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7.78
“咦, 露露哪去了?”
走着走着, 安愉才發現冬露不見了, 奇怪地四處張望,“不會跟丢了吧?”
“應該是人太多了,和我們走散了,我去找找看。”徐柔貼心道, “你在這裏等一下。”
“嗯。”安愉語氣有些埋怨,“又不是三歲小孩了,她怎麽不跟緊點,你快去快回。”
“好。”徐柔笑笑,輕盈的身姿鑽入了人群中。
冬露沒有離她們太遠,徐柔往回走了幾分鐘,看到她和一個戴米奇頭套的人站在一起, 以及那人摘下頭套的瞬間。
徐柔微微睜大眼。
沈宸?
他怎麽會在這裏?
徐柔看着沈宸努力逗冬露笑的樣子,貝齒輕咬下唇, 拿出手機打開微信,在班級群裏找到一個男生, 上來就問:“我記得你認識陸越,能把他的微信給我嗎?”
男生很快就回了:“你找陸越有事?他一般不加陌生人的。”
徐柔:“沒事,你先給我。”
于是男生發了一串號碼過來,徐柔沒有直接加, 而是複制了一下,切換小號加的他,驗證申請的第一句就是——
“冬露和沈宸在一起。”
沈宸脫掉頭套後, 和冬露一起坐在路邊的長椅休息。
冬露長睫微垂,小口舔着冰淇淋,臉上表情依舊很淡,眉眼文靜清冷。
沈宸手肘搭在椅子的扶手上,偏頭看她,小姑娘今天穿着白色的羊毛衫,側臉清麗,長而松軟的烏發随意地紮在腦後,露出白皙小巧的耳垂,清爽不帶胭脂氣,
她粉嫩的舌頭正舔着冰淇淋,唇色紅豔,特勾人眼。
沈宸盯着看了許久,心癢難耐,輕輕咳了咳,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後悔為什麽要給她買冰淇淋,換點其他什麽都比這玩意兒強。
“話說你那個沒了吧,能吃冰的嗎?”沈宸想起什麽,眉頭一皺。
冬露的臉皮還沒厚到和一個男生聊這種私密的事,沒好氣地白他一眼,不說話。
“嗯?”沈宸不依不饒。
“沒了沒了,你煩死了!”冬露耳尖泛着淡粉色,咬了一大口冰淇淋,“你呢,怎麽會在這兒?”
“看就知道了吧。”沈宸拿着傳單扇風,“打工啊。”
冬露皺眉:“你假期不會都在打工吧?”
沈宸仰頭看着天空,眸子清明如洗,“差不多吧。”
冬露微抿嘴,看着冰淇淋,猶豫了很久,道:“如果你有什麽困難的話,可以告訴我。”
沈宸笑了聲,“你以為你是警察啊告訴你。”
“我不是那個意思。”
冬露說着,人群中忽然出現徐柔的身影,開始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等徐柔走到他們面前時才發現是真的。
“呀,沈宸,好巧啊,沒想到能在這裏碰到你。”她首先看向沈宸,表情又驚又喜,然後才看冬露,嗔道:“冬露,你跑哪去了?我和安愉找你找了好久。”
她們會來找她?
冬露将信将疑,直到看到安愉也過來了。
“露露……咦,他是……”安愉驚訝地看着沈宸,認出了他是班上的新同學,“我記得你叫沈宸沒錯吧?”
“嗯。”沈宸随意點頭。
安愉知道他是徐柔的心上人,眼珠一轉,笑嘻嘻道:“既然都遇到了,我們就一起去玩吧,我剛打聽到了,附近的商場前幾天搬來了一個主題鬼屋,今天是最後一天了,正好讓你這個男生給我們開路壯膽啊。”
鬼屋?
冬露臉色微白,身體縮了一下,沒人發現。
沈宸懶散道:“抱歉,我還有傳單要發,沒時間。”
發傳單?
安愉這才看到他手邊有一個玩偶頭套,原來他在打工。
她眼底浮現嫌棄,家裏窮,長得再帥又怎麽樣?
“那我們就自己去吧,小柔露露,我們走。”
徐柔有些為難,不太想走。
冬露拒絕得幹脆,“我不去,你們去吧。”
安愉擰眉:“為什麽?”
冬露将右臉上的一縷發攏到耳後,淡淡說了一句讓人意料不到的話:“我想留下來幫他發傳單。”
沈宸聞言側目,視線定定落在她身上。
徐柔也趁機道:“我也是,我也想幫忙!”
“你們兩個都怎麽了……”安愉看着她們嘆氣,無奈道:“真拿你們沒辦法,那我也來幫忙好了。”
于是所有人都留了下來,在沈宸那裏拿了一部分傳單,在街上派發。
冬露還從沒打過工,一開始有點新奇,可發出去的傳單在接連幾次被拒,或者被人當着面扔掉後,又變得有點難受。
以前她也不喜歡收亂七八糟的廣告傳單,一般都是拒絕,可輪到自己發時,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辛苦。
沈宸又戴上了米奇頭套,來到冬露身邊,“小朋友,你為什麽要幫我?”
“不為什麽。”冬露又發出去了一張傳單。
只是比起安愉她們,她情願待在他身邊。
“說實話我不贊同你做這個。”沈宸慢條斯理道,“打心底覺得你不應該做這個。”
冬露應該是高傲的,是清高的,是十指不沾陽春水,高高在上睥睨衆生的女王大人。
而不是忍氣吞聲看人臉色,即使是發傳單這麽一件小事。
可冬露誤會了,以為他覺得自己做不好,剛要反駁,又聽到他說:“但是我很高興。”
少年藏在頭套後面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她,磁性的聲音含着淺淺的笑意。
“因為這樣,我一擡頭就能看見你了。”
不想你陪我受苦,但也不想你離開,真是矛盾啊。
“……有人來了,你快過去吧。”
冬露耳根紅透,氣惱地把他推走,這個人為什麽總是能那麽理所當然地說出讓人臉紅心跳的話?
沈宸低低笑出聲,知道不能操之過急,趁冬露沒注意,抽走了她懷裏的一半傳單。
“喂!”
冬露看着他回到店門口,無奈輕嘆。
這個人啊……
冬露發着剩下的傳單,沒多久就得心應手起來。
視線裏出現一塊黑色衣角,她自然地把傳單遞過去。
“你怎麽在做這個?”對方沒接,含怒開口。
聲音有點熟悉。
冬露擡起頭,看到陸越棱角分明的臉,帶着顯而易見的怒氣。
微愣。
不只他,楊子凡也來了,笑眯眯地揮手問好:“大嫂,又見面了。”
她和他們有這麽熟嗎?
冬露心中奇怪,面上卻不顯,只點了下頭,“你們來找沈宸?”
“才不是,老大明明是來找……”楊子凡話說一半被陸越打斷,“那小子呢?”
“那裏。”冬露指向在火鍋店門口發傳單的米奇。
“啊,好巧。”沈宸自然看到了陸越,揚了揚眉,吊兒郎當地笑。
陸越黑着臉走過去,“你竟敢趁我不在的時候約她出來?還讓她給你做苦力,沈宸你他媽還是不是個男人!真掉錢眼裏去了?”
要不是有人告訴他,他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裏!
“随你怎麽說。”沈宸無所謂聳肩,“你怎麽知道我們在這兒?”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陸越冷笑,“我現在就要帶她走!”
沈宸:“不可能。”
“你看可不可能!”
陸越又回到冬露那兒,直截了當地說要帶她走。
冬露也直截了當地拒絕:“不要。”
“為什麽?”
“傳單沒發完。”
沈宸跟過來,聽到這句話,嘴角藏不住笑。
陸越瞥見了,心裏更是火冒三丈,問:“你們打工的店是哪個?”
也不知道陸越是怎麽想的,竟然跑去找店家,出大價錢把沈宸從傳單中解救出來。
這樣他們就都不用發傳單了。
老板數着錢,樂呵呵地釋放了沈宸,并結算了工資。
冬露看不出陸越的良苦用心,只覺得他人傻錢多,對沈宸果然愛的深沉。
沈宸當時還在旁邊虛情假意地嘆氣:“我賣藝不賣身的。”
“你給我滾!”陸越低吼。
冬露自動把他的行為看作是打情罵俏。
安愉徐柔雖然不認識陸越他們,但早就有所耳聞,所以也不陌生,互相簡單地介紹了一下。
安愉一聽不用發傳單了,高興得飛起,“那太好了,趁還有時間,我們快去鬼屋吧。”
鬼屋最能撮合情侶。
陸越無異議,沈宸無所謂,其他人自然沒意見。
冬露看他們這樣,把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
事不宜遲,他們一行人馬上出發了,在一樓大廳就看到了那個主題鬼屋。
牆壁貼上了黑色牆紙,白衣女鬼印在上面,染着血色的眼睛惡毒地瞪着每一個經過的人。
【西瑞中學】
一個以學校為主題的鬼屋,在微博上很有名,裏面都是真人扮鬼,特效真實,聽說挺恐怖的。
工作人員說只能兩人一組進去,每組進去的時間要相隔一分鐘。
至于誰和誰一組,為了公平起見,抽簽決定。
最後結果出來:陸越冬露,沈宸徐柔,楊子凡安愉分別組成三個小組。
沈宸有些遺憾,但沒表現在臉上。
徐柔一臉雀躍,止不住的開心。
陸越和冬露是第一組進去。
陸越既高興又緊張,故作鎮定道:“如果你害怕,可以抓住我的手。”
冬露興致不高,漠然道:“放心,不會的。”
……是不會害怕還是不會抓他的手?
陸越心肌梗塞了。
他們進去。
前方漆黑一片,破敗的牆和窗,偶有怪叫聲,鬼哭狼嗷,空氣中的味也很奇怪,像發黴的油漆,很刺鼻。
別說,還挺有氣氛。
他們沿着通道緩慢前行。
冬露走着,忽然感覺到肩膀被拍了一下,全身僵硬,然後聽到陸越驚天地泣鬼神的吼聲:“誰碰的老子?”
冬露:“……”
越往前走越恐怖,在一間密室裏,冬露看到鐵床上躺了一個披頭散發的鬼,肚子上還插着一把匕首,鮮血嘩啦啦地流。
太逼真了。
兩人都被吓了一條,拼命往前跑。
不知是不是錯覺,身後還有噔噔的腳步聲,特別像鬼來索命。
前面有一個岔路口,分成了兩條路,洞口漆黑,都很陰森。
陸越随便跑進去一個,覺得自己這樣太窩囊了,硬生生止住腳步,咬咬牙,勇敢地牽起了旁邊人的手,“別怕,有我在,我不會讓任何人或鬼欺負你!”
陸越豪情萬丈,在這樣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忽然又有了告白的勇氣。
“有件事我一直想對你說,”他深吸口氣,“其實我喜歡你很久了。”
“老、老大,你突然說什麽呢?靠,這麽勁爆你讓我緩緩……”
回應他的是一個結結巴巴的男聲。
陸越瞬間變臉,惡心地甩開他的手,“楊子凡,怎麽會是你?”
“本來就是我啊,我一直跟在你們後面,你們跑起來了,我們也跟着一起跑。”楊子凡無辜地撓撓頭,對身邊的安愉道:“對吧?”
“……嗯。”安愉已經被那些鬼吓破了膽,驚魂未定地點頭。
陸越皺眉四處看,“冬露呢?她在哪?”
“不知道。”楊子凡說,“不會剛剛和我們跑散了,去另一條路了吧?”
沈宸和徐柔這一組斷後。
徐柔心髒怦怦跳,本想裝害怕牽住他的手,可沈宸太不正經了,他完全不帶怕的,看到前面有口棺材,還湊上去踢了踢:“這質量做工不行啊,一看就是新做的,還有這個血,是油漆塗的吧?太假了。”
就在這時,棺材突然被打開,一個穿着白衣服的鬼跳了出來,披頭散發,面目猙獰,臉上全是血,尖銳的指甲抓向他們。
“啊!!”
徐柔吓得尖叫,躲到沈宸後面。
沈宸卻一點反應都沒有,還饒有興致地拍了拍鬼的肩,“兄弟,你們這還招人嗎?多少錢一天?”
“……”徐柔極度無語。
鬼竟然還回答了,聲音雄厚:“一百一天,包飯。”
沈宸搖頭:“你們老板真吝啬。”
“那個,沈宸……”徐柔看着他,橫下心,細聲細氣道:“我好害怕,能不能牽着你的手走呀?”
沈宸瞥了她一眼,試圖講道理,這種質量堪憂一看就假得發指的鬼有什麽可怕的,你長大了,該獨立了。
前方忽然傳來一聲喊叫。
是冬露的聲音!
他臉色一變,想都沒想,随手把又要進棺材的白衣鬼扯出來,把徐柔推給他,“她就交給你了。”
自己一頭撞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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