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妓女
她一直盤桓在那個懲罰是什麽,所以聊天有些心不在焉,好在麥克太太還一邊手拿着針線活做,沒怎麽注意。
天快黑時兩人回來了。吃過晚飯,戴維森繼續和麥克醫生聊着病情問題,看看怎麽整治。白念回了房間。隐約聽到隔壁兩人的聊天聲,心情她不好,白天的正式交鋒沒結果,她不知該怎麽辦,有些煩惱,想早點睡,明天再說。正在睡意襲來時,突然樓下有留聲機聲音出來,裏面的聲調像嗓子快破音一樣吊着,偶爾還卡帶,歌詞雖然聽不清是什麽但是白念感覺不像什麽好詞,語調輕佻。接着有陸陸續續的開門關門聲,樓下的留聲機聲音被調高。人聲也開始喧嚣起來。還有踢踏跳舞聲傳來,不一會兒又是爆笑聲,聲音中夾雜着一個女人的聲音,前幾天一直在下雨也聽不這麽清晰,現在靜谧中突然這麽喧鬧,實在太吵了,隔壁戴維森和麥克醫生的聊天聲也停止了。白念起身出去,敲響了隔壁門,要他們下去看看能不能調低點聲音。
“好吵”白念剛剛已經快睡着,這會兒睡眼惺忪。
“樓下好像在辦宴會”麥克太太說。
島上孤身的白人女子很少,她辦什麽宴會。
“她是做什麽的?”白念好奇。
“據斯萬說,她要到悉尼去,那裏有份打字員工作等着她。”麥克太太說,“她也在島上找不到住的地方,所以斯萬就租了一間給她,前幾天一直在下雨,她挺安靜的。”
“哦,不過夜晚這樣好吵啊。宴會都是些什麽人?”一個獨身女子在這種地方怎麽能迅速認識這麽多人,她就不怕有危險麽。
麥克醫生一口一口的吸着煙杆,“都是些水手,這幾天我在海軍醫療診所聽到有水手提到過這個女人。”然後醫生沉默。
樓下的喧鬧聲此起彼伏,那女人聲音粗糙,白念見過那個女人,頭上總是帶着大檐帽子,上面綁大堆豔俗的花朵,身材粗壯,特別小腿腿肚凸出,卡在短靴子上,整個人給人一種強悍有力的感覺。其實她這會兒猜這女人該不會是妓女吧。但是沒說出來。她不管閑事。看樣子沒人下去說,她還是回去睡吧。
“不知道這要吵到什麽時候,宴會白天辦也行啊,我去睡了,麥克夫人,醫生,晚安。”她直接無視了戴維森,她現在不想跟這人說話。
她睡下不久後戴維森也回來了,樓下還在鬧。
一會兒感覺背後有人上床了。帶着洗澡後的微涼水汽。白念拉了拉土布做成的被單,等待睡意來臨。
大概先前被驚擾了睡意,這會兒怎麽睡都睡不着,開始還能耐着性子不動,後面翻來覆去的翻身。戴維森就在旁邊,白念以為過了這麽久對方一定睡着了。
“你怎麽了?”
“哦,沒事,我很好,只是先前培養的睡意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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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維森默然無語,白念也沒什麽興致聊天,她現在對旁邊這人過于虔誠甚至到執拗的教徒态度很反感。如果不用到自己身上一切好說,但用到自己身上就不那麽愉快了。
大約過了一小時,樓下的吵鬧差不多停歇了,那拉着調子的留聲機也被關了。開門關門聲傳來,有幾個男人的聲音漸漸遠去。
第二天,白念起得晚,床鋪依舊沒人。中午吃飯時才在麥克太太那裏知道,戴維森今天去找那個女人了,那個女人叫辛普勞,是個妓女。但是戴維森被兩個水手打出了房間。
“當時發生了什麽?”白念語氣八卦。
“戴維森先生早上去水手那裏詢問了,這個女人是紅/燈/區出來的,他去勸辛普勞皈依,認清自己的罪。但是被房間裏的兩個水手打了一頓,辛普勞小姐直接說,要找她也可以,請在非工作時間來,這個小姐可真是大膽。”白念想笑,這回戴維森碰到硬釘子了。看這個妓女的外表不像也是個倔強的人。
“噢,希望戴維森能成功。”白念違心的說。
“看戴維森先生的樣子,他不像能輕易放棄。估計還要去找。”
果不其然,下午快傍晚的時候,戴維森又去找辛普勞了。一個小時後,戴維森氣憤的出來。不一會兒,房間裏想起了留聲機的聲音,那聲音越調越高,像是對戴維森的挑釁一樣。等到晚上,又來了幾個水手,還是像昨天那樣鬧騰。
白念在麥克太太房間聊天,麥克醫生也回來了,坐在一旁抽煙,現在戴維森也加入了。
“你準備怎麽辦?”麥克醫生問。
“她一定會聽我的。”戴維森篤定的說,蒼白的臉配着隐含怒火的眼睛顯得陰鸷。
“明天我要去找總督大人,這裏絕對不能有她這種人存在。”
第二天,戴維森找了總督,中午才回來。
“總督大人同意了?”
“沒有,但我會讓他同意的。”
不出一天。就有人來通知辛普勞離開帕果帕果,乘下個星期一由悉尼開往波士頓的船。
他們坐着還沒聊一會兒,就有人敲門,是辛普勞。
她穿着整齊,神情不自然,“要怎麽樣,你才能放過我。”她對着戴維森說。“我不工作了可以嗎?”
“你必須離開,否則這裏也不會在給你出租房子了。”
“為什麽你要為難我?我哪裏得罪你了?!”
“你知道為什麽。”
“算我求你行不行。”
戴維森不再說話。
“我去找總督。”辛普勞看到戴維森不動搖的樣子,去找了總督。
“總督會答應嗎?”麥克醫生好奇。
“會的,如果他不同意,我會報告波士頓的總教他在這裏的所作所為,他懼怕總教。海外教會在執行主的教義的時候,政府部門必須配合。不然也不會有在火奴魯魯政府迫于教會壓力取締了紅/燈/區。”
麥克醫生暗想,這些水手們常年在這裏,除了土人女子,基本沒有白人女子,也沒有妻子,紅/燈/區存在其實也可以理解,但他沒有說出來。這裏有兩個傳教士。他暗自看了下戴維森太太,發現她根本不太像個傳教士那樣對這類職業會露出鄙夷,或者痛心疾首模樣。真是個奇怪的女子。
毫無懸念,辛普勞白跑了一趟,總督根本不見她,只是告知她到時悉尼來的輪船靠岸的時候,他的兵會送她上船。
這回辛普勞才認清楚狀況,第二天辛普勞又來求戴維森。經過一晚上,以前的趾高氣昂完全不見,穿着一件晨褛就來了,神情凄哀。
“戴維森先生,求您了,不要趕我走,悉尼有一份工作在等着我。是一份正經工作,我發誓。”
看戴維森的樣子,他根本不相信。
“你必須離開。”仍然是句話。
“求您了,我不再做了,我認清了自己的罪了,我知錯了。”她甚至跪了下來,抱着戴維森的腿。樣子凄慘。白念看着,這女人看起來沒有洗漱,一大早就來求了,雖然骨架粗大,但是這樣哭的凄慘的樣子竟然有幾分楚楚可憐,特別是這樣跪着的時候,戴維森低頭俯瞰,有種盡在掌握的感覺。白念暗搓搓的覺得,這挺滿足男人的權利和掌控欲望吧,特別是對方是一個示弱的女人的時候。
“你為什麽不回波士頓去?”戴維森依然冷酷的說
“我,我…”
“為什麽不說呢”戴維森頓了下,低頭,看進辛普勞眼裏,一字一頓的說出了三個字“勞/教/所”。辛普勞頓時震驚的哭求,“不,求您了,別送我回去,求您了,我真的知錯了,我真的知錯了,求你了。”她哭的一塌糊塗。
語無倫次的求着。戴維森仍然不動搖。麥克醫生看不下去了,于是去扶辛普勞,帶她回房間,安慰道總有辦法的,辛普勞此時就像哭光了所有力氣,一臉茫然無力的任由人扶着。
在走出門前的時候,戴維森說了一句,“你什麽時候需要我,我都在。”
麥克太太好奇問戴維森,“她聽了勞/教/所所三個字為什麽那麽激動?”
“因為妓女要在那裏接受改造和懲罰,為了犯下的罪贖罪。”
麥克太太默然。
第二天,那個女人又來了,此時比昨天更慘,眼睛下烏青,滿眼血絲,看起來一晚上沒睡,頭發亂糟糟,臉上浮腫肮髒,穿着不知有什麽污漬的睡衣,走路搖搖晃晃。
但結果依然無功而返,她哭得嗓子都啞了。戴維森一整天哪裏也沒去,這兩天他吃得很少,他本來就吃得很少,這兩天更少,臉越發蒼白,戴維森好像在靠着內在精神力活着,以全部力量來拯救另一個人。此刻他正坐在窗邊讀聖經。白念則摘了很多花回來,買了土陶瓷花瓶插花消磨時間。她嘗試過勸說戴維森不要這麽較真,但是對方根本不搭理她。下午時,辛普勞找人來叫戴維森,說她需要他,她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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