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1.
靈山之南有一座佛塔,此路迢迢,原本師徒一路相伴前往,只不過後來有個人橫插進來。
“師父喚我阿月。”少年道。
重華把手裏的包子遞給他:“你既是佛家弟子,為何沒有法號?”
阿月接過包子,将手裏一小塊剔透的靈石小心地放在重華手心:“師父為我推演觀命,我命數裏缺三分佛緣,又有紅塵劫數在身,只能做個俗家弟子。”
重華心頭是翻江倒海,百般滋味,眼中一片灼燙,張口就道:“我叫重行,是個雲游散仙。”
行行重行行,與君生別離。
自那之後,這個一包之緣的散仙就跟着師徒二人一并上路了。修士講究緣法自然,行萬裏山水便是一場修行,相逢何必曾相識。
重華認定了阿月就是師兄的轉生,失而複得,自然是萬般小意 。師兄不記得他沒有關系,重來一次,便換他來照顧師兄。
阿月很喜歡這個陪在身邊的散仙,覺得他博學多識,不拘細行,性情疏朗。除此之外,他對重行有種莫名的親近,見之心喜。
師父對阿月道:“劫數難移,因果難辨,你當好自為之。”阿月明白師父在告誡他什麽,卻不明所指為何,便也只是認真記在心頭,未曾細思量。與重行相伴的時光總是快樂的,這一行就是三年。
少年風華出成,漸而明白散仙眼底的情誼。
2.
重華的眼底的情誼,是直白的、赤裸的、不加掩飾的。有時阿月會被那樣的目光吸引,深深望過去,也就跟着莫名悵然。偶爾也會想,這樣的深情厚誼,為何會落在他的肩上。
不等阿月琢磨出為什麽,往昔安寧的日子便不複存在了。
還得從那天途徑神羅山說起,這神羅山屬卿竹仙君的地界,既是他證道成聖的地方自然是鐘靈毓秀之處。可偏就是在這麽個地方,阿月在山澗取水時遇到了一條惡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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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蛟身上一半鱗片化金,腹生四足,頭有玄角,竟已快要化形了。他不知是何年藏在山澗水潭中的,在潭底看見取水的小游仙生的貪念,妄想将人拖入水中吃掉。
不過惡蛟并未得手,因為重華從天而降,一劍即将惡蛟頭上的玄角削掉一半。阿月一驚,忙起手化符,但他微薄靈力在惡蛟面前實在不值一提。重華手中一把長劍舞地流光飛轉,衣袂長發飄揚,不求好使,但求好看。
阿月一顆心都跟着揪了起來,他被重華護在身後,只能拼命地燃燒靈元為重華加固劍氣。惡蛟不敵,被一劍削去半身金鱗,沉入深潭,血染潭水。
“你怎麽樣?有沒有受傷?”阿月唇色泛白,喘息着收了符紙。
重華有些心疼地拂開阿月散在耳邊的發絲,低聲道:“有我在,這麽拼命幹什麽?”
阿月心頭一跳,忍不住彎眸笑了笑,剛要開口說話,忽然看到那深潭血水暴漲,惡蛟翻身而起,長嘯一聲,一口咬向重華。
重華眉心一緊,反手将阿月推開,身後瞬間起了結界,但惡蛟垂死一搏,直接用身子将結界撞碎,一口毒火噴向重華後背。黑色火焰裏,重華一口血噴了出來,反手一劍插入惡蛟眼中,劍光化千萬劍氣,将惡蛟捅了個透心涼。巨大的蛟身轟的一聲砸入深潭裏,血水四濺。
“重、重行!”阿月撲上前去,扶住半跪于地,長劍撐身的人。
重華咳出口中血,搖了搖頭,道:“沒事……”
阿月眼睛都紅了,心如刀絞:“別說話了,我帶你去找師父,他會治好你的。”
重華将身子挪到阿月懷裏,虛弱地點了點頭。
深潭血水鼓起幾個泡泡,傷痕累累的惡蛟秘密傳音給重華:“帝君,屬下表現的怎麽樣?”
重華一臉慘白地倚着阿月,雙唇有意無意地擦過他細嫩的脖頸,敷衍地傳音給惡蛟:“張力還不錯,就是情緒不夠飽滿,繼續努力。”他的手悄悄背在身後,指尖是一顆泛着紫氣的靈元珠,彈指間飛了出去,落入張開嘴等在潭邊的惡蛟口中。
“三萬年靈元,慢慢消化吧。”
惡蛟身上傷口漸漸愈合,欣喜若狂:“謝謝帝君!”
重華打發了惡蛟,做作地低咳幾聲,虛弱道:“阿月,我好難受。”
阿月心急如焚,指尖掐訣就要燃了靈元給重華療傷,手還沒擡起來就被重華一把按住。
“不要,這點傷,我慢慢養就好。”重華哄着面前心境單純的少年,“只是怕要耗費許多時日,你會陪着我嗎?”
阿月毫不猶豫地點頭:“當然,我會一直陪着你。”
重華心花怒放。果真,借着要去個山明水秀的地方好好養傷為由,拐走了阿月。阿月無法,實在放心不下重傷的重華,只能與師父暫別,放棄了前往靈山之南的佛境。
3.
重華帶着阿月來到了崇陽山下的桃林裏,依山傍水之處,所見俱是随風搖落的花瓣。阿月駐足桃樹下,發間落了花,清澈的眸子裏滿是驚嘆。
“好看嗎這裏?”重華倚靠在一棵桃樹下,彎了彎蒼白的唇。
阿月輕輕點了點頭:“可是,聽說崇陽山下是帝君常居之處,我們能住在這裏嗎?”
重華看着阿月一臉困惑的小模樣,心都要化了,忍不住伸手将人拉到懷裏,貼着他耳畔小聲道:“沒事,這裏這麽大,我們就住在邊邊上,帝君不會理會我們的。”
阿月耳朵被重華吹得有些癢,側着腦袋蹭了蹭自己肩頭,紅着臉要掙開。
“嘶……”重華倒抽一口涼氣,滿臉頹喪模樣。
阿月忙伸手攙住他:“是不是碰到傷口了?”
“嗯……”重華将阿月攬得更緊些:“沒關系,你扶着我些,我能走。”他當然能走,不僅能走,心裏甚至還想就地抱着阿月打幾個滾。
阿月不疑有他,悉心照顧着重華,兩人在桃林的邊起了一座小房子。山間多靈芝草藥,阿月随師父修過醫術,每天按時煎藥給重華。
烏黑的藥汁散發着濃苦的氣息,重華喝了一口就吐了。
“太苦了?”阿月有些無措地搓着衣角,喃喃道:“對不起,我修為太低,沒辦法用上等的治療術,只能熬藥給你……”
重華掩唇低咳了幾聲,擡手将阿月的臉輕輕擡起,俯身壓上那粉白微潤的唇。阿月眼眸驀地睜大,不知該作何反應,只好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不怪你。”重華鄭重又小心地親了親阿月的唇,才緩緩拉開距離,将碗裏的藥一飲而盡,待放下碗時便輕笑道:“這樣就不苦了。”
4.
桃林間日複一日,重華終于在“傷”痊愈之前,如願以償地将阿月按在了床榻間。窗外一輪明月正懸在桃花樹梢,暗香湧動,樹影婆娑。阿月睫毛輕輕顫着,肩頭衣裳随着重華指尖的輕輕撩撥,悄然滑落。
衣袍下的寸寸肌膚皆是雪白又稚嫩,稍一用力就留下道道紅痕。重華憐惜地親吻着阿月的眉眼,輕聲問道:“阿月,可以嗎?”
阿月垂頭,長長的睫毛遮住水光流轉的眸子,羞赧地點了點頭。他是喜歡重華的,從初見時就喜歡,這些年的一路相伴,更是将一顆真心都交托了他。讓他有何不願意?
情到濃時,兩人已是纏綿一處,重華拂開阿月被汗打濕的發絲,湊在他耳邊哄道:“叫我。” 阿月皺眉忍着顫抖,低聲道:“重……”
“叫阿重。”
“阿重……”
“叫阿重哥哥。”
阿月将裏臉埋在重華胸口,小聲喘息着,叫道:“嗯……阿重哥哥……”重華心軟如泥,将懷裏人緊緊抱住,只覺他的師兄如今怎麽能這麽乖,讓他愛得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兩人将行雙修之事時,卻不太順利,重華還未如何,阿月已經疼得眼都紅了。
“對不起……”重華嘆息一聲,親了親阿月緊皺的眉心,退了出去:“你還小,再等等……再等些年,等你以後境界上來了,就不痛了。”
阿月環住重華的脖子,強忍着眼淚搖了搖頭:“不,不用如此……我可以……”
重華還如何忍得住,直将人徹底壓在身下吃幹抹淨。阿月渾身被汗濕透,起伏的胸口上滿是歡愛的旖旎痕跡,疼痛與歡愉的折磨讓他神志漸漸散去,昏睡之前他聽到有人貼在他耳畔,低聲喚他“師兄”。
5.
阿月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日傍晚,夕陽餘晖落了窗牗裏,投下一片泛着細碎金色的朱紅。他擁着被子費力地坐起身,忍着腰間酸痛默默發了會兒呆。昨夜回憶如水湧進腦海中,緋色像是胭脂般抹上了耳朵。阿月用手背貼住微燙的臉頰,緩了一會兒,這才起身往外走。
雪白的衣袍披在肩頭,阿月長發未束,光着腳推開門。門外是一場桃花勝雨。帝君踏花而來,身後山間盤着一條銀色巨龍,旁邊栖着一只赤色鳳凰。
阿月驚于眼前之景,一時無言。
帝君走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道:“阿月,我想迎你做我的仙侶。”
阿月指尖微涼,皺眉看了眼帝君身後神獸,問道:“你究竟是誰?”
“重華。”帝君道。
阿月眼中閃過驚色,卻也漸漸平靜:“說什麽雲游散仙,原是騙我的。”
重華攤開掌心,裏面赫然是一顆小小的玉石,流光朱紅,用一根銀線穿着。他将玉石戴在阿月頸間,輕聲道:“大帝補天時曾留下幾顆碎石,這是其中一顆,名叫“證心”。我特意尋來予你,此玉便如我之心。阿月,做我仙侶,做我帝後,換我來愛護你。”
阿月擡眸看他,輕輕點了點頭:“好。”
重華眼中盡剩喜悅,大笑着将阿月抱起來,飛身于白龍之上。白龍長嘯一聲,騰雲而起。
“我們去哪?”阿月不得不環住重華脖子,問道。
重華笑着道:“華月仙府,我們回家。”
6.
華月仙府有樓閣無數,重華卻偏将阿月帶進了師兄曾住過的地方。他想着,既是前世今生,阿月又有天生的一把仙骨,倘若一睹舊物,沒準能記起過往。為此,他又将從前服侍師兄的一個小仙婢煙鎖留在阿月的身邊。
煙鎖初見阿月的時候先是一愣,正要脫口驚道一句仙君,卻又想到仙君萬年前就在仙魔大戰中魂飛魄散,最後一縷元靈化作崇陽桃林萬丈了,如何還能回得來。
“這是仙府的新主。”重華自然地俯身跪在阿月身邊,握住他伶仃蒼白的腳踝,憐惜地為他穿上襪履。
煙鎖眼裏泛紅,沉默着攥緊指尖,半晌才垂頭咬牙道了聲“是”。
重華拉住阿月的手,攏在掌心間輕揉着,開口道:“待我籌備幾日,你我就舉行合籍大典,好嗎?”
阿月望進重華眼底,那濃厚地愛意如此真切,他猶豫了,輕聲喃喃道:“你是靈山之主,可我不過是個問道者,甚至連玄仙境都不是……帝君,你究竟愛我什麽……”
重華聽得又好笑又心疼,忍不住将人抱進懷裏,用力親了親他頭頂的發旋兒,寬慰道:“不準叫我帝君,叫我阿重,或者阿重哥哥也可以。不要再問這些傻話了,你且記着,我這輩子只愛你一人。”
阿月閉上眼,不再說話,任由重華将他抱入紅帳中折騰一通……
直到第二日黎明破曉,阿月醒來身邊卻不見人在,他披衣下床,推開門,看到庭院裏站着的仙婢煙鎖。
“公子好容顏,竟生得和我家仙君一模一樣。”
7.
晨曦也涼。
阿月裹緊衣袍,在庭院石凳上坐下,看着一片清池出神。良久,才輕聲道:“靈山上神之子照月仙君,與重華帝君合籍七萬年後解籍,逝于仙魔大戰之中,生時離,死後別。”
這段故事留在靈山的傳說裏,可窺見的唯有寥寥數筆。
阿月所知不多,在問道者漫長的歲月裏,他顯得太過年幼懵懂了。可他卻明白了一件事,帝君愛他并非沒有緣由,他也終于明白了半睡半醒間那句‘師兄’是喚給誰聽。
煙鎖忍着淚,冷聲道:“帝君與仙君是同門,深情厚誼又何止那七萬年,公子憑着一張肖似仙君的容顏得了帝君這份寵愛,不覺有愧?”
阿月垂眸無言,指尖冰涼。
煙鎖抹去眼角的淚,倔強道:“這話我今日既敢說出口,就沒想活着,公子大可告訴帝君去,便是将我剝皮抽骨也無所謂。只是公子且明白一件事,您比不得我家仙君風華之一二,仰仗容顏相似罷了,能得幾時好?”
阿月嘆了口氣,起身将一方素絲手帕遞給煙鎖:“別哭了,我不會跟帝君說的。”
煙鎖看見手帕先是一愣,随即哭得更厲害了。
阿月有些無措,只能勸道:“何至于哭呢,你想說什麽,我聽着就是了。”
煙鎖往地上一蹲,捂着臉嚎啕大哭起來。那年,她莽撞冒失,不慎打碎了照月仙君最愛的那只流玉杯,吓得直哭。正巧仙君從外面回來,見她瑟縮着不停抽泣,問了緣由。她以為自己一定會被仙君攆出去,誰知仙君只是遞她一方手帕,道:“別哭了,不過小事而已。”
8.
重華回來的時候,阿月一個人站在庭院裏,一動不動。重華在他身邊坐下,将人拉到自己腿上,圈住那一把柔軟的細腰,笑着問道:“怎麽呆呆的?站這兒想什麽呢?”
扣在腰間的手火熱,阿月回過神來,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輕聲道:“我不知道要做什麽。”這裏的每一寸土地,房裏每一件陳設,都不屬于他,他不想看,不敢動。
重華輕輕吻住阿月的柔軟的耳垂:“你什麽都不用做,安心做我的夫人就好。”
阿月沉默一瞬,小聲懇求道:“不要舉行合籍大典,可以嗎?”
重華一愣:“為什麽?”
阿月只是搖了搖頭。重華嘆息一聲:“可是阿月,我不想委屈你。”
“我、我不委屈……”阿月将手認真地放在重華掌心裏。
重華拗不過阿月,只好作罷,但他卻執意拉着阿月掰了一次月神。那是他們在游歷靈山時遇到的新人結契的儀式,天地為證,月神為鑒,紅衣紅燭,兩人拜了回天地。阿月被重華抱起,按在床上,溫柔疼愛了半宿。
自那後,阿月便一直住在這裏,在征求了重華的同意後,他開始在照月仙君曾經的藏書樓裏翻閱仙君留下的典籍和手劄。從那些隽永的字跡裏,隐約可見那人風骨。阿月想,倘若只是一張臉,何德何能來替代這樣的一個人。
仙君留下許多修煉法籍,上面有細密批注,恰到好處的點撥與指引,像是個溫柔的先生用最大的耐心來對待他的學生。阿月仔細翻閱這些有批注的法籍,竟能與仙君心意相通般,書中所注所點,他皆是一眼便能明了。不過短短數月,他修為精進許多。
有一次重華見阿月看這些法籍,方道:“師尊雖收我為徒,可我一身劍術仙法皆是師兄所授,為了教會我,他沒少下功夫,這些批注便是他當年為了指引我寫下的。”阿月看到,重華說這些話的時候目光溫柔又懷念。
後來阿月在藏書閣無意間看到一幅畫,他小心地打開,那畫上赫然是重華少年時的模樣,鮮衣長劍,眉宇鋒利。作畫的人筆法綿密細致,畫中山水皆是淺淡,唯有帝君濃墨重彩,少年張狂俱在其間,一筆一劃,皆是入了骨的用心,确是心頭摯愛了。
“你又動仙君東西!”煙鎖進來奉茶時看見阿月對着畫卷發呆,忍不住奪了過來,剛想生氣,又忽然頓住,猶豫道:“你……你哭了?”
阿月搖頭:“對不起。”
煙鎖小心将畫收起,有些悶悶道:“仙君鮮少作畫,難得留下這麽一幅。你平日裏翻他典籍還不夠嗎,幹嘛動這個。”
阿月耳畔嗡鳴,隐隐有些眩暈,他勉強撐住桌子,再次小聲道了歉。
煙鎖回頭看他,見他臉色不好,結結巴巴問道:“哎,你……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要不要叫醫仙來?”阿月擺了擺手:“不用,我休息一下就好。”他近來常如此,疲乏困倦,暈眩氣短,就連修煉都難以集中精神。
“那你喝口茶……”煙鎖将茶盞遞了過去。阿月接過去,勉強壓住欲嘔的念頭。他實在倦了,只得回去休息,又央求了煙鎖無需拿這點事煩擾重華,他不願再給重華添麻煩。
睡至半宿時,阿月聽見帳外有動靜,他揉着眼坐起身來,以為是重華回來了,挑開簾子卻見窗前坐了一個少女,月色落在少女清冷的眉眼間,恍若相識。
9.
阿月心頭被重重撞了一下,怔怔看着眼前的少女,那眉眼與他竟是極相似的,但他知道,并不是像他,而是像另外一個人。
這是照月仙君的女兒,神女瑟瑟。
窗外窸窸窣窣,一人翻窗進來,衣袂翻飛。
“瑟瑟快些,帝父被我支開,怕是不久就要回來了。”玄霜拍了拍妹妹肩頭,一轉身便看見眼前的阿月,當即愣住了。
“君……君父……是你嗎?”玄霜險些腿一軟跪下,被瑟瑟一把拉住袖子。半晌,方才緩過神來,搖了搖頭道:“只是聽人說像,倒是不曾想會像成這般模樣。”
兄妹對視一眼,卻都不知該說些說什麽了,面對這樣一張臉,還有什麽話說得出口。
玄霜皺眉,擡手結了個印,金光綻起,籠住眼前人:“怕不是用了什麽換形術?” 阿月吃不住這一道法印襲來,當即後退幾步,擡手遮住了眼睛。
“他還未入玄仙境。”瑟瑟壓下玄霜的手。阿月臉色蒼白,冷汗津津,只是捂着小腹瑟縮一團。
瑟瑟看得心下難過,拉住玄霜的袖口道:“帝君既貪戀這一分虛無念想,就随他去吧。”
玄霜原以為是什麽魑魅巧借幾分肖似君父的模樣誘惑了帝父,如今看來,不過是個柔弱的凡人。他本着來都來了,不如敲打敲打的念頭,道:“你不過是帝父寄情之物,且好自為之吧。”說罷,兄妹二人趁着帝君回來前趕緊離去,臨走前瑟瑟回頭看了眼阿月,看着那瘦弱蜷縮作一團的身影,心下哀意更濃。
夜風吹得珠簾作響,阿月用手背抹了下臉頰,擦去濕潤微涼,擡眸看着空蕩蕩的窗戶,心裏只餘那莫名的不舍。
重華回來的時候,看了眼大開的窗戶。
“霜兒和瑟瑟來過了?”
阿月縮在床上一角,輕輕點了點頭。
重華将人從角落拉出來,柔聲問道:“喜歡他們嗎?”
阿月一愣,倒是認真地回道:“喜歡。”
重華笑了,師兄與孩子們心意總會相通的,不枉他特意放玄霜和瑟瑟來此一趟:“那也是我們的孩子,只是瑟瑟當年……她從未跟在我身邊過,也不肯叫我一聲父親。”
阿月伸手蹭了蹭重華的臉,安慰他:“不要難過,會好的。”
再次見到瑟瑟是兩天後,那天阿月在藏書閣正在翻看一本典籍,回頭時就看到少女抱着一堆果子坐在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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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