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7.77
沈宸将校服圍在冬露纖細的腰上, 憐惜的動作像是對待一個稀世珍寶, 然後在衆目睽睽之下, 一把将她從地上抱起來。
傳統的公主抱。
冬露只感覺到天旋地轉,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躺在了沈宸懷裏,從她的角度, 只能看到他白皙若刻的下巴,線條緊緊繃着,再往上看,是他沒有任何表情的臉。
他在生氣?
為什麽?
她的手攥着他胸前衣服,表情有些茫然失措,像是不明白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
可腹部痙攣似的陣痛奪走了她的思考能力,也暫時忘卻了羞恥心, 咬緊牙關極力忍耐着。
沈宸确實很生氣,當他看到冬露被他們擠來擠去, 還推倒在地時,心中的一股火簡直燒到了最頂峰。
“滾開。”
他冷冷看着他們, 吐出兩個字。
如果不是冬露難受得太厲害,他怎麽也不會善罷甘休。
“沈宸你他媽有病啊,我們又不是故意的,為了一個女生你瘋了?”
那個撞翻垃圾的男生氣急敗壞的從地上爬起來, 對着沈宸破口大罵。
他臉上沾滿了乳白色液體,不知是誰往垃圾簍裏扔了一盒沒喝完的牛奶,被撞飛了出來, 灑得他全身都是,散發着腐爛的酸臭。
其他人嫌惡地捂着鼻子遠離他。
這才是真正的好惡心吧。
“我再說一遍,滾。”沈宸聲音發沉,眼底浮現戾氣。
“你真以為我怕你?”
牛奶男勃然大怒,沖動地揮起拳頭,被錢浩攔下了:“行了,你就別添亂了,本來就是你不對,剛剛推了冬露的人是你吧,沒看到人家臉色那麽難看嗎?她要是真出了事你們一個也別想逃!”
說着他把冬露的書包遞給沈宸,“我會和老師說明情況的,你快送她回去吧。”
沈宸沒說話,單手接過書包挂在肩上,長腿邁出教室。
剩下男生們面面相觑,看來沈宸真如傳聞說的那樣,別看長得像幹淨斯文的好學生,骨子裏不是什麽好惹的主。
沉默良久,一個男生突然說:“對了,徐柔還病着呢!”
“對哦……”大家反應慢了半拍,被他這麽一提醒才開始尋找徐柔的身影,結果定睛一看,發現人家好端端地在座位上坐着,看不出來有病的樣子。
“徐柔,你不要緊吧,哪裏不舒服?”有人過去關切道。
徐柔臉色有點難看,強擠出一個笑容,“沒事,已經好了。”
沈宸抱着冬露走在校園,兩人相貌出衆,姿勢又那麽親密,特別招人眼球。
梧桐樹的葉子飄落,冷風一吹,冬露腦袋清醒了大半,才發現他們這樣有多麽不得體,蒼白的小臉染上一絲緋紅。
“你放我下去,我要回去上課!”冬露在他懷中扭動着身體。
“大小姐,就您這情況還上課,你想在課堂上給老師表演一個當場暈倒嗎?”沈宸不僅沒放開她,手臂還加重了力道,牢牢箍着她的腰,不讓她亂動。
冬露掙不開,試圖和他講道理:“今天是放假前最後一天,老師肯定有很多事要交代。”
沈宸渾不在意:“你回去後我發微信告訴你。”
“他們肯定還會布置很多作業。”
“微信告訴你。”
“還會講考試的重點。”
“微信。”
冬露嘴巴又張了張,沈宸猛然低下頭,眼睛沉沉看着她,“小朋友,你再說一個字,我就親你了。”
冬露果斷閉嘴。
越接近校門人越多,冬露見他們都往這個方向看,內心不自在到了極點,扯了扯他的衣服,“你還是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能走。”
“不放。”沈宸挑起唇角。
“你……”冬露眼看就要過校門了,那裏的值班老師認識她,她和沈宸這副樣子要是被瞧見就完了!
“你快放我下去,要不然我就對你不客氣了!”冬露一急,又習慣性的開始威脅他。
只是她現在的樣子,聲音細細弱弱,軟乎乎的,再也沒有了以往的威力,像只撒嬌的小貓,小小一只縮在他懷裏,撓得人心癢癢。
“不放,就不放。”沈宸心情大好,眉眼俱是笑意,耍無賴,“你現在手裏可沒有筆能紮我,死了這條心吧。”
冬露睜大眼睛瞪他,她四肢酸軟無力,确實對他做不出什麽來。
眼看離鐵門越來越近,冬露一咬牙,忽然掀起他的外套,腦袋往裏面鑽。
“我操?”沈宸僵直了身體,“你要幹嘛?”
隔着一層薄薄的布料,女孩溫軟柔嫩的臉頰無意識地蹭着他的小腹,緊緊相貼,帶起了強烈熱度。
這誰頂得住?
她不會是在用這種方式報複他吧?
沈宸眼眸幽暗,喉結上下滑動,忍不住又緊了緊抱着她的雙臂,氣息有些重。
“為了擋臉啊。”女孩的聲音透過衣服傳出來,甕甕的,很悶,她報複性地捏了捏他的小腹肌肉,“誰叫你不肯放我下來的。”
沈宸倒吸一口氣,低喝:“你別亂動。”
“?”
“你這是在玩火。”
“……”
沈宸在路上給冬露買了紅糖水和暖寶寶,打車送她回家,還想上門照顧她,被冬露一句“家裏有人,而且你還要上課”給打消了念頭。
沈宸輕嘆着揉了揉她的腦袋,“有什麽事随時打電話。”
“嗯。”冬露低低應了聲,沒力氣拍開他。
和沈宸分開,她一個人回到家,看到空無一人的屋子沒有意外,先去洗了個澡,換身幹淨的衣褲,然後像只蝦米縮着身子躺在床上,抱着暖寶寶忍耐着陣痛過去。
晚點的時候黃建華和冬骐回來了,看她這個樣子就知道她來那個了,都不敢打擾她,自覺承包洗衣服做飯等一切家務。
冬骐把沈宸買的紅糖水泡給她喝。
“姐,你還難受嗎?”
“嗯。”冬露聲音恹恹的,一點精神都沒有,接過杯子喝了兩口,然後躺下繼續思考人生,每次來這個的第一天都是最疼的。
簡直生不如死。
她很小的時候就痛經,經常疼得懷疑人生,還曾幻想過做手術把子宮切掉,結果被冬芸罵了一頓。
放在書桌上的手機響了一下。
微信提示音。
冬露看了一眼,冬骐主動跑過去幫她看,“是一個叫沈宸的人發來的消息,問你好些了嗎?”
冬露閉上眼,“跟他說我好多了。”
“哦哦。”冬骐一邊乖巧點頭,一邊在她手機上回複:“我痛死了。”
沈宸很快就回:“你是誰?”
??
冬骐發了一個可愛兔的問號表情包。
沈宸:“她就算痛也不會承認,也不會發表情包,你是誰?”
冬骐警惕起來:“我是她可愛又迷人的弟弟,你怎麽對她這麽了解?你們什麽關系?”
姐不會談戀愛了吧?
沈宸:“可能純潔也可能不純潔未來一定不純潔的純潔關系。”
什麽鬼亂七八糟的……
冬骐很幹脆的回:“警告你不要打我姐的主意,否則我和我爸會打斷你的腿。”
他覺得還不夠狠,又補充道:“三條腿都打斷。”
冬露在家修養了幾天,身體漸漸好轉,日常就是寫寫作業,或複習期中考試。
沈宸真的把那天老師講的東西錄了下來,用微信發給她。
他下午一般都會翹課,可那天他卻一節不漏的上了所有課,連覺都沒睡。
這都是周潇涵告訴她的。
冬露心中升起一絲異樣,微小卻清晰。
七天長假是開心的也是漫長的,冬露休息了一陣,開始覺得無聊了。
特別是看到周潇涵在朋友圈曬的烏鎮風景照後,這股情緒更加強烈。
假期的第六天,冬露埋頭在書桌前寫卷子時,意外收到了安愉的微信。
“露露,明天要不要出來玩呀,薛煦的新電影上映了,我們一起去看吧!”
冬露微訝,安愉已經很久沒找過她了。
記得還是上上個學期,她主動約了安愉好幾次,但安愉都推脫說有事,她們的聯系就漸漸少了。
冬露想了想,明天确實沒什麽事,便回複說好。
在家坐了那麽久,說不孤單是不可能的,但她朋友少得可憐,都不知道該找誰。
冬骐不用說,平時就喜歡到處野,這次放長假,直接住在別人家不回來了。
周潇涵去旅游了。
至于沈宸,嗯,畢竟是個男的,冬露潛意識裏就把他從選項裏排除了。
從小到大,雖然搭讪的男生很多,但她幾乎沒有男性朋友,他們接近她大多都是別有用心,而她為了避免産生誤會,總是離他們遠遠的。
只有沈宸,臉皮堪比城牆,無視她的冷淡,不顧她的意願,強硬地闖進了她的世界。
冬露和安愉約好明天下午在電影院門口見面。
第二天,她特意提前半個小時出發,怕路上堵車讓安愉等。
到了電影院門口,安愉果然還沒來,冬露等了快半個小時,才終于在前方拐角處看到她的身影,除她之外,徐柔也在。
她們是一起來的。
“抱歉,來晚了一點,你沒等很久吧?”安愉笑容滿面地朝她打招呼。
“還好。”冬露看向徐柔,今天有點熱,她穿着墨綠色毛衫,下身是緊身牛仔褲,披散着頭發,清純漂亮。
徐柔見她看過來,微微一笑。
冬露也點點頭,心裏卻不太舒服。
她們是另外約好了見面地點嗎?
又是這種被排擠在外的感覺。
“好了,電影快開始了,我們走吧。”安愉率先走進電影院。
冬露和徐柔跟在她後面。
她們要看的電影叫《無望深淵》,是一部愛情片,由經典IP改編而成,講述的是八十年代,一對生活在社會底層的情侶的無望而又深刻的愛。
主演薛煦是安愉非常喜歡的一個明星,據說是選秀出來的,安愉為他砸過不少錢。
冬露來之前對電影不感興趣,只是不想掃安愉的興,可看了電影後情不自禁地被故事情節代入進去,薛煦演技不錯,感染力很強,安愉看到後面都哭了。
電影結束後,她們三個找了家飲品店消磨時間,安愉興奮地和徐柔聊電影的劇情,再從電影聊到薛煦的生活。
“唉,你說他為什麽要想不開公開戀情呢?真是自毀前途!”
徐柔:“年齡到了自然想談吧,他也轉型成功了,談戀愛挺正常的。”
“我知道,但我還是接受不了,我更希望他和齊蕾在一起,我的薛齊CP啊,明明那麽配!”
……
冬露從來不關注娛樂圈的事,對他們說的東西也不了解,更插不上什麽話,覺得冗長又無聊,于是在一旁自顧自地玩手機。
聽着她們有說有笑,她心裏有絲滑稽的感覺。
初中時,她和安愉的關系最好,也是她最初認識的徐柔,都是朋友,她把她們介紹在一起。
到頭來,她竟然成了被排擠在外的那個。
挺沒意思的。
冬露垂着眼皮心想。
鄰桌一個瘦高的男生往她們這邊看了好幾眼,被同伴鼓勵了幾句,終于鼓起勇氣走過來,有些羞澀地問:“美女,能加個微信嗎?”
安愉的話打住,擡頭看着男生,立刻用手肘撞了撞徐柔,笑着打趣:“哈哈,小柔你的魅力果然無人可擋,還沒坐多久就有人找你搭讪。”
“哪有。”徐柔赧然,臉頰暈着緋紅,嬌豔欲滴。
“抱歉,我問的是坐在裏面的那位美女。”男生見她們誤會了,連忙擺手。
冬露一愣,擡起頭,發現男生直直看着自己,目光炙熱而不加掩飾。
徐柔臉色僵了僵,氣氛有些尴尬。
“抱歉,我沒有微信。”冬露很快反應過來,搖頭拒絕,清冷的眉眼微斂。
“不好意思打擾了。”男生失望離去。
安愉對着他的背影憤憤不平,“找露露為什麽要站在小柔的旁邊,一定是個大豬蹄子!”
冬露看她一眼,懶得說話。
安愉提出去附近逛一逛,這裏是商業中心,有很多服裝零食店,于是她們喝完奶茶就走了。
今天是國慶假期最後一天,街上人山人海,小攤比比皆是,衣服小吃寵物兔都有,吆喝聲不斷,氣氛祥和熱鬧。
冬露看到前面有一個戴米奇頭套的人在火鍋店門口發傳單招攬生意。
安愉和徐柔手挽着手走在一邊。
冬露心不在焉地看着那只米奇,腳忽然被拌了一下,她低頭,發現鞋帶松了,蹲下來系鞋帶。
不過幾十秒的時間,她再擡頭,安愉和徐柔已經走了很遠,似乎都沒發現她不在了。
冬露突然覺得很可笑。
她是有病嗎?為什麽要平白無故受這份氣?還不如在家複習。
她二話不說地轉身,悶頭向前走,剛剛那只米奇突然攔住了她。
他歪着腦袋,大大的卡通眼睛看着她,右手藏在身後。
冬露以為是巧合,往左走,他也左挪一步,往右走,他又跟了過來,反正就是不讓她過去。
“讓開!”冬露這才知道他是故意的,心情本來就不好,有點抑制不住脾氣。
這時米奇伸出了右手,一個巧克力冰淇淋被舉到了她面前。
咖啡色的奶油散發着醇香。
看起來香甜可口。
冬露愣神間,熟悉的笑聲從頭套裏傳出,清透悠長,春風般醉人。
“小朋友,你再不接着,冰淇淋就要化了。”
米奇取下頭套。
取而代之的是沈宸滿頭是汗的臉,黑發被打濕,好看的桃花眼朝她彎了彎。
“還是說,要我喂給你吃?”
“不要不開心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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