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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靖遠還沒說完的話,在看見離洬有些冷凝的臉色之時,驀地戛然而止,就那麽噎在嗓子裏再也說不出來。離洬見他不再說話,面上頗有些不安的模樣,淡淡的移開了眼道:“我不會生氣,父親放心就是。”離靖遠看着她平靜的側顏,突覺羞愧難當,他臉色微微有些窘困發紅,讷讷的坐在一旁良久沒在開腔,一直到天色隐隐的将要微亮之時,離靖遠才起身自袖帶中拿出一個小小的禮盒遞給離洬,道:“不管怎麽說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為父知道虧欠你良多,這是為父的一點小小心意,你且收着我這便要走了。”離洬伸手接過道:“父親想多了,你并不虧欠我什麽!”離靖遠感慨的看着她道:“洬兒不必為為父開脫,為父若是能早點知道你是女子,你又怎會受這麽許多的苦?你本該在閨閣中無憂無慮的長大,可卻以男子的身份上陣殺敵,戰場那般兇險...為父實在是...對不起你啊!”離洬平淡的反駁道:“子非魚焉知魚之樂?父親不是我,又怎麽知道尋常女子的生活就一定适合我呢?”離靖遠被她的反問,問的啞口無言,他一直都知道他并不了解他的這個孩子,這個事實在今日兩人的對話中,更加明顯的顯現出來,離靖遠無聲苦笑了一下,拍了拍離洬肩膀道:“既然洬兒這麽說,就當是為父想岔了,好了時辰不早了,你好生準備準備,為父先走了。”離洬看着齊雲景将離靖遠送出門之後,便起身走近了卧房,沒過一會月娘便走了進來,手裏捧着一頂鳳冠,造型說不出的端莊華麗,攝政王府将這鳳冠送來的時候,隐晦的表明這頂鳳冠是他們攝政王親自設計的,端木铮顯然是個極其有品味的人,他沒有在鳳冠上鑲嵌很多的珠寶,這個鳳冠以镂空的曼珠沙華的花型編造為主,加上點綴着熠熠生輝的水晶鑽,和做工優良的流蘇等物什的陪襯,精美到不可思議。離洬看着那以曼珠沙華的花型為主編造而成的鳳冠,遲疑的開口自語道:“這是曼珠沙華啊...”月娘沒聽清她在說什麽,奇怪的問道:“将軍在說什麽?”離洬淡淡笑道:“沒什麽,只是認出這鳳冠上的镂空花紋是曼珠沙華。”月娘笑道:“我對花卉沒有什麽了解,這個叫什麽珠什麽華的,我也沒聽過,我只知道吉時就要到了,将軍快将鳳冠戴好吧!”離洬看着那花型微乎其微的皺了皺眉,可看着月娘幾乎是喜上眉梢的臉,終是接過這頂鳳冠戴在頭上,月娘上下左右的打量半晌方才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走到離洬面前将她面前那長長的珠簾放了下來,才輕聲說道:“将軍終于也要嫁人了,幸而這攝政王是将軍的師叔,這些日子倒也看得出他對你已經是很用心了,你嫁了他他至少不會欺負了你去,月娘也就放心多了。”離洬伸手握住月娘的手,嘆道:“月娘盡可放心,無論嫁給誰,我想都沒人有那個本事能欺負的了我。”月娘聞言噗呲一笑,擡手摸了摸離洬的頭發,道:“你瞧月娘真是糊塗了不是,好了,今兒是将軍大喜的日子,我就不該說這些的。”
沒等兩人再說些什麽,齊雲蘿便走了進來說道:“将軍,吉時到了,我們出去吧!”離洬起身朝外走,走到齊雲蘿身邊,齊雲蘿伸手攙住了她,離洬平日從沒有讓人攙着走的習慣,猛然被齊雲蘿攙住了胳膊,禁不住就是一愣,月娘笑道:“将軍今日是個嬌滴滴的新嫁娘,不可像平日裏一樣,你見哪個新嫁娘不是由身邊的人攙着走的?”“将軍之前一直呆在軍營,從沒見過新嫁娘,娘親你忘了!”齊雲蘿出聲替離洬反駁道,離洬本想說她是見過的,只不過和這個時代的不一樣罷了,當然這話也只是在心裏想想,真要說出來才讓人覺得不合理呢!沒等她們再多說什麽,就聽見外面吹鑼打鼓的兼着放鞭炮的聲音,由遠及近很快便停在了将軍府門前,離洬她們連前院都還沒到,這些聲響就好像響在耳邊一樣,外面還不知道要吵鬧成什麽樣呢?月娘一聽這陣勢,有些納悶這攝政王到底是請了多少樂師啊!不過納悶歸納悶,她半點不耽誤的快步走到離洬的另一邊攙住離洬道:“好了,好了,這吉時是真的要到了,王爺已經迎在大門口了,再不去就要遲了。”
再說将軍府外那條原本十分寬敞的大道,愣是被人圍了個水洩不通,好像整個京都的老百姓,都跟着攝政王府的迎親隊伍,跑來瞻仰那位極具傳奇意味新嫁娘,有些人至今不能相信堂堂一國将軍竟然搖身一變變成了個女人,可他們這些老百姓平日根本見不到離洬本人,好容易等到離洬大婚之日,自然想過來瞅瞅這女将軍究竟是何模樣。好在攝政王好像早就料到今日會出現這樣的狀況,早早的從宮中調來五六支禁衛軍來維持次序,他不允許今日任何環節出現差池,自然是準備的十分周全。被禁衛軍攔在外圍不得靠近迎親隊伍的老百姓,傻眼的看着攝政王府那般驚人的排場,只見這迎親隊伍硬是将整條大道都站滿後,還有幾百餘人只能排到從大道延伸的小巷中,然後一輛六匹馬并駕齊驅的馬車,穩穩的停在将軍府門外,正正的對着将軍府的大門,這馬車光看那六匹通體雪白的汗血寶馬,就讓人舍不得轉開眼珠子,這樣的馬竟然拿出來拉馬車,簡直就是暴殄天物,就更不用說那輛異常華麗的馬車了。接着便有十幾個侍衛模樣的人擡着厚重的紅毯走到将軍府門前,将紅毯在臺階前一放,轉眼便十分麻利的就鋪在了地上,圍觀的群衆咋舌的看着一瞬間就要一眼望不到頭的紅毯,不可思議的咂着嘴巴道:“乖乖,這陣勢!”突然不遠處傳來馬蹄踩在地面上的‘嗒嗒’聲,本來在今天這麽熱鬧的日子,這麽輕的聲音自然是被那吹吹打打的樂聲蓋住了,可奇怪的是那一騎輕騎所到之處,人群便乖覺的紛紛禁言,直到那輕騎兀自停在将軍府門外,馬上之人一身大紅吉服,一手輕輕握着缰繩,微微側過頭看着将軍府的大門,微風輕輕吹動他輕軟的紅袖,和玉冠之下未曾挽起的烏發,整個人頓時少了平日裏的淩厲逼人,多了些溫文俊逸的氣質,圍觀的平民百姓看着攝政王光潔白皙的側臉,烏黑深邃的眼眸和那形狀優美微微翹起的紅唇,都好像泛着絲絲溫柔的漣漪,衆人有些微微失神,不禁感嘆攝政王爺果然俊美非凡。又不知有多少女子偷望了他一眼,便嬌羞的低下了頭。整個場面除了樂師還在吹打之外,竟再無人出聲。
離洬被齊雲蘿母女攙着步出将軍府之時,便感覺到圍在将軍府外的人,全都把目光聚集到她身上,這還是從她身份暴露了之後第一次走出将軍府,直接面對外面各色目光。她靜靜立在将軍府門前,隔着面前的珠簾看着外面幾乎是人山人海卻無一人喧嘩的場面。
而圍觀的百姓愣愣的看着靜立在門前,同樣一身大紅吉服的身影,久久不能言語。這世上的新娘或嬌羞、或妖媚、或端莊,就是沒有如她這般平靜的,平靜的好像女人這一輩子最為重要的一天,與之前、以後都沒有什麽區別。她身量高挑細腰長腿,身材堪稱完美,那一襲質地輕軟的華麗吉服穿在她身上反而成了陪襯,原本長及腳裸的烏發被稍稍挽起,剩餘的便直直的垂到小腿部位,頭上戴着一頂精美的鳳冠,鳳冠上的珠簾擋住了她的面目,可即便是隔着珠簾也不難想象,那後面究竟藏着一張何等攝人心魂的臉。離洬多年在西北領軍,自有一身不可侵犯的氣質,她就那麽雙手在身前交握靜立在那裏,所有人都只能盯着那廣袖中微露的白皙的指尖,無人敢造次的去窺探珠簾後面的容顏。沒有人聲的吵鬧,那吹吹打打的聲音越發的清晰,離洬聽着稍嫌刺耳的唢吶聲,微乎其微的蹙了蹙眉,而自打離洬出來,所有注意力全都放在她身上的端木铮,幾乎是立刻就看到了她的不耐,一擡手讓樂師停奏,樂聲一停場面便徹底安靜了下來,月娘朝齊雲景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将離洬過去。可還沒等齊雲景有所行動,端木铮便從馬上一躍而下朝着離洬走了過去,原本就已經十分安靜的場面霎時更加寂靜了,所有人目視這端木铮一步一步走到離洬的身前,然後在她面前站定,朝她伸出了一只骨節分明的手,離洬擡眼看了看站在她面前的端木铮,她很少看他穿這樣豔麗的顏色,卻意外的适合他,将他原本就白皙的膚色稱的更加瑩白,卻又不會給人病态的蒼白之感,這個就是她要嫁的人,是她後半生都要時時相對的人。離洬默然無語的看了他良久之後,終于擡手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端木铮輕笑了一聲,輕輕握住掌心裏的手,帶着離洬慢慢走向馬車,離洬想起這個時代的女子總是以丈夫為天,即使是正房妻子也是不能與自己的丈夫并肩同行的,離洬雖然沒有她們那樣的想法,但是今天這麽多人圍觀,她也不想落人話柄,就微微慢了一步,沒想到她一慢下來,端木铮就停下了腳步,握着她的手将她朝前拉了拉,轉過頭笑看着她小聲道:“仲卿不必如此,我曾說過你與我成親,除了生活中多了個我之外,其他什麽都不需要改變。”她是他千方百計求娶來的妻子,又怎麽忍心委屈她退居在後?離洬倒是有些詫異的,本來除了不想落人話柄之外,也不想他在大婚之日就丢了顏面,可沒想到他竟然完全不顧及這些...倒是稍稍讓她覺得熨帖了些許。端木铮說完便牽着離洬将她送上了馬車,自己則走到來時騎的那匹駿馬前翻身而上,迎親的隊伍便一路吹吹打打向着皇宮而去。
百姓們也跟着迎親的隊伍一道離去,無人注意相對而言一條十分安靜的小巷內,有一對主仆靜靜的觀望着這場聲勢浩大的迎親,身着一身桃紅色襦裙的小姑娘看着已經走遠的迎親隊伍說道:“夫人,将軍的馬車已經走遠了。”那少婦微微的一笑,轉過了頭道:“看這攝政王擺出如此陣勢,想必對她也是用了心了,我也就...能放心了。”原來這婦人不是別人正是離洬的生母曲婉蓉,小丫頭看着少婦雖然歡喜,卻又微帶着些許惆悵的神色不解的問道:“既然夫人這般放不下将軍,何不親自送送她呢?奴婢家鄉女兒嫁人,都是父親母親在門前親自送別的。”曲婉蓉低頭澀然苦笑道:“我又何嘗不想,終歸是我做錯了事,她大概也是不想再見到我的吧......”見小姑娘越發迷茫的眼神,曲婉蓉落落寡歡無力的說道:“你剛剛調來我身邊,那些事情你還沒聽說,所以大概不知道,你要記得,人做錯了事情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悔改、一錯再錯,若是将來你也做錯了事,當別人像你伸出原諒的手時,一定要緊緊的抓住啊!”小丫頭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曲婉蓉見此自嘲的一笑道:“瞧我,你還這麽小,我與你說這些幹什麽?”然後轉頭看着将軍府的大門道:“時候不早了,回吧。”
離洬和端木铮進宮便被引薦到太和宮參拜太皇太後,剛一進殿便看到已經有一對新人在了,這對新人不是別人,正是睿親王端木賢和巫郗國公主巫凈雪,巫凈雪此前一直住在睿親王府,兩人是從睿親王府直接出發進宮,而端木铮的攝政王府雖然離宮裏還要近一點,但因為繞道去将軍府接人,反而比端木賢他們晚了許多,所以當他們進殿之時,端木賢他們便已參拜完了。當然除了他們這對新人,連少年天子和太後還有安樂長公主也都在,這會兒就見巫凈雪陪着太後和少年天子說着話,在座的除了端木顏和新郎端木賢明顯有些心不在焉之外,整個場面倒也有着說不出的融洽,可當聽見外邊總管太監尖聲通報端木铮和離洬前來參拜,然後看見那對璧人走進了大殿之時,每人的表情都各不相同,只有太皇太後和一直不知內情的太後表情還算的上是淡定。
太皇太後見着離洬二人原本就喜氣洋洋的笑臉,頓時笑意愈加的濃厚,連眼角的笑紋都加深了許多,還不等兩人走到他們面前,便朝着他們招了招手道:“好孩子快過來,給母後好好看看。”從知道離洬是個女子之後,她便十分好奇離洬恢複女子裝扮會是什麽模樣,端木铮不動聲色的将幾人面上各異的神色收攏在眼中,然後若無其事的牽着離洬走到了太皇太後的跟前,太皇太後十分親厚的拉起離洬的手笑道:“母後一直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你能嫁給格非也是格非的福氣,格非這孩子到底是好是壞,哀家這個做母後的說的自然算不得準,還得你自己和他處着才能了解他,若哪日他叫你受了委屈,你盡管來找母後,母後絕對會給你做主,定然不會輕饒了他。”說着便嗔怪的睨了端木铮一眼,端木铮嘴角一挑便笑了起來,趕緊在旁表态道:“母後多慮了,仲卿從此便是我的妻子了,我怎會叫她受委屈!”太皇太後瞥了他一眼笑道:“哀家諒你也不敢。”說完便看着離洬,她年紀大了眼神就不是特別的好,想要好好看看離洬此刻的模樣,可離洬面前的珠簾晃啊晃的她眼花,她實在看不分明,本來應該就此作罷,可一看邊上端木铮笑的一臉滿足的模樣,她突然就玩心大起,然後毫無預兆的伸手揭開了離洬面前的珠簾,端木铮怔住了,其他人也都愕然的看着太皇太後的舉動,除了肇事者太皇太後本人之外,最沉得住氣的就是被揭開了珠簾的離洬了,她平靜的與太皇太後對視着,不能否認太皇太後之前頗為維護她的言論,叫她心中微微有些觸動,也許母親就應該是像她這樣的吧?溫暖、慈祥能和你開着玩笑,卻又是真心為你,這樣的母親以後就是她的母親了,她腦中突然冒出了這個念頭。
太皇太後活到這把歲數,又豈能看不出離洬眼中隐隐流露出些許的孺慕之情,也更加清楚她眼中的孺慕之情從何而來,就這麽看了她一眼,她便從心裏對離洬起了濃濃的憐惜之意,她拍了拍離洬的手說道:“格非可真是有福氣,這麽個天仙兒似的人兒就被他娶了去,叫母後都有些嫉妒了,要不你不要嫁給他了,留在母後身邊得了。”“母後!”端木铮一聽太皇太後竟然慫恿離洬不要嫁給他,雖然知道她是在開玩笑也不禁有些急了:“您揭開了本該由兒臣來揭開的珠簾也就罷了,怎麽還想着把人都霸占了去,您這也太過分了。”他這一急惹得旁邊的太後也笑了起來:“母後,您看您把格非急的,可別再逗他了,趕緊讓他們敬茶吧,免得等下誤了時辰,到時候格非可真要撲上去和您搶人了。”太皇太後本也就是開個玩笑,自然不會拖着他們,見這時辰是不早了,就伸手将離洬的珠簾放下,宮女太監十分有眼色的奉上新茶恭候在邊上,端木铮伸手扶着離洬款款跪在太皇太後面前,然後恭敬的将茶舉到頭頂上方,太皇太後接過喝了一口便放在了一遍,端木铮和離洬又輕輕扣了三個頭,才被宮人扶了起來,太皇太後伸手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禮物遞給了離洬,離洬接下後便又轉到太後那邊行禮,太後依例拿出禮物道:“皇嫂祝你們倆百年好合,格非啊,以後可要好好待人家,”太後這邊行完了禮就轉到那少年天子身前,端木翔雖然是皇帝,可論輩分到底還是端木铮的侄兒,他們行過君臣之禮後,他便要按照輩分見過他的皇叔和皇嬸,此時這少年皇帝看着本來是他的朝臣,後來叫他上了心的女子,一時沒有開口說話,他終究是沒有這個福分能娶到她,現在也只能喚她一聲:“皇嬸。”他旁邊的端木顏聽見他輕聲叫了離洬一聲皇嬸後,便站起了身,掙紮了片刻才擡起頭,看着自那日從她的寝宮離開就再也沒見過的離洬,她是如此美麗,她敢說在這當今世上再也找不到比離洬還要美麗的人,透過珠簾她看到離洬有些歉意的看着她,一瞬間她的眼淚便要湧上眼眶,可是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她便生生将眼淚又憋了回去,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她,該感到抱歉是應該是她才對,她知道離洬對端木铮沒有感情,她知道離洬本來喜歡的應該是端木賢,要不是她鬼迷了心竅,上了那巫凈雪的當,她又何至于走到今天這一步,又何至于一定要嫁給一個原本不喜歡的人,端木顏從來不否認也不後悔曾近愛過離洬,可現在再說這些也沒有意義,她現在能給離洬的也只有祝福,她深吸了口氣朝着離洬笑了笑道:“皇嬸,安樂之前不懂事,做了讓皇嬸為難的事,你會原諒安樂吧。”離洬看着面前的少女眼角隐隐閃動的晶瑩道:“我從未曾怪過你。”少女如釋重負般的送了口氣,假裝若無其事的說道:“那安樂就安心了,我就知道皇嬸最好了,啊!對了,我讓禦膳房為皇嬸煮了點東西,也不知道好了沒有,我去禦膳房看看。”說完就轉身疾步走了出去,端木铮好似沒有發現任何不妥般笑道:“這安樂還是那般說風就是雨,這種事差個宮人去辦也就是了,哪兒還用的着她自己跑一趟。”太皇太後笑着回道:“可不是,這性子要是嫁了人,哀家還真擔心她吃了虧去。”端木铮笑了笑不再說話,然後牽着離洬走到了端木賢和巫凈雪的面前。
端木铮端着一張人畜無害的笑臉朝兩人笑道:“皇兄,皇嫂,皇弟在這裏祝你們百年好合。”端木賢勉強扯出一絲極其不自然的笑,然後便怔怔的盯着離洬看,他看過離洬穿女裝時的模樣,他也知道恢複女裝的她會有多美,這是他第二次看家她穿女裝,卻想不到第二次看她女子的扮相就是她穿上嫁衣之時,然而要嫁的人卻不是他,他身上也穿着新郎的吉服,然而要娶的人也不是她,何等的諷刺!他早就知道她會在同一天嫁給他的皇弟,他以為他早做好了準備迎接這一刻,然而當他看見兩人好似一對神仙眷侶般,相攜着走近他眼前時,他覺得胸膛裏的心髒仿佛被人用鐵錘,捶成了四分五裂叫他痛不欲生,這疼痛甚至超過了他當時不得已在朝堂請求賜婚之時的巨痛,他才知道原來他并沒有準備好,他才發覺原來他并沒有那般堅強,所以在此刻他只能失态的近乎無禮的緊盯着離洬,以後她就是他的弟妹了,這是他最後一次能這麽近的看着她了吧,端木賢的失态巫凈雪和端木铮幾人都看在眼裏,巫凈雪看着端木賢用那樣珍視的眼神看着離洬,心裏簡直恨毒了她,可面上卻十分親熱的笑道:“弟妹長的國色天香,果然不愧是千玥第一人呢,你瞧你皇兄看的都失了神了,皇嫂都要吃起你的醋了。”然後伸手拉住端木賢的衣袖,嬌羞的說道:“弟妹的确貌美,連身為女人的我都要為她着迷,你這般将人家看着,我是可以理解你,可你就不怕皇弟吃醋嗎?”她臉上嬌羞無限,說這句話時卻在‘弟妹’二字的時加重了口音,端木賢這才狼狽的別開了眼,卻也不着痕跡的抽回了自己的手,巫凈雪看着那截紅袖自掌心滑落,心中一股怒火徒然而生,卻顧忌着場合壓抑着沒有發作,端木铮好似沒發覺兩人之間的怪異,笑着說道:“嫂子說笑了,仲卿這般美好,不是我藏着掖着別人就看不到了,要是有人多看了她兩眼,我便吃醋豈不是要酸死了。”巫凈雪聞言笑了笑,和端木铮你來我往的打起了太極。
彼時,離洬擡眼看着臉色有些蒼白的端木賢,面上波瀾不驚,她的平靜與端木賢的痛苦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她知道他們是在同一天大婚,也料到會與他在宮中碰上,她也曾設想過這天他們見面,她會是何種心情,等到真正見面之時,連她自己都很意外她能這麽平靜的面對他,畢竟她真的也曾為他心動過。果然!她骨子裏就是一個冷血、薄情的人吧!她的師傅曾說過,她什麽都好,就是對自己不好。今天她才發現其實師傅也說錯了,她就是因為對自己太好,所以才能養成這般冷血、薄情且極度自私的性格,所以才能在得知她與這個男子,不可能相伴着走完人生的時候,便毅然決然的将他放下,甚至不會為他牽腸挂肚、暗自垂淚,所以她能輕而易舉的斬斷那根悄然而至的情絲,甚至連同之前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從腦海中抹殺掉,所以今天他的眼中是全然的痛苦,而她的眼中則是全然的平靜,這......就是區別!她也不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好,至少現在她的眼中完全沒有,端木賢眼中流露出的痛苦不是嗎?她就是這麽自私的人!自私的連她自己都意外了!
他們沒有在宮裏耽擱太久,便離開向着皇家太廟出發了,畢竟還要拜過皇室的列祖列宗,而離洬和巫凈雪也要入進皇家玉蝶,兩對新人一起去太廟參拜,一時間衆人心思各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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