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是個姑娘
一群頭戴白紗鬥笠的白衣人來到島上的時候,還在感慨自己真幸運的江澄,就倒黴的遇上了在外面游蕩尋找人皮素材的洋蔥怪千面魔,果然幸運這回事就是經不起念叨。
你問江澄為什麽認出來那是洋蔥怪?因為他丫的根本還頂着上次從她手裏逃走那張臉啊!上次還是她在追着他撕皮,而這次呢?真是風水輪流轉。
江澄隔着半條街和洋蔥怪對視了一眼,忍不住在心中感嘆着,同時手快的往腿上貼了兩張速行符轉身就要跑。自己靈力被封的時候遇上仇家,那可真是太糟糕,江澄的第六感告訴她,現在千萬不能被那個洋蔥怪給抓住了,否則一定會倒黴。
但是很可惜,洋蔥怪千面魔也看見了她,并且顯然不會放過她。
千面魔看了一眼旁邊找了這麽久才勉強找到的一個比較滿意的人皮素材——一個綠衣女修,惋惜的舔了舔唇放棄了這個女修,往江澄跑開的方向追去。在看到江澄的時候,千面魔是驚訝的,能讓他這麽驚訝的事情實在不多。
江澄靈力被封,還被魇魔種下夢魇,看管在曲沉襄護衛重重的院子,這也能逃出來?她是怎麽逃出來的?千面魔好奇起來,并且十分想看看魇魔此刻的表情,他引以為豪的夢魇之術可是出問題了,這件事能讓他嘲笑魇魔一百年。
沒有了靈力只是貼着速行符的江澄速度其實不快,她自己和後面追着的那個洋蔥怪都發現了,所以千面魔還有心思貓逗老鼠似得跟在後面,悠閑的逗弄她。江澄心裏冷笑,臉上沒什麽表情,腦子快速轉動着尋找脫身的辦法。
忽然,她看到前面的街道上人群分開,行來一群人。那群人都是清一色的俊男美女,穿着華麗的衣衫,像是一個個高貴的公子小姐。但其實這些美人們都是下人,拱衛着中間那臺低調奢華的轎子。會在花月島上弄出這種陣仗的,在江澄收集到的消息中只有一個人。
花月島上只手遮天的羌擇君,身後站着一個神秘勢力,不然也不能将花月島這麽個複雜的島牢牢握在手中。這個羌擇君自己長得其貌不揚,偏最喜歡長相美麗的美人,身邊用的下人護衛俱都要容貌得他肯定,而他每日都會帶着一群奴仆在花月島上巡視一圈。
江澄轉身朝跟着的千面魔一笑,腳下驟然發力往那群美人那邊沖過去,同時手中一動,十指間夾着許多張符紙,就是之前在曲沉襄的院子裏用來吸引護衛注意的小玩意兒。
将那些沒有殺傷力純粹是用體積唬人的妖獸變出來,讓大街上陷入騷亂,江澄靈巧的在人群中穿梭,躲過身後千面魔抓來的手。接着靠近那群好像在人群裏發光的美人。
千面魔看出她的意圖,不再玩鬧,表情正經起來,手下的動作也狠厲不少,江澄躲避不及,被他打了一掌,喉中瞬間泛出一股血腥味。恰好這時因為她突然出現離那羌擇君的轎子越來越近,那邊的美人護衛們也朝這邊湧來。
江澄腳下踉跄了一下,一矮身從一個美人護衛寬大的裙子下鑽了過去,并且順手抽了這位美人的腰帶,讓他下意識臉色一黑的提住了自己的衣服。這麽一耽擱,這美人就擋在了江澄面前。沒辦法,誰讓這衣服華麗歸華麗就是這麽麻煩呢。
那邊千面魔被這美人阻攔了一下,再看江澄已經手拿迷丹,一路越過那些軟倒在地的美人們,沖到了轎子前,一把掀開簾子就往裏面踩了進去。
時間仿佛定格了一下,還有其他沒有被影響的美人護衛們倒抽一口涼氣就紛紛靠近轎子,但是沒有一個人敢掀簾子。千面魔就沒有那麽多顧忌的,啧了一聲就往轎子那邊走。然而已經放進去了一個人,護衛們怎麽還可能再放一個人過去,因此千面魔一動,就有一半的護衛将注意力轉到了他身上,準備先抓住他再說。
而沖進寬大轎子的江澄,一眼就瞄到疑似那位羌擇君的人坐在那喝茶,因為那身淡定的氣勢,江澄愣了一下才注意到他的臉,确實很平凡,平凡的人見過就忘那種。她對着淡定喝茶的羌擇君笑了笑,然後走到他面前,将他放在旁邊木幾上的一個靈玉捏成了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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羌擇君喝茶的動作一頓,終于放下茶盅看了江澄一眼。羌擇君除了美人,最愛的就是各種靈玉,但是每次尋到新的靈玉,舊的就再也不會多看一眼,所以能離他最近的靈玉一定是他最近極為喜愛的東西。
弄壞了羌擇君心愛的靈玉,她不給個交代是不能走的,當然,別人也是無法簡單帶走她的。
江澄被他看的背後發毛,臉上露出一個誠懇的笑,仿佛剛才捏碎靈玉的人不是她自己,“羌擇君,無意弄壞羌擇君的靈玉,我願意賠償,但是出門在外身上沒有帶什麽好東西,羌擇君可以聯系我的師門,我的師傅師伯們一定會願意替我這個不孝弟子補償羌擇君的。”
“哦。”羌擇君扶着桌案,語氣毫無起伏,“那你的師門是?”
“容塵山派白靈一脈,江澄,方才實在失禮了。在羌擇君收到賠償之前,我願意留在羌擇君處。”江澄真心實意的表達了一下歉意,要不是被那洋蔥怪追的緊,她又實在感覺不好,也不會牽扯面前這位。第一眼她就發現了,這位着實不太好應付的樣子,但是比起這邊,她更不願意被那個惡意滿滿的洋蔥怪帶走。
“被仇家追殺?”羌擇君道。
“不。”江澄正色道:“外面那人看上我的美貌,要将我帶走,他是個魔修,專用人皮做各種器具,行徑令人發指,所有正道修士人人得而誅之!”
江澄半真半假說了一通,那羌擇君只是看着她的臉不語,重複道:“美貌?”
“對啊。”江澄誠懇的點頭。
忽然,簾子被人掀開,露出千面魔那張臉以及一群美人臉,衆人都看着轎子裏的兩人。千面魔也不是沒眼色的人,看到羌擇君,就道:“個人私事,羌擇君不如行個方便,将這人交予我。”
“那你帶走吧。”羌擇君垂着眼睑淡淡道。
江澄一臉懵逼,“等等,羌擇君,我剛才弄碎了你心愛的靈玉,你不要賠償?”
羌擇君:“那塊靈玉我已經不喜歡了,弄碎了就弄碎了。”
江澄: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啊!
千面魔笑道:“那就多謝羌擇君了。”他看向江澄又道:“是你自己過來還是讓我抓你過來?”
江澄起身,默默躲到羌擇君身後,擺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态度。雖然就要被抓了,但她還是謎一般的從容。
羌擇君、千面魔:“……”
千面魔大步上前就要去拽江澄,而江澄就繞着羌擇君和那張木桌躲避千面魔的爪子。那被兩人圍在中間繞了兩圈的羌擇君額上青筋一跳,開口道:“夠了。”
“把這兩人扔出去。”在羌擇君說出這句話之後,外面那些美人護衛也紛紛擠了上來,一時間還算寬敞的轎子裏擠滿了人,羌擇君都被擠了好幾次,腦袋上的發簪都歪了。
主要是江澄太滑不溜手了,千面魔每次覺得自己快要抓住她的時候,她都能掏出各種稀奇古怪的小東西阻攔他,這裏還有這麽多人,個個都有可能被她當做屏障,弄的他是有心無力憋屈的很。
羌擇君那轎子就在大街上當着無數看熱鬧修士的面,炸開了。
坐在廢墟裏頭發亂糟糟連衣服都皺巴起來的羌擇君咬着牙道:“把這兩人都給我抓起來。”如果說他先前還懶得攙和這兩人的事,那麽現在,許久沒有弄得這麽狼狽的羌擇君是非要計較不可了。
江澄一聽,立刻笑了,大聲道:“沒錯,抓住那個魔修!”
圍觀的許多修士一聽江澄這句話,都是表情一變,魔修,在正道修士的眼中可不是什麽好形象,雖不到人人喊打的程度但也相差不遠了。江澄其實不确定洋蔥怪到底是不是魔修,但管他的呢,髒水潑了再說。
千面魔還偏偏就是魔修,他之所以不敢在這裏發揮出自己的全力,就是因為他是個魔修,這一動手就被識破了。他的身份被發現就被發現了,大不了之後再換張皮就行。只是主子說了過不久就要來此,萬一給主子鬧出什麽事他就倒黴了。
就在情勢一觸即發,圍觀修士虎視眈眈的看着千面魔,而千面魔咬着牙狠狠看着江澄,兩人又被羌擇君的美人護衛圍住的時候,衆人忽然覺得一陣涼意襲來,再擡頭一看,遠處掠來一人。
霜雪一般的眉眼和表情,極有辨識度的黑白道袍和身後背着的黑白雙劍,不僅是修界美人榜上有名,還有最想嫁榜、最受歡迎榜、最難搞定面癱榜(?)等等各種人氣榜單都名列前茅的無極道觀鶴驚寒。
鶴驚寒踩在飛劍上,看着底下的一群人,忽然開口道:“江澄,我受青燈大師所托前來帶你回去。”
江澄沒來得及感動友軍的及時到來,就先暈了。被千面魔打的那一掌開始還沒什麽,但是這麽一番動作下來不知為何越來越難受,只不過是強撐着一口氣沒有倒下去,如今一聽鶴驚寒這話,那口氣一松就倒了。
鶴驚寒身形一動将昏過去的江澄扶住,又看向千面魔,手中黑劍铮铮作響。
“魔修,死。”不等說完就是一道刺目的劍光,然而劍光過後,原地只留下一個癟癟的人皮,那千面魔已經逃了。鶴驚寒原本還想再追,但是忽然聞到了一股血腥味,低頭一看,江澄的衣服上不知何時暈出了一團血跡。
鶴驚寒微微皺眉收回劍,打消了去追千面魔的想法,帶着江澄就消失在了原地。
至于留在原地的羌擇君,他把額前的一縷亂糟糟的頭發拉開,道:“去給容塵山派去信,他們的弟子弄壞了我的東西,要賠償。”
“是。”
鶴驚寒帶着江澄沒有走遠,而是去了附近的寒琅島,去尋一個勉強可以算作朋友的人。那人是寒琅島上一個小有名氣的散修,名為淩小心,是個性格欠揍的男修。鶴驚寒之所以找他,是因為他會醫術。
淩小心正在家中曬太陽,突然看見鶴驚寒來訪,臉上蓋着的葉子都吓掉了,一咕嚕爬起來詫異道:“你這個面癱不去修煉怎麽主動跑我這來了?難道這個世界真的要完了嗎?”
鶴驚寒沒和他廢話,把江澄往前一遞,“他受傷了,給他治一下。”
淩小心嘿嘿奸笑:“我說從來不見你對哪位女修感興趣呢,原來喜歡的是男修,不過這也太其貌不揚了些吧。”
将人接過檢查了一番,淩小心的表情頓時變了,複雜的盯着鶴驚寒搖頭,“我沒想到,你竟然口味奇特成這樣,還有,我還在覺得你可能這輩子都要一個人的時候,你都讓人家姑娘懷上孩子了。你這動作夠快的呀,不過人家姑娘都懷着孩子,你怎麽還讓人家受傷了,一不小心孩子沒了怎麽辦?”
鶴驚寒默默聽了一會兒,忽然伸出手阻止了他繼續說下去,冷着臉道:“你再說一遍。”
“什麽?”淩小心摸不着頭腦。
“懷孩子。”鶴驚寒語氣毫無起伏道。
“對啊,難道,你不知道這姑娘懷了孩子了?”淩小心看他的表情已經變成了鄙視。
“你說,江澄是個姑娘?”鶴驚寒極為少見的,用了問號來表達自己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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