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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攸昭會突然提起當初的事情來。
屈荊稍微愣了愣神,沒有立即回答。
而攸昭對于屈荊的反應有些過于敏感,立即羞慚自愧:“是不是……太丢人了?”
屈荊連忙說:“‘丢人’或許說不上,但‘驚人’倒是有之。”
“驚人嗎……”攸昭聽着這個形容,也覺得臉上無光。
他一開始并不覺得有什麽,現在卻後悔是以這樣的形式與屈荊相識。
屈荊也是一樣,一開始沒放心上,但現在也不太樂意自己第一次看到玫瑰的屁股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應該要浪漫唯美一點比較好吧?
屈荊又慢慢說:“其實我在等你主動提起這個事情。”
“啊?等我主動提起?”攸昭頗感訝異,“所以你一直好奇嗎?”
“是的。”屈荊回答,“誰不會好奇啊?當然,我想着你從來不提,可能是覺得尴尬,因此我自己也不好主動提起的。”
果然,屈荊從來不提這件事是出于禮貌,而不是不在乎。
攸昭忽然覺得有些緊張:“那一開始你是怎麽想的?”
“哦,那可不好說。”屈荊撓了撓頭,拉着攸昭在公園的長凳上坐下,“還是你說比較好。”
攸昭倒是明白了,屈荊是不是以為自己在做什麽奇怪的事情?
屈荊确實一開始覺得很奇怪,但認識攸昭久了,又覺得攸昭不是那種奇怪的人,這讓屈荊越想越奇怪了。
攸昭抿了抿唇,搓了搓手掌,緩緩說道:“當時我應該是被攸雍算計了。他偷走了我的抑制劑,意圖讓我出醜……”
屈荊倒吸一口涼氣:“啊?”
屈荊一早就覺得攸昭的家人奇形怪狀的,段客宜和攸雍二人看起來對攸昭也是十足的敵意,卻沒想到攸雍這個所謂的“世家公子”能做出這麽不過腦子又下作卑鄙的事情來。
“為什麽?”屈荊還是想不太明白,“他是腦子有毛病嗎?”
“可能吧!”攸昭把話說出來之後,反而輕松了一些,坦率地說,“我看他們父子都有病。”
屈荊點頭:“是啊……我沒想到……”
“對!”攸昭點頭,“所以,我很感謝你幫了我。”
屈荊回想一下,卻頓感悚然:“如果不是遇上了忠直的我……”
那後果豈不是……?
攸昭笑道:“忠直麽?忠直的ALPHA為什麽會出現在OMEGA的洗手間?”
“啊?”屈荊一下被噎住了,只恨沒有帶上菠蘿和鍵盤出門。
攸昭卻又緩緩說道:“我把自己鎖在了OMEGA洗手間,就是為了降低能遇到ALPHA的幾率,沒想到你倒是闖進來了。”
“這……”屈荊正想解釋,卻又發現真的怎麽都說不通。
攸昭卻不在意,自顧自地繼續說:“我把自己藏在洗手間裏隔絕風險,并發了信息讓花莳來找我。所以,你也看到了,花莳很快就找到了我,給我解圍了。事情就是這樣,非常簡單。唯一的損失就是我的客戶被攸雍搶了。”
屈荊倒吸一口氣,說:“他幹這個就是為了和你搶客戶?”
“表面上看起來是的。”攸昭無奈一嘆,“但實際上,還是為了将我打倒吧!”
“那他就錯了主意了!”屈荊認真地說,“他可沒這個本事。”
攸昭搖搖頭,說:“我不在乎他。随便他幹什麽吧!現在他也礙不着我了。”
“那是。”屈荊點頭,“但段客宜和攸雍兩父子,不可不防。我總覺得他們已經患了偏執病了,就算你離開了攸家,他們也不會消停。”
攸昭不得不承認屈荊是對的,卻說:“我以前在攸家要仰人鼻息都能自保,現在離開了,更不怕他們。你不用擔心。”
屈荊卻撫着攸昭的手,說:“我知道。可是你有了我,不是應該過得開開心心嗎?”
攸昭看着屈荊的臉,微笑道:“我和你在一起,是很開心的。”
但屈荊總覺得自己在攸昭的語氣中聽不出開心,只有幾絲悵惘。
攸昭又道:“你還未說,你為什麽選擇了我?”
“我記得我回答過這個問題了哦。”屈荊笑笑,用輕松的語氣說。
攸昭有些迷糊:“我不太記得了。”
屈荊說:“我當時反問你,為什麽選擇我。你說我很優秀,我說你也是。”
攸昭只覺得這個答案像是場面話,便不認同地說:“僅僅是因為優秀嗎?而且,你第一眼認識我的時候就覺得我優秀?”
一個綁在馬桶的優秀OMEGA?
“嗯,好吧。”屈荊攤攤手,決定和老婆坦白,“一開始确實覺得很奇怪,怎麽會有人做這樣的事情啊!但是,我又覺得你的信息素很好聞,之後一整天都老想着。”
攸昭臉上一紅。
屈荊便繼續說:“後來去相親,就遇到了你了。”
“是的,相親的時候你卻不太搭理我,之後就立即飛去美國了。”攸昭有些怨念,“我看你當時就沒打算和我一起吧?”
屈荊摸了摸鼻子:“當時飛去美國,确實是因為工作出問題了。不是說不滿意你。”
攸昭撇了撇嘴:“那我問你,如果我不立即飛去美國追你,你是不是……”
“你果然是專門飛去美國追我的!”屈荊聽見攸昭的話,頓時兩眼發光,“我就說了!哪兒有這麽巧的事兒!”
看着屈荊這激動的情緒,攸昭一時是哭笑不得:“我……确實是主動去找你的。”
屈荊頓覺臉上有光,以後可以光明正大的告訴別人:是我老婆追的我!還是追了半個地球的那種追!
屈荊笑嘻嘻地說:“你還裝着跟我偶遇呢!你怎麽這麽壞啊?”
攸昭好無奈地說:“那不是覺得你要跑了麽!”
“哦……”屈荊不得不解釋,“是真的有事,不是躲你。而且,有必要為了躲你跑去美國嗎?這得是躲瘟疫的躲法吧!”
攸昭卻又緩緩說道:“可不是麽?我想着也不像,但主動一點也沒錯的,把握機會啊。”
屈荊心中暗喜:玫瑰果然愛我。
于是,屈荊又感到有些慚愧,只說:“當時倒是覺得是有緣的,但心裏也有些懷疑。飛去美國是為了工作,沒想到遇見你了。因為那幾天老想着你的信息素,一時倒沒忍住!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随便的人……就是……就是情不自禁!”
攸昭聽着“情不自禁”四個字,心跳就驟然加快了。
攸昭何嘗不是因為情不自禁,才那麽快和屈荊達成了生命的大和諧!
這就是大自然的召喚,你不能不響應啊!
屈荊半晌又說:“我便想着,既然這樣,便要與你好好交往。我越和你相處,就越想你、越喜歡你。便決定和你結婚生子,好好度過一生。”
攸昭聽到“結婚生子”四個字,竟變得有些恍惚。
攸昭漸漸變得有些難堪,半晌,才說:“如果生不了呢?”
屈荊不解地看着攸昭:“你說什麽?”
攸昭深吸了一口氣,從口袋裏拿出了檢查報告。那張薄薄的報告是皺巴巴的,滿是被抓揉過的褶子,仿佛最滄桑的手掌滿是皺紋。
屈荊接過了檢查,默默看完了上面的文字。
攸昭也默默地、仔細地閱讀着屈荊的表情——原本,屈荊的眼神裏是困惑的,他不知道這張紙是什麽,等看完了,屈荊又變得明白,臉上寫滿失措。
看完了這張報告,攸昭和屈荊都變得沉默。
公園裏的空氣也仿佛因此而僵化了。
“這……”屈荊仿佛不大了解,半晌問,“這個病嚴重嗎?”
“可能……可能會導致不育。”攸昭細聲回答。
屈荊卻似松一口氣:“就是不會有生命危險嗎?”
“這……”攸昭一怔,說,“這方面的問題不會有。”
“那就好說了。”屈荊露出輕松的表情,卻很快又開始板起臉,“你不舒服為什麽不告訴我?”
攸昭仿佛聽見了責怪,一顆心猛地往下墜。
屈荊問:“上面寫你的症狀持續了一月餘了。為什麽一個多月了,你都不跟我說?”
攸昭像是藏起漫畫書被老師逮着質問的小孩,一時變得驚慌失措,臉色煞白:“我……對不起……”
看着攸昭變得可憐,屈荊連忙安慰:“不……是我不好……是我自己粗心沒留意到。”
攸昭忽含淚,說:“不……你很好。”
屈荊見攸昭眼眶泛紅,連忙抱緊他,但又不知該說什麽,啞着嗓子的,半天只得安撫道:“我唱首歌給你聽吧?”
攸昭又不說話,倒不是惱人不肯開口,而是他眼睛鼻子都憋着一股氣,唯恐一開口,洩了氣,眼淚就掉下來了。
屈荊見攸昭不語,便又開始唱道:
“泥娃娃 泥娃娃
一個泥娃娃
也有那眉毛
也有那眼睛
眼睛不會眨
泥娃娃 泥娃娃
一個泥娃娃
也有那鼻子
也有那嘴巴
嘴巴不說話
他是個假娃娃
不是個真娃娃
他沒有親愛的爸爸
也沒有媽媽……”
這歌旋律歡快,像是兒歌的調調,歌詞卻聽着透着一股悲傷的勁兒。攸昭聽着,眼淚都要下來了:“這……這是什麽歌,好奇怪。”
屈荊回答:“這首歌叫《泥娃娃》。我小時候常聽。”
攸昭睜着眼睛看着屈荊。
屈荊伸出指腹抹了抹攸昭的眼角,繼續唱完最後一段:“泥娃娃泥娃娃……一個泥娃娃……我永遠愛着他……”
月光鋪滿了鵝卵石的路,閃爍着月色的小路通往公園門外。
屈荊牽着攸昭,走在小路上,準備回去。
攸昭忽然說道:“你不在乎我生病嗎?”
“當然會在乎啊。”屈荊答,“我會督促你好好養着的。再不準你那麽努力工作了。”
攸昭不自覺地踢了踢腳下的鵝卵石:“那你不怕我不育?”
“不怕啊。”屈荊答,“為什麽?只是不育罷了,又不是會變成喪屍,為什麽要怕?”
攸昭反而覺得好笑。
屈荊也笑了笑,卻又轉了話鋒,說:“不過這事情還是先別告訴爸媽。免得老人家擔心、傷感。”
攸昭點點頭:“好。”
屈荊和攸昭到了家中,只裝作如同平常。倒是姜慧息看着攸昭像是哭過的樣子,便私下揪了屈荊去廚房問:“你是不是欺負昭兒了?”
“什麽?”屈荊愣住了,“我哪兒敢啊?”
姜慧息卻又說:“那他從公園回來怎麽一副哭過的樣子?”
屈荊倒不知該怎麽答了,在姜慧息一頓行追堵截之下,屈荊只得舉白旗做投降的樣子說:“我和他在公園OOXX了!他爽翻了,就流淚了!如此罷了!”
姜慧息聽了,只說:“你倆有沒有公德心!怎麽非要去公園幹那個?難道不喂蚊子不能OO嗎!”
“怎麽就非要去公園了?”屈荊反駁,“就這一回!”
“放屁!”姜慧息道,“上回你倆在公園,我和你爹都碰見了!要不是我攔着,你爹早沖上去教訓你們了!”
屈荊倒是鬧了個大紅臉。
姜慧息又一邊唠叨說:“真是的……你也不知道自重,被人看見了怎麽辦啊?還有啊,就算沒人看見,你倆一頓胡來的,弄傷了花花草草也不好啊……”
屈荊卻是嘴裏答應着,自顧自地走出了廚房,也不聽下去了。
晚飯過後,屈荊和攸昭回了房間,剛進了房門,屈荊就拿了抑制劑來打自己。攸昭說:“你幹什麽?”
屈荊道:“不是要配合你的治療嗎?”
攸昭忙說:“不用,我多貼張阻隔貼就行。”
“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問題。”屈荊說,“我看見你,忍不住。得‘化學閹割’一下。”
攸昭聽着也臉紅了,半晌又說:“一直打這個也不好……不如,我去小書房睡吧。”
“那不行,我爸媽看見了以為我們怎麽了。”屈荊否決了這個提議。
攸昭又說:“那我睡房間裏的沙發。彼此隔得遠一些也行。”
“我們近期已經不能OO了,但起碼要保留我抱着你睡覺的權利啊。”屈荊委屈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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