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無覓處,刀客

(一)

天寒夜冷,風雪來了。酒垆青旗翻動,散了羅簾。

清袅匆匆绾了發,披上蓑衣去撤酒旗。

風雪疾亂,有人踩雪踉跄,喘着息,在她身後緩緩道。

“慢着。姑娘,給碗酒喝吧。”

她碎發掠動,回首透過飛雪,看見落括憔悴的人。

他提着舊損的刀,狹眸黯淡,像是會吸走整個天幕星光的深深。見她望來,淺淺的動唇角,淡淡的笑。“給我碗酒喝吧。”

(二)

他的脊骨挺的削直,哪怕是在喝酒,也不曾彎曲分毫。

清袅又燙了壺,推到他面前。

他擡頭看她,刀削硬朗的臉上依舊淡淡。“多謝。”

他不用酒杯,一壺酒要不了幾口就幹淨了。

清袅看着他,繼續燙酒。覺得這人真孤寂,連喝酒都不會邀人,可見他不怎麽快活。

刀客不再說話,只一壺一壺的灌着酒,顯然忘記了原先說過的只要碗酒。他喝酒不講究,也不怕上頭,更不品,只是澆灌下喉頭,一遍遍的重複。酒到唇邊,狹眸就會微斂,手不停,帶着亂發都有一股的落括味道。

燈花在案上晃動,清袅覺得,他已經不能再喝了。

(三)

Advertisement

刀客去拿酒壺的手被素白的手掌阻住,他微酣的擡眼去看她。

清袅清冷的臉同樣淡淡,“酒垆不收死人。”

“呵。”他笑,“醉死垆邊是酒鬼們的心願,你只管把我扔出去。”

“你不是酒鬼。”清袅收拾酒具,“我也從不趕客。”

“再給我一壺吧。”他頓了頓,垂下的眼将手中的刀看了個遍,放在了桌上。“我用它換。”

破舊的鞘被擦拭的幹淨,年頭不短,刀把鯊皮包裹,被磨得光滑。可見他是個随身帶刀且愛刀的人。

清袅端詳着這刀。女子绾起發,露出瑩白優美的脖頸,在燈下凝眸的模樣美的勝過了名家丹青。

“醉了的人總會講過往,所以我的酒沒有人白喝過。你的刀我不需要。”

“我沒有過往。”

清袅聞言忽然笑了,冰顏融化如風拂面,她看着刀客,清晰的一字一字道:“但凡喝酒的人,都有藏不住的過去。你免不了這個俗。”

(四)

一年前的帝都。

刀客一把沉澤刀折煞萬千。

正是年少風流得意時,自然鮮衣怒馬過玉橋,數有紅袖招。

他卻愛上了一段水樣唱腔。

正陽節夜裏的游船上,扮作麗娘的人水色長袖,袅娜窈窕,清聲淨腔,“ 這般花花草草由人戀,生生死死随人願,便酸酸楚楚無人怨。待打并香魂一片,陰雨梅天......呀。”

她長長的水袖迤逦了蓮燈江面,驚豔過無數人的眼。長發傾瀉,人已被刀客帶離江邊。

水色迷離。

“狂妄。”她盈盈水眸瞪他,羞惱時愈發美的不可直視。“我是典客大人府裏的歌妓,你是哪個登徒浪子!”

(五)

刀客正是年少得意,哪裏會怕她是誰的歌妾。不禁掠身點躍,和風撫她水般的長發。“我是上人。”

“什麽上人?”

“心上人。”

“誰的心上人?”

刀客帶她縱身在花街燈巷上,“你的心上人!”

“呸!壞人!”

“哪裏有壞人?”

“心上有壞人。”

刀客聞言哈哈大笑,扶她腰間淩在萬人頭頂,觀一場盛世佳節。

(六)

自正陽節後,每夜刀客都守在江邊,等典客大人的游船經過。

她就在船上咿咿呀呀唱着旋身,回首對他笑。

刀客會扶着刀,意氣風發的躍上船,目光灼灼的望回去,然後和典客大人喝個爛醉。

可她從來只站在船板上唱,從不進簾。

直到有一夜沉沉,他醉倒在榻上,脂香绮麗,他酒酣一熱對典客大人道。

“徐兄,把唱曲兒的姑娘給我吧。”

(七)

刀客年少輕狂,癡心灼灼。

典客大人被他的話驚醒了酒,駭然道:“本官從來不聽曲兒,哪裏有唱曲兒的姑娘?”

刀客一驚,沖去掀簾,簾外船板上空空,只有幾點水痕。

(八)

從此之後刀客再也沒有見過她。

後來漁家告訴他。往日去,大人們總愛攜妓游船。先鎮東王祭天那一夜,要九卿族女祭天,典客大人只有一個千金,哪裏舍得。就用金珠買了戶的小姑娘,說是帶回府做歌妓......卻帶到了江上,蒙着她的眼告訴她今夜要游筏唱曲,将她縛在小筏上,再一把火送進了江。

小姑娘被縛在筏上,水袖淌在江水裏。她被蒙着眼,起初不知道火來了,還在順着江流輕輕的唱曲兒。

火撩起發,蹿上她衣衫,她痛楚的小聲嗚咽。“大人,是我唱的太難聽了嗎,大人,怎麽像是火來了......好疼......大人......”

她不敢大聲哭喊,只能忍痛小聲的嗚咽,小小聲音的喚,一遍遍的重複唱。

一遍遍。

(九)

又一個正陽節。

典客大人的游船莫名燒了起來。

清幽幹淨的唱腔随着火一遍遍的唱。

刀客在岸邊提刀砍翻了來救火的人。

幹幹淨淨的清聲蕩在他耳旁。

“怪來朝雨妒風流,添杯淚湧,幾點送花雨,行人各......各天涯......”

火燃了江月。

刀客趟進江中,卻看不見任何人。

他甚至還不知道她的名字。

(終)

“怪來朝雨妒風流,添杯淚湧,幾點送花雨,行人各天涯。”

清袅輕輕敲擊着酒壺,清聲撚唱。

刀客聽着聲,醉睡在桌上。

“叮。”

酒被敲出漣漪。

清袅筆墨一頓。

這個故事已盡了。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