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1)

離洬一掌拍出,端木賢本已轉身,聽聞身後掌風驀然襲來,下意識的松開離洬的手,躲開她的掌風之後略微詫異的看向她,離洬看他如此表情随即便回過神來,自己有些反應過度了。他應該只是想拉着她找一處可以長時間藏匿的地方,無奈不等兩人說什麽,離洬剛剛的掌風将不遠處屋頂上的琉璃瓦打了下來,已經引得侍衛朝這邊勘察過來,端木賢大致猜到離洬的忌諱,也不再去拉她,只打了個眼色示意和他走。離洬以為他有什麽好地方,便不疑有它的跟了過去,誰知越走越偏,如果只是一般的情況下,自然是藏在偏僻的地方更好,但是如今這裏戒嚴,越是偏僻反而越是會有人去搜,離洬快速的在腦子裏過濾了一遍,今天晚間裏和雲骁衛讨論出來的消息,當下毫不遲疑的伸手扯住還在往廢棄的後院走去的端木賢,端木賢回身不解的看着她,離洬做了個‘跟我走’的口型,端木賢挑挑眉,卻也乖乖的跟在她的身後,這才發現她走的路線和他剛好完全相反,端木賢不是個笨人,相反的他十分聰明,只一瞬便明白自己剛剛犯了個錯誤,離洬此舉與‘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有異曲同工之妙,兩人一路摸進侍郎府的後院,呂承颢妻妾所居之地,讓端木賢詫異的是,離洬并沒有馬上去選定某個華麗的房間藏進去,反而在這種有些危急的時刻,在各個可以觀望的角度觀察房間裏面的布置和人!這麽做無異是惹人眼球的,端木賢雖然詫異卻也不催促,一直跟着離洬将所有房間的女人都觀察了個遍,才見離洬不慌不忙的沖着一個房間的後窗走去,兩人從後窗潛入,離洬悄無聲息的接近床邊,一個面容姣好的女子躺在上面熟睡着,離洬伸手點了她的睡穴,端木賢倒是十分上道的找來布條将人捆起來,丢進旁邊的衣櫃裏,做着這種事的時候端木賢雖然嘴上說着:抱歉,得罪了!然而手裏卻是半點也不憐香惜玉,将人丢進衣櫃裏時還發出了一聲不大不小的聲音,離洬實在沒有看出他抱歉在哪裏!過了一會,端木賢在一張圓桌旁坐下,給自己和離洬倒了杯茶,問道:“将軍選在這裏是有什麽原因嗎?”離洬也不隐瞞,在他旁邊坐下順手拿起他倒的茶小小的喝了一口,才開口說道:“之前雲骁衛已經将這裏的布局摸了個大概,有個不成器的甚至把眼睛盯到後院來了,這個房間的主人叫冉琪兒,是琦君人,呂承颢一次外出碰上這個女子,對其一見傾心、驚為天人,無奈家裏已有妻妾,苦追良久才抱得美人歸,自此進府後對其千依百順,她是唯一一個沒有被呂承颢冷落過的女人。”端木賢不動聲色,但是這還不足已讓離洬偏偏就選中了她吧?離洬頓了頓才又說道:“她有個怪癖,不喜歡下人随身伺候,喜歡呆在獨立的空間,也有嚴重的潔癖從不與人同桌用膳,包括呂承颢。”這才是離洬會選中她的主要原因,她不喜歡下人伺候?剛好!把屋子裏的主人打昏了可以,你總不能将所有下人都打昏!那不是暴露的更快!有嚴重的潔癖,不與人同桌用膳?剛好!把你打暈了,你不出去用膳也沒人懷疑,所有的膳食別人送進來,只要裏面有人接,不怕你知道其實裏面已經被人鸠占鵲巢!端木賢聽了這番話,贊嘆離洬機智的同時不忘犒勞自己,只見他立刻就安穩的好像是在自己家裏似的,找了個貴妃椅就側躺在上面,還招呼着離洬說道:“哎!苦等了這大半夜的,實在是累了些,将軍也先休息休息吧!”說着指了指不遠處的雕花大床調侃道:“那張床被那個女人躺過,将軍不嫌棄的話,可以在上面小憩一下。”離洬聞言沒有動,只是将杯子裏的水喝光,她在外征戰那麽多年,什麽地方沒躺過?就是死人堆裏也是躺過的,更何況區區一個被別的女人躺過的床?

離洬将手中的杯子放下後,剛準備起身,突然臉色就是一變,先是一紅接着就是慘白,她還沒有站起的身體,穩穩的坐在凳子上,一瞬間額頭的冷汗直流,後背的衣服很快便被浸濕,黏黏的貼在身上,被依舊嚴寒的春風一吹刺骨的冰冷。然而這個時候,她的腦子卻清晰無比,現在她出現了這種狀況,不過一會兒定會被端木賢察覺,看來端木賢這個人是留不得了,離洬暗嘆一聲:要怪就怪你時運不濟吧!只一瞬的功夫離洬便想到十幾種将端木賢殺人滅口、毀屍滅跡的方法,卻都被她一一否決。下體是一陣溫熱的潮湧,在離洬還沒想好到底用哪種方法殺了端木賢的時候,端木賢已經有所察覺的擡眼看她,他本來只是奇怪她怎麽不動也不說話,可是突然聞見空氣裏隐隐有股血腥味,卻又和血腥味有些不同,本想問她是不是之前什麽時候受了傷,可是在擡頭看見她的那一瞬間,他就愣了一下,雖然只是個背影,他卻從裏面感覺到了淡淡的殺機,并且是針對他。端木賢仔細的看着她,想看她什麽時候會暴起沖過來,雖然他完全不知道怎麽就這一會兒的功夫,他就讓離洬起了殺心。他是做了什麽讓人欲殺之而後快且罪大惡極、人神共憤的事了麽?離洬因為今天穿的也是黑色的衣服,此時倒還看不出什麽不妥,但時間久了一定就暴露了,她能感覺到端木賢投射過來有些疑惑和刺探的眼光,剛準備暴起了結了他的性命,下體那種潮湧的感覺再度襲來,離洬渾身一僵,再這麽下去,她感覺血會從衣服流在地板上,她再一次體會到無力的感覺,只是這一次不一樣,以前就算無力也不會有這種煩躁夾雜着尴尬的情形,端木賢聞着空氣裏漸濃的血腥味,再看看離洬已經仿似僵住了的背……驀地,腦海中靈光一閃,一個大膽的猜測讓他慢慢從貴妃椅上起身,離洬雖然是背對着他,黑夜裏他起身的動作也輕,可離洬耳力非凡,又怎麽可能聽不到?一瞬間她身體繃得更緊,只待端木賢一靠近便鎖住他的咽喉。可讓離洬詫異的是他起身後并沒有走過來,反而是走到一邊的衣櫥前,伸手打開了衣櫥,離洬回頭看去,只見他彎腰在裏面翻找着什麽,離洬不禁在想,如果此刻她摸索到他身後,捏碎他喉骨的可能性有多少。然而,沒等她将這一想法付諸行動,端木賢就已經直起身,然後朝着離洬走了過來……

看着端木賢手裏的東西,饒是離洬如此淡定、清冷的人,此刻也禁不住有些怔愣、愕然、驚訝,将眼神緩緩移到端木賢的臉上,他沒有驚訝的表情,這一發現讓離洬腦子空白了片刻。他什麽都知道,雖然離洬想不起來自己在他面前是那裏露了馬腳,但她敢肯定端木賢很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怪不得!怪不得他會送她去疤生肌膏,怪不得他那時候說:将軍是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時語氣那麽奇怪!原來他一早就知道,她一直防着端木铮,卻沒想到端木铮沒有發現,竟然被這個看似溫雅無害的男子識破了身份!離洬心裏一涼,開始猜測他出府時,也許并沒有和下人交代他去了将軍府的幾率是多少,開始猜測她在這裏要了他的性命,成功嫁禍給呂承颢的幾率是多少。端木賢看到她眼裏殺氣淩然,對于她有這樣的想法不足為奇,畢竟這不是一般的小事,擱誰有這麽大的把柄捏在別人手裏,也都會想把對方除之後快。但他還是覺得好笑,将手裏的東西遞過去,端木賢好脾氣的說道:“這個房間裏的隔間應該是個洗浴室,将軍快些拿着東西去洗漱一番吧!”離洬看着他手裏拿着一條未曾用過的月事帶,和一件女子的衣服,先是一愣,随後她精致的臉上就是一瞬間扭曲,不過想到她這時候的狀況,的确得趕緊收拾一番,到時候就是打起來也能放的開手腳,便臉色奇冷的接過他手裏的東西,向着隔間走去,端木賢移步到窗邊,擡手摸了摸鼻子,無聲的笑了笑,眼神溫軟的讓人望進去就想陷入裏面溫柔的漩渦。

離洬泡在從外引進的溫泉池裏,她的第一感想是冉琪兒受寵的程度果然不同凡響,呂承颢竟然為了讨好她花了這麽多心思,專門為她修建了一座溫泉池,如果猜的不錯這溫泉應該是從城外引進來的,這可真不是個小手筆啊!将軍府都沒有那麽多閑錢來搞這些東西。當然,這種想法只是在離洬的腦子裏過了一圈,她如今的狀況哪裏還有心情去琢磨別人的事?離洬閉眼思索,她月事一向準時,平時根本用不着她操心,齊雲蘿便會将所有的事物準備妥當,從她來潮至今這是第一次毫無預兆的提前。思索良久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離洬擡手抹了一把臉,将自己收拾幹淨後,看着旁邊的女裝出了神,她從來到這個世界起就從未穿過女裝,如果不是納蘭素經常沒遮沒攔的在她面前換衣服,她大概是不會穿這種衣服的,即使再不情願,她本身的那件也是穿不了了,從水裏站起身拾起地上的衣物有些笨拙的穿上後,她便開門出去了。端木賢聽見響動回過身來,看見離洬的那一刻突然失了言語,他從來都是知道離洬的容貌是美麗的,看慣了她男裝示人的樣子,他其實無法想象她穿女裝是何等的豔色?然而此刻終于看見這一幕,他卻只能嘆一句:傾國傾城,不外如是!很多人會以為她如此剛強又鋒利的性子,穿上女裝也許會不倫不類,事實卻不是這樣,她長發一直垂在腳裸,因為剛沐浴過還有些濕,幾縷發絲調皮的貼在她瓷白的臉上、弧度優美的頸子上,越發的讓白的更白、黑的俞黑,直晃得人不敢直視,沒有層層白绫包裹的身體,顯示出女子特有的嬌美特征,沒有加寬墊厚的肩膀和腰身纖纖弱弱,讓端木賢沒辦法想象,就是這麽一副纖細的身體培養并統領了千玥國最強的那幾十萬大軍。因為常年習武而柔韌、修長的體态,讓她較比千玥國女子、甚至西北草原上的女子都要高挑、挺秀。女子華麗的裙裝穿在她身上沒有絲毫的違和感,反而減去她一分的淩厲與英氣,添上一份女子應有的柔軟與豔麗。雖然她依舊面無表情,但也不能減少她身上一分的光華,加上她銀紫色的眼眸,恍似天水一線間上升起朝陽那一瞬間的瑰麗;恍似苦等一整夜昙花綻放時那一瞬間的驚豔;恍似平靜湖泊掠過一只蜻蜓那一瞬間的淡雅;又恍似第一片鵝毛雪花降落落在手心裏那一瞬間的清冷,她一身谪仙般的氣質未減分毫,反而更加讓人不敢去亵渎。這分明就是一個絕色佳人,也虧的那些人竟然沒有一個人能看的出來。端木賢看着如此讓人移不開眼的離洬,久久不語,離洬卻管不了他心裏頭的驚豔,她現在滿腦子都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不能讓他活着走出侍郎府。端木賢在看到離洬的眼瞳時,終于回了神,想起他和離洬現如今的局面,他将眼神再次移到窗外,試圖掩飾自己良久的失态,離洬薄唇緊抿臉色冰冷的看着他的背影,剛想攤開了說,誰能活着走出侍郎府現在就全憑本事罷!沒想到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端木賢卻在這時候開口了,而且說的話與如今的情形,完全風馬牛不相及。他說:“将軍!外面又下雪了,我知道有處好地方,裏面有一片極品的梅林,一到下雪就銀裝素裹、美不勝收,等這次的事情了結了,能否請将軍與在下一起去煮雪賞梅?”離洬眼一眯,他這是什麽意思?等這次的事情了結了,一起去煮雪賞梅?是他說的不清楚還是她聽的不清楚?等等……他依舊叫她将軍,他不打算揭穿她?離洬驚疑不定的冷眼看他,不能怪她多疑,她要是一個人的性命,她可以無所謂,随便他們怎麽折騰,可是齊雲蘿母女三人和雲骁衛乃至納蘭素父女,還有離尚書滿門,就算她能夠不在乎離家其他的人,她卻無法不在乎曲婉蓉,現在又加上一個姬瑤,他們全都與她有千絲萬縷的關系,他們摘不幹淨,就會被她連累的一起下黃泉,身上背着這麽多人命,她如何能夠不謹慎?端木賢看她依舊戒備、全身緊繃,随時準備暴起的模樣,多少有些無奈的說道:“我要是真的想揭穿你,早揭穿了哪會等到現在?”聽聞這話,離洬終于徹底的冷靜了下來,她一直被端木賢看穿她身份一事,刺激到沒有辦法冷靜下來思考,現在聽他這麽一說才想到,是了!他即是老早就發覺了她的身份,要揭穿早就揭穿了,根本不用等到現在。雖然已經有些相信他的話,離洬依舊沒有徹底放松下來,與他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冷聲問道:“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端木賢據實以告:“我們兩人第一次在酒樓用膳的時候。”“我是哪裏露了馬腳?”“倒不是你露了什麽馬腳,我在外歷練十幾年,見過不少奇聞怪事,易容術在江湖上也是很常見的一種。你不必擔心,你沒有在臉上動手腳,只是易了形體,就是遇上了此間高手也是不易被識破的。”端木賢耐心的解答了她的疑問,看着她又重新閉口不言,就笑問道:“你的問題我都回答了,不知道我的呢?”“什麽?”離洬蹙眉,端木賢沒脾氣似的笑笑:“我剛剛對将軍的提議啊?不知将軍可否答應?”離洬下意識的想要拒絕,然而不等她開口,端木賢便仿佛已經知道她要說的話,緊接着就開口笑道:“就當是封在下口的一個條件。”他雖然認識離洬不久,卻也是有些了解她的,只有向她提出一個封口的條件,她才能真正的放下心來。果不其然,離洬聽了這話沒有馬上就拒絕,只略一思索便應了下來,不怕你提條件就怕你不提條件,雖然這個條件詭異了些。

兩人此刻算是達成了共識,因為又開始下雪,已經快要到辰時的天依舊黑暗,端木賢正準備重新躺回貴妃椅上補會兒眠,突然聽見一陣有序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的朝這邊走來,他回頭就去看離洬,兩人對視一眼:來了!可見冉琪兒的受寵程度,都到這個時候了,才敢搜到這裏來!離洬走到衣櫥前,打開門将裏面的女人提了出來,解開她身上的布條,将她重新放回床上安置好後,拉着端木賢躲進剛剛的衣櫥裏,在關門的瞬間隔空解開她的穴道。沒過一會兒,床上的女人幽幽的轉醒,擡手揉揉脖子,怎麽這一覺睡得如此難受,腦袋昏昏沉沉的,莫不是睡落枕了?額頭怎麽也有些痛,伸手一摸好大一個包,女子一愣,正準備起身看看怎麽回事,就聽見一陣敲門聲,女子不甚耐煩的問道:“什麽事?”“夫人,小的奉命來察看有無刺客闖進夫人的房間。”門外一個侍衛開口,女子翻了個白眼聲音冷冷的說道:“本夫人這裏沒有什麽刺客,你們可以回去複命了。”那侍衛有些為難道:“可是,屬下等人奉命前來搜查……還請夫人行個方便。”冉琪兒披上外衣,走到門前一把拉開大門,冷笑道:“本夫人說了沒有,你們偏生不相信是不是?要搜查?可以啊!只是你們知道本夫人有潔癖,不喜歡別人進我的屋子,動我的東西,進來搜查要是搜不出刺客,我可是要告你們個以下犯上的大不敬之罪”誰都知道這位夫人是大人的心頭肉哪敢硬闖,偏生又嘴笨被她三兩句話一堵就啞口無言了。這邊離洬把端木賢拉進衣櫥後,沒一會就發現自己犯了個錯誤,為什麽要拉着端木賢兩人一起躲進衣櫥?憑借兩人的功夫躲在哪裏也不會被發現的吧?衣櫥不算大躲一個人綽綽有餘,躲兩個人就顯得有些擠了,加上離洬是個高挑的,端木賢看着瘦,怎麽一貼近才發現他其實高大壯實呢!一時間兩人身體緊貼、呼吸相聞,然而此時冉琪兒已醒,再要出去也是不可能了,離洬無法只得努力的避開與他緊緊相貼的身體,無奈衣櫥就這麽大,她就是一直憋着不出氣,甚至恨不得将身子緊緊的收縮,也無法避開到哪裏去。鼻間充斥着他不同與他人的松木清香,也讓她有那麽一瞬間的尴尬,只不過等她轉念一想,她在軍營裏、在戰場上偶爾在不得已的情況下,與男子緊密相貼的時候不是沒有過,軍營裏的那些大老粗打着赤膊光着上身的樣子她不知道看了多少,就是這些略過不提,她在現代的時候什麽陣仗沒見過?想到這裏離洬雖然還是會有一點點尴尬的感覺,但卻不會覺得局促和緊張,甚至已經開始冷靜的分析起目前的局勢,她在想這些人硬闖是不敢的,但就這麽無功而返的話,可能會來下一次,也可能不會,這就要看她究竟有沒有押對寶了。她現在是平靜下來了,但是端木賢卻覺得有些煎熬了,他出生至今一向潔身自好,少時外出游歷見多了江湖女子為求生而在外飄零的情形,他個性溫和、耿直而又有些同情弱小,所以他從不看輕女子,說起來別人可能不信,他至今為止鮮少與女子有什麽接觸,更加不要提像此刻這般與離洬緊密相貼的情景,他身子感受到離洬那身為女子特有的柔軟,就是猛的一僵,連動也不敢動了,離洬的頭頂只到他的下巴,這讓端木賢毫不費力的就聞見了她頭頂淡淡的發香,還有一直環繞在她身上那股好聞的天山雪蓮般清冷的香氣,端木賢胸腔內的心不受控制的開始極速的跳動,甚至于連耳朵都紅了,一直蔓延到脖頸。反觀此時平靜無波的離洬,端木賢禁不住有些想笑,他在這裏備受煎熬的時候,然而另外一個當事人卻好似沒事兒人一般,要不是他十分确定離洬是個如假包換的女子,他幾乎要以為自己和她的角色對換過來了,他一直知道離洬是個堅忍且冷靜的人,可是他卻不知道離洬即使是在這樣的情形下也能如此淡定,身為女子的她此時是不是淡定的有些過了?不等他在有些什麽胡思亂想,那邊的冉琪兒已經打發了門外的侍衛,他們終究沒有敢硬闖進來。端木賢這時候才徹底體會到,離洬觀察良久,最終選定在冉琪兒身上是經過了怎樣的深思熟慮。

一切如離洬料想那般,不一會便有人給冉琪兒送早膳來了,丫鬟扣了扣門輕聲詢問道:“不知夫人可否已經起床?奴婢們來送洗漱用品和早膳來了。”端木賢縱身躍到屋頂上的承塵上,離洬輕聲躍到床裏側,揮下層層床幔,模仿着剛剛冉琪兒的聲音、淡淡慵懶中帶着不可一世的高傲的冷屑聲:“嗯!都送進來吧!放那就可以了。”丫鬟們推開門魚貫而入,将手中的器皿等物什放在該放的位置,一一擺放整齊,對于冉琪兒沒有下床的舉動,似乎見怪不怪般的視而不見。等丫鬟将所有物品一應俱全的擺放好後,又輕聲細氣的道了句:“奴婢等先行告退。”見裏面的人似乎沒有要再搭理她們的意思,便躬身出去了,并輕輕的磕上了門。等她們出去後,離洬從床上一躍而下,打量着桌子上的早膳,心裏對呂承颢心系冉琪兒的傳言倒是信了幾分,從他對冉琪兒膳食上的用心便可看出,端木賢縱身下來,一看那一桌豐富的早膳略微一挑眉,不無感慨的說道:“怎麽做個兵部侍郎的油水很大嗎?我王府裏的早膳比起他這一桌,讨好佳人的膳食可真是相去甚遠啊!”離洬聞言只是冷冷的勾了勾唇,那油水從哪裏來的,不用想她也知道,只是讓她不能忍受的是,且不說他勾結外族,但是他竟然拿邊關将士的性命來貪油水的做法,就讓她不得不橫插一腳進來。離洬心安理得的用着為冉琪兒準備的洗漱用品,心安理得的坐在桌邊,吃着為冉琪兒準備的早膳,端木賢笑笑就着離洬用過的水,淨面洗手,在離洬頗為扭曲的眼神裏,有些得意的坐在她的身邊,兩人默默的吃着早膳,突然離洬想起了一個被她忽略已久的問題,放下手中的筷子,她擡頭看着端木賢問道:“你知不知道那個西蒙人是從哪裏進入侍郎府的?”雲骁衛一直盯着這裏,那人除了唯一一次從侍郎府出去,好死不死的被端木賢撞上的那一次,雲骁衛實在是盯得雙眼泛紅,也沒能發現他是從哪裏進去的。端木賢聞言苦笑的搖了搖頭,連雲骁衛都沒有發現什麽端倪,何況是他這個外行人?離洬雖然有些失望,卻也算是在她意料之中。兩人用完早膳,便一路小心的避開侍衛,端木賢引開隐在暗處的暗衛,離洬順利的從後窗翻了進去,一進去就将書桌裏所有有可能藏匿書信來往的夾層等一一打開,再一一還原封好,并且放回去的位置與之前相差無幾,書房并不是很大,離洬找了一周竟然沒有發現蛛絲馬跡,甚至連各個可以開地下室的角落都沒有放過,可奇怪的是不僅沒有開過地下室的痕跡,甚至連那些路引與文書之類的東西,竟也連個影兒都不見。

等端木賢擺脫那些暗衛,順利進入書房的時候,離洬正用眼睛一遍一遍的搜羅還有哪裏是她忽略了的地方。端木賢看她的樣 ,就知道她大概是沒有搜出什麽東西的。離洬到底不死心,又搜了一遍,其間端木賢也加入進去,兩人幾乎把整個書房搜了個底朝天、外加掘地三尺,也沒搜出個一二三來。離洬嘆了口氣道:“不用再找了,這裏定是沒有的,呂承颢倒還算是個聰明人。”端木賢聽着她冷凝的聲線,知道她因為耽誤了一整晚,現在已經有些不耐煩,端木賢暗笑她看似忍耐度非凡,其實也是最沒有耐心的人,只是這個時候卻是不好去笑話她的,只得安撫的低聲道:“不在書房,那我們去別處找找吧!”不料,話音剛落,就聽見不遠處有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靠近,端木賢第一反應是要拉着離洬從原地返回,離洬卻一把反拉住他,擡頭找屋頂的承塵上瞟了一眼,端木賢立即反應過來,跟着離洬跳上承塵,剛隐藏好身形,外面就有人推門進來。來人三四十歲年齡,一身藏青色官袍還沒脫下,顯然是剛下朝還沒有來的及換衣服,長相是平凡的放在人堆裏,沒人會回頭看上第二眼的類型,臉上有着淡淡的絡腮胡,兩頰消瘦、皮膚暗黃,要不是身材還算魁梧,讓人疑似此人身有頑疾。跟在他身後的還有兩人,一人一看就是狗頭軍師般的嘴臉,離洬只淡淡的瞟了他一眼,就斷定此人可以忽略不計;只是令一人就讓離洬不得不注目了,那人全身籠罩在一件鬥篷裏,看身形竟然不似邯雄所說的旭日幹的副将,她與旭日幹算是常年打交道,對他身邊的副将也是見過幾次的,與目前這人的身形相去甚遠。要說是邯雄看錯了,她也是不願相信的,雖然邯雄說是不敢确定,但是沒有一定的把握他也是不會亂說出來。她現在倒是有理由懷疑這呂承颢是個朝秦暮楚的,他投誠的外族似乎不止西蒙麽,就是不知道眼前的這一位又是哪個番族?這可真是熱鬧了,一個一個都在這個時候蹦跶着往京都裏擠。先不說離洬此時的心理活動,兩人冒險隐藏在此處,本是想要探聽些消息,沒想到還真讓他們聽到了一些有用的訊息。

“左使大人,不知道主上最近可有什麽進一步的計劃?”底下呂承颢的聲音響起,問完似乎還有些畏懼般的抹了抹額角,那全身籠罩在鬥篷裏的男子,聞言卻并不立刻就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反問道:“呂承颢,你可知昨晚你府上發生的那件事究竟意味着什麽?你不會真的天真的以為只是個小毛賊闖了進來吧?”那人操着一口生硬的千玥國發音,厲聲問道:“只是個小毛賊會哪裏不摸,偏生摸到本使暫居的院子裏?”離洬聽着他生硬的口音,稍微有些不喜的蹙了蹙眉,呂承颢的膽子倒是真的還不小,竟然敢堂而皇之的讓這個外藩人住進他的府上!那呂承颢接下來的話,倒是讓屋頂上的兩個人詫異了一番,那呂承颢聽出他的怒意,也不辯解反而如實相告道:“不敢欺瞞左使大人,小人最近似乎感覺到有人盯住了侍郎府,正想請教左使大人要如何行事……不曾想昨晚竟然就……”“你被人盯上了?”那左使似乎有些想發怒,呂承颢聽出他的怒意趕緊解釋道:“左使大人請放心,重要的文書都已經被小人轉移。”“哼!”那左使冷哼一聲道:“你最好小心些,你這裏雖然不甚重要,若是再給主上拖了後腿,你可要仔細掂量着些後果。”“那是、那是,”呂承颢連連颔首道:“定是不會給左使和主上帶去麻煩的。”呂承颢說的含糊,離洬摸不準他到底是真的有察覺到什麽,還是只是神經的第六感作祟,卻都讓她不得不撤下雲骁衛了。與端木賢對視一眼,兩人正準備繼續探聽些什麽,離洬突然發現那個外藩人似乎向着他們這個方向望了一眼,離洬敢于藏在這裏就是發覺此人練得的是外家功夫,內力卻并不精,另外兩個人卻是連個防身的功夫都欠奉的莽夫,本以為這三人根本不足為懼,不曾想這個外藩人倒是個敏感的,被他隐在鬥篷裏依舊有穿射力的眼神望過來,離洬下意識的查看自己的衣服,她現在穿的是女裝,難保一個不注意,有片衣角落下去也不一定。檢查了一周發現沒有露出什麽不妥,才又往下面望去,只見那個人又對着這個方向看了一會,又實在看不出什麽,才作罷的移開眼神。還不等下面的人再說些什麽,就有人敲了敲門,低聲的在呂承颢的耳邊低聲的禀報了什麽,三人便又出了書房。離洬和端木賢在上面仔細聽了聽,直到人真的走遠了,才從上面下來,再一路摸進冉琪兒的房間,端木賢看了離洬一眼說:“他把東西都轉移了,你覺得他會放在哪裏?”離洬沒接他的話題,擡眼看了看外面的時辰,大概辰時三刻左右,她思量着此時的納蘭素恐怕已經急得要跳腳,便走進隔間的浴室中,把之前清洗過的衣服,拿起來三兩下烘幹,正準備脫下身上有些累贅的女裝換上時,突然發現浴池裏有什麽光芒一閃,也許是因為此刻的光線、也許是因為此刻的角度,昨天她沒有注意這浴池有什麽不同,現在她才發覺這個浴池的透着古怪,不論是造型還是方位,好像和別的達官顯貴家的浴池不盡相同,卻又透着絲絲細微的詭異的不同之處。離洬放下手中的衣服,下到水裏就往下面潛去,這浴池的深度也有點太深了,之前她本是個識水性的,在這樣深的浴池裏沐浴并不覺得有什麽不對,然而現在試想一下,那冉琪兒是琦君人,琦君國分布在靠近鹿原沙漠以南的地方,常年幹枯,莫說識水性,就是平日裏吃用的水,都要從好幾裏外運回去,他們那裏別說女子,就是男子也鮮少有會水的。再以呂承颢對冉琪兒那般極盡讨好之能的心态,那裏會給她修建一所如此之深的浴池?就不怕以冉琪兒那不喜旁人近身伺候的性子,在一個不小心溺死在這浴池了。當然這些念頭都只是在離洬的腦海裏一閃而過,當她潛入池底摸到一個凸起的圓環時,她大概知道那些外藩人是從哪裏進來的了。

外間的端木賢見離洬久久沒有出來,擔心之餘便輕咳了一聲示警,聽不見裏面的回音,心中一緊。也管不了那許多的虛禮,便打開門進去一看,地上散落這離洬的男裝,她人卻不見了。浴室裏沒有別的地方可以藏人,他凝目朝水下看去,果然看見底下有道人形陰影在水裏浮動,端木賢想着她別是溺水了,卻又不好貿然的下水,剛湊近了水面想看看離洬到底怎麽了,不料離洬卻突然從水裏鑽了出來,端木賢收勢不及,一時兩人的臉挨得極近,離洬因為剛從水裏出來還有些不順的呼吸,略帶急促的撲在端木賢的臉上,端木賢心下一動臉上就是一紅,離洬因為剛剛的發現,沒有去注意端木賢此刻的表情,只擡手從他另一邊上岸,拿起寬大的浴巾包裹起自己,端木賢剛想問她是不是發現了什麽?一回頭就看見她因為剛從水裏出來而曲線畢露的美好身子,雖然只有一瞬,但足夠讓端木賢忘了自己要說的話。當離洬回頭示意他暫時先出去,端木賢才略顯狼狽的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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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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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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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