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師傅
容塵山派是個大型門派,具體多大呢?江澄坐着那麽大只的靈鶴,以時速七百到八百千米的速度,從那個雄偉的三十六扇石柱大門開始,飛行了起碼有一個小時才到了目的地——白靈峰。
容塵山雖說是叫做山,其實卻是連綿起伏的無數座大大小小的山以及平原組成的,而白靈峰就是其中一座山頭。以白靈為主峰,周圍拱衛的十幾座山都被統稱為白靈,歸于元嬰真人白苒冬。
這白苒冬,就是青燈大師替江澄挑選的師父。
在見到這位師父之前,青燈大師一個字都沒有多說,江澄問了幾次,結果就是連對方是男是女都沒問出來。大師這人,不想開口說的事,絕對誰都沒法從他嘴裏撬出來一個字。更加坑爹的是,他不是不能說,他只是不想說,也不知道圖個啥。
白靈山主峰,元嬰真人白苒冬居住的地方,比之江澄之前住過的上雲寺,那真是講究了不知多少,華華麗麗財大氣粗,一看就不差錢。
不過這兩個地方也沒法比,人家上雲寺講究的就是自然,草木扶蘇世外仙境。白靈峰就是一派的富麗超然,比世俗的富貴人家多了許多仙氣兒。
一塵不染的青玉階,修剪優美的花木,缭繞雲霧間悠然扇翅的白鶴,以及巍峨壯觀,建在山峰石壁上的宮殿群,還有仿佛淩空從大殿之下飛洩而下的瀑布。江澄看着面前這幅瑰麗的畫卷,終于有了點自己要開始傳說中修真了的真實感。
淩空建在峰巅的大殿一側有白玉石臺,類似停機坪一樣的存在,專供人停放靈鶴。除了江澄三人,還有其他幾人也恰好落在此處。那是幾個穿着白裙的女弟子,見到這三人,好奇地多看了幾眼,其中還有個臉蛋紅紅的姑娘,見到從靈鶴上下來的鄭謠就眼睛一亮,跑過來叫了聲鄭師叔。
鄭謠正在小聲囑咐江澄下來小心,并且細心的伸手将她扶了下來。聽到有人叫自己,便停下和江澄的說話,對她歉意一笑,轉身對着那幾個女弟子笑了笑,嗓音清泠而溫柔道:“菱湘,你幾人做完任務歸來了?這回出去可有受傷?”
“沒有呢,鄭師叔,我們此行很順利。”臉紅紅的姑娘回答。
鄭謠便道:“那便好,你們幾個辛苦了,交了任務便回去好好休息吧。我新做了幾個小玩意兒,恰好看到你們,便送與你們拿去玩吧。”她說着從寬大的袖中掏出一個符紙包着的小東西,遞給三人。
三人紛紛道謝,滿臉喜意的收下東西,那名為菱湘的姑娘還哎呀了一聲,嗔道:“鄭師叔不要總是給我們東西啊,鄭師叔就是太好說話了。”
鄭謠笑笑,男友力爆表的挨個摸了幾下那三個姑娘的腦袋,“回去休息吧。”
三個姑娘紅着臉笑嘻嘻的走遠了,臨走前還對江澄和青燈大師點點頭示意,倒是沒人開口問她們兩的身份。
“久等了,二位請。”
三人拾階而上,走進宮殿群之內。路上有不少穿着白衣粉裙的弟子們向鄭謠問好,大多都叫的鄭師叔,只有兩個身後背劍的青年男子看着和鄭謠比較熟稔一些,稱呼她做鄭師姐。大概是由于江澄兩人在旁邊,那兩位背劍男子也沒有和鄭謠多說,寒暄了兩句就離開了。
等三人走進了大殿之內,就再沒遇上其他的弟子了,倒是有幾個穿着樸素青衣,看樣子像是仆人的年輕女子在給一些裝飾拂塵。
“師尊就在裏面。”引路的鄭謠對二人道。
江澄擡頭看見那大殿的高門之上淩空挂着個镂空的木牌,寫着寒山殿三字。
厚重的雕花木門在三人面前依次打開,一重複一重。華美的宮燈擺放在兩側,門一開就有一股淡淡的靡麗香味撲面而來。
一位宮裝麗人斜倚在寬大的錦榻上,一支皓腕撐着額頭,長長的黑發綁着紅色的緞帶和流蘇,迤逦到繡滿了花紋的地毯上。玉雕的瑞獸口中吐出乳白色的輕煙,宮燈中的光暧昧朦胧,将整個空間都變得神秘動人。
那宮裝麗人額間畫着朱紅的花,頰邊的黑發襯得白皙的臉頰越發動人,盈盈一握的細瘦腰肢,豐盈的胸脯,好一個人間絕色。
江澄有一瞬間覺得很眼熟,想了一會兒才發現面前這大美人的形象有些像她當年陪着弟弟看的一部動漫裏的人物——壹原侑子。
都是黑長直禦姐。只見這位禦姐美人緩緩睜開鴉黑的眼睫,将目光投到淡定的青燈大師身上,随即移到他身邊的江澄身上,眼底露出些許興味。
支着身子坐起,美人道:“能勞煩青燈大師親自送來,這孩子還真是有幾分特別。”
“我收下他,青燈大師的東西可準備好了。”
青燈大師将一樣物事淩空抛向榻上坐着的美人。美人伸手一接,看了一眼就露出一個滿意的笑,“還望大師別忘了答應我的事。”
青燈大師還是标準的悲天憫人臉,道:“自然。”
江澄沒太懂他們在說什麽,她只知道大師為了替她走個後門,費了力氣。欠他的東西越來越多,江澄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麽還了,真是頭疼。
“人已送到,我這就走了。”青燈大師說走就走,一個反應時間都沒給江澄,江澄只是發了三秒鐘呆,人就不見了。
留下江澄一個人面對着對面的漂亮禦姐/未來師父,以及一個莫名對她很好的師姐。
江澄:卧槽就這樣?!大師你走的是不是太幹脆!
江澄覺得自己現在有點像是第一次上幼兒園,發現家長把自己送到就一溜煙跑了的孩子。
正在考慮着是不是要主動點的江澄還沒說話,就見剛才還一臉雍容淡定的美人忽然哈哈大笑起來,“萬年銀杏果還不是被老娘拿到了!殊印那老禿驢,老娘用什麽換都不給,現在還不是被他師叔給坑了哈哈哈!”
美人一邊說一邊麽麽的親了手裏的東西兩下,順手就把身上披着的那件華麗麗的寬大花袍給脫了扔到一邊,只穿着件普通的淡紫長裙。坐姿也由之前的性感慵懶變成了大氣随意。
江澄有點看呆。旁邊站着的鄭謠朝她笑笑,對那邊還在癫狂狀态中的美人道:“師傅,別吓着了人家。”
美人哦哦了兩聲收起手裏的東西,坐在那十分慈祥的朝江澄招招手,“小徒弟快過來讓師傅捏捏臉~哎喲年輕就是好哇你看看這臉頰水嫩的喲喂~小臉蛋長得真好,就是可惜年紀大了點,都十六七了吧~”
“別怕~我既然答應了那老和尚,今後你就是我最小的四弟子了,以後師傅罩着你,吃香的喝辣的~師傅最喜歡長得好看的男孩子了~”
江澄:聽上去不像什麽正經的師傅,大師你真的沒有坑我嗎。
“但是,師傅,我是女子啊。”江澄無辜的眨眨眼睛。
美人哈哈大笑,又捏了她兩把,“小屁孩子真逗~師傅還能看不出你是男是女。”
鄭謠微笑着加了句:“師傅,江澄确實是小師妹。”
美人一僵,不可置信的将江澄的手拉着按了按,然後忽然一手捂住了額頭,“我還以為,我還以為終于能再有個除了翎翎之外的男弟子了,結果竟然是白高興一場,我的心好痛。”
鄭謠又嘆道:“師傅這麽說,若是被大師兄聽見了,可就了不得了。”
美人師傅聞言立即心虛的四處看了看,然後緊張的囑咐,“謠遙你可千萬別和你大師兄說,師傅我只是想想而已嘛。”
她對鄭謠說完,又拉着江澄,上上下下端詳着她的臉,眼裏又出現了遺憾和沉痛,然後一抹臉道:“你是叫江澄?澄澄別怕,就算你是女孩子師傅也不會嫌棄你的。”
說着她忽然臉色一收,“不過澄澄,你這身為一個女子長得像男子,是病,得治啊。”
江澄咳嗽了一聲道:“之前遇見的一個大夫也這麽說。”
美人師傅點點頭,“不過這事也不急,反正不是一天兩天能解決的事,就這樣就挺好的啊,讓師傅看着賞心悅目也挺好。”
美人嬉笑了一陣,忽然又嚴肅起來,将一旁放着的一面紫色小玉牌慎重的交給江澄,“接了這寒玉紫煙牌,今後你就是我白苒冬的弟子,日後要謹記容塵山派門規,不做危害蒼生之事,不行不義之舉,不修魔逆之道,友同門敬師長。我會授你修真之法,引你走上長生之途,但今後能否逍遙此身,皆系于你自己。”
江澄剛想應,白苒冬又說:“剛才我說的那些都是入門必說的我們聽聽就算了,所謂長生之道也沒見幾個人真的能長生的,也就是活的比別人長久一點,要我說最重要的就是自己過的開心,修為高低不重要,是男是女不重要,美醜也不重要,在修真界混,最重要的一點你千萬要記住,抱緊粗大腿,有靠山盡管用不要浪費!”
“既然我們都是關系親密的師徒了,徒弟弟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和青燈那老和尚是什麽關系啊~”
江澄:“……純潔的救命恩人關系。”
鄭謠:“方才一路上,青燈師祖十分照顧師妹,可見兩人關系親密。”
江澄:師姐你怎麽看出來的,我怎麽沒看出來?
白苒冬:“我也看出來了,徒弟弟你剛才偷瞄了那老和尚好幾次,見他走了還滿臉不舍,要說你們沒什麽打死我也不信。再說了,我活了兩百多年,就沒見過那老和尚會為一個人打算的,收到他的信我都被吓了一跳。我的天,他竟然真的給我五枚萬年銀杏果,還答應了我一個要求,那老和尚什麽時候這麽好說話的!我說徒弟弟,你該不會是那老和尚的私生女吧?!”
江澄:“師傅,你剛才不小心暴露年齡了。”
白苒冬:“忘記這個。”
江澄心情有點複雜,複雜的原因很多,最大的原因是她師傅當成寶收着的那什麽萬年銀杏果,她很眼熟。
她在上雲寺待了三個月,基本上都在那棵萬年銀杏樹下過的,經常會在厚厚的落葉堆裏看到這種落下來的銀杏果,那只住持養的黑貓還用落葉底下的銀杏果砸她腦袋來着。她之前閑着無聊還撿了一小袋子回去讓膳房的芳洵大師給她炖湯喝,一點都不好喝,她就喝了兩口剩下的全讓她給喂到殊妄小和尚肚子裏去了。
這東西,看上去似乎很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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