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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雲蘿拿着信找到大廳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離洬正和月娘兩人湊在一起讨論着什麽,最後月娘又在手中的單子上加了些什麽,離洬擡頭看見齊雲蘿的時候,她正倚着大廳的房門看着兩人癡癡的笑,見離洬看過來,她擡步走了過去道:“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我娘這麽開心。”月娘忙忙碌碌的沒空去理會她,離洬笑了笑,就是因為看見月娘因為自己的出嫁而這般開懷忙碌,她才能耐下心來與她一起處理這些她以前絕對不會處理的事情,平心而論這場婚禮她竟也意外的在認真準備着。齊雲蘿看了看月娘忙碌的身影,把藏在身後的信封拿了出來道:“喏,攝政王府送來的信。”離洬愣了愣,嘴角的笑紋也稍微滞了滞才伸手接過,而原本忙的連女兒來了也顧不得理會的月娘,此刻卻突然回過頭,朝着離洬手中信看了過去,眼裏滿是暧昧的光。
離洬被月娘的眼神看的頗有些不自在,卻也沒有避諱她們,伸手展開了手中的書信,開頭依然是仲卿親啓四字,離洬一邊研讀着手中的信,一邊緩緩的站起身漫步走到窗邊,信中依舊是有些絮絮叨叨的話語,先是跟她說明了今日在太和宮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又因為她的回複皇帝也只能無奈祝福什麽的,又跟她說嫁衣已經讓宮裏的繡房加緊趕制,囑咐她不要為這些小事操心,最後跟她說了,他今日在府中看了本什麽書,他喜歡其中哪一句話雲雲。離洬看完整封信垂下了手,出神的看這窗外的一株迎風搖曳的花,她的廣袖遮住了大半張紙,齊雲蘿和月娘只能看見落款‘格非’兩個字,兩人相視一笑便走了出去,離洬将信件裝好便回了房,将這封信和昨日收到的信放在一起,便愣愣的坐在床邊出神。
剩下的日子過的安穩而平淡,月娘不是張羅着離洬大婚那天要佩戴的首飾,就是張羅着離洬婚後要穿的衣服,唯一不變的是每到傍晚,攝政王府便會送來一封書信,端木铮幹淨利落的字跡離洬已經十分熟悉,他每日都會與她細說自己一天都幹了什麽,不是這個高官跑來借着恭喜之名來恭維他,讓他覺得有些煩躁,就是這些天他也無心朝政,成日在攝政王府無所事事,竟讓他在前院的一顆常青樹下發現樹下有個螞蟻窩,看那些螞蟻忙碌的搬東西情景,竟也讓他覺得有趣。終于這日離洬在信紙上看見:再過三天仲卿便是我的妻子,是我的家人了,總覺得有些開心,這行字的時候,心也被微微的觸動了。不得不說端木铮做到了他給的承諾,他說他也會盡可能把她放在心上,因為兩人是湊合着在一起,所以才需要努力将對方放在心上,他做到了,而她明明也答應要盡量去這麽做的...
這日離洬看完信後,破天荒的讓齊雲蘿準備了筆墨紙硯,齊雲蘿驚奇的看着她,然後笑着叫人将東西備齊,既然答應了人家說要盡力,總不能言而無信,可是她握着手中的小豪盯着面前的白紙,一時竟也不知道要寫些什麽,齊雲蘿看出離洬的迷茫,便道:“既然攝政王每日都讓将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将軍也可以告訴他這些日子,将軍都做了些什麽啊!”
當齊雲景将離洬的回信帶到攝政王府時,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更夫也已經開始準備打更,站在攝政王府門外,他剛準備擡手扣門,門就從裏面開了,齊雲景擡起的手就僵在半空中,風炙奇怪的看着他還維持着要扣門的手勢,認出他是将軍府的侍衛,風炙奇怪的問道:“齊護衛,你這是?”齊雲景放下僵在半空中的手,從袖袋中拿出一個信封遞了過去道:“這是我們将軍讓我送過來的,還請幫忙轉交給你家王爺。”風炙頗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個信封,離将軍回信了?那個冷的像塊冰一樣的女将軍回信了?風炙心中驚詫,面上卻不動聲色的将信封接了過來,然後客氣的氣說道:“有勞齊護衛了。”齊雲景一拱手道:“客氣了,信我已送到,這便告辭了。”眼見着齊雲景走的沒影了,風炙才拿着信封折身往府內而去。走到端木铮的寝宮前,就見趙虎手捧着高高的一摞公文站在門前愁眉苦臉的呆站着,眼角餘光看見風炙的身影,便看着他奇怪的問:“你怎麽又回來了?王爺不是叫你進宮辦事兒嗎?”風炙沒有回答他反問道:“王爺呢?”趙虎朝着寝宮的方向努了努嘴道:“沐浴呢!”風炙凝神聽了聽,果然聽見細微的水流聲,趙虎嘆道:“剛進去沒多久呢,咱還有的等!”風炙瞥了趙虎一眼,心說:有的等的就只有你一人,然後便揚聲喚道:“爺!”房間裏那細微的水流聲也突地消失了,裏面傳來端木铮有些微冷的嗓音:“什麽事?”趙虎有些幸災樂禍的看着風炙,心道:明知道爺每次沐浴都要很久,沒什麽了不得的大事絕不會提前半刻出來。記得有一次他在王爺沐浴之時有事禀報也只換來‘等着’這兩個字,沒見他現在捧着這麽高的公文不也乖乖在外面侯着嗎!風炙無暇理會趙虎有些猥瑣的面部表情,揚聲答道:“将軍府來信了。”寝宮裏先是靜默了一會兒,就在趙虎快要嗤笑出來的時候,裏面驀然水聲大作,接着很快房門便從裏打開了,趙虎和風炙兩人愕然的看着自家王爺只裹着一身月白中衣,披着還在滴水的烏發站在門前,薄薄的中衣很快被頭發滴下來的水打濕,貼在身上露出十分健美的膚色,瞬間讓他整個人都透着說不出的邪魅與性感!風炙心中不由的腹诽道:雖然離将軍會回信真的是件驚奇的事,可是王爺您這表現的也太急切,太不矜持了吧?!不過當事人顯然不這麽認為,端木铮沒有露出一絲不自在的表情,對着風炙問道:“信呢?”風炙眉角抽抽的把信遞了過去,趙虎站在一邊先看了看自己手中高高一摞的公文,再看了看王爺接過去的那一封薄薄的信件,然後擡手摸了摸鼻子,識趣兒的又朝後退了一步!
端木铮從未想過能收到離洬的回信,也可以說是不敢奢望能收到離洬的回信,他知道以離洬那般清冷的性子,能認真的去看他寫的信,他就已經很滿足了,所以當原本就不奢望的事情發生時,可能連他那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侍衛趙虎都能看出來,他簡直都要高興死了……離洬的字跡很漂亮,他不太能看出來她寫的是什麽字體,她的信也沒有他寫的那般長,只有簡短的寥寥數語描述她這幾天在府裏過得十分安穩,端木铮将這短短的一段話翻來覆去的看到幾乎倒背如流,才十分珍視的将信件收了起來!
兩人的書信來往了兩日後,次日便是大婚之日了,這晚攝政王府的書信如期送進了将軍府,齊雲蘿和月娘也都習以為常了,離洬拆開看了看,上面一反常态的,沒有絮絮叨叨的在說他一天都幹了什麽,只簡單的叮囑了一句:明日大婚會有些辛苦,今日便早些休息吧!離洬思索了片刻終于提筆在一張白紙上寫下一個‘嗯’字,彼時端木铮接到這封回信之時,還是有些詫異的,他以為他封稍顯簡短的囑咐應該是得不到回應的,可是當拆開信件看見上面那孤零零的一個字時,他止不住的笑了出來,他甚至可以想象離洬回信時認真的模樣,他一直都知道離洬是個認真且公平的人,只是卻想不到她竟然公平到這種程度。因為他要求她能盡可能的将他放在心上,因為他寫了信給她,所以她信守承諾的認真公平的給他回了信,怎麽可以這麽可愛呢!想見她!好想見她!這些天無時無刻的想!好在過了今晚便能見到了,他也差不多要撐到極限了,端木铮将那僅有一個字的宣紙湊近眼前,上面似乎還殘留着離洬指尖幽冷的清香,端木铮嘆息一聲将信件收好,突然想起太皇太後的話,要麽自己坦白要麽就瞞她一輩子麽?端木铮捏着信封皺眉沉思,離洬其實是個極其倔強的人,她的世界不是黑就是白,如此愛憎分明的她若是知道他耍的這些手段,在她本來就不喜歡他的前提下,他幾乎可以想到他的下場,果然還是瞞她一輩子比較好吧!別的什麽都好說,唯獨那件事情不想讓她知道啊!
當離洬是個女子并且要嫁給當朝攝政王的消息傳到西北之時,納蘭素和莫言諾顯然是最不能接受的兩個人,而且當消息傳到西北之時,距離下旨那天也過了很多時日,已經是大婚的前夜了,他們就算騎着千裏馬往京都趕也是來不及阻止了。納蘭素不能置信離洬的身份竟然已經暴露,不是說師傅已經去京都助她了嗎?不是說她很快就能脫身?從她回西北以來就一直在等着她的好消息,結果現在傳來的竟是截然相反的消息,她當初果然不該扔下她自己回西北的,她幾乎不敢去想離洬的身份是怎麽暴露的,暴露之後她又是怎麽過的,納蘭珏看着女兒臉色陰沉的可怕,偏又沉寂不語的模樣,第一次覺得摸不透女兒心中的想法,他嘆了口氣道:“若是實在擔心阿離,便去京都走一趟吧,她既然能嫁給攝政王,便說明她此刻至少性命無憂。”納蘭素心中冷笑:端木铮竟然敢娶阿離,呵!這京都必然是要去的!
在西北駐守的大軍聽說原來他們的大将軍竟是個女人後,有人憨厚的饒了饒後腦勺道:“怎麽可能,将軍怎麽會是個女子,你們可別聽了外面的謠傳,當心将軍回來抽你。”衆人紛紛附和道:“就是,就是!怎麽會有這麽離譜的謠言傳到軍中?讓俺知道是誰在瞎造謠,俺非揍掉他滿嘴的牙不可!”軍中衆人完全不當回事繼續嬉笑,道:“是呀,這誰造謠之前也不打聽清楚,我們軍師和将軍可是同門師兄弟,只要有軍師在,與軍師一對證豈不是不攻自破,真是愚蠢!是不是啊軍師大人?”一個五大三粗的粗漢,突然将臉轉到一直在一邊悶不吭聲的莫言諾身上問道,莫言諾被他嘹亮的嗓音驚回了神,如今這個消息既然是從京都傳到了西北,那便錯不了了,他就算再想瞞着也是不成了,在西北早晚也會弄的人盡皆知,莫言諾蒼白着臉色,看着這群軍中大漢,抿了抿唇還是開口說道:“離洬與我是同門......她是我的...師妹,她...的确是個女子。”一句不甚流利的話讓原本鬧哄哄的場面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那些大老粗原本嬉笑的臉也都漸漸的沉了下來。“這...不能吧?”人群中不知道是誰發出一聲微弱的聲音:“将軍,将軍怎麽可能是個女子呢?”可連将軍的師兄都承認了,又怎麽會有假?人群中一時再無一人說話,場面突然寂靜的讓人覺得壓抑。
“将軍是男是女,我不知道也不在乎,我只知道将軍是從小跟我們一起吃飯、睡覺、訓練、上陣殺敵的将軍,我只知道我的命是将軍給的,所以我效忠與她,與她是男是女沒有關系,你們這些人,很多稍微上了些年紀的将士,可以說是看着将軍長大的,将軍是個什麽樣的人,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杆秤,難道僅僅因為将軍的身份,你們便要将她這些年所有的認真努力和功勞全部都抹殺掉嗎?”突然不遠處傳來一道略顯冷凝的嗓音,衆人舉目望去是中尉宋世傑,平日有些沉默寡言的男子,雖然用這十分平穩的嗓音在跟他們說話,但臉上冷厲的卻表示他說的絕對是真心話,他身後站着的李懷仁和秦修遠雖然沒有說話,但顯然也是這麽認為的。軍中大都是大老粗,有什麽不爽直接打一架就是,最受不了的就是對方擺着個冷臉将你望着,偏偏又不打算跟你打架,所以沒一會有人憋不住了道:“誰要抹殺了?誰要抹殺了?我們這不是太過震驚了還在消化嗎?将軍兩歲便來了軍營和我們一起長大,她是個什麽樣的人我們自然是知道的,還用的着你來提醒!就算她是女子,也改變不了她是我們将軍的事實!”此人話一說出口,原本寂靜的氛圍漸漸消散又恢複到了之前,幾人七嘴八舌的讨論,突然有人問:“你們說将軍是不是長的特別好看?我記得原來将軍是不戴面具的,可是長着長着那臉就越來越好看,然後就開始戴面具了,現在去想将軍的模樣,就只記得那副面具,完全不記得将軍到底長的是何模樣了。”有人接話道:“那還用說,聽說将軍自從回了京都就沒有再戴面具,現在天下誰沒聽說過将軍的美名!”又有人說道:“懷仁和修遠不是前不久剛從京都回來嗎?你們一定看見将軍的面目了吧?将軍現在究竟長什麽模樣,跟我們說說呗!”三人看着衆人好奇的模樣,突然覺得自己先前的擔憂全是多餘的,這些人根本沒把将軍是個女子的事當回事嘛!三人沒有一個人回答他們的問題,本想叫他們直接問軍師莫言諾的,一眼掃過去卻發現那莫言諾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衆人見他們不答也不再逼問,也不知道是誰突然又大聲的說道:“既然将軍真是個女子,那聽說她要嫁給當朝攝政王的消息豈不是真的咯?哎!可惜啊。”李懷仁瞄向那說話的士兵,簡直都要氣笑了:“可惜什麽?就算沒有那攝政王,你還當将軍能看上你不成?”三人與幾人笑鬧了一番,便吩咐道:“都散了吧,聚在一起像什麽樣子,不要讓人以為我們将軍治軍不嚴。”也許是因為離洬從小在軍營中長大,也許是因為衆人都了解離洬的為人,總之離洬是女子這件事在軍營中,就好比在海裏的一朵浪花,打了卷就消停了。軍中都是大老粗沒幾個細心的,所以當他們的軍師莫言諾無聲退走,就是有人發覺也不會覺得有什麽不對。
而莫言諾靜靜的坐在大帳中,手裏捏着一本兵法卻一個字也讀不進去,那本平日十分珍視的書籍,因他控制不住力道的狠捏逐漸變了形他也毫無所覺,他無神的看着因為用力過度骨節泛白的手,他的師妹,他一直珍藏在心裏不敢有一絲亵渎的師妹要嫁人了...可為什麽是嫁給攝政王?她明明喜歡的是端木賢啊,因為她喜歡上了端木賢,所以他才甘心不阻攔不插足,甚至遠退西北...若她嫁的是她所喜歡的端木賢,那他自是無話可說,可為什麽突然嫁給了攝政王?這段時日究竟都發生了什麽?
不管西北那邊衆人如何猜想,京都這邊大婚之日如期到來,端木铮着一身大紅喜服看着喜氣洋洋的王府,即使他竭力控制,也抑制不了心中泛濫的喜悅,他等這一天等的心都痛了,好在這一天終于到來,風炙瞄着自家王爺臉上明媚到燦爛的笑臉,已經無力在吐槽些什麽,王爺昨晚整夜都沒休息,坐立不安的等到半夜之後就等不及了,吩咐管家将全府上下的所有人都叫了起來,各自準備當天要做的事,等着迎接王妃入門,天知道多少人才剛剛入睡而已,就被叫起來陪着明顯興奮過度的王爺,等着漫長的吉時到來,而王爺呢,早早的就穿好了吉服站在銅鏡前打量,一會兒問:身邊的老管家身上的吉服是不是不合身?一會兒又問:大紅色卻鑲着金邊顏色會不會過于花俏?是不是鑲着黑邊會比較好?沒過一會兒又問:他穿大紅色的衣服會不會不好看?再過一會又問:他的頭發有沒有亂?他頭上的那個玉冠和吉服搭不搭?而老管家大概就是整個王府除了王爺之外,最為興奮的人了。他一點沒覺得王爺的問話有何不妥,王爺的問話他在一旁笑眯眯的,一句不落的作答,一會兒答道:嗯合身,這是宮裏最好的繡衣房為爺量身定做的,怎麽會不合身?一會兒答道:當然還是鑲着金邊好看,這大婚之日理當喜慶,一會兒又道:我的王爺喲,您長的這般英俊穿什麽顏色都好看,簡直就是老奴這輩子見過最俊美非凡的男子了...
風炙在一旁一臉黑線的看着自家王爺和老管家,眼見兩人一搭一唱的,将王爺那身行頭從頭到腳的品論了個徹底之後,一直繃着個一本正經的臉上也禁不住開始漸漸龜裂。終于等到自家王爺對自己的裝扮放下心來不再發問,沒想到過了一會兒,王爺突然轉頭問他:“現在什麽時辰了?”風炙看看外面依舊一片漆黑的夜空,面無表情的答道:“醜時剛過。”接着便像是個惡性循環一般,沒過一會兒他就會問一次,如此三番幾次之後,當端木铮再一次向他問起時辰的時候,風炙一直努力維持的冷靜終于崩塌,他一手扶額幾乎是呻(和諧)吟的回道:“王爺,這個問題,您一盞茶之前才問過。”
不同于攝政王的熱鬧,離洬這邊雖然也在卯時起床準備,但府裏上上下下均是默不作聲的做着手邊的事,月娘和齊雲蘿一人一邊展開攝政王府送來的吉服,服侍離洬穿戴整齊,離洬靜靜的坐在銅鏡前,看着月娘輕手輕腳的替她上妝、挽發,她本就生的極美,平日不上妝打扮就已美豔的不似凡人,更不用說今日精心的盛裝打扮過後的姿容了,饒是兩人天天都能看見離洬,此時見她這般容色也禁不住有些恍惚失神。離洬活了兩世卻也是第一次嫁人,她不清楚在婚禮當天應該要做什麽,又需要避諱什麽,卻也大概清楚這個時候應該是由母親陪在身邊的,也許是叮囑她以後好生照顧自己,也許囑咐她婚後應當如何行事。可這種就連尋常人家都能擁有的場景,于她而言也不過奢望而已。
突然房屋被人扣響,齊雲蘿走過去開了門,門外是臉色凝重的齊雲景,齊雲蘿詫異的看着他的臉色,跟着他出了屋子,順手輕輕掩住房門,小聲詢問:“怎麽了?”齊雲景想了想湊到她耳邊說了句什麽,便傻傻的立在門口看着她,齊雲蘿嘆了口氣,什麽也沒與他說轉身進了屋子,離洬投過銅鏡看着齊雲蘿糾結在一起的眉眼,奇怪的轉過身看着她問道:“阿蘿,出什麽事了。”齊雲蘿有些欲言又止的看着離洬,又看看月娘,見兩人都看着她,只得吞吞吐吐的說道:“離尚書...前來拜見,這會兒被雲骁衛攔在府外呢!”離洬聞言就是一愣,這些時日以來她确定了曲婉蓉沒有獲罪之時,便刻意的不去想有關她身邊的任何事,和與她有關的人,這中間也包括她的父親離靖遠,一直以為她是男子的父親,在得知了她其實是女子的時候,是何等的震驚呢?他現在在這個時候來見她又抱着怎樣的心思呢?齊雲蘿見離洬出神的望着地面,久久不語的模樣道:“将軍若是不願見他,我這便通知雲骁衛讓他離去......”離洬回神聽見了她的話,嘴角扯出一個無意識的微笑道:“不必了,讓他進來吧。”
當離靖遠被一名臉色難看的少女帶到離洬的面前時,他望着一身大紅吉服的離洬,吉服是按照王妃的制度定制的,穿在離洬身上說不出的華美端莊,之前雖然知道了她是女子,可他腦海卻怎麽樣也無法想象她女兒家的模樣,所以直到親眼看見離洬盛裝的模樣,心中才突然有了概念:啊!這才是離洬真正的模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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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洬看着眼前出神的離靖遠,開口喚道:“父親。”離靖遠回神笑了笑,拱手便要拜下去:“微臣見過王妃...”離洬一擡手架住他的手臂,沒有讓他拜下去:“父親不必如此,離洬消瘦不起。”離靖遠沒有堅持,只得從善如流的站起身,離洬招呼他坐下後,擡手替他斟了杯茶,說實話當看見只有他一人前來之時,她心中既有些淡淡的失落,又有些慶幸,她現在根本不知道若是見了曲婉蓉,她該用什麽樣的表情和心态來對她,所以能不見也好。離靖遠喝了口茶,才看着離洬緩緩的開口道:“你祖母聽了你的消息,一時有些難以接受,這幾日生了重病一直纏綿卧榻,為父也就一直抽不出時間來看你,可今日便是你大喜的日子,就是再忙也該過來瞧瞧你的。”離洬大概明白離家的老太太恐怕是生生被氣的生了病,這個時代大都重男輕女,離靖遠本生就是獨子,又只有她這麽一個孩子,老太太一直以為是個金孫,卻不想突然之間金孫變成了孫女,她大概十分氣憤,又要擔憂離家的香火,所以才一病不起了吧?離洬很快想清楚這前因後果,心裏卻平靜的泛不起一絲漣漪,可離靖遠像是在與她解釋什麽一般的态度,她也不好不搭腔只好擠出一個無意義的單音:“哦。”離靖遠仿佛沒有察覺到她的冷淡,嘆了口氣接着說道:“你母親她...她要在家照顧你祖母,所以來不了了,你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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