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屈荊第二天就讓湯軻找旅游訂制的中介:“稍後,我讓我老婆聯系你啊!”
湯軻心想:你不是讓我離你老婆遠一點嗎?
“好的,總裁。”湯軻冷靜平和地回複。
于是,湯軻就聯系了攸昭,讓他提出的需求。攸昭也不知道自己有什麽需求,便說:“從簡就好,屈總回來還得工作呢。”
湯軻回複:“好的,我先找幾個旅游規劃師,再聯系您!”
攸昭對于蜜月、婚禮一點感覺都沒有,看着房間裏堆着的箱子,只想趁着周末在家裏整理自己的行李。
是的,今天是周末。屈荊出去了,攸昭沒有過問他和誰去、去哪兒。而湯軻,本來是想去周邊游的,但卻被屈荊安排上了:“你這個周末我都安排好了,就替我倆夫妻找旅游方案吧?”
攸昭獨自在家,便先收拾從攸家搬過來的東西。
他的東西不多,要說雜物就更少了,翻來覆去的,卻翻出來了一本舊相冊。他都不太記得起了。畢竟,他很久沒有照過相。
打開了相冊,便看到一張張泛黃的老照片。
沒有攸家的任何人。
只有英侬與他。
攸昭忽然想起從前,自己跟在英侬背後,問道:“爸爸,為什麽同學們都可以去旅游?”
英侬一邊晾衣服,一邊說:“過兩年,就帶你去天鵝島旅游,好嗎?”
攸昭捧着腮,點點頭,看着英侬疲憊的眼睛,半晌又說:“其實我也不是很想去。”
“嗯?”英侬低頭看着攸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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攸昭擡着圓乎乎的臉,一臉認真地說:“不去也沒關系的。其實我也不想旅游。在家裏和爸爸一起就挺好的。”
英侬緩緩蹲了下來,摸了摸攸昭的臉,說:“你這個孩子,從來不敢開口說自己想要什麽,是嗎?”攸昭擰了擰柔嫩的眉心。英侬撫摸着攸昭的眉間皺褶,說:“爸爸會帶你去的。”
可惜,英侬并沒有兌換自己的諾言。
攸昭也沒怪他,到底是那一句:“不去也沒關系的。”
在家裏就和爸爸在意就挺好的……
風吹動了院子裏的晾曬的衣服,攸昭又想起了英侬晾衣服的背影。
他很久沒有這樣想着過去的事情了。
人總是要看前看的嘛……
但是……
攸昭給湯軻發了條信息:“你說,能定制天鵝島的行程嗎?”
湯軻說:“我看問題不大。”
湯軻也就是靠着本能發的,看到老板說“能……嗎”,就下意識地說“我看問題不大”。事實上,湯軻連天鵝島是什麽東西都不知道,但總之先答應着就是了,等出問題了再說呗。
湯軻又問:“哪個國家的?”
攸昭回答說:“東南亞的。”
湯軻有些驚訝,沒想到攸昭會想去馬來西亞度蜜月。旅游中介那邊也是很驚訝,還再三跟湯軻确認:“是東南亞的天鵝島?不是法國的天鵝島嗎?”
湯軻笑道:“是啊——不過巴黎那個天鵝島有什麽值得去?”
旅游規劃師又說:“這個東南亞的天鵝島真是非常冷門的地方,世界地圖上都沒有這個島。不過呢,在潛水愛好者之中還算知名。您的老板是不是要規劃潛水之旅?”
湯軻想了半天,說:“我讓我老板直接和你聯系,怎麽樣?”
攸昭的需求不甚明晰,他只是迷迷糊糊地記得爸爸曾說過去這麽一個地方。這是怎麽來的?他不記得了。
“随便吧。”攸昭一邊在家裏整理東西,一邊回複說,“都可以。”
而乙方,最怕就是這種“随便,都可以”的甲方。
因為他覺得,甲方又不可能真的那麽“随便”。
攸昭在家裏整理完了一上午的東西。中午時分,姜慧息就喊攸昭吃飯了。攸昭照例地胡亂誇獎了一句:“這飯看起來很香。”
姜慧息卻說:“香有什麽用?我兒子都不回家吃。”
“嗯。”攸昭說,“他是忙,沒辦法。心裏還是喜歡媽媽做的飯的。”
姜慧息又笑道:“還是昭兒嘴甜。”說着,姜慧息一邊給攸昭夾菜,一邊問道:“對了,荊兒上哪兒去了?”
攸昭也是迷迷糊糊的:“可能是去工作了吧?或者是約了朋友吧。”
姜慧息一怔:“怎麽?他沒跟你報備嗎?”
“報備?”攸昭愣了愣,“沒這個必要吧?”
這年頭,老板還要報備行蹤的嗎?
姜慧息卻說:“你現在打個電話,問問他!”
攸昭便只得拿起電話,開了免提。
電話一下接通了,那頭傳來的屈荊的聲音還挺響亮:“老婆啊!”
攸昭看了一眼姜慧息,姜慧息用氣聲說“問他死哪兒去了”。
攸昭吞了吞唾沫,說:“您……您死哪兒去了……”末了,攸昭覺得自己語氣不恭,又添一句:“老公。”
這屈荊一聽這話,頭皮發麻,攸昭語氣越柔軟,屈荊就越覺得害怕。屈荊便說:“我在外頭和客戶喝咖啡呢!”
“哦。”攸昭點頭,“中午喝咖啡?吃飯了嗎?”
“沒,就吃了咖啡廳提供的餅幹。”屈荊說。
攸昭道:“那你胃不會不舒服嗎?”
屈荊在攸昭的詢問之下,也覺得不舒服,便說:“我……我懂了!”屈荊忙說:“我馬上回家吃飯。”
“啊?”攸昭茫然地說,“不是啊,你不是在陪客戶嘛?”
“不,我馬上回來。”
攸昭道:“沒關系的,你先陪客戶吧。慢慢喝咖啡。”
屈荊心想:我是不會中計的!老婆一定是生氣了,他在試探我!
“我現在就回來!”屈荊說,“老婆,你要相信我啊!”
攸昭聽得不明白:“嗯?”
屈荊覺得這尾音上揚的“嗯”帶有一點電視劇裏太後質問小太監的意味,仍覺死期将至,趕緊撇下了高伯華,闊步走了出去。
高伯華站起身,急忙忙跟着:“喂,大哥!大哥!您上哪兒去啊!”
屈荊那邊溫溫柔柔地“老婆,拜拜”,回頭就冷臉看着高伯華:“我不是你哥。這次和你見面,不為別的,就是讓你離我老婆遠一點。”
高伯華聳聳肩:“大家都是生意人,以後來來往往都很正常的。難道你仍因為陳年舊事而耿耿于懷?”
屈荊說:“我不知道什麽陳年舊事。你說得對,事情發生的年代久遠,到底是什麽內情,我也不清楚。總之,我的家庭很幸福很美滿,不希望任何人來打擾。”
“你不認真考慮嗎?”高伯華說,“高家并不會虧待你。你只要回來,就是大少爺了!”
屈荊笑道:“我在屈家就不是大少爺嗎?”
高伯華想說“屈家哪能和高家相提并論”,但礙于情面自然沒說出口。
屈荊卻一轉身,匆忙而去,趕忙回到屈家,到了攸昭跟前,真的一點大少爺架子都沒有,一直哄着攸昭說話。
攸昭覺得很奇怪,便問屈荊:“你怎麽了?”
屈荊又問:“你怎麽了?”
攸昭道:“沒什麽呀。”
屈荊仔細打量攸昭,發現他确實沒什麽,才松了一口氣:“沒不高興吧?”
“我不高興?”攸昭呆呆的,“不高興什麽?”
“就……我跑出去見客戶沒跟你說呀。”屈荊答。
攸昭笑了,說:“這有什麽好不高興的?你這麽忙,天天見十個客戶,那一周不得跟我報備七十次嗎?這也是沒有道理的事情。按這樣說,我見客戶也得跟你報備,那我們都不用工作,每天光報備就夠忙了。”
屈荊放心了,又笑說:“咖啡廳的餅幹還挺好吃的,我給你帶了,你嘗嘗。”說着,屈荊拿出了一個小紙盒,紙盒上赫然印着“菱語咖啡廳”——攸昭想起來了,這不就是夏菱開的咖啡廳嗎?
想到了夏菱,攸昭的笑容凝固在嘴角,慢慢轉過臉,說:“我剛吃飽,沒胃口。”
屈荊仔細打量攸昭的臉色,只暗道:老婆說他沒有不高興,我應該相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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