

姜唯心裏一團亂麻，盛芊芊理解她的心情，沒有追問，讓她自己先冷靜冷靜。

已經到了午飯時間，盛芊芊叫了外賣，可姜唯一點食欲都沒有，吃了幾口就不吃了。

盛芊芊看不下去，“告訴我那個男人叫什麽名字。”

姜唯突然緊張，“你要做什麽？”

盛芊芊無奈死了，翻了個白眼，故意說：“我去跟他打架。”反正姜唯現在心裏就是這樣想的。

姜唯知道她在開玩笑，看着她不說話。

那表情是在說：都這時候了還跟我開玩笑。

盛芊芊忍不住笑了，狡黠地問：“如果我跟他打架，你幫誰？”

姜唯愣了愣，完全沒想過她會問這種問題。回過神來之後，她說：“你打不過他。”

盛芊芊了然地點點頭：“看來他在你心目中很厲害很強大。”

姜唯：“……”

盛芊芊：“難怪一見到他你就茶飯不思。”

姜唯：“……”

她不是……

盛芊芊忽然收斂笑意，認真地問：“你想跟他再續前緣嗎？”

姜唯想也不想就搖頭：“不想！都過去了。”

盛芊芊：“那辰辰呢？你不想給他一個完整的家？”

姜唯腦袋耷拉下來，她很想，可是……“辰辰有我就可以了。”

“行吧，我知道了。這幾天你就好好呆在家裏，辰辰我來接送。不管他知不知道辰辰的存在，你暫時不要見他了。”

姜唯想了想，說：“我讓我媽媽幫我帶辰辰幾天。”

盛芊芊看着她丢了主心骨的樣子，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無奈地搖頭。

姜唯知道自己丢臉了，不敢吭聲。

怕盛芊芊罵她沒出息。

她确實沒出息。

“你，不要去找他好不好？”姜唯不是怕他們起沖突，是怕他知道更多她的事。

盛芊芊：“我不找，除非他欺負你了。”

姜唯：“拍戲的事我再去争取。”關于私事她很亂，但是關于工作，她回來的時候就決定了，這是盛芊芊該得到的機會，不能因為她而失去。

“争取什麽啊！”盛芊芊不高興，“我說了不怕這種人的戲。”

姜唯拉住她的手，“我目前不知道他怎麽想的，我需要去了解。你放心，他是個不錯的人，不會對我怎麽樣的。”

盛芊芊一副“我才不信”的樣子，但沒有駁斥。“我跟你一起去。”

“你不去。”

“那你也別去了。”

“好吧，那我們後天去。”

盛芊芊自動認為她要冷靜一天，于是同意了。

下午四點，姜唯提前去接姜敘辰。

小家夥有些安靜，姜唯問：“辰辰今天在學校開心嗎？”

姜敘辰牽着媽媽的手，說：“有點開心。”

他的語氣聽起來不太開心，姜唯停下腳步，在兒子面前蹲下。“辰辰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告訴媽媽好不好？”

姜敘辰看着媽媽的臉，眨了眨大大的眼睛，小聲地說：“媽媽今天沒有捏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